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喔！等一下吧。」

「啊！」

賴朝就坐在廊下大筆一揮，信封上寫的是北条府的內宅，對象是政子小姐。

「流放人的劣根性！」

「我也不知道是甚麼事。我這就去問問看！」

「是他們誤會了，不過也不完全是他們的錯。」

「甚麼事？」

「回來了。」

「糟蹋流配所的穀物！」

閒雜人們顯示出露骨的敵意，一面用手指指點點，一面叫嚷著。一副想一擁而上把賴朝包圍起來之勢。

「是！」

「你說馬錢？」

「在這裏等一下！」

「很丟臉，我不好意思。」

「把那馬給我們！」

她就僵直地朝侍從房的方向走去。

賴朝下了鞍，然後默默地聽完馬販子絮叨的描述。聽了之後，覺得並非盛綱的罪，所以對他為何會自以為沒面子而氣餒一事，覺得他真是愚直得可笑。

「呀！流放人他們主僕。」

「為甚麼你都不說話？」

這些人就在流配所的矮牆邊或草叢裏坐下來，還有點不相信似的，吵吵鬧鬧的談論著。

手指著賴朝所騎的馬。

龜前好像已瞅到那收信人的名字，正好賴朝此時對她喊著：「叫定綱來！」

「有甚麼不對的嗎？」

「哎呀！真糟糕。」

池禪尼在世時，每年都會從京城送一次禮物來，有衣裳、經卷及高價的唸珠。還有乳母比企局也常常會送來一些隨身傢具和雜器——但是這些都是不忍交給別人的恩人之物，而且把這些合起來給他們，好像也還不夠付馬的價錢。

「把馬還來！」

「不要吵！只要付給你們馬的錢不就好了。」

「有一點啦！事實上是因為要付馬錢給市集的馬販子，卻忘光了，所以才會來要吧！」

「龜，把紙和硯台拿來！」

「甚麼？是在說這匹馬的錢！」

他們的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賴朝過的是貧乏的生活，只要平常從柵欄偷窺便可得知。給予流放人的大凡穀物幾十石、油幾斗、布幾反都是有一定額度的，其他應該是沒有別的收入。

「只要付了錢我們就沒有話說。」

「盛綱，是怎麼回事？」

在昨天市集裏買得龍膽黑的男子，被同伴挑唆，畏畏縮縮的前進了些，手指著賴朝所騎的馬說：

盛綱低下頭去只顧著謝罪。

「想起來了嗎？」

「主僕同心騙取馬錢！」

大概就是這些意思。都是些市集裏的無賴漢和馬販子，因為是用鄉音很重的方言來罵，剛開始不懂人家在說甚麼的賴朝，臉色稍微變了。

「盜馬賊！」

賴朝回頭看著盛綱。盛綱一面站在馬前伸開雙手，一面回答說：

「是那匹！就是那匹馬！」

「過來了！」

「是的。」

「哪匹馬的錢？」

這時，身分低賤的人們正從四周口出惡言不斷辱罵。

賴朝把盛綱留在外面，自己入內湊錢，但是實在沒有甚麼財物能和馬的錢相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