第四部 或躍在淵
第三百六十六章 江山一盤棋（七）
劉闞自守在府衙中，翻閱從關中送過來的公文。而其中最讓他關注的，就是小公主贏果的動向。
劉闞不是非常清楚。不過從張良目前的狀況來看，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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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百萬人口而言，一百五十萬石糧草不算太多，卻可以解決燃眉之急。
這一日，劉闞在張良的陪伴下，正在軍營里巡查，忽聞軍士稟報，楚軍派來了使者，要求見劉闞。
這卻要從劉闞和樊噲一番談話說起。當日劉闞在祖龍祠天牢中和樊噲說過之後，就不再理睬他了。而樊噲雖然也動了心，可總覺得自己先隨著劉闞得了軍功爵，又投靠劉邦，還迫反了蕭何……如今劉邦滅亡了，他應該隨劉邦一起走才是。若是投靠了劉闞，豈不是朝秦暮楚之輩？
至於張良的身體，是在什麼時候出的毛病？
楚國無人，居然讓這毛娃子出來領兵大戰，只不過僥倖勝了幾次而已，就目中無人。
劉闞非常高興，當下命樊噲出任衛將軍，執掌禁軍。雖然和當初在劉邦麾下的職務基本相同，可意義卻完全不一樣。這是劉闞對他的信任啊！禁軍負責保護劉闞的安全，那等同於親衛軍一樣。對於一個剛歸降的人而言，劉闞把自己的安全交付給樊噲，那又是何等的信任？
事實上，劉闞更擅長身先士卒，衝鋒陷陣。而對於指揮幾十萬人作戰，經驗相對就有些不足。思想起來，這也和他的經歷有關。自從他出世以來，不管是昭陽大澤的血戰，還是到後來率萬余騎軍，馳騁千里，擊潰劉邦，靠的都是一個『勢』字。因勢而起，順水推舟。
劉闞不知道她在觀望什麼，可心裏面卻隱隱的，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寧。他當晚寫下一封書信，派人連夜送往咸陽。信中的內容，也非常清楚，叮囑巴曼，不要放鬆對
楚軍和唐軍經過一個晌午的斗陣之後，雙方再一次收兵。
想通了之後的樊噲，立刻通過蕭何，向劉闞表示了歸順之意。
「若說陣法謀略，我倒是真沒見過有幾人能超過子房先生。
這也就說明，贏果已知道大勢已去。但之所以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卻是還在觀望……
劉闞登上城樓，舉目向遠方眺望，眼睛不自覺的眯成一條線，然後用力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大多數時候，他主要是在澠池城頭觀戰，看著張良指揮人馬，與楚項人馬僵持。
可以說，劉闞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了後顧之憂。
樊噲怎麼會出現在澠池？
劉闞一句話，令樊噲放下了心，同時更泛起了一絲苦澀。
劉闞想了想，點頭表示同意。
從城外的唐軍大營中，一隊人馬疾馳而來。正中央是一輛戰車，車上站立的，正是張良。
「張先生放心，蕭先生一定可以辦到。」
此次大戰，非我家大王之過，乃楚國挑起爭端。回去告訴你家那毛娃子，若有本事，只管打來。我唐軍上下，恭候他前來送死……來人啊，把這無禮的傢伙削了鼻子，趕出大營去。」
「先生這些時日，卻是辛苦了！」
接下來的兩天，楚軍的進攻頻率，變得少了。
劉闞突然扭頭，對站在他身後的一員武將笑道。
張良則接過戰書，一目十行的掃了一眼，「你家上將軍的意思，是要以斗將決勝負嗎？」
劉闞倒不在意！
可笑，實在是可笑……
劉闞聽罷這番話，輕輕點頭。
「項羽這時候派人來，是什麼意思？」
可沒想到，他沒有投降，張良卻歸順了劉闞。
但若是說指揮大規模的戰役，劉闞就略顯差了。
有時候啊，這人是不能
所以，在澠池大戰開始前，他就把這帥印交給了張良。後世常說，張良有運籌帷幄之謀，但卻忽視了張良的指揮能力。事實上，在韓信沒有投靠劉邦之前，張良也曾親自指揮過兵馬。只是在後來，由於張良的身體原因，於是退到了幕後，更成就了『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的成語。
「未曾想到，子房竟有此本領。」
此後，當蕭何抵達咸陽之後，又是一番勸說，令樊噲動了心思。
「我奉上將軍之名，前來向唐王下戰書！」
但對於蕭何而言，也是劉闞對他的一次考驗。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里，湊足這許多糧草，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事實上，這一百五十萬石糧草只是開始，以後會需求的更多。
這不僅僅是慈與不慈的問題，古代戰爭打得就是一個人口。百余萬人口的誘惑力，對劉闞同樣巨大。
話說到一半，樊噲馬上醒悟到了其中的語病。
然而他也分得清狀況，這國之大事，若是以斗將來決勝負，未免太過兒戲了一些。再者說了，他是要拖住楚軍，而不是要和項羽決一勝負。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還不到決戰的時候。
「既然如此，那良就先行告退，準備安排接下來的事情。」
特別是當藍田大營的巴蜀軍，在經過短暫的休整之後，迅速投入了戰鬥，也使得劉闞手中，有了充足的兵力。關中的形式，趨於平緩。在經過了一個豐收的秋天之後，咸陽糧草充足。
