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亂
第120章 絞肉機（終）
東門有黃忠鎮守，南門更是由秦頡親自坐鎮。兩人指揮士卒先後把衝上城頭的黃巾軍趕下城去。一時間三門險象環生，反倒是人數相對較弱的北門始終穩如泰山。
短短十幾天的時間，徐晃已經得到了眾人的承認。也正因為這樣，董俷和典韋從北門轉移到了東門，協助秦頡防禦。毫無疑問，秦頡是一個好官，可是在這大戰之中，一個文弱書生即便是胸懷十萬甲兵，卻無法起到太大的作用。
無數個火把從城頭上扔下來，落在柴堆上。乾柴呼的一下就燒了起來，已經爬上了雲梯的黃巾賊這才發現，在城牆下居然還堆積著這樣的東西。連同雲梯，一下子被吞噬進了火海中。有機靈的人也顧不得已經爬了一半，從跳下來在地上翻滾，這才撲滅了身上的火焰。
「是啊，要下雨了！」
尚未死透的傷員，在城下哀嚎。撕殺聲似乎一下子消失了，給這戰場增添了一種詭異的氣息。
在烈焰騰空的一剎那，所有的弓箭手齊刷刷后，放下強弓，挽起了大刀。
議事廳中，燈火通明。
「這是昨日黃劭找城中木匠臨時做出來的模型。這是內瓮城，這是城門，老黃的計策是這樣……」
徐晃這一次明白了，提高聲音大笑起來：「俷公子在說玩笑嗎？這些人也配叫做士卒？連盔甲武器都沒有，拿著燒火棍子就跑出來的傢伙，根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
「對了，上次老黃說張曼成會發動襲擊，怎麼到現在也沒有動靜？我昨天聽老三嘟囔，說北城的戰況也時而緊張，時而鬆弛，搞不清楚那些反賊究竟在搞什麼鬼。」
短短二十多天，整個人就瘦了一圈。
「三公子，好箭法！」
弓弦齊響，發出蝗蟲過境時的聲音。城頭上的弓箭手大約有兩千人，分佈在整個城頭上，共有三排。一排利箭破空呼嘯著射出，另一排弓箭手錯身站在城垛前。
城頭上的士兵們，聽到這個嗓門，頓時覺得格外心安。有不少人，甚至哈哈的笑了起來。
黃巾軍再次傳來了一陣凄厲的吼叫聲，數千手裡甚至拿的是砍柴刀，鋤頭的黃巾士卒朝著宛縣發起了衝擊。城頭上，箭如雨下，有逼近城牆的人，剛搭起了雲梯，就被一塊塊石頭砸的血肉模糊。一次，兩次，三次……當黃巾軍頭目想起用弓箭壓制城頭的弓箭手時，天已經蒙蒙黑了。半天苦戰，黃巾軍喪失了數千人馬。
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董俷看看典韋，典韋看看董俷，突然都笑了起來。
這些人在城頭上的囂張，令城下的黃巾頭目憤怒不已。
看城頭上士卒都在側耳傾聽，董俷大聲說：「我聽人說，宛縣的兵馬有勇冠荊襄的美名。一群烏合之眾，哪怕人數再多也還是烏合之眾。我們是堂堂大漢官軍，如果連一群烏合之眾都害怕，那不如現在就滾回家去，躲在女人的裙子下面更安全。」
董俷已經脫下了沉重的盔甲，換上了輕便的筩袖鎧，連腳上的靴子都換成了草鞋。
而宛縣本方也是傷亡慘重，近千人喪生，上千人受傷。按照董俷事前的安排，秦頡把整個縣衙清空，作為臨時的救護地。以馬真為首，整個宛縣的郎中全部被徵用，從早上忙到了晚上，甚至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
城下，遍地的死屍。
典韋笑呵呵的說著，站起來準備去巡查城頭上的情況。這也是他和董俷每天都要進行的工
秦頡忙勸解，然後厲聲道：「正方，還不快點去給俷公子道歉？」
張曼成繼續猛攻東西南三城城門，每日投入的兵力將近萬余。
「不害怕！」
這也是入春以來的第一次打雷。
得，兩個小心眼，還對上了！
「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裏清楚。」
董俷臉色一變，心道：你這老頭不是給我添亂嗎？
秦頡猶豫了一下，「龐公，你還沒有說出計策呢！」
可以看得出來，指揮今天戰鬥的黃巾軍並沒有什麼經驗。
