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大家圍著趴伏在地上的男子，一齊以天狗似的眼光瞪著他。

「再說詳細點！光說這樣無法瞭解情況。大家鎮靜一點！」

去接牛若的那位箱田的年輕人，終於向此處跑來，但是大家望眼欲穿的牛若並沒跟著他。

「少主被平日憎厭他的法師們責罵，今天說是為了要懲罰他，將他綁在鐘樓的柱子——就是因為這樣才來晚了。」

這些人中已經有啜泣的聲音。受到天賜試煉的牛若，偶然所發之語，竟是叫人那麼欣慰與心疼。同時大家見到自己的盡心竭力已有了功效，小苗漸漸長成大樹，忽覺熱血澎湃。

「好，詳細情形是這樣的……」

「甚麼時候了？」

眾人都勃然變色，就像掌中明珠被傷害了似的瀰漫著不安。

箱田的年輕人就把在鐘樓的牛若親口告訴他的話照本轉述：

訝異的三郎正近以及金王丸眾人都齊聲問：

漸漸的大家都開始不耐煩了，溪谷的談話也將盡，覺得經過好久，才有一個站在岩石上守望的人叫道：

「是六波羅的間諜吧？」

那一帶太窄了，所以挨不近的人就大叫。對方答應一聲，抓住那個人頸後的頭髮並扭住手腕，拖拖拉拉的把他硬拉到近溪流的光亮處。

「太慢了吧？」

「這也是不得已的，再等待機會吧！現在少主之身不能有個萬一，所以得有兩三個去看著他。」

「不勞費心，我們就趁著夜色，去跟隨在他身邊守護他。」

有四五個人齊聲說著。

「啊！是誰？——誰在那裏？」

「喔，他的意思是說比起他一人遭受痛苦，全體被發覺才是大事？」

「甚麼！」

金王丸責備地說。因為大家受到的衝擊很大，所以顯得要騷動起來了的樣子。

「甚麼？被綁在鐘樓？」

「看到了！來了！」

「拉出來！拉出來！」

澁谷、長田等人就先各自散會告別。這時，有一個人突然大叫道：

眾人一驚，從各方拔腿往回跑，跑近黑暗處。被發現的人往前跳到岩石後面，但仍像山豬一般，被一個男的抓起按倒在地。

「喂，少主呢？」

箱田的年輕人說：

「少主說：『我是很想解開繩子不顧一切的跟你去，可是今晚不要去溪谷較好。為甚麼呢？因為差不多到半夜的時刻，捆我的法師們一定會來巡視鐘樓。那時如沒看到我的蹤影，就會以為六波羅所託管的人，跑下山行蹤不明了，若是因而會引起全山騷動，進而連平日在溪谷集會的眾人也會被偵查到……。而我，只要忍耐一個晚上，明天繩結就會被解開，是無礙生命的事。請轉告大家不要掛念我。』……他就是這麼說的。」

三郎正近、金王丸都被感動得無以名狀，眨著眼，凝然注視著鞍馬峰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