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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葛慈道法解冤讎 步蓮遇主犯桃花

第十一回 葛慈道法解冤讎 步蓮遇主犯桃花

「我不需要人陪。」江衡鄭重道:「我又不是三歲小孩,睡覺幹嘛還要人陪?難道還要吃奶嗎?」音量雖小,但說到後來,已是聲色俱厲。
葛慈安慰道:「沒這回事,你做得很好,為師的很高興。」
江衡腦子裡急速地轉過這些念頭,最後終於決定只說這四字。叱列伏熙恭恭敬敬地應諾一聲,便如此安排下去。
走在第二位的是叱列伏熙,因為他法力高強,往前可以支援運日,往後可以保護江衡,算是相當重要的一個位置。
那影子這次一動也不動,過了一會兒,才又點了點頭。
晚飯後,安排就寢。由於農家只有一個大炕,平日全家都窩在一起。客隨主便,眾人便打開鋪蓋,依次躺卧。這時只見步蓮先替江衡整理好被褥,接著將自己的鋪蓋一攤,就挨在他旁邊睡下。
當晚眾人便在草蘆里一起用飯。席間叱列伏熙把握住機會,從天文地理,到時局大勢,想到什麼便問葛慈什麼。葛慈也不厭其煩地一一講述自己的心得觀點,其他人在一旁聽了,也覺得多有所獲。
夜幕低垂,僻靜的深秋鄉野更是寂靜無聲。江衡怕引起太多注意,壓低聲道:「尤其是晚上,你是個大姑娘,跟我睡在一起,這……這不妥當。」
步蓮不知他為何會忽然惱羞成怒,聞言一愣,緊接著眼珠子一轉,便怔怔掉下淚來。江衡見了,心中也不禁為之一慌,悔道:「我沒事發什麼脾氣呢?」關心道:「步蓮,你怎麼了?」
叱列伏熙做事老練,什麼都有方法。他將五人隊形安排出來之後,首先就徵求江衡的意見。
「所以這一切不是葛師父說的,而是出自瑤池金母之口,如今天機靈驗,你卻不要我,這……」說著,眼淚又掉下來了。
葛慈點頭道:「我注意到你的配劍了,能否拿過來我看一下?」
吐納呼吸一詞,最早出現在莊子外篇刻意:「吹喣呼吸,吐故納新。」因此中國的行氣之法,很早就有了。只是後來道教在唐朝之前,比較注重外丹的修鍊,因此葛慈所在的道法世界,便無緣得見內丹後來的發展了。
「誰說我不要你了?」江衡解釋道:「我只是……我只是不要你們這樣寸步不離的圍著我。好像要是不小心把我摔著,我就會碎一地似的。」
江衡一開始以為是自己的影子,但隨即知道不對。第一,如果自己的影子映到上面去,那就應該連葛慈的也一起才對,那就應該是兩道影子了。第二,油燈的火光在前,影子就應該出現在身後才是,不論怎麼照,也不該照到火光前的石壁才是。
「四爺,你瞧如此安排妥當嗎?」
江衡聽了,大吃一驚。只見那影子一陣晃動,接著很明顯地點了點頭。
江衡道:「若能好好利用,那便如何?」
既然葛慈都這麼說了,江衡自然沒有理由反對。於是葛慈便將咒語傳念給他背頌。那江衡一邊背,一邊想:「你說傳授便傳授,難道你所有天上眾神的咒語都會背嗎?」
「我不必你保護。」
江衡道:「不錯。」
葛慈不知道他的腦筋動到哪裡去了,見他記性甚好,頗為歡喜,便開始要他試著釋放劍中法力。說也奇怪,江衡試了一會兒,感覺已有所不同,但究竟是什麼感覺,卻是說不出來。葛慈便道:這與呼吸一樣自然簡單,就像人每日都要呼吸,醒著是,睡著了還是,除非特別留心,否則常常忘了自己正在呼吸是一樣的。
步蓮只是不住墜淚,低頭不語。但微弱的抽泣聲,還是引來了叱列伏熙等人的注意。江衡大窘,連番安慰。無奈那步蓮似乎哭得興起,一時遏止不住,抽咽不停。
「她說完,接著又搖頭道:『我本以為你修行順利,此劫可過,沒想到天意難違,這一切才剛開始。』說著,摘下一朵含苞未放的桃花給我,續道:『三百年後,要是此花開放,就是你遇到有緣人的時候。你與他情投意合,兩情相悅,不過此刻不能言明,但到時你會比誰都明白。』然後王母就命我下來,尋找葛師父,與他一同修行。
亭中眾人見狀,都感到十分詫異。而其中最覺得莫名其妙的,就應該非江衡莫屬了。
「那你是不是該找別的地方睡?」
葛慈低頭沉思,來回踱步,一會兒,抬頭說道:「沒想到把人體當成爐鼎,以體內精、氣為藥物,以神澆煉,內結成丹,居然可以讓平凡的肉體,擁有如此力量。」
可是油燈與石壁之間,什麼東西也沒有。
「也罷……」接著嘆息之後,石室中響起這樣的話語:「就是不知道江衡他,做好準備沒有?」
以往葛慈只要開了口,話用不著說完,那善解人意的步蓮,早就開始動作了。可是這會兒她聽葛慈這麼說了,卻只是微笑點頭,尷尬地待立原地,一動也不動。
江衡心中驚叫一聲,忍不住瞥眼再去瞧步蓮。但見她秀髮如絲,雙眸靈動,搭配著白皙的肌膚,苗條的身段,活脫脫是個美人胚子,哪裡有半點什麼白鹿精的樣子?
