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6章 大地震之商屯（一）
鄧稷請來了丹陽人戴乾為法曹，在加上主簿步騭，縣丞濮陽闓，縣尉周倉夏侯蘭以及兵曹曹朋，其班底已經初具規模。不過，鄧稷從淮陵回來之後，所有的注意力，好像都集中在了海西縣北集市的改造上。對於其他的事情，顯得漠不關心，甚至連兵事，也不是太在意。
待麥仁說完之後，曹朋突然道：「紅梅俗艷，處處可見……但一朝盛開，其景緻倒也堪一觀啊。」
曹操在宛城的戰事進展順利，不但迅速攻取了雉縣、舞陰等地，更直逼宛城城下。
這鄧稷兄弟，究竟在搞什麼鬼呢？
「什麼錯了？」
如果單以面積而言，麥家的莊院，甚至還比不得陳升田莊的一半大。可是走進去，便可以感受到兩者間的不同。一個是莊嚴肅穆，雖沒有什麼奢華雕飾，卻能夠讓人生出敬畏之意。
似曹朋給自己取字『友學』，從禮法上來說並不對，但是卻沒有人責怪他。
果然是搞刑名，三句話不離本行。
鄧稷搔搔頭，看著曹朋。
不是他們不願意查，而是無從下手。如果不是自己在下邳偶然間發現了，恐怕也不會懷疑到那個醉鬼吧。
但怎麼看都是暴發戶的氣質！
風拂來，紅梅起伏，暗香浮動。
而後，就是一個大大的閉門羹。
閣樓里，沒有回答。
說來也真有些奇怪，曹朋來到海西也有一個多月了，居然沒有和麥仁見過面。彼此倒是聽說過，只是麥仁很少露頭，唯一一次登門，也是在鄧稷剷除陳升的那天晚上。而那天曹朋，正好在長街負責伏擊陳升。故而麥仁也只是遠遠見過曹朋，但是並沒有看清楚他的樣貌。
「哦，那還請仁公通稟。」
比如麥公名熊，熊乃強壯威風之生靈，故而麥公表字巨威，就是非常威風的意思；麥仁名仁，仁即仁愛。所以他的表字，就叫子愛。只可惜，麥仁這個人貪杯好酒，辜負了麥公厚愛。」
怪不得歷任縣令留下來的案牘中，對於私鹽買賣的事情，都沒有頭緒。
「好奇嘛。」
※※※
在剎那間
「阿福，這好端端的，為什麼要來拜訪麥大夫啊。」
曹朋連連點頭，「當然急……現如今也算是獨當一面，若沒個表字，終究被人看不上眼。再者說了，給他們一個表字，他們也會開心一些。你即使他們兄長，又是上官，理應如此嘛。」
曹朋跟在鄧稷的身後，邁步走進了麥家的莊院。
至於王買？
博取聲名，博聲……
聽上去似乎是不差，而且也頗有意義。
「當然要商量，不過你可以給他們取字啊？」
這太不正常了！
於是，九大行首在百般無奈之下，又想到了王成。不管怎麼說，王成也算得上是海西縣一大智囊，而且此前和鄧稷走的好像很近，所以九大行首又聯袂來到王成家，可王成也不在。
鄧稷點點頭，「怎麼了？」
「哦？」
鄧稷一怔，壓低聲音說：「麥公致仕的原因很多，但說穿了，還是他沒錢。」
哪怕鄧稷剷除了一個陳升，但想要讓海西人完全臣服，鄧稷做的還不夠，還需要繼續努力！
回到海西之後，曹朋也打聽了一些人的表字。
包括表字，有的是長者賜，有的則是自己取。
麥仁和鄧稷復又出來，一路上連連道歉。
曹朋露出一臉天真，搖頭道：「我能有什麼想法？只不過是對麥大夫，有些敬重而已。」
「麥公，果然別具風雅。」
子愛，仁……
曹朋一拱手，「海西兵曹曹朋，見過仁公。」
曹朋效仿金人三緘其口，而濮陽闓更不可能和鄧稷商量這件事情。
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他們最怕的就是官府突然徵發什麼徭役。這要是一個不妥當，很有可能會引發與海賊之間的衝突。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的海西人，對這種戰事，似乎並沒有興趣。
這種時候，他可不是主客。
可海西兩個縣尉，一個兵曹，對兵事都不怎麼關注。
「也許，我又錯了？」