而巴曼則繼續坐鎮丞相府，嚴密的監視著滯留在漢中的小公主贏果，並關注關中局勢變化。
可如果不接手雒陽，就等同於把這百萬人口，一下子都拋棄了，劉闞同樣不忍。
待張良趕走了那使者之後，劉闞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張良聞聽，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
張良說罷，起身告退離去。
開口上將軍，閉口上將軍，如若項羽似天神一般不可戰勝。觀其口音，當是在巨鹿之戰前後才歸順了項羽。若非是這樣子，他也不會如此口吻。劉闞在帳后聽罷，不由得偷笑起來。
短短十天，雙方已有過十余次的交鋒。
良今日回城，是想要請教大王。如果楚軍撤退，大王有如何打算？是乘勝追擊，攻克洛陽呢？亦或者是固守澠池，以西崤山為界，分而治之？」
從場面上來看，張良堅守，似乎略處於下風……
聽聞唐王也是個驍勇之人，故而命在下前來下戰書，與唐王一決勝負。
聽得出來，這位使者並不清楚劉闞和項羽的事情。
在私心裏，他是極希望能和項羽再一決高下。
如今楚軍恐怕也正在為這三川百萬人口的糧草而發愁，大王只需拖住楚軍，待三齊生亂，項羽急於撤軍之時，可輕而易舉奪取雒陽。拿下雒陽之後，大王可北圖河內，南顧潁川……只是如此一來，大王勢必要背上百萬人口的負擔。如果一個處置不當，勢必會生出大亂。
隨著劉闞奪取陝縣澠池，樊噲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很清楚，如果這時候他再不跟上劉闞的腳步，就再也沒有機會跟隨了……對劉邦，他已經仁至義盡。如今，他必須要為自己打算。
他微微欠身，沉聲說：「大王，從今日楚軍的攻擊力度來看，雒陽方面恐怕再也支撐不了多久。
「一個月的時間，會不會太短了？」
劉闞沉吟片刻，「以先生所見，當如何是好？」
歷史的修正力，再也無法產生作用。
追隨劉邦數載，沒建立功業，卻學會了溜須拍馬。可若非如此，他又怎能讓劉邦相信自己呢？
張良不禁
而楚項方面，雖然占居了上風，但並沒有討得多大的便宜。總之這十日之間，雙方各出奇謀，看得劉闞津津有味。
張良索性不再應戰，關閉營門，只派出少量的騎軍，不斷騷擾，保持住對楚軍的壓力。喊殺聲少了，澠池在經過十余日的苦戰之後，進入了一個相對平靜的僵持階段。
於是他躲在中軍大帳的屏風後面，側耳聆聽帳中的動靜。
從函谷關調撥過來的兵馬，日益增多。
以關中目前並不雄厚的實力，一下子容納百萬人口，還要解決這些人的口糧，絕非一件小事。
上將軍說，若唐王勝了，他願撤回洛陽；但若唐王敗了，則要讓出澠池陝縣，退回函谷關內。如此，也可以減少兒郎們的損失。上將軍說，唐楚兒郎，皆豪邁之士，死傷實在可惜。」
「屠子，你這嘴巴可是越來越甜了……呵呵，當年在沛縣的時候，你可沒現在這麼會說話。」
弄不好，可能會連帶著整個關中，都可能出現飢荒。
「不錯，上將軍乃當世豪雄，勇武聞名天下。
張良神色略顯疲憊，但精神上看去，還蠻不錯。
隆隆的戰鼓聲，已經停息下來。
連韓信都變成了項羽的手下，以後會是什麼模樣？劉闞還真不清楚。
如果不是劉闞攪局，如今統治關中的人，恐怕應該是劉邦吧……
兵者，國之大事也。他當這國之大事，是小孩子的遊戲嗎？且不說其他，我家大王乃天命所歸，貴為一國之君。項籍不過是楚王門下走狗，有何本領，居然要我家大王和他斗將呢？
這一句話，也等同於表明了劉闞的態度。
張良放聲大笑，「我聽說項籍乃當世豪雄，卻不想竟是個天真無能之輩。
可若是不得雒陽，待來年楚軍平定
他本就是一個異數，如果不是他的出現，也許劉邦早已經在關中約法三章，說不定正和項羽上演那鴻門宴的好戲了。不過現在，鴻門宴恐怕不會上演了，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
劉闞不禁有些詫異。
而且，張良剛歸降劉闞，正需要建立功勛。所以在劉闞下放兵權的時候，張良也沒有拒絕。
楚軍使者進入大帳之後，表明了他的來意。
如果良沒有猜錯的話，再有十數日的時間，楚軍怕就要撤軍了！
已不是劉闞可以把握。
劉闞閉上了眼睛！
張良並沒有回答劉闞的問題，只是將優劣分析了一遍。
那武將比劉闞低了一個頭，身材魁梧壯碩，頜下鬍鬚，豹頭環眼，正是樊噲。
他輕聲笑道：「張先生，項籍是個剛愎，極要臉面的人。你今日這般削他臉面，他怎能善罷甘休？」
「如果大王要拿下雒陽，倒也不難。
當初曾聽人說，子房先生避難下邳時，曾得仙人傳授兵書六卷，有神鬼莫測之能。只是……若非大王天命所歸，只怕此時此刻……不過如此甚好，非大王這般人物，不能令張先生盡全才啊。」
夕陽斜照，將澠池籠罩在一片血紅之中。
劉闞連忙率眾從城上下來，將張良迎入城中。
蕭何接手了政務，使各項事宜，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張良也是一怔，旋即露出一絲明悟的表情，笑道：「大王，項羽的心思，良已大致了解。不過，大王此時不可出面與之相見。不如就由良出面打發了來人，大王若有興趣，不妨帳后觀瞧。」
聽劉闞的話，樊噲不由得笑了。
「屠子，你立刻派人前往關中，請告訴蕭先生，請他解決一百五十萬石糧草，務必在一個月內，送抵雒陽。」
數十萬人的大戰，絕非當年他輕騎突襲，在亂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戰役能夠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