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天生我材
第三十六章
周宣讓四痴在轅門外等候，林黑山一把拎起那名捆成一團的假山賊，領著周宣大踏步直上旌節堂。
周宣謝過林伯父，與林黑山退出旌節堂，林涵蘊等在外面呢，便一起去「九難山房」見靜宜仙子。
周宣說：「此事說來話長，我先去見過林伯父后再來九難山房與你說，包管你聽得熱血沸騰。」
秦雀臉一下子通紅，啊，同乘一匹馬，這麼多人看著，太羞人了，夫君總是這麼肆無忌憚！
果然，林涵蘊說：「就算一千五百兩吧，你、我、阿布，三人均分了。」
周宣苦著個臉望著靜宜仙子，靜宜仙子輕聲一笑，薄薄面紗拂盪，說：「涵蘊，別小孩子氣了，年後和周公子進京有得你玩的。」
依然家丁打扮的林涵蘊見到周宣，心裏沒來由的一陣高興，隨即惱怒地想：「去洪州說都不和我說一聲，太過分了，怕我跟你一起去呀，誰稀罕！」拉長聲音說：「黑山哪，我爹爹已經認了周宣為侄，周宣成了我兄長，你是我侄孫，那麼你該稱呼周宣什麼呀？」
林黑山越聽面色越凝重，最後說：「宣弟，立即隨我去見都護大人。」
周宣說起洪州之行的經歷，靠一隻蟋蟀贏了七千兩銀子回來，把個秦博士夫婦驚得目瞪口呆，連嘆賢婿生財有道。
秦雀把這些都看在眼裡，心裏有點吃醋。
周宣讓來福從柴房裡拖出那名假山賊，駕車前往都護府，四痴無可奈何地跟著。
紉針面紅耳赤，低聲說：「夫君，我們都已經穿上了，不用檢查了吧？」
用餐時秦博士對周宣笑道：「賢婿呀，老夫覺得今天的飯菜都格外可口，是廚娘知道賢婿回來了，格外賣力嗎？」
靜宜仙子岔開話題問：「周公子，你與人鬥茶的日子近了，你要女道怎麼幫你，你可得安排好。」
周宣說：「是九月十九，還有四天，不急，只
四痴憤憤地瞪了周宣一眼，可是昨晚的棋的確輸得無話可說，沒辦法，只有忍了，等鬥茶后再揚眉吐氣吧。
「涵蘊！」靜宜仙子責備道：「你怎麼象個商賈那樣斤斤計較，還老提以前送出的禮物，讓周公子笑話。」
看看夜深了，紉針說：「時候不早了，夫君和雀兒妹妹快去歇息吧。」說著，嘴角一勾，低聲嬌笑。
周宣到紉針房裡坐了一會，秦雀也在這邊與紉針閑聊。
周宣說：「價不在高，在於不俗。」
靜宜仙子淡淡地說：「女道方外之人，何勞周公子費心買禮物，全部給涵蘊就是了。」
秦雀忽然發現有個清瘦的文士一直跟著她和周宣，臉上表情是極不痛快的樣子，便悄聲問：「夫君，你的劍奴哪裡去了，有個人一直跟著我們，不會是不懷好意吧。」
「洪州一年一度的重陽節蟲戰你知道吧，規模真是浩大，有一千多隻蟋蟀參戰，你可知今年蟲戰的冠軍是誰？」
一家子人都笑。
周宣說：「我在洪州給伯父、道蘊姐姐、涵蘊妹妹都買了禮物，今日倉促沒有帶來，明天送上。」
周宣笑道：「有什麼不好，有傷風化？我是你夫君啊，我一回到家沒看到我的雀兒，就急著來接你了，這裏離朱雀坊可是人穿越半個城區，雀兒該不會要叫我步行回去吧？」
周宣本著一個奸商的警惕性，猛打折扣說：「有二千多兩銀子吧，買禮物花了好幾百兩了。」
林岱聽了周宣所述，眉頭深鎖，先讓人把那假山賊押進死牢，然後說：「宣侄，你惹的麻煩不小啊，魏博此人我深知，氣量偏狹，心狠手辣，所幸宣侄有三痴保護，才得以平安歸來，不過既到了我江州，他魏博是鞭長莫及了，倒不用太擔心，我立
