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或躍在淵
第三百七十九章 垓下
總體而言，他好像一個矛盾體。可以尊范增為亞父，可以容忍范增指手畫腳，但超過了他的底線，就變得有些狹隘了。范增擅自調動兵馬，不單單是違背了項羽的命令，同時還觸動了項羽內心中那根非常敏感的弦……他竟然能輕易的調動兵馬，而不被項羽所知道嗎？
劉闞不予置評……
數日後，柴武孤身抵達臨淄，勸降了黥布。
沒有攻打睢陽，而是直接繞過睢陽，佔領粟縣，切斷了曹咎和睢陽方面的聯繫。曹咎和李必駱甲二人，在靈璧展開慘烈的戰鬥，卻不想蒙克偷襲曹咎后軍，兩萬騎軍以排山倒海之勢，從天而降。曹咎被殺得慘敗，在撤往相縣的途中，被蒙克率一支人馬追上，死於亂軍之中。
這古人最看重的就是血脈的延續，他這些年東奔西走，沒得到過片刻安寧，雖年近四旬，卻依舊膝下無子。這不得不說，是柴武心中的一個遺憾。不過，就這麼投降的話，未免……
這二人，一個是劉闞最信任的親信，獨掌一府兵馬。
相縣一旦告破，則泗水郡危矣。
言語之間，透出了一個信息：楚國表面上是項羽稱王，可實際上呢，還是范增說了算。和你說事情沒有意義，若是范增派人前來，那還差不多。連酒菜都更換了，說了兩句之後，陳平就頗不耐煩的起身離開，把個項羽的使者仍在大帳里，理都不在理睬，表現得非常之無禮。
待我為少君拿下臨淄，以作進身之階。」
與項羽匯合之後，立刻準備返回彭城，準備在彭城和唐軍決戰。哪知道，未等他抵達彭城，就傳來了噩耗。陳平派太尉府長史蒯徹出馬，說降了彭城守將王翳，蒙克已佔領了彭城。
可是當李左車提到了子孫，柴武心動了。
項羽心頭不由得一動，連忙手指東方，「過了睢唐河，可就是樓倉？」
他隨口問道：「那此處又是何地？」
郎中令，屬九卿序列，為天子侍從，執掌宮衛。
項園輕聲回答：「大王，山下河流名為睢唐河。」
劉闞聽罷，連連點頭，「就依子房之計。
另一個呢，也是和劉闞有十數年的交情。彭越的兒子，和劉秦
項羽的心裏面一下子不平衡了：核算著，人家根本沒有把我當成一盤菜，楚國上下竟要以范增為尊？
陳平則笑道：「嘗聞楚人好沐猴而冠，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柴武聞聽，再也沒有猶豫。
當陳平得知這使者是項羽派來的人之後，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
劉闞立刻又發出詔令，將蒯徹自李左車身邊調回，封為太尉府長史，聽從陳平的調遣。這太尉長史，或許比不得九卿之一的長史之職，卻是太尉府除陳平之外，與大將軍等同的官職。
得知項羽前來，蒙克以小股騎軍出擊，誘使項羽追擊到碭山腳下。
「項園，山下這條河，叫什麼名字？」
陳平連連點頭，而後在劉闞耳邊低聲細語。
李左車說：「阿武，如今天下大勢已定，吾皇乃天命所歸。
「那唐王，真的能容我？」
蒙克站在山頭上觀戰，忍不住讚歎一聲道：「此獠悍勇，非陛下和唐王父子，無人可敵！」
「范增徒有虛名，非真賢良。」
「我還以為你是范老子的人呢，沒想到竟是楚王駕下。」
就在大部分人都以為劉闞要在臨濟和項羽決戰的時候，李必自陳郡出兵，接連佔領苦縣和譙縣兩地，令睢陽曹咎頓時慌亂起來。他原本以為，這隻是唐軍的詭計，是為了擾亂項羽的視線。但是，當潁川駱甲也開始向陳郡靠攏，大有合兵一處，攻取相縣的趨勢時，曹咎慌了。
項羽得知消息，氣得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薛郡一破，他在定陶的兵馬，就等於是一支孤軍了。項羽不敢再遲疑，連忙下令定陶楚軍向單父撤離，他也帶領殘兵敗將，準備和主力匯合。
從一開始的斗將，到後來的斗陣，再到最後整軍廝殺，戰事一點點的升級，變得格外慘烈。
