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君王》慘紅之夜卷

第十四章 怒濤

慘紅之夜卷

第十四章 怒濤

身體一晃的蜘蛛男勉強撐住了身體,腫裂的唇間噴出了一口血沫,他用一對平靜的眼睛望著有些驚異的段雲霄,立時大笑了起來,一邊笑著一邊劇烈地咳嗽著,殷紅的血液不住的自他傷處和口中流出,將那件滿是裂口的黑風衣,染得通紅……
「我將第一顆奉獻給我的母親,感謝她賜予我血肉……」
「你瘋了?」
還算陳奕星看在那監察軍副統領的身份上留了他一命,但是侵體而入的能量在長達三個月的時間內,一直阻止他的身體再生,同時腐蝕著他的神經。在那種無法抗拒的痛苦折磨下,段雲霄一直在祭壇上躺了三個月,才勉強恢復了一絲生氣。
跪在一地狼藉中的陳燁,眼角的淚珠不斷地涌動,突然如同負傷的野獸般,對天長嘯了起來!那嘯聲是如此的悲涼哀傷,在夜風中久久不去。
聽著巫天魎那略帶瘋意的話語,段雲霄不由接連打了幾個冷戰,心中滿是陰霾。眼前這個瘋狂的傢伙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帶著令他無法理解的寒意。已經顧不上什麼復讎的監察軍副統領只想儘快解決這個對手,但是想要拔刀而上,卻又無法擺脫那種恐懼。
「我將第三顆奉獻給天空與大地,感謝他賜予我生存的土地……」
「你這個人渣!」
聽到了林鈴的名字,段雲霄的聲音近乎于哀嚎了起來,林鈴在未進入最高評議會前,就是亞洲血族最頂尖的殺手之一,由她親自教導的身法自然是差不到哪裡去。林鈴教導的身法配上芙蕾送出的神器,剛剛自己沒有在陰溝裡翻船已經是僥倖了……
段雲霄畢竟是當了數百年的監察軍副統領,瞬間就平衡了自己的心神,等他話音剛落時,胖子卻做了一件令他無法相信的事情。
沒想到巫天魎這個普通的血族竟然會掌握著這種高級結界師都無法得知的秘術,厲吼著的段雲霄手中凝結出了一枝又一枝的血矛,死命的向著正在吟唱的蜘蛛男擲去。
在他面前,正是一臉殺意的陳燁,那對小眼中滿是陰鶩狠毒的凶光,不由讓段雲霄也打了個冷戰,下意識的將手指搭在了刀柄上。與上次在蟲后居室中所看到的胖子相比,眼前的陳燁就像是一頭太古凶獸,那寬大的身軀散發著一股無法形容的凶氣!!他就這樣用擇人而噬的目光緊緊盯著眼前的段雲霄,彷彿隨時會衝上來,將他撲倒在地,然後扯個粉碎。
「想救他??你能行嗎?」
看著段雲霄的心情已經亂了,陳燁不由拚命地挑撥著,雖然女人緣這三個字讓他不由一陣心虛,但手還是悄悄摸向了懷裡的手雷。
看著被踩在地上的蜘蛛男,陳燁接連扣動著扳機,射出的子彈卻落了空,段雲霄輕輕翻動手腕,刀尖準確的點中了銀彈,在空中留下點點火星。
「你嫉妒老子有女人緣!?」
「怎麼不能!!不靠神器老子也能摸到你身後!!」感覺被人看扁了的陳燁,立刻炫耀似的破口大罵起來,「雖然只有兩個月,但老子的身法和潛行可是林鈴教的!林鈴知道不!!!就是最高評議會的林鈴!!!」
「你們這幫逆賊!!」
轉瞬間,段雲霄已經帶著五名屬下飛至了小巷附近,拍著雙翼停在半空之中。看著眼前的兩人,不由大笑了起來。
心知雙方差距太大的陳燁,悄無聲息的按著林鈴所教導的潛行方法,在段雲霄沉醉於報仇之際,竟然摸到了他背後。本意是將銀刀自肋骨間直插他的心臟,但對方的反應竟然快到了這個地步,還等不及他發力便已經躲過了這一擊。悔恨萬份的胖子只能守在原地,緊緊握著手中的銀刀。
「你這個十四代的賤民!!要不是你向陳奕星打小報告,月色現在早就是我的人了!!!」
但去勢兇狠的血矛卻在空中拉出了無數的裂痕和殘影,就如同水紋般向四周蕩漾開來,然後漸漸暗淡下去,直到完全失去了蹤影。
