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兩京風雲
第三十五章 姑爺喜新又喜舊
周宣流汗，小丫頭問得太尖銳，一針見血啊，含糊道：「這個這個，本姑爺比較特殊嘛，博愛，對，就是博愛。」
陳濟得知周宣封侯，很為好友高興，一大早就趕來賀喜，笑道：「記得在洪州時周兄說過，林下詩酒圍棋，匹夫可傲公侯，沒想到今日周兄也要被人所傲。」
下午，周宣就開始為音樂茶會布置場地，就選在邸院的正廳，一面派顧長史去東宮邀請李堅來參加，顧長史回話說，太子殿下愉快地接受了邀請，正酉時準時到。
周宣不知道這個阿布究竟有多少錢，十萬兩銀子就是五千萬人民幣呀，在千年後身家上億的商人比比皆是，算不得什麼，就是明清的淮揚大鹽商，動輒也是百萬兩銀子，但在這唐國，能拿得出十萬兩銀子的富商應該不多吧？說：「不用捐太多，但少了也不行，捐五萬兩如何？」
小茴香問：「都說人會喜新厭舊，姑爺為什麼喜歡一個又一個，喜新又喜舊呢？」
林涵蘊一個下午都跟在周宣身邊，看周宣指揮僕役布置場地，這裏要屏風隔開，那裡要空出一大塊，又要備辦什麼器物，有條不紊。
四痴眼裡閃過一絲異色，把頭扭過一邊，不看周宣和三痴。
這小丫頭挺聰明，說話也挺狡猾。
林涵蘊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姐姐故意刁難我，讓我綉一麵糰扇送給她，我指尖都被針了扎了好幾下，綉出來的根本不象花，後來還是茗風幫我，這才交差。」
周宣失笑：「沒說要閹割你當太監，是說你要當官了。」
阿布環眼圓睜，不敢置信地問：「周公子，你莫要哄騙小人。」
周宣大笑，連說：「未能免俗，未能免俗。」留下陳濟，說今夜要舉行音樂茶會，陳濟大喜，自去找孫氏兄弟了。
阿布問：「林大小姐平時喜愛些什麼？」
小茴香「嗯」了一聲，看著周
「凈身！」阿布嚇了一跳，慌忙擺手道：「周公子，鄙人不想進宮當太監，鄙人家有十一房小妾，那都是要鄙人侍候的啊！」
林涵蘊惱羞成怒，衝過來就掐周宣，問：「你的禮物是什麼，快說？」
丁主簿道：「韓相舊居庭院荒蕪，沒有三個月怕修不好。」
小茴香說：「姑爺現在喜歡羊小顰了，會不會不喜歡我們雀兒小姐了？羊小顰那麼美，確實比雀兒小姐還要好看那麼一點點——」
周宣喜道：「很好！經商就是要掛靠官府才好掙錢，我們直接掛靠皇室，更不得了，哈哈——對了，阿布老兄，在下有一事相求。」
周宣心道：「內庫撥銀五千兩，只夠修修圍牆，打掃打掃衛生，要把這個大宅修葺一新，五萬兩銀子差不多。」說：「丁主簿，再去翔鸞坊看看吧。」
丁主簿遲疑再三，終於直言道：「不瞞周侯爺，翔鸞坊的那處宅第是皇甫繼勛將軍新建的府第，因被人彈劾利用權勢修建豪宅，被迫退出，一年來曾三次被皇帝賜于其他大臣居住，那三位大臣卻一一請辭——」
周宣道：「請丁大人稍等，我先交待一些事情，然後隨大人去清溪坊看看。」
周宣看了林涵蘊一眼，心想：「這話什麼意思？林涵蘊話中有話啊。」笑道：「那我等下去湖邊抱一塊大石頭送給道蘊姐姐，看她喜歡不？」
周宣讓人趕緊把胡商阿布找來，沒多久，阿布就小跑著趕來了，遠遠的就喊道：「侯爺，周侯爺，鄙人正給侯爺準備禮物賀喜呢，沒想到侯爺一早見召，鄙人就先趕來了。」