麾下兵馬已走不動了，不得已在高岡上紮下營寨。糧草沒有了，只得靠殺馬來充饑果腹。
不過，咱們還是要在這臨濟做足了架勢，讓項羽以
那裡還敢再去彭城，立刻帶著兵馬，向南撤退。
雖則項羽挽留，可范增卻不願回頭。距離戶牗之會十五天後，范增獨自一人，悄悄的走了。
睢唐河？
鍾離昧和彭越都不在意。
使者回濟陽之後，滿腹委屈的把事情的經過告之項羽。
項羽得知消息后，頓時大驚失色。
「如若樓倉尚在，我據守樓倉，不知那狡詐的劉蠻子，又會是什麼模樣？」
但他說：「我現在身無寸功，實不知如何面對陛下。
李左車發出命令，命蒙克李必駱甲，以及位於泗水郡各部兵馬，全力阻擋項羽的退路。
雙方息戰十日之後，唐軍和楚軍，在河水故道，展開了廝殺。
而這一次，卻換成了柴武……
「范增一走，楚軍潰敗，指日可待。」
隨著臨淄告破，三齊戰事徹底平息下來。
項羽奮勇殺出了重圍，可稱得上是血染征袍。唐軍人數雖然占居優勢，卻無一人能擋住項羽。
陛下可立刻下詔，命蒙克將軍出兵，攻打睢陽。同時以李必駱甲二位將軍自潁川陳郡圍攏，曹咎必然抵擋不住。碭郡一破，則泗水郡盡落於陛下掌控，即便項籍救援，也難以挽回。」
可過去許多年了，柴武也不再是當年的莽撞小子。他也知道，當初就算是沒有劉闞，也休想成功。隨著時間的推移，對劉闞的恨意，也漸漸的減弱了……危局之時，卻不想見到了昔日的好友，柴武一時間感慨萬千。
當年，柴武之父就是戰死於梁父山中。
張良也不可能真的去調派劉闞，但是這個姿態做出來以後，如劉巨劉信，都要聽從軍令。
雖然之前鎮守睢陽的時候，范增曾再三警告曹咎，不可以出兵。可局勢變成這樣子，曹咎也無法在聽從范增的警告了。再說了，這個范增似乎心懷不軌，楚王對他有知遇之恩，居然想要架空楚王？曹咎是項家的家臣，最看不得的就是范增的這種事情，於是立刻出兵，準備
曹咎的敗亡之後，項羽才得知相縣被攻擊的消息。
但蒙克以逸待勞，更在兵力上占居了優勢。
項羽的心情就變得更糟糕了……
然後，就在曹咎出兵的第三天，蒙克親率兩萬騎軍，自陳留突然出兵。
「大王，咱們現在駐紮的地方，名叫垓下！」
好在項羽的本家兄弟項園，保護著虞姬，率部拚死殺出了重圍。
隨後兩天，他偷偷的派人打聽。
※※※
柴武本想決一死戰，可不成想被困梁父山的時候，昔日好友李左車，竟孤身入山，前來勸降。
張良雖然不清楚陳平調蒯徹回來的意圖，可多多少少也明白，蒯徹並非是為制衡他而來……
他也是執拗的性子，心裏憋火，二話不說，就向項羽請辭。
這一路廝殺，楚軍竟一日間數次激戰，損失慘重……
柴武立刻點齊兵馬，率部出擊。
看著那些表情麻木，疲憊不堪的士卒，項羽不由得心生悲涼。
項羽性情豪壯，但有時候也很多疑，很執拗。
說其他的，柴武未必會聽從。
說罷，張良有指著地圖，獻策道：「陛下再命李左車與彭越二將軍，加快速度，務必將黥布困死臨淄。同時密令灌嬰將軍渡河，埋伏于梁父山中。待柴武前往臨淄救援，于中途伏擊，柴武必然潰敗。柴武一敗，則黥布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休想逃出臨淄，只能束手待斃。」
而後集結兩萬騎軍，在碭山腳下和項羽一場對決。這兩個人，一個是勇冠三軍，一個是兵法出眾；一個是常勝將軍，一個是身經百戰。蒙克和項羽的騎戰，可算得上是勢均力敵。
臨濟之戰結束之後，劉闞在濟水河畔建立點將台，登台拜將。以李左車為主帥，攻佔成武，截斷了楚軍的退路。項羽又不在軍中，楚軍士氣低落，被李左車一舉擊潰，十亭折了六七成。
項羽戰敗之後，退至豐邑，準備重整旗鼓。
官兒不大，但手握實權。
這一晚，項羽在擊潰了李必的追擊之後，退至一處高岡。
「沒錯，過睢唐河八十里，就是樓倉了！」
君不見，當年張子房亦曾與陛下為敵，然則現在，卻貴為郎中令，
