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四百四十四章 瘟疫
孟天雄笑了笑，然後對向大石說：「你立即把她抬到魏先生的船艙里去？」
李東盛不由地摸了摸自己堅硬的額頭，發現手上全是汗，船上果然鬧了瘟疫，他雖然是是介武夫，然而也明白許多時候決定一場戰鬥甚至戰爭勝負的關鍵因素就是疾病的侵襲。
根據魏東傳授給大家的方法，兩名士兵先用一隻手捂住自己的鼻子，然後才用另一隻手去抬起染病的士兵往船舷走去。
「歡喜」號不是主力戰船，可船上的士兵也搭載了一百余名士兵，可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士兵不足總數的一半。
兩名船員剛剛按照著魏東的要求抬走了士兵，向大石抱著女人被船員拉上來后，他就把女人放在了士兵的旁邊。
「你這是想讓大家一起滅亡。」李東盛絲毫不打算退讓。
「得令。」李東盛匆匆地下了瞭望亭。
孟天雄雖然知道眼前的女人情況不妙。可是魏東的話幾乎宣布了她的死刑。
這句話不由得讓孟天雄一愣，魏東的確不像是精通醫術，要指望他控制疾病在船上的蔓延，孟天雄的心中很是忐忑不安。但總不能因此就把這些活生生的人統統丟到海里去吧？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孟天雄把目光轉向了林近甲，希望他能站到自己的一邊。
龍戰天的突然出現。讓孟天雄感到很意外，更讓他意外的是他有人蔘。他看出了孟天雄眼中的疑惑，淡淡一笑道：「昨天沒人敢進入我的船艙扔東西，所以我留下了可能用得上的東西，沒想到人蔘這麼快就派上了用場了。」
很快，士兵整整齊齊地排成三隊等待著命令。李東盛按住腰裡掛著的刀，一言不發地站著，臉色嚴峻地掃視著眼前的士兵。很快，他就發現了第一個問題，由於疾病，「歡喜」號上擁有戰鬥力的士兵的數量大為減少。
「你是怎麼回事？害怕打仗嗎？」李東盛不滿地一聲大喝。
孟天雄拿起望遠鏡，只見海盜船頭
「你們兩個把他丟到海里去。」李東盛指著第一排末尾的兩名士兵下了一個命令。
林近甲看了以後遞給了孟天雄，淡然一笑說：「大概他們根本不認得船上的盟旗代表什麼。」
從瞭望亭極目遠眺。只見大海碧波蕩漾，是如此的平靜和美麗，已經看不到一丁點兒昨日颶風暴雨肆虐過痕迹。看似平靜美麗，卻隱藏著巨大的危險，這是大海給孟天雄上的最精彩最難忘的一課，他絕對不會因為暫時的平靜而放鬆警惕，在大海的面前，一個人的力量非常的渺小。
「他還活著，你們不能把他拋到大海中。」孟天雄直視李東盛的眼睛。
「我沒什麼可說的了。」林近甲竟然撇了撇嘴巴下了瞭望亭。
「掉轉船頭，向後面那艘船靠過去。」孟天雄一邊跑一邊大聲喊道。
這分明是他的抱怨，孟天雄不想爭辯什麼，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船上所有的人都清楚，如果當時沒有把東西拋到海里減輕船的重量，所有的人早已經葬身大海了。
「現在你準備怎麼辦？」孟天雄關心得是這個。
李東盛看了一眼在甲板上蜷縮成一團發抖的士兵，他明白過來他為什麼會突然臉色蒼白全身顫抖著倒下去。他沒有想到病傳染的速度居然這樣快，居然有一半的士兵染上了這個病，也許過不了多長時間，船上所有人都會染上這種病。
龍戰天對李東盛說：「東盛，你去集合士兵，我倒要看看這群烏合之眾怎樣對抗訓練有素的大明水師。」
「如果那些葯還在，我就有辦法控制病情繼續蔓延。」魏東嘆了一口氣。
向大石默默地望了孟天雄一眼，然後在自己的腰上綁好繩子后，再一次地抱起了女人準備下船。
龍戰天拉住了他問：「把你的意見也說一說。
「他們膽敢靠近虎賁衛的海船，那是自尋死路。」龍戰天的眼裡冰冷一片。
