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與虎謀皮俱傷痕
第十一章 易容變身
楊雲仇抬頭瞥他一眼，轉目「哎喲」一聲，又彎下腰去，大口喘息：「看來白虎今天是真的上不去了。」
楊雲仇蹲下身，眯著眼睛探查那狗洞附近，「青龍，這兒也有血跡。」
楊雲仇邊捂著胸口邊道：「我下毒后一直等老瘋子喝下毒酒才敢離開，怎料逃跑時被他發現，打傷了我。」
「那你豈不是更加危險，無名山莊上下都在追殺你，你還自己送上門去。」
「好，你隨我來。」楊雲仇遂領著楊樂天來到丐幫一處棲身之地。
「穆無極這個瘋老頭已經中了我的毒，眼下正是殺他的好時機。」
不出一刻工夫，微生霧採買了一些應用之物回來。一陣忙碌過後，楊樂天居然變成了婢女的模樣，身穿淡紫綢衫，一席的長發半卷在頭頂，被微生霧梳了一個雲髻，又斜插上一枚碧玉簪子，大功告成。
「屬下遵命。」頭領高呼一聲，招呼身後眾人離開了小屋。
微生霧點點頭，望向琳兒，表現出一臉無辜，遂明目張胆地牽過琳兒嬌嫩的皓腕，當前走出了巷子。
這時，恰逢一隊護院尋到此地，楊樂天忙遁入草叢，只探出半個腦袋。那護院頭領帶著小隊直衝飛鳥的小屋而來，輕拍門板。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豈有出爾發爾之理？」楊樂天反問，鋒利的目光如同利劍一般盯在微生霧的身上。然而，微生霧沒有抬頭，自是沒有看見，否則，他的臉上就不會掛著現在這樣幸災樂禍的笑容。
這時，微生霧從琳兒身後走出來，幫她分辨：「包子鋪出了人命，耽擱了。」
楊樂天低頭，眼光驀地一亮：「這兒有血跡。」
頭領隔著門板道：「打擾二公子休息，屬下自知不該。屬下剛才似見
楊樂天淡淡地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一定要親手提了穆無極的人頭回去，才好向神尊交代。再說穆無極已經中了你的毒，傷的不輕，很容易對付。」
「怎麼去了這麼久？」楊樂天見琳兒露面，衝口埋怨。畢竟他在那個巷子里等得心焦，每時每刻都擔心琳兒會遇到什麼不測。
「我當然有辦法，你的樂天呢？」
「即是這樣，那你保重。」楊雲仇給了楊樂天一個肯定的眼光，彷彿再說：「兄弟不能陪你了，你一定要活著回來！」然而，白虎的心中早已有了盤算。
「你就是醫仙？」楊樂天審視著這個矮他一頭的男子，心下恍然：「原來他就是在龜谷中照顧了琳兒一年的那個微生霧。」
楊樂天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地回了一揖：「多謝醫仙在龜谷中替我照顧琳兒。」
「這是無名山莊的後院院牆。」楊樂天自語般地輕道：「難道穆無極進了無名山莊？」
「他身重劇毒，如何翻牆而入？」
微生霧看著自己的傑作洋洋得意，儘管楊樂天身形高大，這一點實難改變，可看上去只會稍感不對，然其五官本就長得精緻，扮作姑娘竟不覺得丑，反倒生出些俏來。
楊雲仇一愣，「別妄想我堂堂白虎會跟你鑽這狗洞。」他表面不說，楊樂天也知道白虎定是誤會了，諷刺地笑了：「難道天神教白虎護法的輕功還躍不過這道牆去？」
「好，你要小心。」
屋中高聲道：「我一切安好，你們且退下吧。」
「是么，我正想見見他。」微生霧說得輕鬆，眼中卻閃過一抹妒忌。
「
「二公子，您可是安歇了？」
一念至此，楊樂天來到小屋前，揚起右腿，「哐啷」一腳踢飛了門板，挺劍闖了進來。
楊樂天一臉無奈，呵斥：「你們鬧夠了沒有，鬧夠了，也該走了。」
微生霧語中帶刺，分明就是在譏諷他當年拋下琳兒之事，楊樂天聽了心中氣憤，口氣生硬，不容反駁地回道：「不勞醫仙費心，楊某自會珍惜佳人。」
「如此甚好。」微生霧笑得燦爛，低頭神秘地道：「我們三人這樣出去肯定不行，既然數量改不了，樣貌總是可以變的。」
「易容！」琳兒脫口道，暗暗大喜：「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種小把戲對於大名鼎鼎的醫仙來說一定手到擒來。」
「無妨。」楊樂天輕笑。
只聽得屋內飛鳥的聲音：「還沒有，不過我正要就寢，你們有何事相擾？」
夜幕降臨，已是掌燈時分。
微生霧這招確實奏效，來來往往，沒有人注意到他們。微生霧和琳兒雖扮作夫妻，但礙於楊樂天也不敢有過分的冒犯之舉，只是時不時裝出一些親昵的神態來。楊樂天行在琳兒身後，時刻注意著微生霧的一舉一動。
「這回連琳兒也認不出你來啦。」琳兒掩口笑著，看著楊樂天這幅模樣，竟很想多看兩眼。
「那咱們快走吧。」他二人且行且尋，沿途一路追查蹤跡，轉過兩條街道，二人行至巷尾，地上仍可見斑駁的血跡，但眼前一面兩丈余的高牆攔住了二人的去路。
「這有何難？」微生霧踱到楊樂天身邊，輕鬆地笑了笑，「只不過要委屈我們的楊少
