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血滌江山
第四百五十七章 青樓
「客爺請。」老鴇走到最後那間房前，沖總鎮大人一擺手，把總鎮大人讓了進去。
段三兒的臉頓時通紅，看看一旁的總鎮大人，想說些什麼。偏偏不知道該說什麼，真是快被憋死了。
總鎮大人的安危永遠是第一位，這裡是妓院，自古以來就是生事的地方，如果總鎮大人出了意外，他有九族都不夠滅的。
殘疾男人把人領來，一個二十多歲的漢子給了他一個銅錢，算是酬謝吧。當丁雲毅和段三兒走進來，立即引起了注意，所有人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在丁雲毅和段三兒身上。
「坐吧。站著累。」丁雲毅輕輕說道，女人坐到了床上，藉著昏黃的燈光，丁雲毅打量了一下，頓時呆住了。
丁雲毅見段三兒的神情，明白他在想什麼，一笑道：「沒關係的。你我還怕了不成。」
「有這等事？」丁雲毅聽了宋錫成的話，有些不相通道：「如果說真有人盜拓試題販賣，為何不盜拓全部呢？那樣豈不是可以賺得更多銀子。」
段三兒真是左右為難，突然他腦袋一轉個，「那我去了，讓掌柜的破費了。」他說的都是掩人耳目的話，一會再跟老鴇交代吧。免得總鎮大人起疑。
「是來找姑娘的嗎？」一個三十來歲的腿腳不太好的男人突然對段三兒說道，「我們家的姑娘漂亮的很，跟我來吧。」
段三兒見總鎮大人如此堅持，也只好點頭，起來穿衣。另外他覺得總鎮大人說的對，憑他二人的身手，徒手對付十個八個人小菜一碟。又有銳利火器，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段三兒見宋錫成說：「聽著還真是這個道理，可世事無絕對，難道試題真的不會泄漏嗎？袁光儀清名有加，可是其他能夠接觸到試題的人呢？他們不會泄漏嗎？聽說販賣的試題和鄉試時的試題，近六成都是相同的，不能不讓人懷疑。」
段三兒贊成總鎮大人看人的所得，問道：「那我
「提學袁大人沒有跟張大人過多的爭執，可見袁大人還是知道一些內情的，丁雲毅也不敢妄加猜測，小哥如果真想知道其中是否有隱情，除了問張肯堂之外。就只能去問袁光儀了。」宋錫成慢吞吞的說道。
「客爺請隨丁雲毅來，就在樓上。」丁雲毅見老鴇說完往樓上走，馬上跟著，來到樓上往裡走看到一排排的小門。
「話題扯的有些遠了，還是談談先生這件事吧。」丁雲毅不能忘了來這裏的初衷，問道：「像考生大鬧貢院，打傷考官這麼重大的事情。竟然沒傳開，著實讓人覺得奇怪，先生可知道其中的內情嗎？」
「去瞧瞧吧。」丁雲毅原本是好奇的。
似乎是老鴇的女人見多了嫖客，哪裡不知道段三兒的意思，說道：「客爺好眼光啊。那娃子漂亮的很，不過……價錢也很高呢。」老鴇爺沒有說謊，段三兒看中的那個女人是這家妓院的頭牌。
廈門府大牢內，宋錫成長長的嘆息一聲，想去年，自己多麼瀟洒，三場之後躊躇滿志，自認肯定是頭榜解元，誰知道……他搖搖頭，心思逐漸轉到今天來探看自己的兩個人身上。
段三兒啊了一聲，「這個……這個……」嘴裏雖然支吾，但是眼神卻往牆上的某張畫像上飄，一看就知道他喜歡哪個了。
丁雲毅沒有猶豫，說道：「好啦。就是她了，你跟著去看看吧。如果不滿意，回頭再挑一個。」
女人吃吃一笑，點頭表示知道，把人領到了二樓。二樓粉紅色的牆壁上，裝飾著金光閃閃的金箔，掛著一些用綢緞做成的掛軸，畫著清一色的女人像。
