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大海之王
第二百五十三章 連環計（下）
天助軍連續追擊，已經疲乏，再被吳三桂這麼一衝，很快便陷入混亂之中。
善喜大驚，對方戰馬忽然雙蹄揚起，烏雲一般的朝著善喜壓來。善喜只覺得眼前一黑，接著慘呼一聲，竟被對方戰馬雙蹄狠狠踹到頭部。
而在這個時候，似乎從戰場上失蹤的丁雲毅，卻悄悄的出現在了多鐸的大營之外。兩千名騎兵跟在他的身後。人不出聲，馬不嘶鳴。
頃刻，多鐸親率主力趕到，這更加增加了部下必勝信心。
吳三桂大聲應了，目光卻向黑夜看去。
多鐸和部下大驚。
鄧長貴跟著丁雲毅四處殺敵，雖然認得時間不長，對他已是死心塌地信服，厲聲道：「我關寧鐵騎縱橫天下，今有昭武將軍勇冠三軍，破敵就在今日，殺！」
「參戎。你看這是什麼？」一名士兵忽然拿過了一樣古怪的兵器，柄長六尺。頭呈圓錘狀，裝有鐵釘若干。柄尾端還裝有鐏。
可誰想到，這個女真人里的勇士，卻居然死在了一個畜生的蹄下。
奔霄嘶鳴聲中，已是衝出軍營。
金虜、明軍、天助軍，到處都可以看到浴血廝殺的身影。
「是！」鄧長貴回過身來大聲叫道；「燒了，全部燒了！」
祖大壽麵露微笑：「好得很。長伯，此時金虜被一分為四，天助軍是其中最薄弱的一個環節，你今日一戰，把尚可喜殺怕了，明日決戰，我料天助軍必然不肯全力以赴。」
鄂勒順雖然勇猛，但終究兵少，讓吳三桂和祖大壽無法合兵的意圖已經無法完成。
丁雲毅也是第一次見到槊。收起龍牙，接過千軍槊，只覺入手有些分量。鄧長貴在一邊笑道：「參戎，過去的槊分量遠比這個更加沉重，不是力氣極大的人無法使用，這把千軍槊已經經過改良了，分量變輕許多，但堅固卻更勝以往。」
「決戰此其時矣！」祖大壽的呼聲在戰場上響起：「殺斬鄂勒順，再親多鐸，
丁雲毅笑道：「我看你們吳參將用口大刀，虎虎生威，心中羡慕，今日便也用這千軍槊。去拿了韃子性命！」
祖大壽站在高處看得清清楚楚，不禁面露微笑：「丁項文的連環計用成了。」
「祖大壽的計謀被十五貝勒識破了！」
「不要跑了吳三桂！不要跑了吳三桂！」
「殺！」
「燒了！」丁雲毅淡淡地道。
可就在這個時候，逐漸佔據上風的吳三桂，卻忽然放棄了鄂勒順軍，繞過側翼，對行將到達戰場的尚可喜天助軍發起了突然襲擊。
老天爺讓這三個青年將領在這裏相遇了。
「回參戎，金虜主力皆出，大營里只留下了幾百人。」
這是多鐸最不願意看到的。
那些將領一起發出吶喊，本有些驚慌的情緒迅速被多鐸穩定。
「全部燒了。」丁雲毅的回答斬釘截鐵：「一點不留！我要的是勝利，不是什麼糧草輜重！」
善喜也是多鐸麾下猛將，當年伐多羅特部時，匹馬爭先，被努兒哈赤大呼我女真好漢無非善喜。
在這指揮的吳三桂大呼一聲，撥馬就走。那些明軍更是慌亂，紛紛敗退。
防禦著大營的只有五六百金虜，明軍的忽然出現，讓他們大驚失色。指揮著這裏的善喜厲聲道：「明軍偷襲，我等糧草輜重皆在，大營若是有失，我等皆死，拚命抵抗！」
這是金虜中最薄弱的一個環節。
鄂勒順率領本部精兵一路追趕，當殺到叫驢子坡之時，四周殺聲動天，伏兵四起，不知多少明軍蜂湧殺出。
「願隨十五貝勒死戰！」
多鐸已經牢牢的掌握住了戰場的主動權。
「沒有。」祖大壽搖了搖頭：「不過他既然已經燒了金虜大營，此時必在回軍路途上，這人不但驍勇不下於你，計謀也是讓人驚嘆，將來必然是我大明棟樑之才！」
此時多鐸連番追擊，前後已經出
