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還有……神官！」

「您太客氣了。去年、前年都已經捐獻那麼多了。」

「歡迎歡迎，請上來坐！」

「都接近半夜了，被垂吊在兩丈高的樹上，簡直像是死而復生一樣！」

神官眯著眼睛說：

「打擾了。」

「第一、請您想想看，如是源家餘黨，為甚麼要抓像我這種微不足道的人，又吊在牌坊旁的大樹上呢……做出那樣沒有人性的事情而感到高興，正是天狗的特性呀！」

吉次大吹大擂地否認。

初蟬的聲音還很安靜。平常就罕有人跡參拜的貴船山的奧之社裏，有個人正在擊掌合什拜神，原來是一位旅人，拜完後，他窺一窺神官家的入口叫道：

「來京的途中，很多同夥人起了一點紛爭，我煩得不得了。想要在這裏避半個月左右，順便可以修身養性，不知道哪裏有空的房間可以租一間？」

他把一袋金子捐獻出來。

「這一次有一點事要拜託您。」

「對六波羅的徒眾來說，抓不到真的天狗，會有損顯耀一時的太政高僧的威勢，所以才胡亂砍些樵夫、獵人等山中居民的頭充數，昭告大家說是天狗吧！」

「這一次來得較急，沒能帶些土產上山拜訪，真是冒昧之至！這是我修繕神殿的一點點心意。」

梅雨期結束了，山裏面被澆爛的葉子掉了一地。

「我和鄉民也都相信是天狗的惡行。」

剛睡完午覺的老神官，神清氣爽的走了出來。

「不管換了誰，都會有這種感覺的。……對了，那件事之後，六波羅的徒眾立刻開始追捕天狗，在山腳下的河原，好多天狗被梟首示眾了好幾天哩！或許其中相貌已變了也未可知，但有幾張臉看來很像是住在附近山裏燒炭的男子和獵人。大家都在傳說，說那不是天狗，是源義朝大人的舊臣部屬們。你在僧正谷遇上的，到底是天狗還是源氏餘黨？」

「哦……要拜託我嗎？」

「無論如何，絕對不會是人的啦。」

「神官！」

「那時的遭遇實在太可怕了！」

吉次洗好腳，被帶往一個房間舒適地坐下來後，就說：

過了一會兒，裏面傳出回聲：

「……有人在嗎？有沒有人在啊？」

「哦，我是奧州的商人啊！久疏問候，今年又上京來了。」

「哪裏哪裏，對我來說，這神社是我生命的守護神。——想起來至今仍舊心有餘悸，前年遇見天狗，性命垂危，蒙您大恩，方能得救活命至今，所以這一點點捐獻實在是微不足道。」

「甚麼事？」

「是誰呀？」

「原來如此。你雖說是奧州人，但卻格外有智慧。一定就是如你說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