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鏡鑒記》目錄

第五章 蹴鞠賽

第五章 蹴鞠賽

『蹴鞠是中國傳統的體育項目,最早見於《史記·蘇秦列傳》,裏面提到過「蹋鞠」,蹋就是蹴,也就是踢,而鞠是指皮球。
捧燈苦著臉,喏喏連聲,到了沒能套出主人的話來。一夜無話,第二天劉鑒一早就出門去馬將軍衚衕新建的府學衙門辦事,完了又繞到順天府文廟去逛了一圈,直到晚飯後才回柏林寺。廟裡和尚奉上茶,掌起燈來,捧燈這才得著機會問:「尊……爺您怎麼不去救那老書吏?」
捧燈沒聽清楚,追問道:「為啥叫『曼聯』?」
劉鑒說了一大通不著邊際的話,不知是說給他自己聽,還是說給捧燈聽。捧燈越聽越是疑惑:「爺,小的聽說男為陽,女為陰,為啥駱小姐算純陽之體呢?您莫不是在說……」
劉鑒聽旁邊一位老者慨嘆說:「這都十六年了,就是贏不了他們。恐高症呀,真沒辦法!」劉鑒笑著問:「什麼恐高症,您是說恐高麗人是種病症?」老者瞥他一眼:「不是恐高麗棒子,是恐這高處的球門洞,臨門一腳臭不可聞!再過些年,恐怕高麗人會說連這蹴鞠也是他們發明的了……」
捧燈聽了,連聲恭喜。劉鑒心思卻不在這事兒上面,他只是若有所思地問安老闆:「你是說剛才中國隊那個踢得漂亮的高個子,他叫高亮?」
等兩人從小街回來,捧燈一路偷吃安老闆給劉鑒打包的披薩餅,還沒到柏林寺,已經臉皮發漲,胃酸想吐了。他還問:「尊、嗝、主,您、嗝、為啥盯上了那個高、嗝、高亮?他身上可有什麼、嗝、蹊蹺么?」
捧燈還側躺在地上不敢動:「小的再不敢了,小的就是被螞蟻撓死,也不敢了。」
捧燈大著膽子,一邊觀察著劉鑒的臉色,一邊慢慢爬起身來,慢慢地把鎖頭和鑰匙放在書桌上,慢慢伸過手去掀開汗巾。原本不知道裏面有些什麼,好奇心旺盛,等看到了,卻多少有點失望,只見那是一雙草鞋,和尋常販夫走卒所穿著的毫無分別,只是鞋面還有草刺,估摸著剛穿上不過一兩天,是雙新鞋。
捧燈笑嘻嘻地湊近了問道:「爺,這兩日遇著好些事,爺您也講了好多話,如山如陵,滿坑滿谷的,小的實在記不清,聽不明,您仔細給小的解說解說吧。」
「難道這是沈萬三穿的鞋嗎?他一個乞丐也穿得起新鞋?」
「莫急,」劉鑒就燈下攤開張宣紙,正要提筆記些什麼,隨口回答,「七月之內,他不出門,就沒禍事。等過了七月,我自有法子救他性命。」
「甭廢話,叫你看你就看!」
安老闆想也不想,回答說:「就叫『曼蓮』,怎樣?」
捧燈慌了,急忙打拱作揖:「小的無知妄語,尊……爺您莫怪,還請講下去吧。」
「沈萬三、八七四,王遠華、稽疑司,誠意伯、姚少師,找海眼、白浮泉,劉秉忠、萬歲山。」
就這樣,他開始經營餅攤,生意越來越好,又改了餅店,因為生性好賭,就將慣使的兩枚骰子繪上招牌,以自己的本姓為號,稱為達某某披薩店——可惜發音實在拗口,中原人都發不準,乾脆就叫它做骰子餅店。