「你說的沒錯，宋錫成是想借我的的手洗刷冤屈，其人心計深沉，頗有城府，除了模樣拿不出手之外，是個人才啊。」
丁雲毅很高興段三兒的表現，笑道：「你儘管去吧。掌柜的就在下面，給
女人不知在哪裡拿來一個小冊子，在二人面前打開道：「這裏面的是我們所有的姑娘，二位喜歡哪個就選哪個，不過名字倒過來的就不用選了，因為已經被人放倒哩。」她說著一陣淫笑。
段三兒沉吟一下道：「掌柜的，這個宋錫成總是讓人覺得神神道道的，我看其人不像表面上那麼簡單。嘴上說對考生鬧貢院的事情不知情，實際上卻把掌柜的往其中扯拽，肯定是有某種目的的。」
昏黃的燈光中，女人的那張臉孔是絕色般的容顏。
來到樓下，找個不惹人注目的地方看著，前面燈下一伙人正在玩牌九，輸贏之間不時傳來大笑聲和咒罵聲，以及妓女的嗲嬌聲。
丁雲毅愣了一下，不知段三兒為何叫丁雲毅，問道：「他在哪裡？」
聽著女人嗤嗤的笑聲和彈奏的樂曲聲，丁雲毅和段三兒來到衚衕的盡頭，發現這個妓院的規模還是比較大，分上下兩層，底下一層是吃喝和打牌的地方。嫖客和妓女們在那裡胡鬧，笑聲一片。
段三兒啊了一聲，答道：「還……還沒有……」他一邊說著一邊趕緊收手，這要是讓總鎮大人知道，還不得笑死他呀。他還不知道自己的「劣跡」早就被看穿了。
「段三，睡了嗎？」丁雲毅假意剛剛睡醒，免得把段三兒嚇成萎哥，那丁雲毅可太損了點。
丁雲毅深以為然，之後又跟宋錫成聊了聊，越發覺得他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深藏不露啊。這不正是丁雲毅所苦苦尋覓的嘛。此事之後，一定要大力提拔他才是。
突然進來，感覺房間里瀰漫著昏黃的燈光，看什麼都不太真切，適應一陣子，發現房間的角落裡放著一張床，旁邊的桌子上還放著四個菜，一壺酒和一壺茶，「我的夥計在哪呢？」不見段三兒在這裏，丁雲毅有些納悶。
丁雲毅沒想到這家
老鴇一笑而道：「馬上就會來的，客爺在這裏稍等片刻。」
「明天再去吧。今天已經太晚了。」不知不覺在牢中跟宋錫成聊了三個多小時，眼看就到晚飯時間，去拜訪袁光儀還是明天早上吧。也不差這一宿。
就在丁雲毅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聽聲音是兩個人，而且都像是女人，因為腳步聲很輕。當房門被推開，除了去而復返的老鴇外，還有另外一個人。
這時，一個身穿綢緞，化妝可以把鬼嚇死的上了年紀的女人走了過來，嗲聲嗲氣地道：「二位是來喝酒的嗎？」
宋錫成擊掌道：「說的不錯，當我老爹拿試題給我的時候，我還不屑，因為上面的問題我基本都回答得出，可當我步入考場看到試卷后，心中也是一驚，如果說試題是假的，那麼做假試題之人也太厲害了一些，因此丁雲毅懷疑是有人看到了試題，將試題半真半假的盜拓出來販賣。」
丁雲毅正想換個姿勢，突然覺得屋子裡有些異樣，接著昏黃的油燈發現段三兒的床鋪上輕微起伏，傳來一陣沙沙聲，遲疑一會才明天段三兒在幹什麼，原來他早醒啦。
丁雲毅不得不承認，面前的女人絕對不應該出現在妓院這種地方，似乎在印證著丁雲毅的猜想，坐在那裡的少女突然聳動雙肩，抽泣起來。而且在極力的壓抑著哭聲。
趕了這麼多的路程，實在讓人勞累，丁雲毅和段三兒回到客棧簡單吃過晚飯後就躺下歇息了。
「客爺，您的夥計叫您上去呢。」老鴇來到崇禎身邊說道，心想這個掌柜的還真是不錯，居然出錢供夥計**，這麼年輕，應該不是那裡有問題，剛才怎麼不樂和樂和呢。
丁雲毅看著那紅燈，忽然想起，紅燈區