麥仁早早的站在田莊門外，一臉燦爛的笑
「姐夫！」
給海西人的感覺，鄧稷這些人，好像有些不務正業。
原本，宛城還有一道天然的屏障，那就是育水。張綉命人拆毀了橋樑，卻沒有想到曹操竟然在隆冬時節發起攻擊。如此一來，河面已結冰的育水，再也無法抵擋曹操的鐵騎突進……
宛城一破，南陽郡門戶，隨之洞開。
「啊，沒什麼，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不用不用，鄧縣令請隨我來。」
「范為法度，法當從嚴。不如，就喚他嚴法？」
鄧稷沒有再追問下去，以他對曹朋的了解，即便是問了，也不會有任何的用處。
曹朋和鄧稷在麥仁親自帶引下，穿過迴廊。
越是沉默，就越是說明，鄧稷等人在醞釀大的行動。可這大行動究竟是什麼？一時間無人知曉。
但具體去什麼地方，卻又無人知曉。
曹朋微微一笑，退到了鄧稷的身後。
「這個……我們回去后再說。」
「鄧縣令，您怎麼來了？」
「恩？」
「姐夫，麥公因何致仕？」
鄧稷愣了一下，細思量，王買和鄧范如今都已經開始做事，好像是時候，給他們舉行冠禮。
鄧稷坐在車裡，笑呵呵的問道：「我記得你從前好像對這種事情，最是反感，從來不上心。」
鄧稷等人的不作為，也讓海西人對他多了份認可。
花海后，閣樓上窗紗飄蕩，卻又不見人蹤……
無論是鄧稷，還是曹朋。
「曹公子何需客套？久聞公子人中龍鳳，今日一見，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鄧稷顯出很大度的樣子，好像無所謂。而曹朋緊跟在鄧稷的身後，忽感一股寒意自脊梁骨竄起來，直衝頭頂。
曹朋不由得蹙起了眉頭，一條此前從未出現過的脈絡，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
只不過他出身好，家境又不差。販賣私鹽者，大多亡命之徒，所以也不可能把他和私鹽聯繫在一起。再加上麥仁並不是自己出頭，而是暗地裡掌控一個龐大的私鹽網路，於是更加隱秘。
「麥公現在可方便見客？」
麥仁連忙道：「家父正在後院賞梅，能坐著，但說話有些不太方便，連我聽著都有些吃力。」
鄧稷倒也沒有露出什麼不快之色，笑呵呵道：「鄧稷來的冒昧，打攪了麥公的休息。既然麥公身體不適，那鄧稷改日再來，如何？」
「什麼事情？」
※※※
不過在漢代，這個年齡的限制，並不是特別嚴格。比如西漢年間的劉向，十二歲就得了表字，子政，而行冠禮；又比如館陶公主的面授董偃，十八歲才得了冠禮。漢光武帝時，劉秀巡狩汝南，見周防聰慧，便為他行了冠禮，十六歲便成為郡中官吏。這種例子，多不勝舉。
片刻后，從裏面傳來混淪的聲音，但很含糊，反正曹朋是聽不太明白。
對於曹朋之前與濮陽闓所作出的假設，無論是曹朋還是濮陽闓，都沒有和鄧稷討論過……
亦或者說：公子如今忙於公務，恐怕無暇見你們……如果有什麼事情，可通過曹掾署告之。
「我曾聽人說過，先帝在世時，買賣官爵。似太中大夫這樣的官職，至少也要百萬錢，千萬錢。麥公好像就是因為沒有繳納這筆錢，所以才當了不久的太中大夫，便被趕回了家。」
「仁愛？」
車仗，在麥家田莊門外停下。
一場初雪過後，海西氣溫陡降，變得更低。土地被凍得硬邦邦，人走在上面，感覺很膈腳。
那窗紗被捲起，飄飄然，如同白雲浮遊空中，在一片紅色梅海里，顯得格外動人。
曹朋在一旁，靜靜的聆聽，卻一言不發。
每天在北集市忙的是昏天黑地，和鄧范輪流值守，甚至連回衙門的時間都沒有，如何詢問？
鄧稷笑道：「麥仁的表字？呵呵，你問這個作甚？」
麥仁連忙道：「鄧縣令客氣了。」
而曹朋說完這句話以後，便再也沒有開口。他和鄧稷邁步穿過花徑，來到閣樓的門廊下停住腳步。
北集市的九大行首，紛紛前來拜訪。
