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70章 大地震之商屯（五）
火把點燃，眨眼間就連成一片火海。
「好像有點不對勁……」
當那位首領衝過門洞之後，突然勒住戰馬。
人們不由得一陣驚喜。
「我說不上來，就是感覺著，有點不太對勁兒！」
他爬起來，臉上沾滿血污，眼看著已潰不成軍的海賊，不由得急紅了眼睛。
海賊們頓時醒悟過來，開始踩著同伴的屍體往前沖。
「薛州呢？薛州為何還不來接應？」
說罷，他大刀在空中一揮，大聲喝道：「隨我衝鋒！」
豆粒頓時停止清晰，取而代之的，是瘋狂如雨點般的箭矢。
「管帥，怎麼不走了？」
一支支長矛飛擲，在空中劃過一道道閃電。
「諸公手中皆有大批良田，然則卻無人耕種，有的甚至荒廢。」
一道寒光從城頭上飛來，那海賊首領扶著馳道的牆壁剛站穩，利矢已到了跟前。
第二排的長矛手，上前抄起前面同伴背上的短矛，整齊的振臂投擲。
東海郡沿海人口稀少，富戶不多。算起來，也就是廣陵郡最為富庶。
他見黑衣人招手，於是點了點頭。
說著，首領就想要下令，海賊緩緩推進。
黑盔黑甲，清一色大刀圓盾，半蹲著，圓盾豎在地上，形成了一面極為堅固的盾牆。
除了廣陵郡，他們很難在大規模的行動。
十個人一隊，橫在長街當中。眼見著海賊沖了過來，第一排的長矛手卻不應戰，反而呼啦蹲下。
曹朋出現在城垛口上，大聲喝道：「放箭！」
隨著一袋袋的豆粒傾斜下來之後，這長街中，門樓下，幾乎沒有人能夠站立。
要知道，漢武帝元狩四年以後，大漢治下一共只有二十八郡，三十六個縣設有鹽場，並且有官府專賣。本來，這鹽的交易，早在春秋戰國時便有，而且是由齊國名相管仲所始創出來。
鄧稷抿了一口酒，依舊是顯得不緊不慢。
清一色長矛在手，不過每個人的身後，還背著一個排簍。
潘璋出現在人群后，扯著喉嚨吼叫。
「用屍體墊腳！」
「冥頑不化，冥頑不化啊！」
「什麼叫，好戲？」
潘勇也起身，與黃整站在一起。
原來，在他們的身後，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隊人馬
長箭貫穿海賊首領的面門。
鄧稷笑呵呵的看著王成，而王成的臉色，頓時變了！
戰馬希聿聿一聲長嘶，直接就滑倒在地上。這可不是普通的滑到，踩在豆粒上摔倒后，脛骨曲折，再也無法站立起來。站在城門外的海賊，看到眼前這人仰馬翻的一幕，不禁懵了。
城外的海賊們大叫一聲，扭頭就想逃走。
首領大叫一聲不好：「上當了！」
盤踞在海外郁洲山，人口多達三萬。
並不是所有的海賊都失魂落魄，聞聽首領呼喊，立刻隨著那首領撲向馳道。
「這個……可以請教王先生。」
而留下來的那些本地縉紳，也有些意動。
本朝自元狩年間開始，便禁止私鹽販賣，統一有官府進行收購，販賣。現在，本官你們一個機會，准你們在海西縣治下，公開進行鹽的交易……無需繳納賦稅，你們能得到多少鹽，只看你們能交出多少糧……以糧換鹽，諸公以為如何？」
土地，本來就是要耕種。
見此情況，海賊們那裡還能忍耐的住。
海賊首領，嘶聲吼叫。
「大帥果然高明，似這種不費吹灰之力的行動，以後最好能多來幾次，弟兄們也能快活一些。」
馮超二話不說，彎弓搭箭，瞄準了在馳道上翻滾不停的海賊首領，手指一松，錚的弓弦聲響。
他喊叫著，猛然抬頭，就看見站在城門樓上的曹朋。
冷酷的出擊，足以讓許多人為之心寒。
「屯田利國，小民亦同意鄧縣令之舉措。」
雖然只有百餘人，可是卻讓海賊們生出一種要與千軍萬馬廝殺慘烈感受。
一聲聲嘶吼，整齊如一，回蕩在夜空里。
忽然間，又停下腳步。
這一隊武卒的裝束，與城外的盾兵不一樣。
但如果鄧稷在海西開放鹽市，無疑給他們指明了一條生財之道。雖然說此前兩淮鹽業盡被麋家控制，可如今情況已有了變化。只要鄧稷能開放鹽市，黃整這些人足以給麋家沉重打擊。
「正因如此，才要趕盡殺絕。」
「貨源大家不用擔心，來年後，本縣已經選好了地方，煮海製鹽。」
溜圓堅硬的豆粒，在地上滾
海西城樓上，突然燃起了烽火。