「那好吧，我這就帶你去。」琳兒一怔，羞羞地垂下頭，帶著微生霧轉回剛才那個僻靜的巷子，楊樂天果然還等在原地。
如此一來，他們總算可以光明正大地找個客棧落腳，吃過晚飯，要了兩間上房。楊樂天終於可以梳洗了一下，脫去一身女兒裝，換上青衫便服。他與琳兒對坐，剛要端起茶碗，忽聞「砰砰砰」三聲叩門之音，楊樂天驚覺一躍，隱身於房梁之上，又朝琳兒使了個眼色，示意琳兒過去開門。
琳兒走到門前，戰戰兢兢地拉開了房門。怎料敲門之人一個健步跨進來，將門反手一帶，衝口便問：「琳兒，青龍呢？」
站定街頭，琳兒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拉著微生霧，臉上不由得泛起一陣潮紅，慌張地鬆開了他，「我……我和樂天已重修舊好，他在等我。」
楊樂天「嗯」了一聲，當下一提真氣，翻進了無名山莊。不出所料，無名山莊內的護院比前夜陡增一倍。後院這裏原本是片清幽之地，除了飛鳥吳靖宇住在這裏外，平時幾乎見不到庄內他人，可如今也新增一隊護院來回巡查。
「原來是做了梁上君子。」楊雲仇笑了笑，斜眼睨了一眼琳兒，又看向屋門。
楊樂天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們只要沿著血跡攆他便是。」
「只不過楊少俠英俊瀟洒，風流倜儻，站在人群中太過顯眼了。所以我打算讓他男扮女裝，我和琳兒姑娘假扮夫妻，楊少俠則扮成琳兒的侍婢。」微生霧道出了他的計劃。
微生霧端著手，輕笑：「是啊，楊樂天，現在被官府通緝的可是你，你不易得面目全非，如何能矇混過關啊？你也不想你的琳兒被你連累到大牢里去吧。」
琳兒驚訝于微生霧的
此處乃是一條死巷，兩側的牆壁上到處可見斑駁的污漬，骯髒不堪，地上的破竹筐、破凳子橫七豎八，酒罈的碎片星星點點，在清冷的月光下閃著細碎的光影。然而，這裏卻未見一個人影。
「何足掛齒。如若楊少俠能再給我一次這樣的機會，微生霧將非常樂意接受，一定會將琳兒姑娘視為珍寶。」微生霧挑起了那對八字眉毛。
「算了，你不要進去了，無名山莊這幾日防守森嚴，你這樣進去等於送死。」楊樂天又恢復了平和的語氣。
「龜谷醫仙微生霧，見過楊少俠。」微生霧主動上前，自報家門。他不想令琳兒尷尬，可是他的突然出現，似乎還是造成了尷尬的局面。
楊樂天心中忐忑：「這護院見到的刺客，若不是我，難道是穆無極？血跡到了屋外就不見了，穆無極真的進了小屋？他要對飛鳥不利？」
楊樂天躲過護院的耳目，繼續尋那血跡潛行，直至摸到飛鳥屋外，他才猛地意識到了什麼，心神一恍：「這穆無極來找飛鳥，打得是什麼算盤？」
「楊少俠果然沒有食言，我這就去準備一下。」微生霧終於仰起頭，望了望這個高大的男人，只覺得這男人面色不穩，虛虛浮浮，一定是剛才激動所致。
「血跡？」楊雲仇定睛觀看，在陰暗的角落裡果然有一大灘黑亮的液體，在冷月下泛著鏡子的光澤，他盯著那灘血跡，微微猶豫，轉頭對楊樂天道：「穆無極定是封住了穴道，才沒有立即毒發，可是看這樣子，他也熬不了多久。」
「你看！」楊樂天伸手一指，牆根下現出一
「他是……？」楊樂天遲疑地看向琳兒。
楊樂天一頭氣惱，這氣惱明顯飄著一股酸味。他躊躇片刻，硬著頭皮應了下來：「只要此法可行，楊某願意一試。」
「你怎麼不早說。」楊樂天皺眉，由於焦急和關切帶出了埋怨的語調，但他又瞬間冷靜下來，怎會忽的生成這種感情來，他自問，卻無解。
楊樂天轉過身，溫和地道：「琳兒，我與白虎有些要緊事要辦，如果回來晚了，你就先行就寢。」
眼見兩個大男人為她爭風吃醋，琳兒忙夾在二人中間岔開話題：「當務之急，是設法離開這巷子，總不能一直躲在這兒。」她語聲一頓，又泛起了愁容，「只不過樂天現在是通緝犯，無名山莊又廣布眼線，如何才能出的去？」
楊樂天應了一聲，回眸的一刻，他看到了琳兒因為緊張而蹙緊的眉，和那雙因為焦慮而閃爍不定的眸子，卻也只好無奈地裝作視而不見，跟了白虎出去。
「既然如此，算是你答應了。嘿嘿，我說出來，你可不要反悔呦。」
「穆無極一定是從這裏爬進去了，咱們也快進去吧。」楊樂天也看到了那依稀的反光，甚至能聞到烏黑腥臭的味道。
「白虎？你……你竟然知道我們在這兒？」
「穆無極呢？這老瘋子跑去哪兒了？」楊雲仇自言自語。
「你怎麼了？」楊樂天一怔之下，忙扶起他。
「中毒了？也好，咱們趁虛而入，這就動身。」
「我……」琳兒知道不但誤了多時，還沒能買到包子回來，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琳兒抬頭仰視，楊樂天當即從樑上跳下來，「白虎，你可是查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