「十五貝勒，我等輕裝追擊，糧草輜重皆在大營，不利久戰，何不退兵再圖良策？」
祖大壽大是感慨，當年他號稱遼東四猛將之一，但歲月匆匆，自己年紀一年比一年大，將來的時代便是屬於丁雲毅、吳三桂這些人的。
「總鎮，丁項文三用詐敗，把破綻故意讓多鐸看清，多鐸果然中計，孤軍深入，遠離大營，糧草輜重皆失。現在多鐸離老家遠了，進也不得，退也不得，只能在此死戰了。不過看金虜樣子戰力卻是沒有遭到多大損失。」
但明軍卻沒有做出這樣的選擇。
眼看明軍在大營里往來廝殺，自己部下紛紛倒下，善喜心慌，一不小心，被對方砍中戰馬，戰馬負疼，發出哀鳴，一下把善喜掀落馬下。
鄂勒順對多鐸的崇拜，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祖大壽三次設計。卻三次被十五貝勒看破，女真有這樣的將領，那還有什麼可以遺憾的呢？
奔霄就如同通人性一般，接連幾蹄，竟然把善喜的腦袋踢得稀爛。
此時金虜身陷險境，但在多鐸激勵之下，居然毫不顧忌，繼續向明軍發起了一輪輪的攻擊。
說完不管身處包圍，竟然是帶著本部兵馬拚命的向明軍發起突擊，意圖使吳三桂軍和祖大壽軍不能完成聯合，讓明軍陣型混亂。
善喜呼聲才停，大隊明軍已經衝到。善喜手握大刀，奮力督戰。
每拖延一段時間，女真人決死的決心便會減少一分，如果被他們拖在夜裡，恐慌的情緒很快便會在軍中蔓延開來。
說著，環顧一片火光的金虜大營：「諸位，金虜大營已毀，祖總鎮浴血廝殺，我等自后掩殺，建功立業的機會到了。諸位還在等什麼！」
「全力追擊，不要跑了吳三桂！」多鐸接過一口大刀，厲聲呼道。
皇甫雲傑和鄧長貴同
祖大壽微笑道：「多鐸是想學項羽破釜沉舟，只是現在的局面和那時的局面大不一樣。項羽用計，是只有前進一途，否則別無生路。可金虜未必沒有生路，他們大還可以繞路回去，死戰決心絕不如項羽之軍。傳令，不必決戰，將他們耗到今日夜裡，金虜的死戰決心便也會淡了，明日便是破敵之機！」
明軍喊殺聲大作，鄂勒順也幾乎同時大呼：「女真的好男兒何不努力！十五貝勒旦夕便到！」
可是，敵我力量對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而對方來的，又是最精銳的關寧鐵騎。
戰場上已經完全亂成了一團。
說著又嘆息一聲：「還有對面那個多鐸，也是不容小覷。我大明出青年俊傑，金虜也一樣再出啊，難得，難得。」
丁雲毅笑了笑：「你們說，多鐸的大營被燒了，他會怎麼辦？」
當鄂勒順一路飛奔追趕，漸漸遠離主力。吳三桂的敗兵忽然停止潰逃，驟然轉向，返身向鄂勒順軍殺來。
戰了一會，明軍左右兩翼號角驟然響起，接著，無數敵人潮水一般出現。
「怕是到底中了南人的連環計了。」多鐸面沉如水：「南人接連三次故意讓我看破他們計謀，使我軍遠離大營，地利已失，眼下再偷襲我的大營」
部下的建議讓多鐸沉吟了會，然後斷然搖了搖頭：「我軍輕裝，的確不利久戰，但此時退兵，祖大壽正可以趁機掩殺，則慘敗可以預期。爾今之計，唯有決死突擊，衝垮祖大壽軍，才能扭轉局勢！」
言畢，環顧諸將：「你們都是我女真的勇士，難道這次便要輸給南人？」
一浪高過一浪的呼聲在四周響起，山呼海嘯，向著明軍潮湧而來。而被圍的鄂勒順軍，在得到增援之後，更是人人歡呼，返身就朝明軍發起反攻。
多鐸大笑：「南人里最大的勇士
「是！三桂必然一馬當先，殺絕金虜！」
對方一騎快馬忽然疾馳而來，衝到面前，一刀落下，善喜奮力抵抗，對方接連幾刀，兇悍異常。