他放下筆,撿起扇子來搖著,仰頭想了一想,緩緩地解釋說:「這事兒要從北京城的來源講起。當初禹王分天下為九州,這東北之地,統歸著幽州管轄,因為僻處荒遠,加上水質很差,也稱苦海幽州。北京是幽州的中心,春秋時候為燕國都城,名字叫薊,秦漢則屬廣陽國、廣陽郡,隋唐就叫幽州。宋代幽州先後被遼、金所佔,改名南京析津府、中都大興府,都是外族的陪都……」
說到這裏,劉鑒端起茶盅來咂了一口,輕嘆一聲:「王遠華啊王遠華,你殺了他,卻未必能成就少師的好事哪。」
劉鑒橫了他一眼,然後優哉游哉地砸口茶,這才繼續說:「到了金海陵王的時候,遷都大興府,也就是現在的北京城。工程才開始,有個看風水的就說:『苦海幽州是有龍氣,可惜這條龍乃是作惡的孽龍,少了鎮龍的法寶,城池難以完工,就算完工,也會妨主。』海陵王不信這個邪,花了整整三年時間終於把城修好了,一時高興,就把那進言的風水師傅推出去砍了頭……」
劉鑒一邊端起茶碗來喝,一邊看那張紙,只見上面寫著:
劉鑒撩起袍子在桌邊坐下,翹起二郎腿:「說不準,反正這鞋也沒穿在他腳上。」
劉鑒的地理概念也就到此為止,他也搞不懂再往西方是什麼地域。不過話說回來,中原人象他這樣博學的還不算很多,別說欽察,就連亦力把里,揪住十個士大夫,就有六個干搖頭,更別提那些販夫走卒了。
捧燈笑著問:「你組個球隊,起什麼響亮的名字?」
劉鑒問安老闆為何離鄉撇井,萬里迢迢來到中原。安老闆苦著臉回答說:「我倒不想離開老家,只是我國的教士近年來大捉妖女,都送去火刑架上燒死,我受點牽累,這才被迫下海東行,一程程地流浪,走五年多才終於到了天朝。」
劉鑒聽著大家的呼喝,顯得仇恨非常,卻不明所以,就向路旁一位老者打聽。這一問之下,才知道這仇恨由來已久,已然延續了近百年。
「那在後方造反的,就是金世宗完顏雍,也算是一代名君。他在大興府登基以後,召集天下智能之士修改城池,想要鎮住那條孽龍,就有人提議說:『屬國蒙古境內有一座山,龍氣旺盛,不可不平,恐生后禍。』於是金世宗就派人去查勘,一看這座山並不大,乾脆就剷平了搬來大興府,堆在大寧宮裡——喏,就是現在的萬歲山。
捧燈流著眼淚,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爺您累了,小的不敢打攪……您是知道小的的,我心裏存不住事兒,您這麼神神秘秘,我要看不到柜子里藏的什麼,心裏好象一萬隻螞蟻在撓,實在癢得難受……」
【蹴鞠】
劉鑒撿起摺扇來,狠狠打了捧燈腦門一下:「你胡思亂想什麼?大千世界,道理萬端,誰說就男陽女陰一句話可以解釋通的?」
捧燈看見邊上有好事之徒立下了盤口,就也打算掏幾文銅錢出來下注,結果被劉鑒一暴栗打在後腦上,這才怏怏地把錢又收了回去。
劉鑒和捧燈排開眾人鑽到前面,只見不大的小場子里雙方怒目對視,一邊看衣裝是漢人,另一邊卻是群朝鮮人。劉鑒認得其中幾個的面孔,那些漢人是從陝西行省過來,在街上賣拉麵的,那些朝鮮人則是賣冷麵的。
「煤山?」
「萬歲山是能鎮住孽龍,可是它也引了蒙古韃子入關,最終滅亡金朝。元世祖忽必烈仍然定都在這裏,改名叫大都,為免重蹈覆轍,他找了紫金山邢台一派前來修城……」