……
坐地分贓都來了，周宣無語。
紉針明白夫君的用心，說：「雀兒妹妹就由夫君親手證明吧。」
周宣結怨鎮南都護府的事自然不會說，準備等下帶上那個假山賊去都護府見林岱。
林涵蘊兩眼放光，搖著周宣的手臂說：「快說，快說，我們『摸不得』怎麼奪冠的？每一場都要和我說。」
周宣喜道：「很好，等我和老四鬥茶之後，我們成衣鋪就要隆重開張了，開張典禮我已有絕妙的打算，保證轟動江州城，從此江州有錢的夫人小姐們都以穿我們成衣鋪的衣裙為榮、為美，先獨霸江州成衣業再說。」
「啊，你這麼說，難道是『摸不得』？」
羊小顰盈盈上前萬福，櫻唇顫動，卻沒說出話來。
秦雀不好意思了，趕緊要先走，被周宣一把拉住，問：「先別走，兩個在一起我好審問，我去洪州之前你們答應過我的話有沒有忘？」
紉針驚道：「還要檢查？怎麼檢查？」
林涵蘊忙問：「怎麼威鎮洪州了？」
秦雀嫣然一笑，攀著周宣的肩膀踏蹬側坐在鞍橋上，以為夫君又要為她牽馬，沒想到周宣雙手抓著馬鞍，敏捷地一躍而上，分腿騎上后鞍，兩手環抱著她，執著韁繩，「駕」的一聲，馬蹄得得，跑路了。
沐浴后正要出門，來福跑進來說：「姑爺，你義兄，還有林二小姐來了。」
林黑山已經知道這事，絲毫不覺尷尬，只覺得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周宣笑道：「岳父大人真是風趣啊。
靜宜仙子趕緊說：「涵蘊，你一小孩子要分什麼銀子，不象話！」
「林副董，你還不知道吧，我們『超級秋戰堂』的猛蟲『摸不得』現在是威鎮洪州啊。」
周宣便把滕王閣上斗詩、百花洲上斗蟲、梅嶺登高喝菊花酒，一一說了，周宣口才好，說得那叫一個繪聲繪色，聽得林涵蘊眉飛色舞，卻忽然變了臉，帶著哭腔說：「這麼好玩，卻不帶我去，周宣，我恨你！」
江州也是連下了三天的雨，今日午後始晴，三人走到「九難山房」時，正好一輪月亮駛出雲隙，清輝灑滿小院，月光下，道袍竹簪的靜宜仙子宛若一叢幽菊，淡雅宜人。
周宣點點頭，問：「那誰為雀兒證明，不能再由針兒證明了，雙方你證我我證你那就是偽證。」
回到周宅，秦雀明顯發覺府中氣氛不一樣，家丁僕婦都是喜氣洋洋好象過節似的，夫君真的很重要啊，他一回來整座宅院都鮮活起來。
秦雀低聲道：「夫君，這樣不好吧。」
周宣心裏大樂，問：「真的穿上了嗎，誰能為你證明？」
林涵蘊說：「我就知道你這個小氣鬼只會買些便宜貨來哄我們姐妹，我姐姐送你的『溫柔相』玉佩那可是無價之寶——」
周宣東張西望說：「江州風氣不行，少見多怪，相比洪州來說是落後了，需要移風易俗啊。」
醫署那些學生一個個目瞪口呆，看著美麗的秦醫生被這濃眉細眼的傢伙摟在懷裡帶走，心情一下子都變得很沮喪，這姓周的小子簡直就是無恥的炫耀嘛！
林涵蘊認得四痴，少不得又大驚小怪一番，周宣解釋說他們現在已化敵為友，這次去洪州多虧他照顧「說不得」——
周宣說：「小顰以後就住第五進，東廂房有個房間各種樂器都有，是上次徐刺史、還有其他人送的，以後都歸小顰掌管。
秦雀趕緊說：「沒有，沒有，夫君真好。」
紉針指著秦雀說：「她。」
秦雀的喜悅騰空而起，叫了一聲：「夫君——」，小跑了兩步，又停下來，回頭看了看爹爹，爹爹後面還有一群醫署學生呢。