董俷很擔憂，可又不能在臉上表露出來擔憂的情緒，這心裏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
城頭上，董俷的表情肅穆。
只有十步左右的距離，董俷猛然把手揮下。
另一個城門外，張曼成正在和秦頡說話。其內容無非是讓秦頡投降，否則必死無疑。
董俷神經質的翻身爬起來，厲聲吼叫道：「敵襲？是不是敵襲？」
鐺鐺鐺……
幸好沒帶典韋和沙摩柯，如果這兩個人在，肯定當場翻臉。
雙手揮舞斬馬劍，嘶吼著把一個衝上城頭的黃巾軍將領砍成了兩半。
真不知道，那趙雲當初究竟是怎麼在長坂坡殺的七進七出？
「俷公子看起來已經有主意了？」
其實，不僅僅是董俷有這樣的反應，城頭上所有的士卒，也差不多是同樣的反應。
※※※
這時候，黃劭也登上了城頭。看著城下的黃巾大軍，他這心裏就有些複雜。
「沖，給我進攻！」
弓箭手幾乎不停，箭矢如雨點般飛落。
董俷抬起頭，發現天色突然間變得有些昏暗，烏雲翻滾，銀蛇在厚厚的雲層中穿梭。
李嚴凝視董俷的目光，也變得有些不太一樣了！
之前曾見過徐晃在敵軍中撕殺，沙摩柯對這個人還是很有好感，當下哈哈大笑。
從一開始的默默無聞，到後來成為議事廳的常客。
快到正午時分，張曼成率領黃巾軍主力抵達宛縣城下。
戰場上突然變得很安靜，也許黃巾軍一開始太過於順利了，在遭受強烈抵抗后，所有的頭領都有些不知所措。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身後戰鼓聲隆隆作響，可是面對著那面火牆，也不曉得該怎麼辦。
「正方，閉嘴！」
所有人的心裏都很清楚。但看眾人有些意志消沉，董俷心知這樣下去可不行。如果對手好像先前那樣，他還能出去打個衝鋒，提高一下士氣。可現在，黃巾軍顯然已經有了防備，列著隊形壓到城下，想再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顯然是不太可能。
董俷很滿意徐晃的反應，暗道一聲：不愧是未來的五子良將，果然很厲害。
都是血性的漢子，如何能在這時候露怯？
一整天，宛縣就如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吞噬了黃巾軍數千人的性命。
「這一戰不好打！」
轉身走出議事廳，讓親兵送來了一個模型，放在了桌子上。
「那鮮卑人和城下這些士卒比，又如何？」
醫護兵，是董俷專門為那些負責治療包紮的人取的名字。
如果不是董俷，也許他現在就是這大軍中的成員之一，也許封侯拜相指日可待。但再一想，黃劭不禁笑了。就算他還在黃巾軍中又能如何？似他這種沒有根底的人，根本不會得到重視。運氣好了，當個小吏；運氣不好，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殺了。
「放
秦頡面對這種情況，也十分的擔心。
董俷冷笑道：「正方兄的道歉，俷不敢受。今日正方兄所賜，他日俷定有回報。」
董俷喃喃自語：「我怎麼知道……我現在只想回家，陪著奶奶。」
徐晃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想了想說：「鮮卑人兇悍，比之邊軍絲毫不差。」
秦頡等人聞聽，不由自主的齊刷刷點頭。
龐德公說：「今日北城壓力不夠，而其他三城則很吃力。如果換個主將，說不定就會分出北門的兵力以支持其他三城。而北城也因為戰事鬆弛，而生出懈怠。等時機成熟，突然猛攻北城，則宛縣就可能被一舉攻破。張曼成，倒也有一些手段。」
雙腳浸泡在血水中，而董俷似乎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感覺。他麻木了，完全的麻木了。
早在城牆腳下，堆放了無數乾柴。
年輕氣盛的李嚴，是文聘的朋友，都曾在黃忠門下學過武藝。
