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明爭暗鬥永無休
第三章 兩敗俱傷
楊雲仇隨口頂上一句：「總比你這瞎眼雞強！」其實，朱雀柳飛儀的視力不好，這是天神教上下皆知的事情，但沒有人敢提起，更不用說在她面前，如今楊雲仇竟拿這個諷刺於她，登時氣得柳飛儀說不出話來。
「咿呀」一聲，禁閉了一天的大門終於打開，這才令他們幾個從死寂中覺醒。神尊陸峰赫然站在門口，四人忙在他面前跪地請安，但陸峰卻一個字未說，另擇一條路徑自離開……
楊雲仇在門板前駐足，卻又不敢靠近，從那沉重的花梨門板的劇烈震動中，他彷彿感受到了裏面的人的痛苦。「義父，他到底是怎麼了？」他回頭問身後三人。
凄涼的夜風襲面而來，幾人都略帶倦意，唯有夜裡歡越發精神起來。
琳兒抬起頭來，淡淡一笑，輕吐出兩個字：「還好。」
那頭夜裡歡倚著柱子，沉默得像尊塑像。環著雙臂，微微低著頭，一張毫無表情的臉被幾縷青絲半掩著，實難揣測他心中所想。殿內傳來陸峰嗷嗷的吼聲，玄武依然面無波瀾，濃密而纖長的睫毛低低地垂著，甚至連眼睛也不眨動一下。
琳兒心下一沉，隨手合上了窗。雖然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但看見陸峰那張莊嚴肅穆的老臉時，琳兒的一顆心還是急速地墜下去。
其實，飛鳥適才在神木林中向落花索要解藥的時候，就知道結果，這也正是如他所願，此時此刻他很是坦然，他想他該是時候走了，於是他看了一眼落花，看了一眼吳雨燕，複雜的神光在他眼中流轉。
身後的魔教使者們看了笑話，又見圈中那些正派之人死傷
陸峰眉頭一皺，顯然對這個稱呼很不滿意，「難道你就不肯認我這個爹么？」
楊雲仇清冷一笑，「幸好我剛才沒要了你的小命，你還沒交出解藥呢，怎麼能這麼輕易送你們去見閻王！」
「哼，看你還有何能耐？」楊雲仇眼光一亮，剛欲出手，突然一條人影從神木林中鑽了出來，掠到楊雲仇身前，在他耳畔私語了幾句。楊雲仇立刻顯出焦急的神情來，擰緊了眉頭。
琳兒被陸峰的氣勢逼得垂下頭，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啊」的一聲慘呼，鞭身灼到吳陰天的右臂，衣衫上瞬間燃起一簇火焰。吳陰天在火焰中跳躍，不得已躺在地上，翻滾撲火。
吳陰天理了理燒焦的發尾，一狠心用劍割去燒焦的部分，將餘下的青絲甩回肩后。抬起頭，瞄到那根金光燦燦的鞭子，暗暗慶幸撿回了一命。各大門派雖心有不甘，卻也無奈，於是他們互相攙扶起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一行人就隨著楊雲仇出了神木林。
「坐。」陸峰命令，不容置疑的口氣。
「還好，謝……神尊照顧。」琳兒到了嘴邊的「爹」字，還是吐不出來，尷尬地又咽了回去。
江武興見情勢不對，忙勸慰：「行了，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我們趕到的時候，義父就這個樣子，可是我們豈敢擅自打擾，唯有守在這裏。」
吳陰天聽了這話，一股涼氣從
柳飛儀咬咬牙，「白虎不愧為白虎，怎麼走的比貓還慢呢，看來今天是瘸了腳呀！」
耳邊響起了六指神尼厲叱，飛鳥卻不加理會，當下提了一口真氣，身如流矢穿空，消失只在一眨。
「義父他……」江武興這個「他」字剛出口，猛聽得門板內一聲咆哮，直震得門板隆隆作響，隨後瓷器破碎聲、撞擊聲和痛苦的哀號混雜一片。
「哼，至少比你這個婦人關心！」
楊雲仇微皺劍眉，「原來是想逃了？呵呵，既是吳家大小姐開了口，我就順得美人意。」他目光狠狠地盯在吳雨燕的臉上，一擺手：「請吧，大小姐！」
的確，初秋的風涼爽宜人，但入了夜，就覺得冷了。楊樂天躺在靠窗的床上，不禁打了個寒戰，他將被子向上拉了拉，直到遮住脖子。即便如此，他也捨不得關上窗戶，因為蒼穹中那閃爍不定的繁星，帶動著他萬千的思緒。
「你有何良策么，白虎？」江武興的一隻大手搭上楊雲仇的肩頭，楊雲仇搖搖頭，也是無計可施。
此時，楊雲仇也回到了神魔崖，匆匆來到陸峰閉關的總壇後殿，見青龍、朱雀、玄武三人早已守在門外。
「也罷，爹不怪你。是爹對不起你們，多年來沒有對你們母女盡到半分責任。這些年來