僕婦進來請姑爺、小姐用晚餐，周宣知道羊小顰喜歡獨處，便讓僕婦以後把飯菜送到羊小顰房間去，又撥了一個小丫頭供她使喚。
周宣看看靜宜仙子，靜宜仙子道：「今夜不講茶道，周公子就說說在洪州的經歷吧，女道也想聽呢。」
林涵蘊笑嘻嘻說：「我本來就是商賈嘛，我不是和周宣合夥開了『超級秋戰堂』嗎？對了，周宣你說『摸不得』總共贏了多少銀子？」
周宣道：「林副董，你看看黑山哥是什麼氣量，哪象你這麼小雞肚腸——等下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我先和黑山哥說兩句。」把林黑山拉到一邊，說了結怨魏覺之事。
路上周宣已經和秦雀說過羊小顰的事，秦雀也不甚在意，不要說官宦人家，就是有錢的富商也會蓄養家妓，宴請賓客時可以叫出來獻藝勸酒，家妓的地位比妾略低，以色藝取悅主人，秦雀起先以為只是一個普通家妓而已，但當她在紉針房裡看到羊小顰時不禁大吃了一驚：這個家妓太美了！
林涵蘊想到進京的事，這才又快活起來，盼望快快過年。
「啊，黑山哥從京城回來了！」周宣趕緊迎出去，只見黑髯闊口的林黑山健步而來，大笑道：「宣弟搬新居了，做哥哥的還沒賀喜，若不是小姑婆帶路，我還找不到呢，前天來時說你去洪州了！」
「哇，林副董真聰明，一猜就中。」
周宣「嘿嘿」一笑，摟著小嬌妻策馬從觀音橋上過，沿坊間大道往南，一路上，行人側目，秦雀名氣又大，人人都認得她，周宣名氣也不小，周七叉公子嘛，林都護之侄，但即便是小夫妻恩愛
周宣問紉針成衣鋪的進展，紉針說：「夫君上次手繪的十幅秋裙，我已全部裁製出來，交給請來的二十名裁縫，每種樣式都已經縫製出十套了。」
周宣哈哈大笑：「他叫老四，是劍奴的堂弟，昨夜下棋輸給了我，按約定暫做我的保鏢三日，試用期間他如果表現良好的話，我會考慮讓他轉為正式的周府護院，兼蟲奴、茶奴。」
周宣道：「當然是眼見為實了。」
周宣、林黑山、林涵蘊入茶室坐定，林涵蘊就急著讓周宣講「摸不得」勇奪冠軍的事。
周宣與四痴回到朱雀坊周宅，四痴現在也不到外面住了，就和三痴住在一個院子里，「摸不得」也是他養，心裏雖然不承認，實際上已經成了周宣的護院和蟲奴了。
周宣笑道：「給她沒用，她還嫌煩——是一套茶具和一隻花瓶，茶具可能不稀罕，但那隻花瓶很不錯，青翠入骨，細媚滋潤，實乃花之精舍也。」
秦博士笑呵呵說：「賢婿呀，接雀兒的吧，老夫就不用你接了，我們翁婿回府再敘談，老夫先走了，你和雀兒一塊回來吧。」獨自上了馬車，車輪轆轆，駛遠了。
林涵蘊問：「花瓶多少銀子買的？」
周宣微笑著上前施禮道：「岳父大人，小婿回來了，特來迎岳父大人回府。」
林涵蘊叫道：「什麼小孩子，我行過及笄禮了，我是林副董哎，當然要坐地分贓了。」
「夫君說了什麼話，我們不記得了。」兩位小嬌妻異口同聲說，很有默契。
秦雀羞得抬不起頭來。
周宣哈哈大笑：「看來你們都牢牢記住了為夫的話，嗯，很乖，現在我來檢查你們兩個穿上了我們澳國妻子必穿的小內褲沒有？」
申末時分，秦雀跟隨爹爹秦博士出了醫署，一出門就感覺目光炯炯，有人盯著她看，抬眼一瞧，日思夜想的夫君牽著馬韁笑眯眯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