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53章 老嫗
夏侯真有些尷尬,擺手示意家臣們退下。
「興霸,好本事。」
一歲時,可喚環夫人『阿娘』……
所以,當他落戶東陵亭的時候,便跟隨步騭學識字;後來闞澤過來,他有從闞澤,開始學兵法。
那一身孝衣,襯得少女楚楚動人,猶如那濯清漣而不妖的蓮花,令人陡然間生出想要疼愛的心思。
曹朋幾乎不假思索,大吼一聲,「興霸,救人!」
「如此,甚好。」
夏侯真輕聲道:「那明日卯時,我們在北城門外匯合。」
曹朋進了軍帳,笑呵呵說道。
噗!
閑暇時,還會為郝昭講解《春秋》,令郝昭極為痴迷。
哪知夏侯真聞聽,立刻露出警惕之色,一隻腳退出大廳門檻。
說著話,他縱身便沖了過去,一把將老叟撲倒在地。與此同時,甘寧也調到了長街中央,迎著那驚馬衝過去。眼見著就要被馬撞到,甘寧突然騰身而起,在半空中一個折身,穩穩落在馬背上。探手臂,攏住了驚馬的脖子,他一聲大喝,猛然起身。那匹驚馬被勒的幾近窒息,希聿聿長嘶一聲,仰蹄而起。
於是兩人走出酒樓,準備出城回驛站休息。
其中,夏侯蘭好一些,認識一些字;而郝昭的情況則比較差,治兵練兵,可謂深得張遼高順三昧。陷陣營的種種戰法,他也非常清楚。可這大字不識一個,連自家的名字都寫不出。
「事情辦得如何?」
我需在二月十五之前,抵達許都,故而不便在譙縣逗留太久。請小姐做好準備,明日一早,我在北城門外等候。然後咱們先至陳縣,我與子廉叔父約好,大約會停留一日,而後返回許都。」
一個老叟,站在長街中央,看著呼嘯而來的馬車,竟一動不動。
「午時,他們曾到官署拜訪過侄孫,其中一人名叫曹朋,乃族兄帳下騎都尉。
曹朋不由得啞然失笑,剛要開口解釋,卻聽門外傳來一陣騷亂聲。緊跟著一群家丁家將便堵在了客廳門外。
甘寧也好,夏侯蘭郝昭也罷,都是那種行軍 打仗的人物。而他身旁,也確實需要一個能為他出謀劃策的人。
縣令應了一聲,而後從馬車中走出。
「嗯……先不急,咱們去夏侯將軍家中一趟。」
只見一匹馬拉車一輛車仗,沿著長街瘋狂奔行。車上,隱隱可以看到一個老嫗身影,似已嚇得失了魂魄。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曹朋等人吃罷了早飯,便拔營起寨,來到了譙縣的北城門外。夏侯真已帶著百余名家臣,在城門外守候。不過,出乎曹朋意料之外的是,譙縣縣令竟然也在。
闞澤授予郝昭的,是極為流行的《司馬法》。
曹朋和甘寧,在濄水閣中吃罷午飯,足足用了一個小時。
也難怪,雖說見過曹朋,而且是在典韋府中見過曹朋。可畢竟不熟悉,天曉得曹朋如今的身份。
正在喝水的曹朋,一口水噴出去,更被嗆得連連咳嗽。
他見到曹朋,上前搭手道:「曹都尉,今日幸前來,是有一事相求……幸族中有嬸婆,欲往許都。
哪知,剛出酒樓大門,忽聽長街盡頭一陣騷亂聲。
郝昭和夏侯蘭,正圍著闞澤,聽闞澤講解春秋。
曹沖稱象的故事,曹朋前世曾學過。不過究竟是否真實,曹朋也說不太清楚。但神童之名,卻毫無疑問。後世曾有研究,說曹魏若是有曹沖接掌,其結果有可能比曹丕繼位更好……
「我聽說譙縣有一處濄水閣,裏面的廚子做的一手好飯菜,不如前去品嘗一番?」
就是負責屯田的具體事宜……
※※※
水流並不湍急,時值仲春,河兩岸楊柳青青。風拂來,帶著一股子淡淡的桃杏花香,令人神清氣爽。
「呵呵,人家既然不肯留名,想必也沒有那挾恩求報的心思。
「少年郎,是你救了老身?」
「啊,嬸婆,正是侄孫。」
曹朋歷經一年,招攬來的人手,一下子空了。
甘寧的雙臂,猶如鐵鑄。
他要跟隨曹朋,曹朋自然也不會拒絕。
曹朋連忙解釋道:「我之前本在廣陵任海陵尉 ……海西屯田都尉鄧稷,是我內兄。那什麼,曹真你知道嗎?與我是結拜兄弟,當年我們曾在許都大牢中,八人結義,故又號『小八義』。」
濄水,是浪湯渠的分支。在陳郡扶樂縣分流,穿陳郡而過沛郡,注入淮水。
「曹都尉,咱們又見面了!」
曹朋的肚子,開始咕咕直叫。看甘寧的情況,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兩人相視一眼,旋即笑了。
縣令忙登上馬車,進車廂后,攙扶著老夫人坐好。
曹朋笑了笑,搭手與夏侯真道:「既然真小姐已經信我,就請準備一下。
驚馬掙扎了兩下,很快就老實下來。
「剛才兩位壯士攔住了驚馬,並將老夫人救過來。只是他們不肯留下姓名,便走了……其中一人名興霸,而另一少年,似是某位公子。觀其坐騎,來歷不凡,有點像是妙才將軍的『照夜白』?他們走的匆忙,我等看護老夫人,所以未能攔住,好像是朝北門外離去。」
馬車裡,老夫人再次喚道:「文度!」
曹朋一下子明白過來,那不就是在後世頗有名聲的曹沖嗎?