有些惱羞成怒的段雲霄不由將月色擄走,想要強行佔有的時候,巫天魎卻帶來了陳奕星,大怒之下的副議長一拳就轟去了段雲霄的半身。
看著陳燁木納的接住了銀刀,巫天魎那殘缺的雙臂同時伸向了天空,空中的魔影頓時加快了速度,空中的異聲一下響徹了天際。
蜘蛛男那張血肉模糊的臉上,顯現出了無數扭曲的面貌,猙獰而又邪惡。每一顆掉落到地面的水晶,都會化成一朵血紅的玫瑰,然後展開了無數蠕動的荊棘藤蔓,將三人與周圍隔開。隨著水晶的掉落,蜘蛛男的身體也會脫落一塊,落入那開滿地獄薔薇的地面,瞬間被藤蔓撕扯吞噬,成為結界的原料。
「你瘋了!!!你一定是瘋了!!!!」
三個月地獄般的記憶讓段雲霄心中積滿了仇恨,在這一刻完全的爆發了。
「逃脫的兩隻小蟲竟然是你們!!真是老天的安排啊,巫副領隊,讓你再一次撞入了我的手中。你們回去聽從大人的調派,他們由我來處理。」
「不用傷心,不全是為了月色,能和你做兄弟,我很高興。」望了一眼失神落魄的陳燁,巫天魎搖了搖只剩下一半的手掌,然後從懷中摸出了一柄精緻的銀刀,對著那滿眼淚光的胖子笑了一下,「收好它,如果看見大姐頭,告訴她,巫天魎守住了承諾。」
「你這個混蛋!怎麼會有這把破法刀的!!!」
看著空中的段雲霄,巫天魎面上隱約的血管不由凸出了,新仇加舊恨讓他的怒意瞬間暴發,三年前在東南亞被段雲霄陷害時的忿恨在心中重現。
在他掌中,是無數血紅色的水晶碎塊,每一顆都在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就如同他那殘破的身體和飛濺一地的血肉。
「芙蕾那個女人!!!!為什麼把這種神器送給廢物!!!」已經顧不得什麼尊稱的段雲霄不由大吼了起來,憤恨地看著胖子,「要不是這把神器,你這個廢物怎麼能解開血網術的束縛!!」
「我可不會像三年前這樣心慈手軟。」段雲霄緩緩抽出了雙刀,如新月般的刀身兩面各雕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飛龍,隱隱閃動著火芒,「就讓我來領教一下徒有虛名的死使,究竟有多少斤量。」
手中依舊緊扼著陳燁,段雲霄用眼角餘光看著身後的蜘蛛男,嘴角上掛著一絲冷笑,吃過偷襲虧的他,自巫天魎起身時就注意著他,心中暗暗準備著下一個血術。
把奄奄一息的蜘蛛男提到了身前,段雲霄不由想起了兩年前的仇恨,在第一次在血族宴會上見到月色時,自己就深深的愛上了這個如雪中蘭花的女孩。在這個以力量和血統為榮譽的血族社會中,月色卻對擁有13氏族高貴血統和強悍力量的他不屑一顧。
「我將第二顆奉獻給我的父親,感謝他賜予我靈魂……」
由刀匠鬼龍用秘銀打造的刀身中,混雜了異獸無影的獸丹,再配上大結界師德克萊·法依精心刻制的符文和法石鑲嵌,一層破法結界被永久的附著在了那彎曲的刀身上。不管是何種法術結界和盔甲防禦,在它的刀鋒前都如薄紙般應手而斷,但由於沒有其他功效而且只是一把短刀,原本應屬於A級神器的破法刀只能被勉強評為了B級上位。
「哼哼,這就是不朽之地聞名天下的朱雀隊死使?」反手執刀的段雲霄走過了呆若木雞的陳燁,重重一腳踩在了巫天魎那滿是血污的臉上,「有點名不副實,對嗎?」
作為代價,結界師和敵人的靈魂將一起在黑暗深淵中掙扎,飽受那黑炎的燒灼和折磨,成為惡魔掌中永遠的玩具。
一腳把捆得跟大頭蒼蠅似的陳燁踢到了牆邊,雙刀入鞘的段雲霄才走回了原處,看著努力支撐起身體的蜘蛛男,捏緊了包裹著黑色手甲里的右拳,重重打了下去。
但實力上的差距有時候並不能靠小技量來彌補,手中緊握著手雷的胖子還是被段雲霄一把扼住了手掌,然後重重一腿踢在了肚子上。
「你這個鼠輩,我真沒想到你會這麼干。」看著胖子手中那顆鬆開了保險的手雷,段雲霄不由笑了起來,「我怎麼處理你好呢?用血網捆住后扔到高空,讓你嘗嘗自己手雷的滋味?還是像對付巫天魎一樣,把你身上的骨頭都捏斷?!」
