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時機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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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麼？」塞利托問。
．幾枚指紋。（除了唐傑瑞外，其餘指紋無吻合對象。）
．指紋已送至自動指紋辨識系統。（無任何吻合結果。）
．船艙中大約還有兩萬美元等值的人民幣。
．指甲縫中有矽酸鎂（滑石）。
．一封寫有偷渡者名單、包機細節和銀行轉帳的信。目前正追查這位在中國的發信人。
．嫌犯作案工具為一輛偷來的雪佛蘭開拓者休旅車，無法追查來源。
答案已經有了，萊姆心想。他睜開眼睛，再次看著面前的所有證物。
「怎麼了？」
．偷渡客：張山姆和吳啟成兩家人、宋約翰、一名溺斃婦女的嬰兒、一對男女身分不明（在海邊被射殺）。
．行動電話，可能為惡鬼所有；送聯邦調查局分析。（無法追查來源的衛星電話。必須先侵入中國政府系統才得以使用。）
此時，他正在進行腦部的關節運動，這可不像他毫無知覺的身體，他的腦子是不受任何限制的。無限高遠、無限深沉，往來於過去和未來。刑事鑑識家萊姆的內心正跟著在這次「殺鬼行動」中所蒐集來的證物運動，有些證物寬闊得像紐約的東河，有些狹窄得像絲線般微細：有些對案情很有幫助，有些則看來毫無助益，有如那些已損壞的、從林肯．萊姆腦部向下延伸的神經。儘管看似無用，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放棄。
堅尼街槍戰現場
萊姆沒有回答。
「有，只離一座污水處理廠兩個街區遠。神愛屎糞，我只能這麼說了。」
「他有詳細地址嗎？」
李桑尼命案現場
她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會兒，她才說：「是的。」
「有疑惑，」萊
福州龍號刑案現場
．無可辨識身分之指紋。
．海上發現三具浮屍——兩名被射殺，一名溺斃。屍體相片和指紋會送交萊姆和中國。（溺斃者身分為歐維多，惡鬼的幫手。）
中國城：失竊廂型車
．船上有一名「幫手」，身分未明。（幫手身分確定為溺死在福州龍沉船點的一名死者。）
惡鬼很快瞄了那棟房子一眼，旋即注意力又回到「陰道」上。
「他們住得倒挺不錯嘛，」科伊嘲諷說：「我們去把一切結束吧。」
．貝瑞塔九釐米手槍、烏茲衝鋒槍，皆無法追查來源。
但是，萊姆卻說：「再等一下。」
．據信惡鬼有手下潛伏在政府機關中。
「知道了，萊姆，」她簡潔地說：「我明白了。」
．由指紋和張傑池手部相片，得知張家父子皆為書法家。張山姆可能會去印刷廠或油漆公司工作。已派員清查皇后區各家公司。
．由微量證物判斷惡鬼藏身處應在市中心，可能在砲台山公園一帶。
．三名助手的鞋痕皆比惡鬼小，推斷體型相當矮小。
．非法移民者名單：張姓家族：張山姆、美美、威廉和隆納，張山姆的父親張傑池，以及一名嬰兒：寶宜。張山姆已安排好工作，但雇主和工作地點皆不詳。開一輛藍色廂型車，無標識，無車牌。張家居住地在皇后區。吳姓家族：吳啟成、詠萍、珍美和朗。
．不知名植物碎片（草藥，香料，中藥？）
湯瑪斯出現在房門口。「該是做關節運動的時候了。」他說。
殺鬼行動
關帝，請讓我們找到張家的人，並趕快逮到那王八羔子惡鬼。
她接起電話。
．嫌犯共犯來自中國少數民族，目前正追查下落中。（來自土耳其斯坦會館和皇后區伊斯蘭中心的維吾爾人。由行動電話查出地址：下城派崔克亨利街八〇五號。）
．由死者鞋底的有機泥，推測他們可能住在離污水處理廠不遠的地方。
．惡鬼請風水師替他布置房子。
他們駛過住宅稠密的街道，一時之間，車內寂然無聲。惡鬼心想，「陰道」現在可能在開著車打轉。這使他變得更加緊張，全神貫注小心提防。
．根據證物推斷，嫌犯藏身處應在砲台山公園一帶。
．菸草。
．十名偷渡客逃逸；七名成人（一名老人，一名受傷女性），兩名兒童，一個嬰兒。偷走教堂車輛。
唯一的麻煩是，我們並不知道問題是什麼。
．兇槍為葛拉克三六型點四五口徑新槍（政府單位配備）。
萊姆想起李桑尼也曾用像這樣不甚恭敬的態度向警察之神祈濤。
．惡鬼使用武器為七點六二釐米手槍。彈殼並不尋常。（型號為中國五一式自動手槍。）
萊姆和柯柏一起以熱切期待的眼神看著他。
「陰道」忽然說：「等等。」她向右轉身，回頭看向坐在後座的科伊。
惡鬼把視線保持在前方的道路上，一隻手卻也小心翼翼地滑向腰側，縮到了背後，直到觸及那把葛拉克手槍的槍柄為止。這把槍就插在他運動褲的腰帶上，外面有風衣遮蓋住。
「陰道」掛斷了電話。
．惡鬼偷竊一輛紅色本田汽車逃逸。已要求各單位協尋此車。（無任何發現。）
