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荒唐南漢
第三十九章 管你是男是女
四痴大聲道：「主人，我們先走，前面就是連綿的群山，到了山裡就不怕吳越兵了。」
費清心裏發怵，太子殿下那體格，沒有三百斤，也有二百五啊，咬咬牙道：「殿下，臣拼了，上來吧。」背朝雪豬太子，馬步哈腰。
山路崎嶇，「照夜玉花驄」放慢速度上坡，周宣正準備勒馬韁下馬徒步走，忽聽四痴「啊」的一聲，整個人向馬臀滑落，周宣左手急向後撈，正好抓住四痴的一條手臂，但此時四痴已經滑到馬臀后，將周宣也拖帶了下去，兩個人一起跌在泥濘不堪的山道上。
雪豬太子給他們鼓勁道：「費將軍、陳黃門，本掌柜這次如能化險為夷，回到興王府，你二人就是漢國的大功臣，必有重賞，你們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哇——」臨陣許諾得正帶勁，屁股上突然挨了一箭，痛得大叫起來，好在肉厚，傷得不重。
周宣自己也不明白怎麼突然吼出這麼一句，也許早疑心四痴是女的，這時情急之下就吼出來了。
周宣一笑：「那小心點，別摔下去！」
四痴擅長伏擊暗殺，一擊斃敵，這樣混亂的戰鬥實非他所長，尤其是冷箭，防不勝防。
周宣往前挪了挪，說道：「老四，坐過來一些，抱住我的腰。」
四痴「嗯」了一聲。
周宣用袖子擦了一把臉，應道：「沒什
周宣大叫：「劉掌柜，跟上。」拍馬向西，必須趁守城門的吳越士兵沒反應過來就衝出去，否則就成了瓮中捉鱉了。
更要命的是，馱著雪豬太子的那匹馬承受不住雪豬太子的重量了，其實這馬也是一匹壯年戰馬，馱兩、三百斤雖然吃力點，倒不至於跑不動，可是雪豬太子絲毫不懂騎術，整個人趴在前鞍上，重心太靠前，使得坐騎前腿受壓力太巨，騎手越高明，坐騎越輕鬆，雪豬太子別說騎術了，還死抱著馬脖子，簡直要將馬匹勒死，那馬吃不消了，驟失前蹄，往前栽倒。
周宣並不知雪豬太子摔倒之事，四痴看到了，掉頭不理，他對這三個南漢人很是厭惡。
電閃雷鳴，烏雲翻卷，天黑得象夜幕降臨，隨即一場瓢潑大雨傾泄而下，這樣的天氣對周宣等人突圍有利，到處一處混亂，雨水澆得眼睛都不開。
費清跳下馬，道：「殿下莫怕，你坐在鞍上趴著就行，臣扶著殿下，不會摔下來的。」
費清運起氣，挺起腰桿，雙手反操著雪豬太子肥碩異常的大腿，向周宣等人奔去的方向大步追趕，也虧得他是鶻門
正這時，從不遠處雨幕中突然射出一篷雨箭，箭矢從空中急速掠過，撞得雨點飛濺——
陳延壽鐵棍揮舞，在前衝殺。
周宣人生地不熟，天時地利人和盡失，最近運氣又有點壞，偏偏又從西門跑，西門外就是夏守備屯兵的瓮城，這下子是一場硬戰了。
大雨滂沱，看不清遠處，聽到喊殺聲在迅速逼近。
就聽到有人喊：「那是漢國太子，莫要射死了他，活捉，活捉！」
周宣舒了一口氣，說道：「老四，我們這回可是吃了大虧了，連遭暗算、疲於奔命啊！」
已奔到坊門口的周宣回頭看，喝命四名奉化兵和四名金吾衛支援一下雪豬太子三人，不管怎麼說，雪豬太子是己方一邊的人，落到吳越人手裡對唐國不利，這也是僧景全最願意看到的結果，所以要儘可能地救出雪豬太子，絕不能讓那賊禿詭計得逞！
這八名唐兵都是千里挑一的勇士，個個箭法高超，在藺戟的率領下，一輪箭射下來，沖在前面的吳越馬弓手倒下一片，都是馬首中箭，馬匹栽倒堵塞了街道。
吳越邵武軍騎兵校尉率一百名馬弓手大呼追來，羽箭「嗖嗖」專射馬，因為知道這是漢、唐兩國的重要人物，盡量不殺傷，活捉為上。
費清就跟在
