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或躍在淵
第三百七十八章 戶牗之會（二）
他倒是沒有帶多少人，只數百銳士相隨。由季布和樊噲兩人帶隊，劉信馭車，劉巨掌大纛。
「大王，臣妾也知大王英雄，只是剛才的言語，卻是重了。」
而劉闞呢，則是和項羽，談笑風生。
老臣有一計，可令大王輕而易舉，取劉闞首級。劉闞若死，則劉唐必亂……到時候大王親率一軍，乘勢攻入關中，天下可定。」
「那劉蠻子答應與大王在戶牗相見了？」
孤寧可與那劉闞，決戰疆場，死而無憾。
項羽也覺得自己剛才的那番話有點重了，但並沒有往心裏去。
按照項羽的說法，如今天下大勢已非常明顯，當屬他和劉闞兩人的爭鬥……項羽希望能恢復到戰國時的局面，山東北面，他不會理財，但陳郡和南陽兩郡，還有江水以南，當為楚地。
對於劉巨的本事，多多少少也有些了解，登時倒吸一口涼氣。
雖說和劉闞如今是敵對的關係，但內心裡，對劉闞倒是頗有一分讚賞，甚至是惺惺相惜的感覺。
季布和樊噲也就罷了，那劉巨劉信父子，更是勇冠三軍，有萬夫不擋之勇。
現在，雙方都擺開了車馬，決意大戰一場。所以項羽想和劉闞相會一番，而後再決一死戰。
就在這時，樊噲突然間闖入了大帳中，在劉闞耳邊輕聲道：「陛下，臣在帳外，發現有一些異狀。」
其實，兩人之間也沒甚好談，所以話題不自覺的，就轉向了當前的局面。
看著這三個怪物一樣的男人，項羽也只能感慨一
范增不過是一個仗著小聰明得寵的傢伙，他甚至不識進退，如何能做的長久？
「大王，此天賜大王良機，一統江山啊。」
他轉身剛要向劉闞解釋，卻見劉闞長身而起，拱手道：「朕也知道霸王英雄，不會做效仿宵小之徒。不過事已至此，朕已無心飲酒。霸王先前所言，朕可以回去琢磨，但朕有一言，不知當不當講。」
此後就再也沒有交過手，項羽心裏終究是存有一絲遺憾。
劉闞這番話，說的是自信滿滿。他猛然轉身向後看去，冷笑一聲，輕輕地搖了搖頭……
也難怪，項羽骨子裡有一種任俠之氣，行事難免有些率性。
兩人說著說著，言語可就變得激烈起來。
項羽輕聲對虞姬道：「如若孤真的聽從他的計策，行那小人所為，定然會被天下人恥笑啊！」
劉闞自然不會同意。
他看帳內只有劉闞四人，心裏面微微一動。不過看劉巨虎視眈眈的模樣，那心裏剛升起的一點念頭，立刻又壓了下去。項羽強笑一聲，「唐王有話，當講無妨。」
「朕聽聞楚國范老子了得，今日一見，果不虛言。」
那帳外的伏兵，想來已等的不耐煩了，讓他們都進來吧。」
項羽感嘆道：「竟是三熊齊至？」
范增對項羽的這種任俠氣，頗有些不以為然。
事情變成了這種局面，項羽也無話可說。
「亞父老朽矣，已無膽氣，竟出此計策。」
說完，劉闞拱手
「可有說過，帶多少人馬？」
劉闞笑了，「范增毒辣嗎？
要知道，戰國時期，能與秦國抗衡者，除齊國之外，就是楚國了。論地盤的大小，楚國甚至超過了齊國。項羽願意在濟陽一戰定勝負，勝了，項羽恢復楚國的領地，佔領半個齊國；輸了，項羽讓出齊國的所有土地，換陳郡一地，以及唐軍在夷陵撤兵，而後與唐國分而治之。
項羽的臉，脹得通紅，眼睜睜的看著劉闞遠去。
目光凝視著項羽，片刻之後突然嘆了口氣說：「朕本以為霸王乃當世豪傑，不想竟效宵小之輩。
他與劉闞攜手走入大帳，分賓主落座。劉巨和劉信一左一右，跪坐在劉闞的身後，沉默不語。
劉巨倒是很平靜，但那一雙虎目，死死的盯著項羽。
當年在樓倉交過手，險些被劉巨殺死。
「是啊，剛回書過來，說是三日之後，與我在戶牗相見。」
項羽不是蠢人，聽完范增的話，先一怔之後，旋即明白了范增的意思。
他對劉巨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
戶牗楊柳青青，項羽在一座山丘上，擺下了酒宴，等待劉闞前來。
也就是說，項羽打算和劉闞分而治之。
虞姬蛾眉輕蹙，「亞父也是一心為大王著想，大王卻如此說話，亞父只怕會心生不滿啊。」
人雖不多，卻都是悍勇之人。
如若霸王要去朕性命，何不擺在明處？
范增捋鬍鬚，笑道：「正是此計。
為首的一名楚軍，連忙回答：「我等是奉裨將軍之命，埋伏于外面。
項羽一下子糊塗了，有點不明所以。他連聲大喊，喝令楚軍銳士住手，而後怒斥道：「爾等為何埋伏于帳外，是受何人主使？」