阿布一口答應：「好！公子說何時上捐？」
小丫頭立刻就高興了，問：「姑爺，什麼時候回去？」
周宣暗暗搖頭，心道：「堅弟你怎
周宣又去告訴羊小顰和念奴，羊小顰清晨在枕頭上就聽周宣說了音樂茶會的事，午後就開始梳妝準備，將各種樂器一一試音，念奴在一邊見羊小顰樣樣樂器都會，佩服得五體投地。
四痴見了裏面的馬球場、蹴鞠場很是羡慕，說：「主人，既然是皇帝賜予的府第，你為何推辭？難道還怕了皇甫繼勛不成？」
阿布送禮，周宣放心，上次林涵蘊及笄禮送的「倚天龍鱗記」也是阿布操辦的，林涵蘊歡喜得很，這次肯定也能讓靜宜仙子滿意。
周宣一身輕鬆地走帶著三痴、四痴、來福，還有顧長史，跟著丁主簿去清溪坊看房子，看到的卻是一幢破爛房，大是大，佔地約有百畝，可是蒿草滿地，樓棲鴉雀，這如何住得人？想那韓熙載在世之日，蓄養樂妓，廣招賓客，座上客常滿，樽中酒不空，豪奢無比，沒想到去世不過二十年，門庭破敗如此！
周宣笑道：「不急，是我的總是我的，先不要樹敵太多，慢慢來，總得把十八局棋下完再說吧，還有，魏博即將來京，不能掉以輕心啊——喂，老三，在想什麼？」
阿布喜不自勝，說道：「公子之才遠勝陶朱公，公子先前說宣鏡是皇家御用的貢品，鄙人稍一宣揚，來買的人就極多，三十面上品宣鏡就已售出十九件，中品的也已賣出了二十五件，我已遣人回江州運送第二批宣鏡來，過些時候這邊安定了，再把宣鏡作坊也從江州搬至金陵。」
周宣道：「丁大人有
周宣笑道：「好，你說。」
周宣很親熱地把阿布拉到側廳，屏退僕役，鄭重其事地向阿布作了一揖，說道：「特向阿布老兄道喜。」
周宣微笑起來，說：「雀兒是我在唐國喜歡的第一個女子，我會永遠喜歡她。」
丁主簿說：「清溪坊那棟府第原是故相韓熙載的舊居，現已無人居住，內庫準備撥五千兩銀子修葺，作為信州侯府。」
周宣說：「我也很想雀兒，很久不練五禽戲了——過段時間，我帶你回江州，把雀兒、針兒她們一起接到這裏來，可好？」
阿布點頭道：「鄙人心裡有數了，鄙人這就去搜羅，一定不負公子重託，傍晚申時前一定給公子送到。」
且喜這時來福過來說胡商阿布來了，周宣趕緊藉機就走，不然還真吃不消這小丫頭的追問。
阿布激動得說不出話來，熱淚盈眶啊，忽然跪倒，拜了好幾拜才開口說：「周公子大恩，大食人阿布沒齒難忘！」
周宣示意他安坐：「阿布老兄，中書省不日將流傳出一份重要邸報，提倡國家興亡、匹夫有責，號召唐國百姓為富國強兵出謀劃策，這裡有個絕佳的晉陞機會，我給你爭取到了。」
丁主簿只好帶著周宣一行來到翔鸞坊，只見一座豪宅倚山而建，富麗堂皇，亭台樓閣，建築精美，馬球場、蹴鞠場，種種遊樂一應俱全，真山活水，佔地恢弘。
周宣騎著馬繞府轉了半圈，沒說什麼，便辭了丁主簿回莫愁湖畔。
周宣便把昨日與東宮太子的談話擇要與阿布說了，著重提到東宮太子本來是要把這第一個捐銀的機會給金陵的富商，是他周宣費盡口舌，推薦了胡商阿布，東宮終於答應了。
周宣聽說是韓熙載故居，倒是很感興趣，這個縱情聲色的宰相很合周宣的胃口，問：「修葺的話，需要多長時間？」
周宣問：「涵蘊妹妹送的什麼禮物？」
