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真龍圖》目錄

第四回 成仙道細說從頭 變女身顛倒乾坤

第四回 成仙道細說從頭 變女身顛倒乾坤

「你真的沒事了嗎?你的聲音怪怪的。」
「我們的地皇,權力來自天帝。在天帝的護持下,地皇統治這個世界,人民一樣要向他繳稅納糧,負擔各種雜役。所有的中央地方各級官員,也不是考試科舉而來的……」
「嗯……」元真道:「地丑的看家本領地遁術,你已經見識過了。另外那兩個,拿銅鐃的是金敖,拿銅鈴的叫金放,樣貌不像,卻是兩兄弟。嘿嘿……滅度主手下雖多,但是要找一個失蹤十年,一無所悉的人,卻是無從下手,所以只好派人跟蹤我。前幾天被我發現了,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沒想到他們明鬥不過,卻暗算於我。那天我給紅羊教擒住,就……就是遭他們暗……暗算……」
「真的沒事了,我們回去吧……」元真說著,背著江衡,轉頭就走。江衡直覺不太對勁,身子一閃,搶在元真面前。
其實三子不肖,普銓又如何不知?可是四子普恆早在他五歲時,即因得仙緣,隨處雲遊去了,今年約已有十四五歲了,卻不知哪裡尋他。而五子普懷今年才只有六歲,這對已經長年卧病的普銓來說,可有點緩不濟急,就算真要扶他起來,將來也是危機四伏。
只見元真把衣服穿好,又細細整理一番,這才說道:「四爺,我沒事了,回去休息吧。」
元真說到這裏,忽然全身發顫,臉色蒼白。江衡見狀驚道:「你怎麼了?」
「我剛剛聽你形容所謂『皇帝』的權力,我想了一下,我們這邊也有類似的一個人,不過他不叫皇帝,叫地皇。在我的認知里,他是這個天下的最高統治者。」
「對,就是這樣……」江衡下定決心:「四王爺,你放心吧,我江衡答應你的事情,絕對做到。」
「這是什麼?有毒嗎?」
「你連聲音都不一樣了,如何瞞得過我?」
元真講述解釋完這天下大勢,頗有些力不從心,大口喘氣。江衡雖然擔心他的傷勢,卻又很想馬上知道所有的細節,問道:「你們要找的四皇子,又是怎麼一回事?」
他一想到這裏,不禁冷汗直流,惴惴難安。打退堂鼓,想辦法逃離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是他最直接的反應。只是他向來一言九鼎,答應人家的事情,從來沒有半途而廢的。
而既然有正派,就有相對邪教。目前在元真這個世界里,行事晦澀,手段陰狠,勢力最大的,名曰「神鹿教」,教主是一個叫「滅度主」,如謎一樣的人。雖然有關他的傳言不多,不過他的法力之高,一般咸信,應該與道尊在伯仲之間。
江衡惱她未免太看輕自己,手中長劍劍尖順著她頸子細嫩的肌膚逐漸往下移動,輕輕伸進她的衣領中,接下再往下,左右挑開她的領口,露出胸口的肌膚。但見她兩邊胸脯隆起,光只半邊,就已經十分豐滿圓潤,如何還假得了。那女子大窘,急忙伸手拉住領口,免得春光盡露。
「那怎麼行……」元真隨即念頭一轉,道:「那也是,『四皇子』三字太過招搖,不然……不然我就喊你四爺好了……」
「那可不是元真練功的地方嗎?」
各縣的保定觀觀主,便是一縣的父母官,本身也要有相當法力才能背派任。由他評鑒小孩的能力后,經由他的推薦發給度牒,就可以憑之到各地的宮壇廟殿去修行。十五歲左右,學藝有成的話,就可以參加每年在保定觀主持的會試。
會試考的,是地皇所制定的咒語,通過會試之後,可以選用一樣由地皇所加持過的法器。從此法器將跟著這人一輩子,而且法力會隨著修行者的功力,一同提升或減退。
江衡拉過他的手,捋開衣袖,赫然發現他剛剛用手臂擋地丑那一鍬的地方,轉成一片墨綠之色。
江衡第一次感覺這麼為難,也是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的懼意。不過才一會兒的時間,他便做好了決定。
女子但覺脖子上微微一痛,知道已經被刺流血了,忙道:「四爺,你看我的臉,難道……難道與元真沒有半點相像嗎?」
「不,你身上的特徵,跟道尊說的一模一樣,道尊並沒有吩咐別的,所以你就是我要等的人。你要是這麼走了,那我們怎麼辦?」
「元真……你沒事吧?」