當初項梁接手樓倉，招兵買馬。把樓倉的糧草輜重搬空以後，就下令將樓倉摧毀。至於這原因？很簡單……在項梁看來，樓倉已失去了原有的用途。但它又處於淮漢要地，如果被人佔領，會成為心腹大患。既然沒有用了，索性將至摧毀，以免被有心人利用，反而不美。
李左車忍不住笑道：「陛下乃當世豪傑，胸襟廣闊。
昔日，你我痛恨老秦。但現在，老秦已經不再了，你又何苦再執念於過去？需知，識時務者為俊傑！我今日前來，正是要勸說與你，投降陛下，說不得日後還能得封侯拜將啊。再說了，柴叔叔膝下僅有你一個兒子，你柴家六代單傳，難不成你想要到你這一代，絕了血脈？」
只是當年項梁，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死的那麼早，更想不到，項羽會落得如此局面。
誰還敢反對？
但劉闞卻不打算給項羽任何喘息的機會，四月中，臨淄黥布被困月余，不得已向柴武求援。
項羽親率騎軍萬人，準備效仿當初攻打魏豹時的情況，以騎軍的機動能力，奔行千里，救援曹咎。但項羽卻忽視了一個問題，蒙克不是曹咎，不但是名將之後，更從小在藍田大營中訓練，更在北疆效力多年。若是論對騎軍的了解，蒙克絲毫不遜色于項羽，甚至更甚幾分。
接待項羽使者的人不是劉闞，而變成了陳平。這原本也是正常的事情，劉闞身為一國之君，自然不可能輕易見人。陳平接待使者也沒有什麼失禮的地方，一開始大擺酒宴，非常熱情。
劉闞微微點頭，表示贊同張良的這句話，「若朕為范增，明知項籍心存疑慮，也會留在項籍身旁。此人好惜名聲，全不顧大局。為區區的虛名，竟然棄主而走，就算他滿腹經綸，圖之奈何？」
說是包括劉闞在內，都要聽從張良的調遣，那不過是表示信賴。
項羽心裏嘀咕著，嘴角不經意的，流
雖沒有丞相、太尉那樣崇高，卻也是位極人臣。連皇帝都不在乎張良降臣的身份，還是天子侍從，等同於代皇帝行事。特別是那大將軍的職務，更僅在太尉之下，足以讓所有人閉嘴。
將軍，雖非三公九卿之列，但可以獨掌一軍，屬太尉府，僅在大將軍之下。
他立刻停止和劉闞決戰，兵退三百里，退守于定陶城。
如今的樓倉，已不是當年那座錢糧廣盛，城高牆厚的樓倉了。
仗，打到了這個地步，劉闞怎可能輕易讓項羽和楚軍主力匯合？
柴武深恨劉闞，以為當年若非劉闞，他老爹也不會戰死。
項羽不得不考慮這件事情，於是這心中，就開始有了疑慮。
這次是伏擊劉闞，那下次呢？
細一打聽，范增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實際上就算柴武不來，黥布也抵擋不了多久了。沉重以彈盡糧絕，眼看著就抵擋不住。所以柴武一勸降，黥布立刻就勢而下，獻出臨淄。他也恨老秦，可如今秦國已亡，恨有何用？
張良立刻上前一步，「當務之急，當再斷楚軍一臂。
從一開始的近十萬人，待過了睢水之後，僅剩下不足兩萬兵馬。人困馬乏，可說的上是狼狽至極。
※※※
張良陳平得到消息之後，不由得仰天大笑。
張良原本還想以『降臣之身，恐眾將不服』的理由來拒絕，可是等劉闞封罷，他再也說不出話來。
可是一談話，就發生了問題。
李必駱甲，深以為然……
戶牗之會的第二天，項羽派人前往唐軍大營。
薛郡在臨淄告破之後，也不再支持，舉城投降。
結果從各地傳來的消息，全都是說楚國真正的當家人，並非項羽，而是范增。
而後，不等張良反應過來，劉闞下詔封張良為郎中令，行大將軍事，指揮作戰。
雙方鏖戰正酣時，李必駱甲從碭山兩側突然殺出，楚軍大敗。
和范增商議事情，再也沒有了以前的尊敬。不管范增說什麼，項羽都覺著，他是想要把自己架空，甚至取而代之。一開始，范增也沒有在意，可一連幾日都如此，范增就不舒服了。
在途經梁父山的時候，遭遇灌嬰的襲擊，三萬棘蒲軍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