蜘蛛男那張已經被地獄群魔附身的面孔上,竟然出現了一絲意外的溫柔和平靜,這個血肉漸漸消散的男人,慢慢張開了雙手,將所有的血晶撒向了空中,化為隱約跳動的光點,無數空虛的魔影興奮的四處飛舞著,帶著刺耳的尖嘯和誘人的呻吟。
他用右手輕輕捏住了蜘蛛男那瘦長的胳臂,然後兩指一用力,那清脆的折斷聲不由讓段雲霄眼中閃動著瘋狂的快意。一寸一寸的捏,然後一寸一寸的下移,黑暗的小巷中立刻響起了蜘蛛男的慘叫聲。
說到這裏的巫天魎,突然捏碎了手中的血晶,就在他手掌發力時,段雲霄已經揮出了右掌,一枝血箭立時射透了他的胸膛。
「這兩個死女人……」
「兄弟,我可不能讓你殺了這個Lucky boy啊。」
雖然可以看見那結界的紅色脈絡,但是對結界一竅不通的陳燁只能守在他身邊,看著滿頭冷汗的蜘蛛男不斷努力著。
「真沒想到!」
一邊低聲詛咒著,蜘蛛男一邊痛苦地望著眼前的空間,那裡有著無數普通人看不見的血紅色符文、以及藤蔓般的咒力彼此糾纏聚合,結成了一道牆面。
「該死!!該死!!」
用蜘蛛男的衣襟擦乾淨了手甲上的血,段雲霄的拳頭卻又轟到了蜘蛛男的臉上,似乎是想把心中的恨意全部發泄出來,他死命的揮拳毆打著,如黑耀石般光滑的手甲上一片黏稠,鮮血中混著血肉的碎末。
作為結界師來說,巫天魎與支撐結界的任何一個結界師都算得上實力相近,但是108個與巫天魎相同的結界師所運作的結界,根本不是他孤身一人可以相比。更何況結界的主控者正是霍雍,亞洲第一結界師的稱號絕對不是浪得虛名。
段雲霄朝著周圍的手下揮了揮手,手下的諸人立刻會意的一振角翼,重新飛上了高空。
一片冰塊似的東西直插入了肋骨間,不由讓他打了個冷戰,冰冷過後卻是火辣辣的刺痛感。大驚之下的段雲霄不由猛地朝前一撲,右掌下意識的朝身後劈出。腰間的物體突然一轉一捏,然後右掌又是猛烈的劇痛。
「嘿,戰士打結界師的確佔盡優勢,但是……」
「不管誰教你,但兩個月的時間,你只可能是個廢物!!」
從身邊傳來了巫天魎沙啞扭曲的聲音,一身血肉模糊的他正捏著一塊血晶,站在段雲霄身後的不遠處,用似笑非笑的目光盯著他。
那把血族戰士和刺客夢寐以求的破法刀,竟然被陳燁當成了暗器般脫手扔了過來。段雲霄剛剛伸手接住破法刀時,胖子的身影已經用他想象不到的速度直衝而來,頓時鬧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你和我,該走了。」
隨著空間裂口處的漸漸消失,滿地的地獄薔薇慢慢凋零,藤蔓開始乾枯,紛落的花瓣和枯枝化成了一地紅塵,隨著夜風在空中四散而去。
這個結界不需要用謀介,因為結界師的靈魂就是媒介、這個結界也不需要法陣,因為結界師的血肉就是法陣。結界師每唱出一個字,就要付出自己的一絲靈魂,當靈魂點燃整個法陣之後,在整個結界範圍內,由地獄召喚而來的惡魔會將他的敵人送入黑暗深淵。
「因為月色不想讓他死。」
接二連三的血箭射中蜘蛛男那破爛不堪的身體,但這個男人卻一直就這樣搖搖晃晃的站在兩人的身前,似乎那飛濺的血肉都不是他的身體般,平穩的伸開了完好的右手。
連忙收回右掌的段雲霄滾倒在地后勉強穩住了身形,在他腰間是一個深深的刀口,噴涌而出的鮮血頓時沾滿了那光滑如鏡的盔甲。
戲謔般地看著胖子手忙腳亂的裝好了新彈匣,段雲霄才輕輕彈出了中指,指間撒出的絲絲血點立刻結成一張蛛網,將他罩了個嚴嚴實實。結成蛛網的紅絲看似纖細,卻如同鋼絲般的柔韌牢固。不管陳燁如何掙扎,反而把使出吃奶力氣的胖子給捆得越來越緊。
看著手掌邊緣的傷口,還有胖子手中那柄奇形的短刀,段雲霄不由怒吼了起來。那柄彎曲如蛇形的奇形短刀,正是血族戰士和刺客求之不得的B級上位神器破法刀。