「呀,對了,」捧燈驚呼道,「我卻忘了把那什麼行台走台寫在紙上,這個小的也搞不懂呢。」
捧燈聽問,急忙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紙片來,遞到劉鑒面前:「小的聽不懂的,都在紙上記著呢,爺您且一一道來。」
安老闆的餅和那天竺的餅卻大不相同。天竺的餅和中原的餅一樣,餡是在裏面的,安老闆的餅卻象西域的餅,餡是撒在面上的;天竺的餅餡料有限,安老闆的餅卻無物不可配合,什麼牛羊豬肉、魚碎蝦仁、時令蔬菜,甚至乾鮮果品,全都可以撒在上面。只有一樁,天竺餅咖喱味重,安老闆的餅多放乳酪,說起來都未必合乎中原人的口味。天竺人不知道變通,安老闆卻善於改良,他平常只放三成乳酪,客人要喜歡這口味,他再加到五成,乃至於全份兒甚至雙倍,各有不同價碼,隨時提出,隨時修改。劉鑒和別的中原人不同,每回來吃,一定要加添雙倍乳酪,捧燈卻不習慣這種口味,開始吃著挺香,多吃兩口就發膩,再吃兩口就想吐……
且說元朝時候,高麗王族與元帝關係十分密切,高麗國王進貢王室貴族的女兒給元帝為妃,元帝也把皇族的公主下嫁給高麗國王為後。作為陪嫁的高麗人因此就在大都城裡住了下來,仗著皇室的寵愛,販售冷麵,後來更聲稱麵條這種食物是高麗人發明的,六九城裡廣而告之。這就引來了山西削麵、陝西臊子面、湖北熱乾麵、河南燴面等種種飲食行會的不滿。這些地方又大多是民風剽悍之處,幾個頭頭曾經糾集人手去冷麵店尋釁滋事,可開打以後才知道原來高麗算是色目人,受到朝廷的庇護。遭了蒙古兵幾番鎮壓之後,大家只能偷偷下手,在德勝門外四道口這種高麗人聚集的地方瞅不冷子砸塊黑磚什麼的。直到洪武爺建立大明朝,元帝北躥,高麗人也一度失勢,這才著實消停了一段時間。
捧燈趁著劉鑒假寐的功夫,悄悄取了鑰匙去打開書櫃門。櫃門才開,他心裏「撲通撲通」亂跳,也不知道自己會發現些什麼,突然間眼前紅光一閃,不由得「啊呦」一聲,「噔噔噔」幾個退步,出了滿身的冷汗。
捧燈聽故事漸漸入港,心裏激動,不由得插嘴問:「我聽說那金海陵王不得好死,可是叫孽龍給吃了嗎?」
劉鑒「噗」的一聲,一口茶噴出來,把紙都打濕了。他不禁哈哈大笑:「還有轍有韻的,你在作三字經嗎?」
說著話,也不管捧燈抱頭呼痛,他朝窗外望了一眼:「這和尚們都死絕了?打個水打到玉泉山上去了嗎?算了,咱也不洗了,拿干手巾擦把臉,先去吃點東西吧。」
劉鑒笑著回答:「龍氣、孽龍,本是術士們的比喻,哪裡真有那種怪物跳出來吃人呢?可是城雖造好,沒有鎮物,肯定會妨主。果然,海陵王其後不久就發兵侵宋,結果在採石被宋大將虞允文打敗,後方也鬧起政變,他終於落個死無葬身之地。
安老闆是七年前來到北京的,人生地不熟,錢袋就要見底,又沒有一技之長,差點沒愁死。某天餓著肚子在街上閑逛,走到小街,忽然看見幾個崑崙奴在街頭吆喝,招呼大家吃餅,說是:「天竺名吃,現拋現烤,滋味無窮,不可錯失。」安老闆一拍額頭,想起自己家鄉也以做餅聞名四方,小時候曾經向人學過,何不擺攤出來聊做生計呢?