龐德公笑道：「不用再說了，俷公子的人已經想出了最妥善的辦法，不如由他解釋？」
典韋伸手拔出肩膀上的利箭，一股血箭噴出，濺在了董俷的臉上。
說完，拉住了典韋的手，輕聲的說：「大哥，這裏你辛苦一下，我估計快要結束了。」
一隊隊黃巾賊扛著雲梯向城頭撲過來。
談判的結果顯而易見，秦頡一口回絕。
「小傷而已，沒啥好大驚小怪……兄弟，你還好吧！」
等董俷講完了以後，包括龐德公和李嚴都齊聲說好。龐德公笑道：「此計若成，定能讓黃巾軍士氣大跌，甚妙，甚妙……俷公子，沒想到老黃平時不太喜歡說話，關鍵時刻居然還有這等本事。嘿嘿，看樣子俷公子的手下，當真是藏龍卧虎啊。」
生命在這一刻變得格外脆弱，一具具屍體倒在了城頭下。護城河漸漸的被填平了，雲梯搭在了城牆上。董俷依舊冷靜異常，輕聲道：「點火！」
鎮守西門的將領名叫李嚴，年紀不過十八九歲，但面對如此血腥的殺戮場面，卻表現的極為鎮靜。但黃巾軍雖然被趕了下來，所造成的影響卻極為巨大。受到鼓舞的黃巾軍感到破城就在眼前，再次瘋狂的發動進攻。
下午，東、南兩門也相繼被黃巾軍攻上了城頭。
「不是敵襲，是打雷了！」
何老太爺把半個何府貢獻出來，作為臨時的縣衙。
如同一群蝗蟲般，成群結隊，嗷嗷的叫喊著血洗宛縣的口號。
掙扎著坐起來，目光從垛口向外張望，黃巾軍大營中升起了炊煙。
天亮之後，黃巾軍再次向宛縣發動了攻擊。
董俷侃侃而談，秦頡等人仔細聆聽，不時的還詢問一兩句。
李嚴氣呼呼的站起來，一拱手說：「某失言了！」
「打雷？」
城牆一片焦黑。
「公明兄，你曾在高平縣打過胡人，他們戰力如何？」
倒不如呆在董俷身邊，至少心裏舒坦。
很明顯，黃巾軍是下了狠心，根本不顧惜士兵的性命，瘋狂的發起一波波的進攻。
沖在最前面的黃巾賊，被強弓射中。由於距離太近，箭矢的力道把他們的身體撞飛出去。剛落在地上，後面的士卒來不及手腳，紛紛就踩踏了過去。慘叫聲在戰場上空迴響，但並沒有影響後面的黃巾賊衝鋒，依舊悍不畏死的向城頭蜂擁撲來。
黃忠握住了肋下寶劍，盯著董俷。而秦頡和蒯良則疑惑的看著龐德公，不明白他的意思。
站在城樓上，一眼看過去，
但董俷已經無法再回答他的問題，甚至連他說什麼都沒有聽見，匆匆的跑下城牆。
秦頡一怔，「還請龐公明言。」
董俷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董綠笑盈盈的俏模樣。
「結束？什麼快要結束了？」
城頭上響起了山呼海嘯般的呼號，董俷招手讓沙摩柯過來：「三弟，幹掉那個頭目！」
「等這次回去，我也要成親了！」
「俷公子別生氣，今日正方那邊死傷有些慘重，故而口不擇言，勿怪，勿怪！」
典韋的情況也不是很好，腿上的傷口本來就沒有好利索，如今又傷上加傷。黃巾軍如同消滅不完的螞蟻，沒完沒了的對宛縣進攻。董俷已經快要忘記時間了，也數不過來究竟殺了多少個敵人。他終於明白，在這種千軍萬馬的撕殺中，個人的力量竟然是如此渺小。
龐德公笑道：「俷公子別誤會，我並非是說俷公子和反賊勾結。而是說，反賊可能在用計。猛攻三城，獨北城的不夠猛烈。如果換一個人，肯定會對他有些懷疑。你處置他，勢必引起他的不滿，不處置，卻也要心生疑慮。正如漢升所說，大敵當前，我們先自亂的陣腳……而且今日猛攻北城，會不會是黃巾賊故意給我們造出錯覺呢？」
幾乎把宛縣各家各戶的柴火都收集過來，上面堆放著枯草。
黃忠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李嚴這不是擺明了沒事找事嘛……人家的城門沒被攻破，自己這邊的城門被攻破了幾次，說明人家的本事高明。他自然清楚李嚴在想什麼，可大敵當前，卻為了小事而自亂陣腳。李嚴徒有賢名，心胸未免過於狹窄。
天黑之後，瘋狂進攻了一整天的黃巾軍終於停止了攻擊。
小小的宛縣在旬日之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每天不斷的吞噬著雙方將士的性命。