江衡嚇了一跳,趕緊奔向前去。只見那元真不知何時已經全身衣物褪去,一絲不掛地端坐在石頭上,一動也不動地背對著自己。
只是這些事情,自然也逃不過滅度主的耳目。滅度主心裏打著什麼主意,沒有人能夠證實,但要是地皇和道尊發生衝突,他將是最大的受益者,卻是人人可想而知的事情。因此,滅度主也在找普恆的下落。只不過地皇找他,是想讓他繼承皇位。道尊找他,是想阻止普惠登基。而滅度主找他,卻是想讓他不能回去。
原來江衡現在所處的世界,是由地皇假託天帝的名義,以一種所謂的法力,統馭著他的百姓子民。他的法力在名義上,是這世界上最強最大的。其中最重要的是,它包括了三種特別的能力:製法器、封神設符與定咒語。有了這三樣能力,他就可以統理這個世界的運作,任何人也逃不出他的掌握。
「幫我找個沒有人的地方,一個……一個可以看見天象,無人……無人的僻靜所在……」
心意既定,忽地輕鬆起來。江衡找到往日意氣風發的感覺,更加覺得所做的決定不錯。便在此時,忽然一道閃光劃過天際,跟著半空中響起一個霹靂,聽聲音,彷彿就落在眼前。
江衡當場允諾,連忙起身,運起輕功,四處奔尋。元真見他來去如風,心下納罕:「沒有法術,這如何做到?」
既稱武林,便有門派。此地門派因為教授法術,所以多稱「教」、「宮」、「壇」、或者「殿」。而既非官方設備,水準良莠不齊,亦有正邪之分。大抵規模越小的,所能教授的法術有限,法器多僅有兩三種,甚至只有一種可以修練,一般規模越大的,則反之。
「太原?黃河?在哪裡?」
「真的是我,你聽我解釋……」元真一邊抬頭,一邊說話。略一遲疑,眼珠子一轉,望向江衡。
一旦覺得自己的法力足夠了,便可以參加每三年在地皇宮,無上殿的殿前比試。在比試前會先進行資格試驗,那是由所有的參試者抽籤分組后,以互相競爭淘汰的方式,爭取僅有二三十個出試資格的名額。
可是三子普惠修道不足,性格乖戾,才德不孚眾望,向為人詬病。尤其是道尊,他的能力威望直逼地皇,早在普意遭逢意外之日,即揚言若是普惠繼任皇位,將不惜代價,取而代之。
元真招呼他回來坐好,道:「你先坐下來,我說給你聽。」
「住口,妖女!」
過了一會兒,江衡勘查回來,說明已經找到地方。元真雖喜,但臉上仍是十分痛苦的樣子。
「可是我不是你們真正要找的人……」
江衡還是不同意,但此刻卻不是爭論的時候。他在幫忙讓元真在石頭上坐好后,便依言迴避到一旁去了。不過他不敢離得太遠,免得萬一有什麼突髮狀況,來不及反應。
「你別叫我四皇子,叫我江衡就行了。」
江衡見她羞赧的模樣,不禁一盪。但他隨即震懾心神,劍尖復指向上,抵著她的粉頸,道:「沒有喉結,卻有女人的乳房,你……你再不說實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是說,元真原本就是個女人?」
元真就怕他拂袖而去,所以一定要他先坐好才肯說。江衡無奈,只得依言坐下。
月光下,只見元真正動手忙著將衣物穿回。江衡不知是眼花錯覺,還是怎麼著,忽然覺得月光下的元真,有股說不出的柔美。不過這個念頭一閃即逝,上前兩步,又道:「我剛剛看見閃光,以為出了什麼事,所以才走近了一點,不過你放心,我什麼都沒看見。」
「四爺,我真的是元真,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我。」
「不……不是毒……這個叫『物喪咒』……」元真將手抽回來,解釋道:「是專門用來預防法器被偷……被偷的一種咒語……沒想到滅度主的咒語這麼厲害,碰一碰都……」
一般認為,地皇之所以會讓普惠發如此重誓,泰半是為了道尊。果然,道尊在知道太子之位已定之後,勃然大怒,才要發作之際,卻又在聽到地皇的咒語,情緒便和緩下來。因為他知道地皇本身有定咒語的能力,咒誓既下,那是非實現不可的。所以他決定給地皇一個機會,在普惠登基之前,繼續四處尋訪普恆的下落。
「也……也可以這麼說……」那女子面有難色,說道:「哎呀,好吧,我就實話跟四爺說了,元真既不是男的,也不是女的,反過來說,是男的,也是女的……」
可是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長得像也不代表就是他本人。江衡只是一愣,隨即便道:「那是你這個妖女法術不精,還不能完全幻化成他人的模樣。」