藺戟是唐國有名的勇士，在金陵諸將中勇力僅次於皇甫繼勛，兩軍陣前可比四痴這樣的刺客殺手管用，奪過一條長矛，右手矛、左手刀，真是當者辟易，硬生生撞開一個缺口，周宣等人隨口衝殺，眾人早已說好，萬一被亂兵衝散，就到福州城外、閩江北岸的鼓山下匯合。
周宣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混戰場面，心驚肉跳，好在胯下的「照夜玉花驄」神駿非凡，奔縱跳躍，漸漸甩開追兵，抹一把臉上的雨水，再看身邊，只有紫馬青衫的四痴還緊緊跟在他身邊，清樂公主的這匹「楓露紫」也是萬里挑一的名馬。
眾人奔到長溪縣城西門，見城門大開，都是暗自慶幸，催馬沖了過去，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城外有數百士兵正朝這邊奔來，卻原來是夏守備接到密信后，急急點了三百兵士先一步去霞浦客棧抓人，命一員副將率兵隨後趕到，正與周宣十六人劈面相逢。
周宣又道：「人沒死，棋就沒有結束，還有翻盤的機會，景全老禿驢，我就好好和你斗一斗，看看誰笑到最後！」
雪豬太子鑽出車門，哭喪著臉道：「本掌柜不會騎馬啊！」
藺戟大聲道：「郡公
周宣也不辨道路，由得「照夜玉花驄」奔跑，只覺地勢越來越高，道路越來越逼仄，已經進入長溪縣西面山區了，後面追兵早不知甩到十幾裡外，大雨也已減弱為綿綿細雨，天地間只有繁密的雨聲。
落在後面的雪豬太子的馬車突然向右斜沖，原來是右首那匹駕車的馬中箭受驚，發狂亂跑，車廂頓時打橫，勢欲傾覆。
這日天氣憋悶，暗雲低垂，一夜的綿綿細雨一早就停了，看來是要累積成一場暴雨。
四痴道：「藺將軍他們已沖了出去，就不知道向哪個方向去了，這大雨天連方向都辨不清。」
四痴道：「我還要揮刀攔箭，抱著你的腰我不成你的擋箭牌了！」
這樣的好馬卻被射倒，四痴大怒，返身朝發箭處衝去，痴逾奔馬，片刻功夫衝到一隊吳越騎兵面前，刀光一閃，殺死兩人，隨即后掠，幾個呼吸間回到周宣身邊，那邊箭矢又激射而至。
陳延壽知道乘車絕對跑不掉，大叫：「費清，你扶殿下上馬，牽著馬跑，我來斷後！」
雪豬太子戰戰兢兢，一腳踏著馬鐙，勉強騎上去，那馬陡負重物，長嘶一聲，甩了甩馬頭，嚇得雪豬太子趕緊抱著馬脖子，雙手緊抓
「照夜玉花驄」不愧是曠世名駒，雖然馱著兩人，依舊奔躍如飛，在風雨中雪鬃飛揚，銀蹄起落，飄若驚風，疾如閃電，後面的吳越騎兵雖然奮力追趕，但越追離得越遠，轉眼一個白點消失在茫茫雨地中。
四痴稍一猶豫，周宣破口大罵：「媽的我管你是男是女，扭捏什麼，快上來！」
四痴大叫：「主人小心！」從馬背上騰空而起，手中短刀盤旋飛舞，織成一面光盾，將來襲的箭矢擋下，周宣與「照夜玉花驄」毫髮無損，但四痴的坐騎「楓露紫」卻悲嘶一聲，連中三箭，跑了幾步，栽倒在地。
四痴坐直身子，冷冷道：「沒有，快跑。」
四痴愕然，隨即縱身上馬，坐在後鞍上，大聲問：「你這話什麼意思？」
雪豬太子長於深宮之中、養于婦人之手，何曾受過這樣的驚嚇，先是海難，現在又是吳越兵追殺，那「嗖嗖」的羽箭好可怕啊，他很依賴的周宣周客官不知被亂兵衝到哪去了，這讓雪豬太子惶惶不安，剛才那一跤跌得狠，滿臉是血，兩眼是淚，趴在費清背上，差點把費清壓趴下。
周宣大叫道：「老四，上馬。」
陳延壽見雪豬太子摔倒，趕緊下馬扶起，大聲道：「費清，你背著殿下跑，我保護你二人。」
周宣問：「藺將軍他們衝出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