「嘿嘿，還是個小孩子啊！」
經過數日的激戰，徐晃的才能逐漸顯露出來，已經露出了坐鎮一方的名將本色。
火焰噼啪作響，慘叫聲不絕於耳。更有雲梯倒塌，落在火海中發出轟隆的聲響。
扶著城牆，看著天上翻滾的烏雲。
艷陽高照。
秦頡等人不禁苦笑，可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解。
秦頡等人組織起來的救援隊匆匆登上城頭，把一具具黃巾賊的死屍扔到城外，又把己方陣亡的官軍收攏，把那些受傷的士兵從城頭上抬下去，顯得是格外匆忙。
有幾個軍官縱馬跑出來，手搭涼棚向城頭上觀望。沙摩柯已經彎弓搭箭，嗖嗖嗖，施展出連珠箭法，把在隊伍最前面的幾個頭目當場射殺。不知不覺中，黃巾軍向後退了一步。而只是這小小的一步，卻讓城頭上的官軍忍不住大聲喝彩起來。
遠處有銅鑼聲響起，黃巾悍卒如同潮水般的退去，只留下了一地的死屍。
午時剛過，就聽黃巾軍聯營之中傳來了隆隆的鼓聲。開始只是一處在響，可就像傳染了一樣，很快各處營地中都有鼓聲響起。咚咚咚咚……激昂的戰鼓聲令人熱血沸騰，黃巾軍頭領舉起刀槍，衝著宛縣城頭一聲吼叫：「進攻，進攻，攻破宛縣！」
大火在一個多時辰過後，漸漸熄滅了。
漢時的瓮城，主要是修建於城外，而非城內，用以輔助防禦。
機械的殺人，機械的吼叫……
李嚴冷哼一聲：「這是你自己說的！」
他就是看董俷不順眼
典韋手扶城牆，抬頭看了看天色。
這本來是一個踏青的好日子，可是眺望宛縣，卻看不到半點的春意。
「此計甚好……子柔，就由你來安排。」
一個親兵從戰馬上跳下來，單膝跪在血水之中，「太守大人有令，請俷公子前去議事。」
「撐不住也要撐，老子還要活下去，還想看看我那個沒出生的兒子。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嘿嘿，兄弟，哥哥我已經有兩個兒子了，你呢？怎麼連個媳婦都沒有？」
然後衝上城牆，雙手握住剛搭上來的雲梯一端，雙臂用力，發出一聲咆哮，「給我下去！」
「大哥，受傷了？」
董俷笑道：「還活著，還有一口氣。」
護城河被填平了，想要滅火，變得格外困難。再者說，乾柴燒起來，哪有那麼容易熄滅。
這一次很顯然，他們派來了有經驗的將領，先是用弓箭手對射，壓制城上的弓箭手，同時拍出悍勇的士卒，一步步逼近了城牆。一座座雲梯搭起來，黃巾賊爭先恐後的往上爬。從城頭上腳下了滾燙的油，一塊塊礌石如同雨點一般的落下來。
董俷點點頭，「告訴秦大人，我馬上就過去！」
徐晃再次吼叫，又是一排箭矢飛出。
典韋喃喃自語道：「看起來晚上有大雨啊！」
耳邊經常聽人說幾十萬大軍如何如何，可真的親眼看見時，董俷依舊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也是他第一次見到龐大數量的敵人，黑黝黝的臉，變得更加陰沉。
龐德公問道：「俷公子，你手中還有多少人馬？」
龐德公沉默不語，突然道：「不過今日俷公子那邊的情況，似乎的確有點不正常。」
「放箭！」
「嚴恭候！」
半空中，春雷炸響！
撓了撓頭，他躬身說：「請稍等片刻……」
也只有那個沒心沒肺的沙摩柯感到興奮，一個勁兒的念叨著要如何如何的殺人。
一到東門，秦頡乾脆把指揮權扔給了董俷，自己卻跑去協助蒯良，動員宛縣局面。
在這個時代，任何一次戰爭都沒有過如此龐大的救護群體。
聽董俷說要在城內修建瓮城，秦頡等人都愣住了。反倒是龐德公和李嚴眼睛一亮。
在這種時節，打雷本來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在董俷看來，卻顯得有些不太一樣。
「俷公子在不在，俷公子在哪裡？」
董俷說：「五溪蠻尚未出動，加上何老太爺送來的家兵，如今尚有兩千二百人左右。除此之外，還有一千婦孺由黃劭指揮，如今正在城內修建一座臨時的簡易瓮城。」
嗡—！
董俷高聲叫道：「我在這兒，有什麼事？」