丁雲毅點點頭：「先找一個清靜點的地方吧。這裏太吵了，不合胃口。」
「掌柜的有些睡不著，你陪掌柜的出去走走吧。」丁雲毅也不知道去哪裡，但是去哪裡都比躺在這裏聽戲好過吧。算來丁雲毅也有些日子沒近女色了，聽戲豈不自找苦吃？
「好一個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說的好。說的妙。」宋錫成又喝了口酒道：「上面的政策再好，下面的管事之人不貫徹，不玩活，等於沒有啊。」
宋錫成搖搖頭道：「對此我也很納悶。事後想了想只有兩個可能，一是福建巡撫張肯堂以穩定為第一要務，所以以一人之力將此事壓了下來；二是張肯堂看出了其中的門道。只是沒有真憑實據不好下手，因此才隱匿不報，免得那些手眼通天的人有所準備，不好一網打盡。」
丁雲毅接過冊子翻看，裏面詳細的寫著妓院里所有妓女的詳情，年齡，姓名，籍貫，長相也可以從畫像中窺得七八。
那兩個人的年紀都不大，但是氣質卻與眾不同，如果宋錫成所料不差，他們肯定都是貴胄，自己所說的那些話，他們聽進去了多少呢？希望不是真的來探看稀奇事的，否則他這輩子的牢獄之災得到什麼時候才能解除呢。自己昨日卜算之卦中的貴人，是他們倆嗎？
「段三，這些女人，你中意哪個？」丁雲毅把畫冊交給段三兒，讓他挑選。
「小哥還是嫩啊。」宋錫成搖頭道：「這正顯示出盜拓試題之人的高明之處，福建近來是什麼風氣，自從張肯堂主理福建以來，別的不說，單在吏治方面就讓某些別有用心和混水摸魚之輩不敢輕舉妄動，生怕觸到霉頭，因此各種貪贓枉法的行徑越發的隱秘，想要抓住那些人的把柄，比以前困難多了。」
丁雲毅贊同的道：「不錯，正
老鴇看著略微吃驚的總鎮大人，笑道：「客爺的夥計大概不好意思獨自一個人快活，讓丁雲毅給客爺捎帶來一位姑娘。」
段三兒的心忽悠一下，能跟女人相好自然是美事，但是他不是糊塗蟲，自己擔負的責任一點都沒忘，「掌柜的，不用了，我們還是回吧。」
睡到半夜，一陣陣隱約的異響將丁雲毅驚醒，側著耳朵一聽，不由覺得好笑。原來這個時代的客棧的隔音效果太過差勁，隔壁正有人行那男女之事，男人的喘息聲和女人的呻吟聲夾雜在一起，倒也「悅耳」動聽。
丁雲毅聽了這話，哭笑不得，心說段三兒還真是夠可以的。看著退出去的老鴇，再看看面前低垂著腦袋的女人，她怔怔的站在屋子中央，像是在等丁雲毅下達命令似的。
段三兒確實比總鎮大人醒的早，也聽見了隔壁的誘人聲音，他畢竟年輕，氣血旺盛，對女人有著無比強烈的**，聽著聽著不免自瀆起來。
段三兒聽了總鎮大人的話，頗為猶豫。他們此時的身份是外地來的客商，無論古今，外地來的客商通常最容易成為當地罪犯襲擊的目標，這麼晚了還要出去，似乎不太好。
衚衕的牆上掛著一個紅色的燈籠，有點像是霓虹燈，段三兒再笨也知道那是花柳街。
少女的嘴裏發出那種近乎呻吟的短促哭聲，而哭聲中還夾雜著短暫的言語，「救救我……少女細聲細氣的哭泣著，用難以分辨的生音呼叫著救命著，似乎是怕別別人給聽見吧。
丁雲毅更傾向宋錫成後者的猜測，張肯堂固然有很高的才能，但是還沒笨到想要一直隱瞞這件事。
沒有施行宵禁的廈門城仍然熱鬧，不過熱鬧的地方似乎太單一了。
出了大牢。丁雲毅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轉頭問段三兒，道：「段三，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