江衡道:「謹遵先生教誨。」
便在此時,江衡只見前方的石壁上,模模糊糊地出現了一道人影。
葛慈一愣,隨即啞然失笑道:「我忘了,你現在已經是四皇子的人了。四皇子,能不能請你讓步蓮幫我個忙?」
江衡一愣,溪水嘩啦啦地複合起來。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轉身躍起,反手又是一劍。這一劍威力更大,不但抽刀斷水,對岸一顆巨石更是「碰」地一聲,硬是裂成兩半。
步蓮大驚,說道:「難道四爺要運日陪你睡?」
葛慈亦道:「正是。所有來龍去脈,他都已經清楚。今後他將擔負起普恆皇子未完的責任。」
「原來如此。」葛慈略一沉吟,便道:「普恆皇子,往事已矣,再說,這冥冥之中,一切早有定數。若非如此,江衡又如何能盡得皇子一身法力?皇子又如何可以功德圓滿,回到天廷述職?而既然皇子識得大局,替寶劍開光,如何為德不卒,還牢牢記得這股怨氣呢?」
「當一個人自以為是的時候,有再高的視野,他也瞧不見,有再精的腦袋,他也想不到。此時他能力越強,法力越高,天下百姓就越危險。」
步蓮聽他高聲叫喚,這才逐漸緩下腳步,停了下來,但始終沒有回頭。不過她既然肯停下來,事情就有轉圜。江衡心情稍定,從後走近說道:「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兒去?」
「四爺,你看……」
「不過既然天意如此安排,我心中所想的辦法,必能化解。至於如何運用普恆皇子的法力,這倒不難,只要多練習即可。這樣吧,步蓮,你帶大家到廳前少坐,我帶江衡到法壇去……」
江衡又驚又喜,忽地背後有人說道:「恭喜四皇子,終於能夠駕馭此劍!」
江衡不敢說話,只默默地低著頭。過了一會兒,便又聽到一聲嘆息。
話才說完,那普恆的影子忽然散開,接著一陣晃動,就連油燈的火苗也跟著抖動起來,過了一會兒,光影逐漸平靜下來,普恆的影子恢複原狀,然後也不知是真是幻,江衡的耳里,彷彿聽到一聲嘆息。
「我只是盡我的責任罷了。」葛慈話頭一轉,說道:「對了,我剛剛瞧你練劍,一開始的時候,你並沒有使用咒語,是嗎?」
葛慈悶不作聲,眾人也只有屏息以待。好一會兒,葛慈還劍入鞘,鄭重說道:「此劍以龍血開光,所挾怨氣極重,威力亦非比尋常。若是才德不配者,原也使不動它……」
葛慈搖頭道:「威力太大,只怕天下,再無人是你的敵手。」
江衡簡直不敢相信,一會兒,說道:「你說瑤池金母曾經給你一朵桃花,如今……」
步蓮頭也不回,雙肩微微顫動,好一會兒才說道:「四爺既然已經不要步蓮了,天色就是再晚,步蓮也只好離開……」
江衡心中一凜,道:「那……我當請先生不時教導我。」
到了就寢時間,步蓮仍負責安排一切。各人皆下去安睡之後,江衡躺在炕上翻來覆去,終於還是決定起來練劍。
只聽得葛慈緩緩說道:「請問,來者是普恆皇子嗎?」
原來這把劍是他當年拜師學藝時,因為要開始練劍,他師父上街讓工匠打的。劍的本身並不名貴,工匠技巧也無特出之處,只不過是他師父所贈,別具紀念意義,所以一直帶在身邊,直到如今。
當夜江衡便帶著疑問入睡。第二天天一亮,步蓮便來通知葛慈留書離去的消息。
那殿後的,自然便是木拓了。如此安排除了是因他體質特殊,就算遭受暗算,也不致受到太嚴重的傷害。另外一個考慮,就是他也不擅發動攻擊,押在隊后,必要時也可以給江衡做屏障。
不過所謂一法通,萬法通,葛慈聽江衡說了行氣練功的原理,便馬上聯想到這方面來。江衡大感拜服,喜道:「正是內丹。」
「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兒去呢?先跟我回去。」