「他不是要修殿嗎?修座山來做啥?」
劉鑒和捧燈一路往小街走去,等到的時候,申時都已經到了,兩人餓得前心貼後背。可是還沒到,就先聽見一陣喧嘩,捧燈是個好事之徒,雖然餓著肚子,也以看熱鬧為第一要務,先喊一聲:「出事兒啦!」「嗖」地一聲就衝到劉鑒前面去了。
明、清兩代蹴鞠運動逐漸衰弱,職業球員和球隊已很少出現,更多表現為雜耍團中的個人或多人表演項目了。』
劉鑒看漢人隊中有條大漢,招數精湛,動作靈活,本方十個球裏面倒有九個是他進的,這人面生得很,不象是賣麵食的。可惜此人雖然英勇,他的隊友太不成器,最終朝鮮隊還是以大比分贏了中國隊。看客們罵罵咧咧,連喝倒彩,全都滿臉沮喪地轉身離去。
捧燈有點不耐煩地催促說:「爺,這些故事,書上全找得著,您且說那找不著的。」劉鑒又抬起扇子來輕敲了他腦袋一下:「你要多讀兩部書,就知道普天下大小事,書上都找得著。你自己個兒讀書去吧,我不講了!」
劉鑒微微一笑,從桌上拈起摺扇來:「我之前可說過了——殺乞丐是假,轉龍氣是真;找金子是假,尋海眼是真。」捧燈一頭霧水,只盼主人多說兩句,急忙討好地重新撿起蒲扇來給劉鑒扇涼。劉鑒瞥他一眼,把摺扇放回桌上,繼續說:「這人當然不是南通的沈三秀,他是前朝要人,至於究竟是誰,我倒未必猜得准,就算猜准了,說出來你也糊塗。但他知道北京城裡什麼地方藏著金銀,什麼地方鎮著風水。」
劉鑒還在人群里看到了安東尼老闆,原來他也是蹴鞠的愛好者。劉鑒和捧燈走過去打招呼,安老闆一邊把他們往自己飯鋪里讓,一邊嘟噥說:「太臭了,太臭了。趕明兒個我也組個球隊和朝鮮人踢。」
安老闆聽捧燈一問,神情突然一轉,竟然變得有點靦腆:「嘿嘿,其實我下個月就要拜天地了,新娘是說的隔壁包子鋪老闆的獨生閨女兒,小名叫曼蓮……就讓高亮當隊長,他球踢得最好。」
劉鑒問安老闆,他的故鄉可在亦力把里?安老闆不明白,劉鑒就蘸著酒水在桌上畫幅地圖給他看,大明朝最西邊就是亦力把里,正好在烏斯藏的北邊。安老闆搖頭:「還得西,遠得很呢。」劉鑒把手指往右側一劃,點一個點,說這裏叫「欽察」,並在中間標註「九千余里」,誰料安老闆還是搖頭:「恐怕還得更西……」
劉鑒飛起一腳,把捧燈踢翻在地,只是落腳並不算重,捧燈有一半是順勢翻倒的。隨即劉鑒下得床來,踢著鞋,冷冷地喝斥說:「不長進的東西!你有什麼不明白,儘管問我——雖然我也不一定答你……叫你別亂說亂動,否則不定哪天就丟了你的小命!」
劉鑒瞪他一眼:「不要亂用成語——你要我解說些什麼?」
「對呀。是個瓦匠,他們請來的外援。」
劉鑒對蹴鞠沒興趣,只想去骰子餅店裡吃飯,可是捧燈連說:「就快完了,就快完了。」賴著不肯走,他也就只好站定了腳跟圍觀。蹴鞠這種競賽,本是中華的古老運動,分成兩方,每方各有五人上場,以將皮球踢進對方高桿洞內算得分,三柱香的時間,分多者為勝。劉鑒看那第三柱香都快到頭了,心說那就略站一站也無妨。
「煤山就是禁城北面的萬歲山,皇上打算用前朝拆毀的宮殿把它堆高,為的是毀了韃子的龍脈——前些年沒說修城,在那裡堆了煤,所以老百姓都叫它『煤山』。少師何等高人,神機妙算不在軍師之下,只可惜算得到一,算不到二。打死了這個沈萬三,想從他嘴裏套出玉泉山上暗道所在,取他衣服屍首按奇門埋在九個地方,一般人斷然不會去碰。還虧得有駱小姐這般純陽之體的人,要沒她的扇子,咱也……」