魏東本來準備和船員一起離開，當他看到面無血色的女人時，他疑惑地問道：「她是誰？」
果然是來者不善，孟天雄對龍戰天說：「這些人窮凶極惡。只要有東西可搶，他們絕對不會顧忌什麼。」
「他們這是想幹什麼？」龍戰天臉色鐵青，他把望遠鏡遞給了林近甲。
「你這是動搖軍心，按大明律當斬！」龍戰天的眼睛里隱隱有了殺氣。
「把他們單獨安放在一個船艙里，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接觸他們，防止相互傳染。」魏東說。
「我的船艙里有人蔘。」龍戰天出現在孟天雄面前，他的身後還站著林近甲和李東盛。
林近甲一邊往瞭望亭下走一邊說：「你們爭論完了再告訴我結果，我還是趁自己還活著好好欣賞大海的美麗和邪惡。」
「那是什麼？」龍戰天指著遠處的海面問道。
林近甲看了看眼前三個人。然後說：「如何處理染病的船員，我想魏東最有發言權。」
孟天雄的話讓龍戰天的臉色變了一變，可是他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他的嘴角甚至露出了輕蔑的笑容。
「把他丟到海里。」見兩名士兵遲遲沒有動手，李東盛粗重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這一次他還從腰間搜出了明晃晃的刀，違令者他會毫不猶豫地砍下他們的腦袋。
孟天雄在船上指揮船員航行，李東盛則在甲板上集合士兵，「歡喜」號上充滿了緊張而忙碌的情景。
向大石沒等解開自己身上的繩子就向魏東的船艙跑過去，害得強三隻好一邊跑一邊替他解開身上的繩子。向大石魁梧高大跑在前面，強三矮小瘦小跟在後面，情形極為有趣，邊上的船員和士兵看到兩人奇怪的模樣。都哈哈大笑起來了。一片笑聲當中，魏東也跟在他們兩人的身後向自己的船艙走去。
海上航行，處理死人的
「「歡喜」號的船員和士兵能夠活下來不容易，現在讓他們面對海盜簡直就是送死。」孟天雄不知道哪裡來的一股勇氣，居然敢和龍戰天爭辯。
孟天雄沒等龍戰天下命令，他就轉身準備到甲板上指揮船員提高「歡喜」號的行船速度，擺脫海盜船的追蹤。
「他們可真是瞎了眼了，難道他們沒有看到我們懸挂著海盜盟旗嗎？」龍戰天不禁望了一眼頭頂的旗幟。
「龍指揮？」孟天雄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不可思議地轉過頭來。
「你能不能也想想辦法？」孟天雄心存希望地看著魏東。
孟天雄這一次沒有躲開李東盛的目光，他再一次重申了自己的觀點：「我們現在是在海上，只有全部的人一條心才能生存下去，否則只能面臨死亡。」
孟天雄順著龍戰天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後面出現一條黑色的海船，正張著帆朝「歡喜」號快速的駛過來。
孟天雄臉色一變。禁不自禁地喊出了聲音：「海盜！」
兩名士兵怔怔地望著他，對於這個明白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一名士兵低聲嘀咕了一下：「他還活著。」
魏東皺了皺眉頭，然後俯下身子給女人做了一番檢查后，便下了結論：「看情形她失血過多，已經支撐不了多久了。」
「報告李指揮，能戰鬥的士兵全部都在這裏，不能來因為染病了。」一名百夫長從隊伍中站了出來，向李東盛報告。
孟天雄一直在甲板上忙碌著，當他聽到李東盛的命令后，他迅速跑到船舷擋住了兩名士兵的去路。
林近甲這種事不關己的態度讓孟天雄有些失望。他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龍戰天，希望他能做出一個決定來。可是龍戰天的目光卻被其他的東西吸引了。