「是的,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嗯……先生的意思,我知道了。」那聲音接著道:「那就這樣吧……」話一說完,眼前光影晃動,在恢復平靜時,石壁上的影子已經不見了。
江衡聽了,立即介面道:「江衡已經準備好了。」
「這把劍……」四壁迴響著隱隱約約的聲音:「唉……我就是死在這把劍下的……」
葛慈疑道:「那如何還能有那樣的威力?」
葛慈低聲了念了一段經文,頌完,拿起油燈,招呼江衡出來。江衡知道此事終於搞定了,心中也算放下了一塊石頭。復回到天井之中,那葛慈道:「剛剛你也聽見了。從今時此地起,你就是四皇子普恆了,這一點你務必明白。不管你是要宣稱普恆轉世附身也好,還是就說自己便是普恆也行,總之,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
忽然腦後生風,涼颼颼的,眼前人影不但越來越清楚,而且還有肢體動作,江衡心裏不禁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還好那孝道明王咒並不甚長,江衡背頌內功心法可要難得更多。因此不用多時,便已全記得滾瓜爛熟。葛慈更說明平日持咒時所應注意的事項,其實也就是元真曾跟說過的:齋戒、安處、存想、坐忘、神解。最後葛慈也提到本命咒與護身符,內容也與元真所曾教過的一模一樣。
果聽得那葛慈又道:「普恆皇子,眼前這人是你指定的接班人,但是他似乎不能自由運用經由你開光的法器。關於這一點,不知普恆皇子有何指示?」
他走到溪邊空曠之處,從入門劍法開始,到讓他揚名立萬的「九曲劍」,幾乎是把他會的所有劍法,一遍又一遍地不斷試演。數百招之後,內力催至極致,一遍強似一遍。
江衡想到被他誤殺的四王爺,心中不禁惴惴。看著葛慈低頭沉思,不敢隨便接話。
「運日負責白天的戒護,到了晚上,就是我的責任。」步蓮道:「我不睡在旁邊,如何保護四爺?」
江衡明白他的意思,便道:「我身膺重任,將來要治理天下。我的能力越高,天下豈不是越太平穩當?」
這下江衡豈能再有懷疑,連忙由盤膝改為跪姿,垂首道:「王爺,江衡對不起你。」
「我大吃一驚,想到都是我的表像惹得禍,當時我便跪哭著求王母原諒,要把形貌便醜陋一點。但王母說我的第一個形象才是我內心的表像,再怎麼改也沒用了。她又說了許多道理,要我不可錯過天機,最後我才依言下界,找到葛慈先生,拜他為師。
江衡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顯出訝異之色。與步蓮行到草蘆前,只見眾人早已在那兒等待了。
江衡急忙竄向前去,伸手攔住,說道:「是誰說你礙眼了?不準走。」
叱列伏熙遞來一張紙箋,江衡接過,只見上頭寥寥數字,筆力蒼勁:「各為其主,各行其事。百折不撓,此生不辱。吾去也!」
江衡一言未了,卻見步蓮倏地拉開衣襟,露出半邊胸脯來。只見她如白雪般細緻的右側胸口上,赫然便有一朵白裡透紅,如迎著晨曦怒放的桃花。
江衡跟出屋子,卻見她的身影已在數丈之外,提氣一縱,追了上去。
「步蓮,你等一等……」
葛慈越聽越奇,眼睛亦復越瞪越大。聽了半晌,忽然插話道:「這種呼吸方法,是否便是修練內丹?」
江衡驚疑不定。
那葛慈捧劍端詳一會兒,不覺有異,繼而抽劍出鞘。便在劍身出鞘的那一剎那,一股寒氣撲面而來,待得整個劍身完全脫鞘而出時,劍刃竟隱隱發出嗡嗡響聲。
江衡恍然大悟,轉頭說道:「步蓮,葛先生說什麼,你就照著做好了。」
依江衡以往的習慣,這樣給人重重保護,無疑是一種侮辱。但現在他身份地位不同,要是不照這樣走,再怎麼改變安排也還是會有問題。而若是讓大家隨意行走,那就又顯示不出一個團體精神來,威信不立,這對他未來的領導統馭,只怕有不良的影響。