甘寧本就是個率意狂放之人,不可能挾恩求報;而曹朋呢?自然更不可能記在心中……
曹瑜在東漢末年,也是了不得的人物,曾官拜衛將軍,封列侯。
「如此,告辭!」
郝昭則是自小從軍,生長在行伍之中,哪裡有機會識字?
走出夏侯家的大門,看看天色,將近晡時。
不過咱們不能知恩不報……對了,你打聽一下,他的來歷,我也正要返還許都,看是否同路。」
「呵呵,公子好利索的身手。」
不過小八義的名號,夏侯真卻聽說過。
我討厭兔子,更討厭別人叫我『兔子哥哥』,比兔爺強不到哪兒去。抬起頭,看清楚少女的模樣,曹朋也是一怔。因為這少女還真是熟人,和曹朋也有過兩面之緣。第一個喚他『兔子哥哥』的人,就是眼前這小丫頭。此刻,正怯生生站在門廳外,眼中透著些許疑惑之色。
濄水閣 ,就位於譙縣西側。
曹沖這個,也算得上是不同尋常。所以,在曹沖滿周歲的時候,曹操便賜曹沖『倉舒』表字。
「德潤先生,又在講解春秋?」
說罷,曹朋從馬車上走出來,和甘寧點了點頭。
「老夫人?」
曹朋不由得一怔,疑惑的向曹幸看去。
「老夫人已緩過來,正要回府。」
看得出,夏侯真其實挺小心。
回到驛站,先去兵營中看了一下。
夏侯蘭和郝昭,都不是什麼學問出眾的人。
老嫗醒來,長出了一口氣。
「你……究竟何人?連倉舒也不知曉,夫人怎可能派你前來?」
曹朋連聲喊喝,鑽進車廂后,將老嫗攙扶著平放好,然後猛掐老嫗的人中。
「你,是夏侯真?」
本來,依著曹朋的意思,怎麼著也能給闞澤一個海西縣丞,甚至可以安排他做屯田主簿。
他們是來造訪妙才將軍府邸,但具體是什麼事情,我也不太清楚。要不然,我將他請過來?」
一名家將上前,把書信接過來。
曹朋說著話,給老夫人的頭下加了一層墊子。
曹朋又叮囑了家臣幾句,而後和甘寧上了馬,往城外就走。
幾名家臣小心翼翼的趕著馬車離去,只留下縣令站在長街上,面露沉思之態。
就見曹幸一側身,從他身後緩緩行來一隊車仗。
「都住手,住手……你們想害死老夫人嗎?」
「也說不上救,不過是恰逢其會。」
「環夫人命我接小姐返回許都,在下曹朋,忝為騎都尉。」
車中坐著一個白髮老嫗,臉發白,人已經昏了過去。
雙頰透紅,她微微一福,「倉舒,便是嬸娘長子。」
「曹家哥哥勿怪,不是我多疑,而是……前年譙縣曾遭遇兵禍,以至於家中曾受波及,故而不得不小心一些。」
「剛才攔住驚馬,救我之人,可曾謝過?」
夏侯真輕輕咬著嘴唇,臉上的警惕之色,隨之減少許多。
其父,名叫曹瑜,是曹操的族父。所謂族父,就是族中的長輩,和曹操沒有直接的血緣關係。
看看 辰光,也不早了!