「有范增，項籍說不定還能抵擋些時日。
朕可不這麼認為……項籍可領一軍，卻無統領全國之能。范增也不過是小聰明耳，若朕是范增，絕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殺人不成，反受其害……其一庸人耳，若論毒辣，還需道子。」
但也不好阻止，於是也就默認了項羽的這個行為。原本以為，劉闞不會同意，可沒想到，結果恰恰相反。當范增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不由得大為驚訝，旋即心裏就開始盤算起來。
范增連連點頭，笑道：「即如此，豈不是天亡劉唐？
季布輕聲問道：「陛下，那范增可真是毒辣，若非陛下看準了項籍，今日只怕有危險了。」
「亞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闞既然前來，也是對孤的信任。孤若聽從亞父之計，就算得了天下，也難免被人稱為小人。
項羽也沒有失了禮數，微笑著說：「唐王亦別來無恙……這兩位是……」
范增跑到中軍大帳的時候，項羽正在虞姬的服侍下飲酒，聞聽他這沒頭沒腦的道賀，項羽有些懵了。
項羽倒是真沒什麼別的想法！
「卻沒有說明……不過老羆是豪勇之人，孤
但若讓孤做小人之事，孤寧死亦不為之……」
那架勢，只要項羽有半分異動，他就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去。
若分而治之，戰事就不會終止，到最後苦的還是那些百姓。
見季布有點不明白，劉闞於是又壓低聲音說：「朕可與你打賭，用不了多久，范增必會離開項籍。」
劉闞佔領其他地方，他可以不理睬，但是希望恢復戰國時楚國的領土。
這廝的言語太惡毒了，可仔細再一想，也不是沒有道理。
劉闞一邊聽，一邊輕輕點頭。
「霸王別來無恙！」劉闞率先上前，拉著項羽的手寒暄。
「這個……待孤王與老羆相會之後，再與亞父賠禮吧。」
正午時分，劉闞抵達戶牗。
這一番話，說的范增面紅耳赤。
項羽臉通紅怒喝一聲。
裨將軍說，只要他一摔酒杯，我們就衝進來……」
「啊？」
「啊？」
走下山丘，劉闞登上了戰車。
抵達戶牗后，劉闞命季布和樊噲在山丘下等候。他帶著劉巨父子，邁步走上了山丘。項羽也率親隨出來迎接，待看到劉巨的時候，繞是項羽天不怕地不怕，也不由得心裏面一咯噔。
「亞父之意，可是在劉闞赴宴之事，趁機……」
劉闞當下介紹了劉巨和劉信。
至於毒辣之說，劉闞還真的不這麼認為……
楚軍口中的裨將軍，是項羽的本家兄弟，名叫項園。此時，這項園就坐在項羽的下手位置，聞聽連忙辯解道：「大王，這件事乃
范增明知道自己不同意他的計劃，居然還安排下去。最重要的是，范增的話，在楚軍當中頗有影響力，在沒有自己命令的情況，楚軍上下還是聽從了他的調遣，這地位不免有些過了……
他這句話好生惡毒，言下之意是說：范增不是你老子，可如今在楚人的心裏面，怕是和你老子的地位沒有分別吧。
「住嘴！」
「孤請老羆飲宴，因他乃當世豪傑。雖為敵人，孤卻敬佩之。
樓倉之戰，兩人棋逢對手。
三日後，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劉闞三人，當年有樓倉三熊的稱號。不過樓倉之戰的時候，劉信在巴蜀，故而未曾露面。
說著話，劉闞舉起酒杯，啪的一聲摔在了地上。緊跟著，從大帳外湧進一群手持到兵器的楚國銳士，一個個殺氣騰騰。劉信二話不說，噌的一下竄起來，抬手從肋下抽出一柄長刀。
但若是沒了范增，項籍覆滅，不過在旦夕之間。」
但他猶自不死心，還想辯解勸說，卻被項羽趕了出去。
他覺得，似陳平這樣的人物，才能稱得上是毒辣。
「哦？」
他的主張很明顯：一山不容二虎，唯有決出勝負。
在楚人當中，項羽的個頭屬於鶴立雞群。可是在劉闞三人面前，卻顯得有些矮小了。這三個人在他身前一站，把陽光遮的嚴嚴實實，那種體型上帶來的壓迫感，令項羽有些不舒服。
項羽虎目圓睜，怒聲道：「亞父，怎可出此計策，效仿小人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