江衡知道這裏的人不了解什麼叫做內力,於是便稍微跟葛慈解釋了一下。
江衡越聽越煩,正待發作,卻見步蓮倏地拭淚起身,便往屋外走。
「步蓮!」
「如此甚好。」
「這一切還都要多謝先生。」
步蓮不答,身子一轉,越過江衡,埋首快步出了屋子。江衡一愣,轉向屋裡瞧去,但見炕上一陣窸窸窣窣,所有的人一下子全都躺平。害他原本想叫運日跟出去看一看,也只好打消這個念頭。
步蓮點頭,快步跟上眾人,領頭下坡。
至於步蓮,則緊緊跟在江衡身後。因為她按照葛慈的吩咐,她的任務主要是伺候江衡的,再加上她是個女的,充作江衡的丫環,在團隊裏面最不醒目,必要的時候,她當然也要出手保護江衡。
「是。」步蓮應諾,開始招呼眾人出亭,連同運日,也一併請出。她走在最後面,臨出亭子的時候,經過葛慈的身畔,忍不住輕道一聲:「師父,真是對不起。」
過了半晌,復招江衡面道:「這真是天意。我要你知道,舉凡練法術者,只要身旁有人施術,都能感應,以便於因應。但若你的內功卻是這裏的人感應不到,料想不著的,若能好好利用……」葛慈說到這裏,忽然停了下來。
眾人既去。葛慈便道:「四皇子,請跟我來。」把配劍還給江衡,轉身便走。江衡雙手接過,跟在後頭,亦步亦趨。
江衡練出心得,趁著逐漸上手之際,要盡量抓住那個感覺。葛慈便獨自留下他一人,先行去了。待得步蓮再來尋他時,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了。
這一天只走了十來里路,當夜,五人投宿在百花鎮東北方的一處偏僻村落的農家。
「我不要回去。運日已經知道四爺不要我了,我還有什麼臉回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衡只覺得劍上威力越來越強,逐漸超過他內力劍招所能達到的地步。他知道此劍的威力正要開始展現,於是口中不自覺地念起孝道明王咒來。忽地一招「破釜沉舟」直直劈去,轟然一聲,溪水應聲從中分開,水花四濺,直達對岸。
江衡回頭一看,原來葛慈不知從何時開始,就已經站在後面了。
江衡大驚,忙問其故。葛慈說來說去,僅重提「緣分」二字,不再多談。江衡縱知他有所保留,亦無他法。
只聽得葛慈續道:「所以皇子不必擔心,他們兩個進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退至少自保有餘,絕對不會拖累你的。這是老夫的衷心建議,也是他們兩命中注定,還希望皇子不要推卻才好。」
江衡看完一怔,頗感悵然。叱列伏熙輕嘆道:「世外高人就是這樣,神龍見首不見尾,你永遠也搞不清楚他下一步要做什麼。」轉向運日詢問葛慈有沒有說要去哪裡,何時會回來。運日居然一問三不知,甚至連葛慈今天就要離開這件事,他也是與大家同時知道。再問步蓮,答案也是一樣。
兩人一跑一追,直出里余,江衡暗忖離眾人已遠,便在後頭高聲喊道。
「你……你幹什麼?」江衡吃了一驚。
「教誨不敢當。」葛慈道:「總是你銜負天命,而且也有相當多人將心力放在你身上,你千萬別辜負他們才好。」江衡再度稱是。
「好是好,不過……」既然已經決定要趁勢開創出一番不朽的功績來,廣納天下賢士乃是第一要務,江衡自然沒有推卻的道理。但他想起自己的功夫在這裏似乎不太管用,於是便道:「我這個四皇子也太膿包了,先前前輩有雲,普恆皇子將他全身的法力傾注於我,就是要我善用他的力量,可是我光有力量卻不會使用,這可是一大難題。」
葛慈點了點頭,接過江衡手中長劍,再度拔劍出鞘。那劍刃光彩一如剛才,但已不復悲鳴。
既然葛慈已經走了,眾人對這裏也就沒什麼好留戀的了,當即收拾行囊,往太冥山出發。走的時候,叱列伏熙安排隊形:運日在前帶頭,這樣的好處是只要一遇有不明狀況,他可以隨時化身鴆鳥,前去查看。