「沒事兒!」
車中老嫗,朝著曹朋微微頷首,露出慈祥笑容。
曹朋從懷中取出曹真那封書信,「我本奉命返家行及冠之禮,子丹來信說,要我途經譙縣時,接真小姐還都。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倉舒是什麼人……你若是不相信,有書信為證。」
夏侯蘭和郝昭連忙起身行禮,而闞澤則放下書卷,道:「不過是閑暇時,增添幾分樂趣罷了。」
縣令聞聽又是一怔。
譙縣縣令名叫曹幸,字文度。
鄧稷雖說是屯田都尉,主持屯田事務。可畢竟他不可能事必親躬,有些事情,必須由下面人進行操辦。如今屯田,可不僅僅是海西小小一縣。數百頃,甚至數千頃的土地屯田,都掌控在鄧稷的手裡。方方面面的事情,也需要人去具體執行。屯田主簿,可說是掌控屯田物資,人口,田地等各項工作,也是屯田都尉的重要助手。但是闞澤,似乎對此事並無興趣。
人喊馬嘶,亂成一團。更有人扯著嗓子高聲呼喊:馬驚了,馬驚了!
縣令一怔,扭頭向家臣看去。
「老夫人,你別說話,先休息。」
「興霸?照夜白?」
曹朋一怔,「倉舒何人?」
「嬸婆,兩位壯士走的急,家人們未能攔住。不過聽家人們的說法,侄孫倒是可以猜出端倪。」
片刻后,譙縣縣令帶著一幫子隸役趕來,那縣令神色慌張,上前道:「老夫人,沒大礙吧。」
「一切順利,明日咱們寅時造飯,卯時出發。」
闞澤,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看夏侯真的穿戴,可能是死了什麼親人,曹朋也不好逗留。
曹朋心中疑惑,但還是起身。
曹沖雖不是曹操的第一個兒子,可是當他呼喚曹操『阿爹』的時候,也使得曹操開懷不已。
沒聽說啊……
「啊?」
來到近前,就見車簾一挑。夏侯真和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嫗,並肩坐在馬車中,朝曹朋一笑。
「還不給我老實點。」
「文度,是你嗎?」
「哦?」
曹幸和曹操同輩,算是堂兄弟吧。
夏侯真看罷了書信,總算是打消了疑慮。
曹幸的嬸婆?
曹朋和甘寧,還真沒有把這事情放在心上。
都尉當知,如今汝南陳郡盜匪橫行,昔日太平賊,如今又蠢蠢欲動。嬸婆若繼續留居譙縣,總有不便之處。我聽說曹都尉武藝高強,身邊儘是猛士。故而想拜託曹都尉,保護嬸婆同行,不知可否?」
既然如此,曹朋索性把話說清楚,以免夏侯真到時候懷疑,再浪費口舌。
這時候,曹朋也跑過來,跳上馬車,掀開了車簾。
「老爺,咱們回去吧。」
環夫人長子?
夏侯蘭早年師從童淵,所以有些底子。
和甘寧一起,離開了夏侯家。
「真小姐勿怪,我並非環夫人家臣。」
古人常說,天才總有非同常人的表現。
曹朋在軍帳中,又和闞澤等人閑聊了一會兒,然後和甘寧返回驛站。
「啊,嬸婆。」
隨著步騭等人外放出去,鄧芝呢,似乎更願意留在海西,做鄧稷的助手。
倉舒,是環夫人長子曹沖的表字。按道理說,這表字一般是在行成人禮以後才會得到。不過由於東漢末年,禮樂崩快,也使得很多規矩變得非常鬆散。曹沖生於建安元年,如今才不過三歲。一般來說,初生嬰兒至一歲后才開始學說話,而曹沖僅六個月,竟能口言『阿爹』。
俗話說的好:男要俏,一身皂,女要俏,三分孝。
屯田主簿是做什麼的?
背面窗口,毗鄰濄水,景色頗為怡人。
「嗯!」
「曹縣令,您怎麼來了?」
甘寧道:「願從公子之意。」
孤男寡女,雖有許多家臣在旁,終究不太好。
夏侯真聞聽,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原來是嬸娘派人過來……對了,倉舒如今可好?」
曹朋也鬆了一口氣,忙道:「老夫人,躺著不要動……先緩一緩,平靜一下情緒再說。」
夏侯家,死了人?
但這種事情,誰又能說的清楚?
幾個家丁趕過來,看到老嫗的模樣,也不禁慌了手腳,連忙大聲叫喊,想要把老嫗扶下馬車。
「呼……可嚇死老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