將手中的水晶碎塊一顆一顆的倒向地面,勉強動了動嘴唇,巫天魎突然用沙啞的聲音唱了起來,那彷彿童謠般的歌曲音節是如此的怪異,但每一個音節都深深透入每個人的心底。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集結在一起的魔影頓時撕開了空間,露出了一個深不可測的黑色裂口,灼人的黑色火焰立時在周圍燃起。盤旋伸展的黑色枝蔓化為了一隻巨爪,將段雲霄和巫天魎緊緊纏住,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黑色裂口處。
巫天魎靜靜佇立在黑暗中,手中緊握著一塊血紅的水晶,額頭上已經布滿了冷汗。在他身後,正是弓起身體的陳燁,握槍警戒著四周。好不容易逃出血族包圍圈的兩人,正躲在這個小巷的邊緣,期望著能逃出結界的範圍。
一直被困在血網中的陳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段雲霄慢慢折磨巫天魎。聽著好友的慘叫聲,胖子心中的怒意不由如火山般爆發了!情急之下,無法活動的右手碰上了李毅轉送給自己的短刀,竟然輕鬆的割斷了原本堅韌無比的血網。
「黑暗送魂歌?!」
「誰叫你不看頒獎的!」
薄如蟬翼的刀尖劃開了寒冷的夜風,在夜空中帶起了悅耳的震鳴聲,在這片平靜如湖水般的刀光中,瞬間被染上了一片粉紅。全身上下幾十條傷口的蜘蛛男,被刀光中如旋渦般的暗勁卷向了半空,然後重重地跌在地上。
空中發生的變化突然引起了陳燁的注意,五顆閃爍的紅色光點瞬間變成了火團,五名背生雙翅的黑甲男子從空中疾撲而來。驚慌的胖子連忙握緊了手中的槍,一把拖過了全神貫注的蜘蛛男。
「這小子值得你這麼拚命嗎!!!為什麼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
很快,巫天魎的右肩至肘間,已經變成了一團爛肉,模糊的血漿混合著爛成一團的肌腱,就連每一段骨頭都被段雲霄捏成了骨渣。
「瘋了,瘋了!!!」
「誰說結界師殺不了戰士的?你可真是把干我們這行的給看扁了。」
伴隨著一股怪異的氣息,段雲霄瞪大了失神的雙眼,看著周圍已經漸漸和異界聯成一體的空間,無數黑暗的東西正在夜色中若有若無地浮現著,他的一切血術都已經不能阻止這個結界的成形,心如死灰的他不由對著被藤蔓遮蓋的天空拚命怒吼著。
作為結界術中的禁忌,世上能掌握這個秘術的結界師寥寥無幾,沒有人會為了消滅自己的敵人,讓自己和敵人一同永遠在那黑炎中受煎熬……
聽著那滿是森森鬼氣的歌謠,段雲霄想起某本古書上的記載,頓時臉色變得無比蒼白,這首用靈魂唱出的歌曲正是結界術中最為禁忌的秘術——黑暗送魂歌。
直到蜘蛛男的臉被轟成了一片稀爛,段雲霄才停住了毆打,他並不想這麼快就讓自己的仇人死去,讓自己幾年來積累的恨意就這麼簡單的失去發泄對象。
發泄著心中怒意的段雲霄舔食著指間的血肉,不由興奮的微喘了起來,正當他握住蜘蛛男右手小臂時,肋間突然傳來了一絲陰冷。
「安安靜靜地躺著,你也許可以晚死一點。」
蜘蛛男已經嘗試了許久,小心翼翼的探測著結界。那完美的結界卻沒有絲毫的空隙可鑽,不由讓他心急如焚。身為異民的兩人絕對不能觸碰到暗雲縛魂曲,一旦引起結界的反應,周圍巡邏的血之禁衛軍立刻會蜂擁而至,將兩人打成蜂窩。
沒想到不擅用刀的李毅,轉送給自己的芙蕾賞賜短刀竟然會這麼誇張。捅了段雲霄一刀的胖子多少出了一口惡氣,但偷襲之後卻沒有將敵人弄死的結果卻不由讓他懊悔不已,眼前的敵人就算是受傷了也不是自己可以對付的,剛剛一刀為什麼不捅的更快更狠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