江衡見她包袱背在身上,心念一動,搶上兩步,問道:「這麼晚了,你要上哪兒去?」
葛慈道:「天下事物極必反,你若天下無敵,沒人制得住你,只怕又是一場禍事之端。」
過了一會兒,江衡只聽得那葛慈口中不知念著什麼東西,接著從袖子底下拿出兩道黃符,就著燈火燒了。那兩道黃符在火光下,立即化成一堆灰燼與一陣白煙。
葛慈大喜,續道:「普恆皇子,你瞧瞧眼前這人,你可識得?」
江衡心下驚道:「難道他是四王爺?這次真的見鬼了。」
「葛先生到底跟你說了些什麼,讓你這樣死心塌地地對我?」
「步蓮的責任就是這樣,師父也是這麼交代的。既然四爺認為沒有必要,那步蓮也就沒有其他事情好做了。還不如趁早離開,免得讓人瞧著礙眼。」說著雙腳一動,又要前行。
葛慈拿起石桌上的油燈,復招呼江衡更往裡去。經過一段甬道,來道一間人工開鑿的石室。這裏光線不到,伸手不見五指。葛慈將油燈點起,放在身前地上,同時盤膝席地而坐。
江衡依言解劍遞上。步蓮眼明手快,立刻上前接過,代為轉遞。葛慈將劍接過之後,她很自然地站到江衡右後方去。
「普恆乃是天上月宮黃華素曜元精聖后太陰元君轉世,月宮華素元君又稱孝道明王。本來地皇都是持念天帝神咒,但你既是受他庇蔭,老夫還是覺得你還是持念孝道明王咒為妥。」
可見葛慈要離開這裏,早有盤算。江衡想起昨夜他說過不會再回來的話,這時才知道,他的確是認真的。
「先坐在一旁。」葛慈示意他坐下:「等一下要是看到什麼東西,都不要發出聲音,要等我先開口了,你才能說話,知道嗎?」
「我得意洋洋,以為王母又要誇我修行進步,卻沒想到她反而問我,為何要化作人形。
只是規矩一多,速度不免便受到了影響。再加上新血加入,彼此有些習慣還要適應,大家邊走邊談,以促進了解。於是這頭一天,就成了五人的溝通適應日。
「『王母娘娘也是人形濟世,我也要變成人。』當時我自以為理所當然,沒想到王母卻道:『你變的形象太美,有礙清心。』
江衡隨著葛慈繞過山坡,來到另一處山坳里。遠望對山,山腰邊有一處天然岩洞。走進之後,才知洞里十分寬敞,再往裡去,天光大亮,卻是來到一處天井當中。一旁石桌石椅,鍋碗瓢盆一應俱全,想來這裏也是葛慈經常活動的地方。
江衡不敢相信像她這樣一個樣貌出眾的大姑娘,居然會將所有的人生目的都放在自己身上。要是不知情的外人看來,有誰會相信他們兩天前,彼此之間甚至還沒見過面呢!
步蓮見他情緒有些激動,愣了一下。
「上天安排的緣分。」步蓮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六百年前就聽西王母講經修道。雖然我只是一頭白鹿,但是西王母常在她弟子面前誇我,說我有靈性,有道心,是天地生成,可以匡助世道,要大家多學學我。我聽了很高興,更加用功。如此過了三百年後,有一天,我自覺道行已經足夠,便化做人形,去聽王母講經。王母雖然一眼就認出我來,卻還是忍不住驚訝地瞧著我。
也許元真在身份上是真的對他有所隱瞞,動機也值得懷疑,但就眼前這些來說,元真對他倒還誠懇。
江衡聞言大喜,但見葛慈搖頭嘆氣,殊無喜色,心道:「我無敵天下,乃是大喜之事,沒想到你卻反而搖頭?」忍不住問道:「先生為何嘆氣?」
步蓮睜著不解的大眼睛,有點莫名其妙地說道:「我要睡了啊。」
葛慈搖頭道:「你我緣分盡止於此,明天天一亮我就會離開,我們再也碰不著面了,還說什麼教導?」
因此這把劍跟著江衡也有十幾年了,劍刃磨過幾次,劍柄上有什麼缺痕,他是瞭若指掌。從來也不知道他的劍居然會發出寒氣,還能嗡嗡作響。
「啊,已經這麼晚了……」
「嗯……」江衡不知葛慈想要做什麼,跟著盤膝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