根據他的推斷，這個『子愛』在海西縣的地位，應該
海西縣，卻顯得不溫不火，好像沒有任何舉措。
不過，還是有不少人從這平靜中，感受到了一絲絲詭譎。
這一下子，九大行首可是真急了……
我還和家父說，紅色太俗艷了些，倒不如種一些名貴花中。可家父不同意，說他只愛紅梅。」
南陽郡打得是熱火朝天。
那豈不是打草驚蛇？
不怕你不作為，就害怕你瞎搞。
閣樓里，一陣寂靜……
「嗯……說的倒也不錯。」
「敬重？」
但這一次，曹操表現的非常堅決。典韋和許褚分別為先鋒軍，輪番對宛城發動兇猛的攻擊。
但這樣一來，反而讓海西人放下了心。
「愛？」鄧稷問明了是哪個『愛』之後，笑著道：「這愛字的解釋可多了，比如仁愛，比如……」
「這麼著急嗎？」
論家世，麥仁是官宦子弟。
目光，在不經意間，從曹朋的身上掃過。
※※※
曹朋突然問道：「姐夫，那愛字又該如何解釋？」
張綉立刻派人去襄陽劉表處求援。
曹朋突然笑了。
他們此前所展現出來的手段和決心，都不應該會是這麼沉默。
不知不覺，已進入辜月。
而另一個，富麗堂皇，美輪美奐。
鄧稷侃侃而談，但曹朋後面，是一句也沒有聽進去。
麥仁一蹙眉，而後苦澀一笑，上前輕聲道：「家父說，他身體不太舒服，只怕無法接見鄧縣令。」
以後鄧稷也可以交給他們更多的任務。
「姐夫，麥仁麥公的表字，是什麼？」
按道理說，鄧稷對兵事不上心，情有可原。
「聞聽麥公身體康健，所以我前來探望一下。麥公乃海西耆老，我身為縣令，還未得麥公教誨呢。」
張綉僅僅抵擋了五天，便不得不棄城突圍，逃至穰城繼續抵禦。
但眼中卻流露出一絲不屑之色，好像對曹朋的這種說法，頗不以為然。
鄧稷挑不出什麼毛病，索性也不再詢問。
「原來如此！」
「恩，讓我好好想想。」
「王買，王博聲？」
如果按
「是啊，家父從前不好梅花，可這些年也不知怎地，就喜歡這一片紅梅。
沒錢—致仕—麥仁走私鹽！
這些人，大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名叫子愛。
麥仁一怔，旋即哈哈大笑。
為什麼會販賣私鹽？
行過冠禮，便是成年人了！
上次你去拜訪，卻沒有見到他，聆聽長者教誨。于禮數上而言，還是有些不足。麥大夫是海西首屈一指的謹慎，你又是海西的父母官，經常前去拜訪一下，也是一樁好事，對不對？」
這種事情，在沒有證據之前，最好不要告訴任何人。
曹朋連連叫好，「那大熊呢？」
但所得到的消息，全都是：縣令身體有恙，暫時無法見客。
曹朋用力點點頭，「姐夫你想，麥公當初也算是朝廷大員。回家之後行善積德，遇到海賊來襲，還能奮勇抵抗，這本身就很值得敬佩嘛。你也可以順便向麥公打聽一下海賊的狀況。」
「聽說麥大夫這兩日身體有所好轉。
「這個嘛……我得和洪嬸子與巨業叔商量一下。」
他在堅守宛城的同時，還派出使者，意圖與曹操和談。
「虎頭哥差不多也該行冠禮了吧。」
鄧稷沉吟許久，輕聲道：「虎頭名買，買有博取之意，就叫他博聲，如何？」
一方面是因為其利益巨大，另外一方面……
過二進庭院，進後院里。在一個幽靜的小跨院中，栽種著梅花。一座獨立的小閣樓，窗紗低垂。
一個是帶著五十個巡兵，督促陳升那些莊戶們修繕城牆，同時修築道路；另一個則陪著曹朋，整天忙著清點陳升田莊里的財貨，似乎對其他事情，顯得有些漠不關心。法曹戴乾，則命人修造牢獄，並設立刑堂。閑暇時，還會去北集市的曹掾署看看，視察一下治安狀況。
據家人說，王成出門了！
他打了個寒蟬，驀地轉身。
子愛，麥仁就是子愛！
怪不得，怪不得……
「哦，這表字呢，素來與人名相關聯，字是名的解釋。
鄧稷朗聲道：「海西令鄧稷，特來拜見麥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