「四皇子就是你,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
以上這是一般比較正式的方法。另外,不願從官聽命於人的,也可以在武林中找到出路。這裏所謂的武林,與江衡所知的武林,概念上大同小異,其中最大的差別,是這裏的武林人士,絕大部分不使用武力,而是法力。又因為想要晉身仕途,也要會用法術,所以整個武林與社會,結合地相當緊密,一般父母也相當鼓勵子女投身武林,因為那也是正常生活的一部份。
心情稍定,幾天來紊亂的思緒也一下子襲上心頭。江衡遠遠地坐在一旁,眼前不斷浮現著四王爺臨死之前的種種異像。如今回想起來,一切雖仍是那麼不可思議,但卻完全符合幾天來的所有見聞。
那元真聽江衡的腳步聲由左後方傳來,身子便同時原地向右轉了半個圈,好像在躲著他一樣。江衡一愣,停下腳步。
元真接著講述地皇目前的處境。原來所謂的地皇,與江衡所知的皇帝一樣,雖然自稱受命于天,但所享受的權力,卻是可以世襲下去的。當今地皇普銓一共有五個兒子,兩個女兒。長子普恭早夭,次子普意年前忽然因意外身亡,按長幼順序,該立三子普惠,以繼承皇位。
元真不知他為何忽然這麼說,連稱不敢。江衡續道:「這件事情說來有點匪夷所思,不過我就老實跟你說了吧!」
「胡……胡說……」
元真見他真的關心自己,頗有些感動,說道:「沒……沒關係的,我自己有……有辦法……」
在元真所處的世界中,每一個人一出生,就讓地皇的法力庇護著,而一個有法緣慧根的小孩子,會在他八九歲之前,展露出他特殊的能力出來。這個時候他的父母親,就可以帶著他到全國各縣治的保定觀,給觀主作評鑒。
「所以剛剛那個地丑,還有那兩個怪人,就是滅度主派來的?」
「你……你先別過來……」
兩人面面相覷,一陣沉默,不知如何接下一句話。
江衡一一解釋后,反問他到底知道些什麼。兩廂比對之下,這才發現,兩個人對彼此所處的世界,一無所知,像是來自兩個不同國度,過著兩套完全不同典章制度的人。
「好……好痛……不……不行了……我……」
天色漸晚,江衡便找了一家農戶借宿,又給了幾錠碎銀,跟他們要些吃的東西。那農戶不收,送上了半鍋飯,一大碗豆芽青菜,還有半鍋豆腐白肉湯。那元真只是體力不支,受了點皮肉傷,自己吃飯倒是還可以。各自飯飽后,便在院子外坐著休息。
江衡一路往前疾奔,元真同時不斷出言指點,如此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出了密林,順著田間小路,來到一處小村莊。
元真彷彿動了一下,但是沒有回答。江衡想起元真的交代,判斷他應該沒有什麼事,便一步一步往後退去。這時只見元真身前發出一道緩緩上升的光芒。江衡定眼一瞧,卻是那顆火羽鳳珠,在他身前一尺處冉冉上升,一直到他的頭頂上方。
「你滿口道尊長,道尊短的,他到底是何方神聖啊?他是神嗎?還有,你們到底要我做什麼?我有那麼重要嗎?」
而神鹿教除了本身號稱有九千眾的教眾之外,自然也吸引了一些臭味相投的大小幫會宮壇,依附投靠,甘做羽翼。紅羊教就是其中之一。
兩人共同經歷過一場生死激戰,交情已頗為不同。江衡於是便將這幾天來的遭遇,與自己的困惑之處,一五一十地說給元真聽。其實這些東西悶在他心裏已經很久了,一直找不到可以傾訴的對象,這時忽然發現可以相信元真,便將情緒一股腦兒地向他宣洩。
匆匆一瞥,但覺月光之下,元真的臉龐,有如羊脂白玉般晶瑩剔透,端的秀麗絕倫。江衡大驚,長劍出手,倏地抵住元真的脖子,喝問道:「你是誰?元真呢?」
實在是這女子長得太漂亮了,但是此時此刻,越漂亮就代表越危險。「你把元真怎麼了?說!」妖魔鬼怪會吃人,那可是從小故事中聽慣的。現實生活中他也許不信有妖魔鬼怪,但在這個地方,說不定會有這樣的東西出沒。
「皇上就是皇帝,是統治這個天下,手中有軍隊,操生殺大權,全天下百姓都要繳稅納糧給他的那個人。」連「皇上」兩個字都要解釋,江衡心中不禁閃過一陣寒意。
「那怎麼辦?」
元真道:「我要練……練功……請四皇子迴避一下……」
而取得出試資格后,只要再通過三道由主試官所設定的關卡,就能得到法號官銜,依能力成績,特殊專長,分發到各地任官或在中央任職。如此就算功成名就,一生衣食無缺。