．血液樣本已送實驗室化驗。（受傷女人血型為AB型陰性。已要求法醫辦公室進一步詳細檢驗。）
他駕著輪椅來到白板前，目光落在證物表和那些證物相片上。
高速公路在繞過布魯克林區的陸軍基地後轉了個彎，「陰道」駕著警方這輛廂型車，速度飛快地駛出了交流道。若換惡鬼開他的BMW或保時捷跑車以這種速度過彎，肯定會一頭撞進交流道旁住家的整潔草坪和紅磚房舍去。
．現場全面遭受破壞。
長島伊斯頓鎮刑案現場
十分鐘後，隆恩．塞利托的電話響了。
．兩名偷渡客在海灘被射殺；皆從背後。
接著，他又看向「陰道」，看著她美麗的側臉輪廓，看著她挽成圓髻的發亮紅髮，看著她突起於那件黑色T恤之下的胸部線條。
．船長獲救，但目前陷入昏迷。（已清醒，目前由移民局拘留。）
警探接起電話，聽了一會兒。接著，他閉上眼睛，臉上綻放出微笑。
．藏身處地毯：阿諾德紡織公司品牌「樂斯特萊」，鋪設時間在六個月之內：正在聯絡承包商清查鋪設用戶名單。（地毯鋪設地點：砲台山公園一帶共有三十二處。）
．接應惡鬼的車輛遺棄他離開。惡鬼有一槍應是射擊這輛車。已探集此車胎痕和軸距，送請鑑識車輛型號。（車型為BMW X5。車主正在清查中。駕駛為唐傑瑞。）
．發現一塊新鋪的護根。
唐傑瑞命案現場
．偷渡客以「家庭商店」商標偽裝車身外觀。
惡鬼看著她。「他知道詳細
．惡鬼同夥屍體：來自中國西部或西北部的少數民族。無法由指紋比對出身分。使用武器為華爾瑟PPK手槍。
萊姆緩緩地轉著頭，視線掠過湯瑪斯仔細記錄下來的事項、相片以及這件案子中的各個微細證物——每個證物都一點一點揭露了整個恐怖的故事，有如古老埃及墳墓上的象形文字。
．血跡樣本已送實驗室化驗。（受傷女人血型為AB型陰性。已要求法醫辦公室進一步詳細檢驗。）
藏身處槍擊案現場
對四肢癱瘓的病人而言，關節運動是相當重要的。這種運動可避免肌肉萎縮，促進血液循環，並具有安撫病人心理的效果——雖然萊姆總是公開否認，不過，他還是願意接受這種運動，部分理由是因為：他相信自己總有一天可以再度使用身上的這些肌肉。
「他們找到張山姆的地址了！」他掛斷電話，向眾人大聲宣布。「第五分局有位巡警在貓頭鷹角查到一個擁有兩間快速印刷廠的人，名字叫譚約瑟。我們的人警告他，如果我們找不到這家人的話，他們可能會在幾小時內被人殺死。這樣突破了譚約瑟的心防，他承認自己替張山姆和他的兒子安排工作，並為他們張羅居住的地方。」
他閉上眼睛，讓這些資訊快速在腦海裡流動，速度快得宛如艾米莉亞．莎克斯駕駛她那輛卡瑪洛跑車。
．惡鬼使用C4炸藥炸船。透過炸藥化學添加物質追查來源中。
然而，他卻被她身上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給嚇了一跳。
「就是這間。」
車子又轉了一個彎，她看向街邊住宅的門牌號碼，然後把車子駛向路邊，停在停車格裡拉上手煞車。她伸手比著一間不大的褐石公寓。
．現場無接應偷渡客的車輛。
塞利托說：「我打電話給鮑爾和移民局，要所有人馬上行動。」
．惡鬼的船艙中有大量全新美金現鈔。
．由血液潑濺情況，判斷女性傷者的受傷部位應在肩膀或手臂。
「萊姆……是，我們已抵達附近區域了。請說。」她沉默了一會兒。「太好了！」她轉身對惡鬼和科伊說：「他找到他們了。張山姆有一位朋友替他在這附近安排住處和工作，那地方離這裡不遠。」說完，她又專心聆聽電話內容。但隨著萊姆接下來所說的事，她臉上的表情卻逐漸陰沉下來。惡鬼看得出，電話那端的男人說的事情已讓她感覺到緊張。他猜想，也許萊姆已經發覺了他的身分。他頓時提高了警覺心。
接著，她開始說起話來，話多得像一個小女生，滔滔不絕地談著自己過去在布魯克林區的生活。這不像她平常的樣子，惡鬼立即發覺，同時更增添不少懷疑。他敢確定，不管剛才萊姆在電話中說了什麼事，絕對都與張山姆一家無關。
他發現她一隻手移向了大腿，隨意搔了幾下癢，然後就把手留在腰部附近的位置。他已看出，這個搔癢的動作只是個偽裝，目的是把手放在離槍最近的位置。
惡鬼立刻發現這是個偽裝動作，只是，她的動作太快了，快得出乎惡鬼的估計。他還來不及握住槍柄，「陰道」的手已經掠過槍套，拔出了手槍指著他。
「媽的，」科伊說：「沒想到那傢伙真的辦到了。」
．一名偷渡客受傷——宋約翰醫生。一人失蹤。
．四人闖入，將死者凌虐後殺害。
因此，在湯瑪斯為他做關節運動時，表面上他總是斥責抱怨，但私底下，他卻很在意這種平日必須進行的運動。然而今天萊姆卻冷冷瞄了看護湯瑪斯一眼，便讓他立刻接收到他想傳達的訊息。湯瑪斯不發一語，默默退開了房門口。
．兩枚彈殼——吻合五一式手槍。唐傑瑞腦部中彈兩發。
．指紋自動辨識系統比對之指紋：無任何吻合結果，但張山姆的手指上有不尋常痕跡（傷口？繩索壓痕？）
惡鬼小心翼翼地瞄向車側的後視鏡，看見尤素夫仍跟在他們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