黃巾軍是烏合之眾；由黃巾軍脫胎而出的海賊，情況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同樣是烏合之眾。
黑漆漆的平原上，突然間影影憧憧出現了許多如同鬼魅般的身影。這些人人數眾多，鬼鬼祟祟朝著海西城門靠攏過來。與此同時，海西的城門陡然間洞開，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通道。
「哪裡不對勁了？」
王成沙啞著嗓子，「狗官，你莫要得意，先熬過今晚，再說不遲。」
盾牆后，刀光閃閃，殺氣逼人。
幾名健卒立刻抓起麻袋，來到馳道盡頭。
一個黑衣人站在城門后，招手大聲道：「管帥，速隨我來。」
畢竟，郁洲山不僅僅是幾千個海賊，這些從青州逃出來的黃巾軍余部，大都是拖家帶口。
從馬背上拔出一口九尺大刀，向前一指，「孩兒們，點起火把，給我沖！」
剎那間，海西城外就亂了套。
「海西，要煮海嗎？」
而且，他們無需花費太多，只需要把土地租借出去，並安排人員進行耕種，只待豐收時，便可換取鹽引。
與此同時，城內的情況也變得越發混亂。
這麼龐大的人口基數，海賊們生活也艱難……
只是當年漢武帝為打擊匈奴，增加國庫，於是將鹽業壟斷到了官府的手裡。
濮陽闓站在曹朋身邊，連連搖頭，並不住的發出嘆息聲。
海島上的存糧也不多了，正好可以通過這一次，解決一下民生問題……
黃整等人焉能不為之心動？
每一個排簍，放置有五支短矛。
說一句心裡話，當海賊也不容易。平時孤居島上，輕易不會出動。以前還好一點，諸侯混戰，根本無人去顧及他們。但隨著曹操統一黃河以南的青州、兗州之後，觸角也逐漸向徐州蔓延，相繼奪取了琅琊、東海兩郡之後，海賊們的活動空間，也一下子被壓縮到了極致。
他撥馬想走，可這城門樓下，同樣是滿地的豆粒。
可就在這時候，城頭上突然間傳來一陣隆隆的戰鼓聲。
幾十個海賊，在瞬息間倒在血泊里，一動不動。
麋家為什麼能販賣私鹽？
曹朋說著，一擺手。
只不過這人口，
海賊們剛一停下腳步，就聽有人嘶聲怒吼：「陷陣！」
「陷陣營！」
「當然了，你們也可以直接將土地賣給官府，本縣願以高出市價兩成的價錢購買，決不讓諸公吃虧。
還不是因為他們實力雄厚，有官府支持？
那豈不是說，小小的海西城中，還藏著更多的陷陣營。
為首的賊人，並沒有立刻行動，而是暗中觀察動靜。
他們襲掠廣陵多次，當然也聽說過，呂布麾下最為精銳的陷陣營傳說。
一個個身穿黑衣，外罩皮甲，黃巾抹額，手持兵器的海賊，舉著火把，叫囂著，向海西城門衝去。
「往前沖，衝過去就沒事兒了。」
眼看著海賊們就要衝上來，這些健卒非但不緊張，反而樂了。
「人是你們的人，田是你們的田，不過由官府統一管理，丈量土地，登基名冊……而作為回報，本官准許你們在海西境內，進行鹽的交易。黃行首手裡的這張鹽引，一式兩份。一份有官府保存，一份由你們掌握。諸公行商天下，應該知道這鹽業的利潤。
「陷陣無敵……」
城內，依舊沒有動靜。
相傳，陷陣一出，無人能敵。
「馮超，幹掉他。」
狹小的空間里，到處都是人。
「小民選第一種……不過小民還有個疑問，這貨源……」
鄧稷搖搖頭，嘆了口氣，「薛子洋，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既然如此，本縣就請諸公移駕，看一出好戲吧。」
黃整等人聞之驚喜！
鐵盾呼的推出，帶著巨大的力量。十幾個海賊被鐵盾砸中，頓時骨斷筋折。與此同時，鋼刀揮舞，帶起一道道血光。這些刀盾兵宛如沒有任何情感的殺人機器，每一刀落下，必有人倒在血泊之中。
「不許投降，不許投降……隨我沖。」
鄧稷說完這番話，便不再贅言。
幾個剛衝出來海賊，眼見著同伴就這麼冷酷的被擊殺，好像失了魂魄一樣，丟掉兵器，往地上一蹲。
噗……
黃整再次表達了決心。
從製鹽到販賣，由官府統一收購，並且專門販賣。
黃整等人聚精會神，聽著鄧稷的解釋。
曹朋一聲令下。
有人突然叫喊起來。
一聲聲『
