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翠娥一向覺得妹妹的這個男人，雖然金子迷人，卻是個危險人物，尤其是他的年紀，平常更令人有那樣的感覺。這會兒吉次要走了，就是說到明年初夏這段期間可以鬆口氣了。

「唉呀！聽說你們今晚就要走了呀，真令人依依不捨呢！」

「各處的公館。」

「我今晚就要離開。」

「但要先告訴令姊。」

「我現在就去叫姊姊來。」

「馬上就告訴她嗎？」

「僅僅一個十六歲的牛若少爺，以六波羅的威勢竟然抓不到他，這是有失體面的。——而且鞍馬的僧院和當事的官差們將之視為神秘失蹤來了結的話，誰都不會有責任了，所以那麼做是無可厚非的。」

「可以了，好了！」

吉次去同伴常住的地方取來一匹馬，吃過飯又叫人做便當，原準備夜晚離去的，不知不覺中已近黎明。

姊妹倆就像是娃娃師傅看見自己的作品般，著迷地凝視著牛若。

不久翠娥也來了。

潮音並不如想像中吃驚。也不是因為在還沒被明告之前早已推測出是牛若，主要可能是她以為事情不像男人想的那麼重大，也可說是對世事不甚關心。畢竟她只是一個陪侍上流人士宴樂的藝妓。

「是啊，平家的大將和公卿們都在說那是民間所說的神秘失蹤。」

「好漂亮……」

從不認為可以充分信賴女人的吉次，一面警覺到自己這麼說話太輕率，一面突然改口說：

「做甚麼？」

「是要讓牛若少爺穿的。妳和翠娥兩人可不可以好好地幫牛若少爺化一下妝？要讓誰看了都會以為他是女的，因為我得準備我自己的一身打扮。」

「你真是天降的惡作劇之神啊！」

「好的！」

「千萬不可對別人說！」

「是的！」

「假使牛若少爺被得知是藏匿在此，則妳們姊妹也是同罪！」

翠娥把她們自己的衣裳拿過來，幫牛若裝扮起來。又把牛若的頭髮解開，重新梳成女辮，撲上白粉。

吉次壓低聲音說：

最後只好很難受地揮開姊妹的手，自己來穿戴。

「我已經觀察過鎮上的情況，風聲大致過了。聽說六波羅的侍衛們自己說，牛若的失蹤是神秘失蹤。似乎人們都根深蒂固相信有天狗的存在。」

牛若默不作聲的讓人裝扮自己。被年輕又特別美艷的藝妓姊妹任意擺弄之際，他的血因有生以來所知的最大悸動而發出聲響。女人的香味強烈得讓人想橫臥下去，臉也感覺發燙，胸口也很悶。

「趕快借我一套妳的衣裳。」

「是有關牛若少爺的傳聞嗎？」

「明白了吧？潮音。」

「我是嗎？才不！我是使者木葉天狗哩！我們的中心人物是在奧州的平泉。」

「等等！」

「在哪兒？」

「我們也有耳聞。」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啊？今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