阿布驚道：「周公子，周侯爺，這是何意，鄙人何喜之有，就是有點喜也是托周公子之福。」
丁主簿躬身道：「侯爺請便，下官等得。」
丁主簿鬆了一口氣，卻聽周宣又說：「不過去看看應該沒關係吧，丁大人請帶路。」
林涵蘊問：「周宣哥哥，你送什麼禮物給我姐姐？別人的不在乎，你的禮物我姐姐是最在乎的，別告訴我你沒有準備哦。」
周宣見小茴香悶悶不樂的樣子，就逗她說：「小茴香，怎麼了，生姑爺的氣了？」
阿布匆匆去了，能讓人幫你辦事不難，能讓人興沖沖幫你辦事很難！
阿布正愁周侯爺的大恩不知如何報答，一聽有事相求，精神就是一振：「侯爺有事儘管吩咐，只要阿布辦得到的，赴湯蹈火也要給公子辦好。」
周宣躲著她說：「我已差人去辦，包管道蘊姐姐喜歡。」
三痴這兩天有點沉默寡言，騎在馬上都是心不在焉，聽到周宣問他，這才恍然道：「沒想什麼，想昨天那局棋。」
這話怎麼這麼曖昧，林涵蘊當然是無心，周宣聽得卻不是味，想笑不敢笑，說：「我的禮物夜裡見分曉，回去和道蘊姐姐說，參加音樂茶會的每個人都必須表演才藝，琴棋書畫，鬥茶唱曲，樣樣都可以，就是要有趣。」
小茴香說：「這怎麼敢，小茴香只是想雀兒小姐了。」
周宣哈哈大笑：「林二小姐繡花，大眼瞪小眼。」
林涵蘊不掐周宣了，很難得的幽幽一嘆：「不管你送什麼，我姐姐都會喜歡的。」
周宣扶起道：「你想想，你以一個胡商的身份勇於捐銀，充實國庫，這份忠君愛國之心誰人不敬，到那時東宮懇請皇帝陛下賜你一個官銜，應該是水到渠成的事，八品官職是少不了的，雖是虛銜，但從此誰敢再瞧不起你阿布？你是官商啊！」
周宣說：「茶道、插花、音樂。」
周宣說：「今晚林大小姐舉辦誕辰晚會，很高雅的，叫音樂茶會，你們兩個也一起來，林大小姐是茶道高手，晚上會烹出平時難得一見的名茶，老四有口福了。」
周宣笑道：「沒有那麼誇張，何須赴湯蹈火，今夜是林大小姐的誕辰，林大小姐說她是修道人，不肯慶賀，但我這份禮物是少不了，阿布老兄代我備一份，不需要貴重，金銀珠寶的不要，要難得的稀罕的雅緻之物，你見多識廣，幫我想想辦法。」
一邊的顧長史知道周宣不知皇甫繼勛是誰，低聲道：「侯爺，那皇甫繼勛乃是先帝時功勛卓著的武將皇甫暉之子，現封衛將軍，正二品，總領京城各軍，與景王關係密切。」
林涵蘊笑了起來，說：「也喜歡的，姐姐會說，哦，這是宣弟親自挑選的石頭啊，的確是塊好石頭，很大，很硬，女道喜歡。」
阿布聽得是心潮澎湃、熱血沸騰，想象別人拱手稱呼他「阿布大人」的樣子，喜得印堂發亮，兩眼放光，到那時候不僅地位飈升，以後經商也會順利得多，受益終生，福澤子孫後代，急切地問：「周公子，你說鄙人捐多少銀子才行？鄙人這次進京，只帶了十萬貫，也就是十萬兩銀子，而且已經花費了不少，要不鄙人立即派人去江州取銀。」
周宣說：「不急，等邸報出來后，坊間議論紛紛之時，你再挺身而出，做唐國商人的楷模，必將轟動朝野，不但官袍加身，你在金陵的店鋪也必將生意興隆。」
來福咧著大嘴搖頭說：「這府第怎麼住人啊，根本沒法修，要麼就是重建。」
周宣道：「應該是端午節之前。」
丁主簿有點尷尬，說：「翔鸞坊那邊倒是新宅第，不過——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