一夜無事。
這一來，董俷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
※※※
城頭上，鮮血順著石縫流淌，順著城牆往下流，把整個宛縣都覆蓋在一片血色中。
城上的動靜，讓城下的黃巾賊很疑惑。
「龐公如此說來，確有幾分可能。」
「醫護兵在哪兒？媽的，沒看見老子受傷了，快點過來給我包紮……醫護兵，都死哪兒去了！」
正午的時候，第一批黃巾軍衝上了宛縣西門城頭，不過很快就被殺了下去。
典韋掰著指頭算了一下，「二十八天了，已經二十八天了！」
「大哥，今天已經是第幾天了？」
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董俷面沉似水，舉起了手。徐晃凄厲的吼叫道：「弓箭手，上前……」
只是
「依正方兄所言，是不是說俷和反賊勾結在一起？」
董俷沒有理睬李嚴的挑釁，扭頭向秦頡看去，「大人，若是懷疑俷，俷願交出兵權。」
典韋被董俷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
再次提高聲音，「說，你們害怕不害怕？」
起事以來，那些官軍看到他們就望風而逃，怎麼這宛縣的守軍一點都害怕？
也正是這個救護群體的出現，使得很多士卒在經過簡單的包紮之後，重新回到戰場。
董俷搖搖頭，「這不是我的主意，而是老黃的主意。只是目前材料不足，從昨天開始，已經命人拆除北城附近的民居。恩，百姓倒是沒太大反應，相反很積極的協助我們……秦大人，我建議發動宛縣百姓，協助防禦。反正宛縣若被攻破，大家都沒好日子過。如果加上宛縣百姓的協助，我猜想應該能讓我們多撐一些時間。」
看起來，並不是自己一個人這麼認為，龐德公他們也意識到了！
這時候，一匹戰馬從馬道上衝上了城牆。
一道火牆，奇異的在宛縣城牆外形成了一道屏障。
結束了，真的要結束了嗎？
「媽的，援軍連個消息都沒有？究竟是怎麼回事？再這樣下去，我們可要撐不住了。」
典韋、董俷和徐晃都沒有說話，看著城下的大軍，思考著對策。
沉重的雲梯轟然被推倒，連帶著雲梯上的五六個士兵被摔的血肉模糊。
董俷的腿一軟，撲通坐在血水中，靠著牆壁喘息。
但這絕不代表黃巾軍里沒有能人，明天的戰鬥會是什麼結果呢？
董俷說話沒有半點含糊，語調格外陰冷，「正方兄是不是準備先除了董俷這個內奸。」
那聲音和戰鼓的聲響很相似，每次聽到這種聲音，就代表著反賊準備進攻。
剛要離開，突然從天上傳來一陣隆隆的聲響。
黃忠、秦頡和蒯良同時起身，「還請俷公子指點迷津。」
徐晃忍不住讚歎。他也善射，只是卻比不得沙摩柯這般箭法高明。
典韋靈機一動，似乎有些明白了董俷的意思。
整座城市已經變成了一座被鮮血浸泡透了的城市，粘稠的鮮血滲透入城牆，把青灰色的城牆變成了暗紅色。到處都是粘在上面的血肉、臟器。鮮血仍在往下流淌，瘋狂的黃巾士卒在經歷了二十多天的血戰之後，已經變得越發兇悍了。再也不是剛開始毫無章法的攻擊，再也不是沒有配合的獨自作戰。
獨具特色的大嗓門在城頭上迴響起來。
董俷和典韋的勇武，已經得到了眾人的認可。
一批黃巾軍被打退，城頭上的士兵還沒有來得及喘口氣，第二批黃巾軍就沖了過來。加之黃巾軍有章法的攻擊，對駐守宛縣的官軍造成了極大的傷亡，戰況可以用慘烈二字來形容。
遠處，典韋一瘸一拐的走過來，一屁股坐在董俷的身邊，肩膀上還插著一支利箭。
「我？」
李嚴也覺得自己剛才可能有點過分了，但又不好正面向董俷道歉。忍不住問道：「龐公，那可有破解之策？」
北城的防禦，董俷交給了徐晃和沙摩柯。
董俷、黃忠、秦頡、李嚴、蒯良、龐德公聚集在大廳里，耳聽手下的傷亡報告，都顯得憂心忡忡。
「大人，為何今日三城皆陷入死戰，屢屢被反賊攻上城頭。反而北門戰事平靜？」
董俷一皺眉，「正方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