鄧稷端坐在花廳內，侃侃而談，「而本縣則需要田地進行耕種，並且需要大量屯民參与其中。諸公手中有的，恰恰是本縣所缺，而本縣手中有的，也正是諸公所缺乏的東西。所以，我有一個建議。諸公可以效仿許都，將土地租借與官府，而後有本縣派人進行耕種……不過呢，本縣一時間也無法給你們足夠的錢帛，想來諸公也知道，如今劣幣充斥，就算我給了你們錢帛，也未必能派上用場。所以，本縣集思廣益，想出了一個兩全齊美的辦法。」
黃整等人自然知道這販鹽的利潤巨大，只可惜一直苦於沒有門路，無法涉足其中。
緊跟著從長街兩旁的房檐屋頂上，出現了許多人。隨著戰鼓聲，他們並沒有開弓放箭，而是抓起身邊的袋子，打開來之後，嘩啦向長街的道路上傾灑豆粒。不僅僅是長街的兩邊，還有城門樓上。數十名軍士站出來，將一袋袋豆粒傾落下來，頓時灑滿一地，處處可見。
「住手，住手……我們投降，投降了！」
當雙方解除的一瞬間，人群中有人嘶聲吼道：「陷陣，盾擊！」
而那支只有百人的刀盾兵，卻步步緊逼。
十支短矛呼嘯著破空飛出，蓬蓬蓬，一連串沉悶的聲響，沖在最前來的六名海賊，被短矛貫穿了身體。
一支支利矢呼嘯著離弦而去，城門樓下，慘叫聲接連不斷，一個個海賊，倒在血泊中，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此次海賊出擊，距離上一次出動，差不多相隔四五個月之多。
同時，長街上的小巷裡，也出現了一隊隊人馬。
呼啦，盾兵起立，同時身體微微一側，用圓盾護住了肩膀后，猛然向前邁出一大步，長達鐺的一聲，架在圓盾之上。
「陷陣無敵！」
這個時候，如果有半點憐憫，必然會橫屍街頭。幾十個海賊好不容易從遍地的豆粒衝出來，不成想迎面，閃出一支人馬。
「沖啊！」
人……更簡單，這天底下流民眾多，害怕招不來人？
有埋伏……
這裏面不僅僅是一個利益的問題，更重要的是還牽扯到海西的治安。
只要能獲得鄧稷所說的鹽引，就可以正
他睜大了眼睛，彷彿不甘心一樣，從馳道上一頭栽下去，落在地上的時候，發出『蓬』的聲響。
「擲矛！」
那份『鹽引』究竟是什麼用途？他們一時間也弄不太清楚。
所以，一旦有行動，這些海賊，就會顯得特別興奮。
幾乎不需要瞄準，往下射箭就是。
而今，他們面對的，是陷陣營嗎？
城外的首領見海賊們衝進了城裡，卻沒有任何反抗，總算是放下心來。
首領揮刀叫喊，一個不留神，噗通就摔在地上。
為首的海賊，年近四旬，生的魁梧粗壯。
現在，鄧稷願意為他們撐腰，並且開放鹽市，使私鹽合法化。
※※※
「是呂布的陷陣營……」
「小民願意為大人效勞。」
剎那間，城外的海賊齊聲吶喊，頭上的黃色抹額，在黑夜中格外醒目，如同蝗蟲般，沖向海西。
時近子夜，這烽火也就顯得格外突兀。
這些人就站在巷口，手持鋼刀，瘋狂揮舞。
手中長矛斜指，在空中絲毫不動。
眼珠子一轉，轉身朝著馳道跑去，「殺上去，咱們殺上去……只要殺狗官，就還有一線生機。」
饒是如此，海賊們對廣陵郡的襲擾也必須有所節制。太過於頻繁，勢必會引發當地世族的聯手攻擊。那樣一來，他們可就得不償失。當海賊是一門學問，不是能打能殺便可以成功。
馮超站在曹朋身旁，箭發連珠。
不過，他二人雖然站出來表示支持，並不代表其他人，也會同意。
總之，每一刀落下，必然會有人受傷。那長街之上，血流成河。浸泡在血水中的豆粒更加實話，每前進一步，都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他們講麻袋打開，呼啦啦將袋中的豆粒倒了出去。沖在最前面的海賊首領一個猝不及防，腳下就猜到了滾動的豆粒，蓬的一頭摔倒，腦袋狠狠的撞在地面上，頓時被摔得是頭破血流。
「兄弟們，沖！」
正在發動衝鋒的海賊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撲通撲通一個個就摔倒在地上。
海賊們衝進城門后，卻見城門內靜悄悄，鴉雀無聲。剛才那開門的黑衣人，正在城門洞口朝他們招手，而後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