「琳兒，爹來看你了。」陸峰和顏悅色地站在門口，擺出一張慈父的面孔。
飛鳥躍上一步，「白虎，你難道要食言么？」
「義父怎麼樣了？」楊雲仇飛步上前。
「解藥在此！」
「嘎吱」一聲，門開了。
「琳兒，你也在看么？」楊樂天懷念起和琳兒在無名山莊的日子，那是他倆最甜蜜的時光，竹林小屋、荷花池畔，一切都那麼美好恬靜。
楊雲仇仰天長笑，吳陰天卻道：「早料到你是個言而無信的小人，呵呵，不過你卻沒料到我的功力已經全部恢復，儘管放馬過來吧！」其實吳陰天心裏根本沒底，他只是想嚇唬一下楊雲仇罷了。
神木林外，陽光重現，眾人駐足。
楊雲仇攏起金鞭，蔑視著地上的狼狽之人，心中偷樂：「這就是他們未來的武林盟主么，吳銘這老傢伙的繼承人？真是不堪一擊，看來一統武林，也不再是神話。」得意的笑意毫無掩飾地從唇角流露出來。
此言一出，眾人皆等飛鳥回話，尤其是幾位掌門，個個虎視眈眈，似乎極為贊同六指神尼所說。
琳兒硬著頭皮走過去，坐在父親對面的椅子上。
翡翠玉瓶穩穩落入楊雲仇的掌心之中，他隨即取出一粒，遞到吳陰天面前，挑起鋒利的眉角，「先鋒，你先嘗嘗味道，如何？」
瞬間，有萬道利劍投注到白衣公子身上。「飛鳥」這個名字在江湖上並不響亮，而他是吳家二公子的身份，更是鮮有人知。然而，飛鳥交出解藥的同時，也被認
陸峰笑了笑，朗聲道：「來，和爹說說你們母女這些年來是怎麼過的？」
楊雲仇走後，眾人總算鬆了一口氣。然而，峨嵋掌門六指神尼卻一早盯上飛鳥，此刻稍一鬆懈，便忍不住向飛鳥發作：「年輕人，你為何要在魔教中下毒？採用如此卑鄙無恥的做法，傳將出去，豈非辱了武林正道的名聲。你究竟屬於何門何派，速速報上名來！」
吳陰天心際駭然，臉色大變，眼見當場就要殞命，忽聞「叮」的一聲，鞭尾剎時扭轉方向，一柄長劍斷為兩截，應聲落地。原來在關鍵時刻，飛鳥凌空一擲，用長劍擊偏了鞭身。
眾人尋聲抬頭，但見一隻翡翠玉瓶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優美的弧度，而那玉瓶的主人，居然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白衣公子。
楊雲仇站定，一轉身，將擎著金鞭的手橫在正派先鋒面前，「吳陰天，現在是交出解藥的時候了。」
「滿意？」楊雲仇搖搖頭，「你太小看我了，以為我會放虎歸山么？」話未離口，「啪」的一聲甩開真炎金鞭。
夜幕低垂，繁星點點。四大護法一直在殿外守到深夜，沒有一個人敢進去冒犯神尊，何況他們心中是否真正擔心陸峰的安危，除了他們自己也沒人知道。
柳飛儀斜著眼睛，諷刺：「你還知道關心義父他老人家么？」
「樂天，你也在看么？」琳兒滿目悲思，嘴腳卻掛著一絲笑容，她站在窗前遙望著星空，心境漸漸平靜。
落花和吳雨燕看著好不容易才見到又消失的飛鳥，不約而同地呆立了良久。許是二人有著同樣落寞的心境，但二人心中
「看來你今日命不該絕，白虎沒空陪你玩了！」楊雲仇收回金鞭，身體騰空的一瞬，便如流星劃過，消失在漆黑的神木林中。
「嗯，今天氣色不錯，可以下床了？」陸峰一進屋就端詳起琳兒，他看到琳兒不再慘白的面頰，感到十分高興。
各大派不約而同地注視著他們的先鋒，剛剛下毒的疑惑正待吳陰天剖明。其實，毒藥是落花的，解藥也自然在她手中，但解藥一交出，下毒之事就會敗露，必為武林同道所不齒，吳陰天的名譽就毀了。吳陰天左右為難，在落花身上匆匆一瞥，眼光變幻不定。
吳陰天看了看他，又看看翡翠玉瓶，接過藥丸滑入舌間，「這回你該滿意了吧？」
琳兒對那張面孔陌生得很，她只知道那是自己的父親。沒有他，自己不會出生。但是，又要和他怎麼相處呢，他是天神教的神尊，是樂天的仇人，何以面對？
「……」琳兒心裏很亂：「這個娘口中的父親，也會關心我們母女的生活么？」她很想知道，這個父親為何這麼多年來從未關心過她們母女，為什麼娘每次提到父親，都要對她虎視眈眈，用鞭子對她發泄心中的怨氣？父親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和娘之間又曾有過怎樣的一段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