「四王爺臨死之前,分明知道是我一時失手,所以才要我發誓答應替他完成心愿的。」
「我能怎麼幫你?」
「四爺,我就是元真呀……」元真身子一顫,全身僵直,不敢動彈。
「什麼是皇上?」元真第一個疑問。
「他媽的江衡,你是怎麼了?只敢做自己有把握的事嗎?你一向自命不凡的那股氣魄,現在到哪裡去了?還是你認為跟一個死人的承諾,不算承諾,就算反悔也沒人知道?」
於是地皇便派人四處去尋四子普恆。而道尊這邊在知道地皇的心意之後,也自動幫忙尋人。可是就在月前,地皇病情轉危,在多方考量之下,還是將太子之位,給了普惠,但他同時以全身的法力的下咒,要普惠立誓,若是找到他弟弟普恆回來,一定會把皇位讓給他,否則天誅地滅,永世不得超生。
江衡原本還要斥她胡言亂語。可是這個陌生的世界,不斷有驚奇發生,江衡心中也隱隱知道,也許這是可能的。
「我要回去……」江衡倏地站起身來,有些失神地喃喃說道:「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江衡全身一震,但見眼前這位自稱元真的,兩隻大眼睛黑溜溜地活靈活現,長長的睫毛一眨,就像在說話一樣。再見她秀眉如畫,櫻桃小口,分明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女。那元真長得就是再清秀,也還是有股男子的英挺之氣,如何變得這般扭捏?再說自己與他相處多時,其中也有不少肢體接觸的時候,是男是女,自己豈能不知?
江衡責怪自己的懦弱。雖然情況也許嚴重到自己不能控制的地步,但在另一個地方,還不是毅然決然地與當世最高權力者對抗?當時自己可不是有把握才做的,憑的不就一個字,義,義無反顧,如此而已。
江衡聽她這麼一說,倒還是一言驚醒夢中人。原來眼前這個女人,綜觀五官模樣,與元真還真的很像。若說她是元真的姊妹,只怕無人不信。
江衡隱約可見元真伸手接回鳳珠,心想:「他練功圓滿了?」這時又想起元真曾交代他迴避。
「你要回去?怎麼回去?」
江衡聽到這樣新鮮的玩意兒,頗為好奇,忍不住側耳過去,希望能聽得更清楚些。
「元真從小就有這個本領,只要同一個性別維持七天七夜以上,就可以任意換成另外一個性別。我男體受到詛咒傷害,很難複原,只要變換成女體,只要七天七夜之內不再受傷,即可不藥而癒……」
江衡見元真氣力漸長,便與他說道:「元真,之前對你有些誤會,江某在這裏,先向你賠個不是。」
「我從哪裡來,就從哪裡回去。」
「不行!」元真大驚,說道:「既然你說你是代替那個什麼四王爺來的,那麼你就應該留在這裏才對。」
江衡見狀,便幫忙扶著他。鄉下地方,僻靜的處所倒不難找,走了好一會兒,終於來到江衡所找到的地方。
江衡的目光,被這從未見過的異像所吸引,正自出神之際,又是一道閃光從天而降,不偏不倚地,就打在那顆鳳珠之上。只見那鳳珠一陣青,一陣紅,如此轉瞬間連續變換幾次后,忽地天地間一切的光芒消失無蹤,四周迅速暗了下來,那顆鳳珠也自半空中掉落。
如果元真受的是內傷,不論多重,只要他還能開口說話,他就有把握壓住傷勢,一直到找到大夫或者解決的辦法為止。可是這什麼咒語的,他卻是一竅不通。
那元真越聽越驚,也越聽越糊塗。後半段有關於紅羊教、鐵八卦等等的,他是聽得懂的,但前面的大半段,什麼當今皇上要殺他的胞弟,所以他受託保護四王爺,讓人追殺,一路從封邑向西經過太原,越過呂梁山,渡過黃河之後迷失方向……簡直不知所云。
「胡說!」江衡劍尖上挑,抵住她的下巴,腕上微微用力上提,喝令道:「抬起頭來!」
道尊,是諸多名門正派當中,公認法術最強,道行最高的人。由他所領導的昊天宮,甚至有能力制定新法器,編訂新咒語,與地皇的差別,只有不能「封神設符」這一項而已。
「我如果變換不成元真的樣子,為何要變?而我又何必勉強穿他的衣服?四爺,我就是元真呀!」
偷窺他門練功,乃是武林大忌,想來練法術時也是如此。江衡一時大窘,雖說以他目前的情況,絕對不可能偷看幾眼就能跟著練什麼法術,可是人家分明已經交代清楚,自己少見多怪,這下可糗大了。無奈,只得盡量裝著自然,上前招呼道:「你身子好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