年輕士兵沒有回答他，卻「撲通」一聲摔倒在甲板上。他身邊的幾名士兵看到他倒了下去，不僅沒有上前去攙扶住他，反而退到了一邊，剛剛整理好的隊伍馬上出現了混亂。
「堂堂大明水師，豈能被一群海盜追得抱頭鼠竄？」龍戰天的口氣不容置疑。
在李東盛銳利冰冷的目光的視下，許多士兵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這時，他的目光停留在第一排末尾的一個年青士兵的臉上，只見他異常的蒼白的臉色，和他黑色的頭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的頭上正冒出一大顆一大顆的汗水，全身也禁不住顫抖起來。
孟天雄知道，儘管自己把一船人帶出了死亡，可是他再多說一句廢話，最早死的一個人就是自己。龍戰天此刻需要的是維護大明的尊嚴，為了國家的尊嚴，任何人都可以做出犧牲。
「她的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鬼門關，恐怕除了人蔘外。沒有其他東西可以把她從閻王爺那裡拉回來。」魏東望著甲板上的女人說。
「這是瘟疫！他們不被拋到海里那麼這裏的人都要死去！」李東盛看著他厲聲說道。
孟天雄、林近甲和李東盛三個人跟在龍戰天的身後，來到船尾的瞭望亭，龍戰天讓值守的士兵離開，四個人登上亭子。
風聲獵獵，巨大的海盜盟旗在桅杆上高高飄揚。可是此刻，海盜船卻絲毫沒有在意「歡喜」號的旗幟。他們的船速越來越快，距離「歡喜」號越來越近。
「其他人去哪裡了？」李東盛露出兇悍的目光，不滿意地一聲大喊，他的目光再次掃過面前三隊士兵。
龍戰天點了點頭又問：「你有什麼措施？」
「你這是自欺欺人。」李東盛盯著孟天雄的眼睛說。
這樣簡直就是瘟疫了，孟天雄不敢想下去，這可是航海之中最恐怖最令人聞之色變的情況。
「我需要魏東對疫情
這個方法孟天雄當然想到過，而且這也是最安全的方法。可是這樣做的話，一下子就會喪失二十多條人命，孟天雄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李東盛見沒人說話，又大聲地說：「他們不死，就會有更多的人會死。」
這個時候去哪裡找人蔘？即使船上真的有人蔘，早已經被扔到大海里去了。看來這個女人註定活不了。孟天雄心裏有了一些憂傷。在海上，有多少人就這樣默默地死去，而家人卻渾然不知。
「你看她手臂上的傷口，她她流血過多，需要你及時救治。」孟天雄搖了搖頭說。
「你去龍指揮的指揮艙里把人蔘取來給魏先生送去。」孟天雄不等龍戰天吩咐，便對孫德下了命令，他知道現在時間就是生命。
孟天雄點點頭，然後讓兩名船員把倒在地上的士兵抬走。船員走過來準備搬動他，魏東說：「你們撕下一塊布來捂住自己的嘴巴再動手。」
「不要說魏東的醫術平庸。即使他是華佗再世，在船上已經沒有任何藥品的情況下。他也救不了他們。」李東盛顯然不肯放棄自己的主張。
「瘟疫。」孟天雄想都沒有想，脫口而出。
「現在我們最大的困難是什麼？」龍戰天突然問道。
龍戰天點了點頭后，孫德才跟著龍戰天的一名親兵去了指揮艙。士兵們見到龍戰天也遠遠的避開了，孟天雄也讓船員回到各自己的崗位上工作。
孟天雄還沒有走多少步，龍戰天的聲音在他的背後響了起來：「調轉船頭，朝海盜船駛過去。」
船員們在孟天雄的命令下迅速地行動起來，「歡喜」號開始調轉船頭。
「把她送回小船。」孟天雄的語氣有一些低沉。
「我相信魏東會有辦法。」孟天雄好久才憋出這一句話來。
孟天雄看到張藉著風力迅速駛過來的海盜船，他的表情可沒有龍戰天那樣輕鬆。作為一名漁民，他知道海盜是多麼的兇殘，此刻他們朝著「歡喜」號駛過來，絕對是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