捧燈打個機靈:「爺您是說……您是說……那沈萬三不在墳里?」
捧燈見機好快,「撲通」一聲雙膝跪倒,隨即膝行到劉鑒面前,雙手把鎖頭和鑰匙高舉過頂,擠著眼淚哀告:「小的知錯了,尊主……爺您責罰,只求別打臉。」
捧燈睜大雙眼,豎起耳朵,生怕漏聽了半個字。劉鑒放下茶盅,重新把那雙草鞋用汗巾裹好,一邊說:「這樣的土包,咱北京城裡應該還有八個,只不過個個沒有屍首……我估摸著,此物主人的屍首,應該是埋在煤山下邊兒。」
劉鑒斥責道:「你還是個孩子,哪兒吃得慣這個,那麼貪嘴,怎麼不噎死你?韃子吃奶,便好象你我吃菜一樣,是頓頓不可少的,韃子主了中原,江北人也很多習慣吃奶,你自小兒跟我去了京城,算得上半個江南人,吃多了奶肯定會胃疼頭昏。我囑咐你幾次了?記吃不記打的東西!」
以後一直延續到唐代,蹴鞠運動的形式開始變得豐富多彩起來:有雙球門踢法,有單球門踢法,還有無球門踢法;一人或幾個人單獨踢叫「打鞠」,兩人對踢叫「白打」,三個人以上叫「場戶」,比如「三人場戶」、「四人場戶」,等等。到了宋代,雙球門踢法逐漸減少,單球門和無球門踢法廣為盛行,開始從體育運動向雜技表演轉化。此外,還出現了職業球隊和職業球員,提倡職業道德和運動衛生。
劉鑒重新把草鞋收好,仍然貼上道符,然後就帶著捧燈出了寺門,前往小街,打算去那番邦老闆的小飯鋪里吃餅。
那番邦老闆自稱姓安,名叫東尼。其實古來姓安的胡人不少,比如唐朝就有個安祿山,不過安老闆說,他和安祿山毫無關聯——「我的故鄉在西方日落之地。其實我也不姓安,安東尼本是名,姓的達某某……」究竟是達什麼某,發音古怪,劉鑒卻也聽不大真切。
場上比賽非常激烈,朝鮮人的動作詭異無比,皮球彷彿沾在腳尖上一樣,進攻極其犀利。相比之下,漢人的招數卻樸實無華,只是不斷把賣弄技巧的朝鮮人皮球搶下,三傳兩遞就到了高桿前面。可惜得很,雖然攻勢猛烈,但每每踢不進去,轉瞬之間就被朝鮮人連贏了三球。
劉鑒走到書櫃前,伸手掏出用汗巾包裹著的東西,轉身扔在書桌上:「看,讓你看。」
「和咱們同船而來的宋尚書,他的工職,多半就包括著重修煤山。」
跑過去一看,熱鬧是熱鬧,卻沒出什麼玄乎事兒。只見在骰子餅店附近的街邊豎起了兩座高欄,竟掛著兩個蹴鞠牌,原來是踢皮球蹴鞠的。周圍早已經圍上了好幾百的看客,有附近的店家,也有行走到此的路人,無一不覺得新鮮熱鬧。
可後來誰料想,高麗大將李成桂謀朝篡位,改國號為朝鮮,向大明朝稱臣,受到洪武爺、建文帝和當今永樂天子的表彰——永樂爺好幾個妃子就是從朝鮮送過來的。於是這些高麗人改名叫朝鮮人,重新又抖了起來,械鬥再開。兩撥人打打停停,生意都受到很大影響,後來雙方行內的長者想出了這麼一個蹴鞠的辦法,約定每四年就舉辦一場蹴鞠比賽,五局三勝,輸家要給贏家打四年招牌。
可是等定下神來,仔細一瞧,哪裡有什麼紅光,卻是劉鑒節慶時候穿的一件大紅色紗衫從柜子里掉出來,落到地上。他不禁打個機靈,心說不好,匆忙轉頭望去,果然就見劉鑒已經從床上翻過身來,正冷冷地望著自己。
捧燈腆著臉笑:「小的不懂合轍押韻,只覺得這麼著排起來,讀得朗朗上口。」劉鑒笑過了,卻又一板臉,提起筆來把「王遠華、稽疑司,誠意伯、姚少師」這兩句劃掉了:「這張紙要是落在別人手裡,光這四個名字,就能要了你的小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