「什麼？」鄧長貴一怔，頓時大覺惋惜：「參戎，這麼多的糧草物資啊，是不是太可惜了」
「無非兩點，一是并力死戰，若是能夠打敗祖總鎮，那麼我們燒了他的大營毫無用處。第二便是回兵救援，以圖再戰。」丁雲毅緩緩說道：「但是以多鐸性格，我看多半會走前一條路。」
「那我們就在這死守，祖總鎮自后掩殺，你們說結局會是怎麼樣的？」丁雲毅笑了笑，接著拔出了刀，他的聲音並不是很大：「諸位，跟著我把大營燒了吧。」
「參戎，大營已經為我奪取！」鄧長貴興沖沖地大聲道：「糧草物資無數！」
如果明軍傾全力與其死戰，那勝負還未可知，女真人上下都憋著一口氣，這是多鐸目前最可以利用的。
「殺！」
多鐸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夜幕降臨，決戰卻並沒有發生
那些金虜人人精神振奮，追隨著鄂勒順，不顧一切奮力廝殺。明軍雖然人多勢眾，但一時間間竟然奈何不得。
「決一死戰！決一死戰！」
丁雲毅輕撫愛馬，此時關寧鐵騎已經無法抵擋，留守這裏金虜，死傷無數。片刻，幾百人被殺了大半。
多鐸急著想決戰，祖大壽卻是老謀深算，讓多鐸一拳一拳打到了棉花里，有力也使不出來。
那是丁雲毅的坐騎奔霄！
「萬一他回兵救援怎麼辦？」鄧長貴有些擔心。
皇甫雲傑和鄧長貴互相看了眼。搖了搖頭。
多鐸尚未趕到戰場，忽然後面飛馬來報：「十五貝勒，大營，大營起火了！」
「舅舅，斬殺天助軍首級兩百八十級，天助軍已露敗像！」吳三桂興沖沖
鄧長貴只看了一眼，便替丁雲毅道：「這叫槊，這種尾部有鐏的叫狼牙槊，又叫千軍槊。這本是騎兵最厲害的武器，沒有之一。所謂矛長丈八為之槊。說的就是這種武器。曹操橫槊賦詩，怕用的也是這種，不過現在騎兵打仗已經不太看得到了。」
多鐸仔細觀看明軍陣型，叫過親兵：「快馬通報鄂勒順，明軍雖敗。撤退有序，我恐其中還是有詐，況祖大壽主力未出，一旦吳三桂殺個回馬槍，讓鄂勒順只管并力突擊，使其不能呼應，首尾無法相連。這次可以大勝！」
一切，也都和多鐸的判斷是完全一樣的
說完奮勇當先，親戰明軍。
他定了下神：「長伯，嚴防金虜偷襲，今夜飽食，好好休息，我料明日金虜鬥志大減，便是和他們決戰的時刻到了！」
與此同時。無數戰旗在戰場上忽然出現。明軍主力四齣！
一切，都已經掌握在了多鐸手裡。
鄂勒順疾聲厲呼：「皆在十五貝勒算計之中，諸君，何不死戰！」
一片片的歡呼在金虜中傳來，到了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已對多鐸信服。
丁雲毅試著舞動幾下，覺得得心應手，鄧長貴在邊上看得清楚，估計參戎也不太會用這種在戰場上已經很難看到的武器：「槊的用法，只有幾個字。劈、蓋、截、攔、撩、沖、帶、挑。其中最關鍵的便是劈和沖，掌握了這倆項便能夠上陣殺敵了。」
吳三桂頻頻點頭，忽然在左右看了看：「項文還沒有消息嗎？」
衝天大火在金虜的大營里騰空而起
這時，在戰場之上，丁雲毅二十一歲，多鐸二十二歲，吳三桂二十三歲，都是一群青年將星。
而明軍則是集中了吳三桂、祖大壽全部主力，對沖在最前面的鄂勒順一陣猛衝。
「南人敗了！南人敗了！」
「祖大壽中計了！」
指揮著他們的，是一代名將，讓皇太極又愛又恨的祖大壽！
丁雲毅呢？丁雲毅現在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