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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步蓮智破奇門陣 江衡劍取符太師

第二十三回 步蓮智破奇門陣 江衡劍取符太師

兩女一言不合,差點就要動手。還是木拓說道:「兩位姑娘,你們還是別吵了,想辦法救四爺要緊。」兩女這才「哼」地一聲,閉上嘴巴。
「說就說啊,你是害人精!害人精!害人精啊……」步蓮也不甘示弱。
江衡話一說完,四周忽然安靜下來。木拓小心翼翼走到他身邊,小聲道:「四爺小心,他是太學院的太師,法力高強,不在道尊之下。」
「哭什麼哭?江大哥還沒死呢!」
江衡確定方位之後,假裝隨便比劃,斜過身子,將劍身帶到身後,說道:「葛前輩說,每一個死在這劍下的人,他身上的法力,將為這劍所吞噬,成為此劍的一部份。」
兩女一人一邊,從兩旁扶著了。再瞧清楚那掙扎從地上爬起,偷襲者的慘白面容時,這才赫然發現原來竟是李處玄。兩女同時大叫一聲,很有默契的咒罵起「卑鄙」、「無恥」、「小人」來,卻也很有默契地以為對方會出手教訓他,自己則扶著江衡,動口不動手。
木拓皺眉道:「應該是可以,不過……」
但李處玄便趁這個空檔,掙扎著向後靠在一棵樹榦上。接著他整個人彷彿陷進樹榦里,先是下肢,手腳胸腹,最後連頭都要陷進去的那一瞬間,李處玄還瞪了幾人一眼。
叱列伏熙趕緊道:「屬下沒那個意思……」
江衡腦中靈光一閃,想起剛才符叡曾說過的話,心道:「是啊,當時是怎麼說的?我先假稱葛慈說:『每一個死在這劍下的人,他身上的法力,將為這劍所吞噬,成為此劍的一部份。』他卻說:『廢話,這就是龍取劍與眾不同之處。』難道說……」
木拓瞧她神情,知道她在想什麼。便問元真道:「你知道什麼樣的藥草,可以止血嗎?」
運日有些為難,他知道可以找葛慈想辦法,可若是葛慈不願見江衡,願不願見他運日還是一個問題。
六人尋到天波河邊,一路再無阻攔。運日發現眾人,急急引鬼蜮來接應。鬼蜮亦不負所望,弄到了合用的船隻,八人不但順利登船,渡到河中,尚有河蛟現身接應。至此一路平安,到達彼岸。
「他是世外高人,那天他走的時候,說跟我緣分已盡,不能與我再相見。如何能請得動他?」
那元真與步蓮也是先被奇異的景象所困惑,後來那道白光衝上天際,也都忍不住跟著抬頭。忽然發生這樣的事情,兩人都是猝不及防,大吃一驚。紛紛搶上時,江衡已經仰頭倒了。
但步蓮比江衡矮上有一個頭之多,因此她只得將兩隻手穿過江衡的脅下,雙手食指在他胸前交握,以為支持。可是如此一來,步蓮的臉最多只能從江衡的肩上露出,而瞧不清楚他的情況了。
面對一群畜生,又久戰不下,江衡越來越不耐煩,當下把所有學過的咒語都念了一遍。忽然間但覺劍身加重,彷彿有個看不見的東西纏了上來,而且越裹越厚,那種厚重的感覺,甚至纏上了他的手臂。
那聲音道:「廢話,這就是『龍取劍』與眾不同之處,我問的是:這把劍是怎麼來的?」
「走開!走開!」
「哈哈哈……既然知道老夫是誰,怎麼還不束手就擒?」
一切議定,運日復將鈴鐺用布包好貼身藏了,免得到處亂響。拜別眾人,自化成鴆鳥飛走了。
「哈哈哈……小子,你說話倒挺有趣的,這點怎麼沒人告訴我……」
而叱列伏熙在船上時,已細細檢視過江衡的傷。只是奇怪的是,胸口上的刀傷雖深,但江衡卻不感覺如何難過,但右手臂的腫脹感,外觀上看來並無大礙,江衡卻覺得手臂力氣全失,半點使不出勁兒來。
江衡一聽「不在道尊之下」這六個字,全身骨頭不禁都癢了起來,心想:「既然沒有機會跟李弘較量,那跟這個太師比劃比劃,也是一樣。」便道:「就是不知道他的膽子,有沒有李弘的一半……」
元真奇道:「你知道我們會有危險?」
這時那江衡忽然醒轉過來,輕哼一聲。但聲音雖輕,聽在二女耳中,卻有如晴天霹靂。
「呸呸呸……閉上你的烏鴉嘴!」
江衡輕咳一聲,朗聲說道:「我勸你還是各個擊破的好,否則光是叱列伏熙,你就未必擋得住!」完全按照元真的吩咐去做。
元真上齒咬著下唇,將原本為了檢視江衡傷口時所拉開的衣襟重新拉回,皺眉道:「一把匕首插在胸口……」
四人耳朵里頓時充滿了蝙蝠群飛振翅的聲音,而且開始遭受攻擊。江衡舞動長劍,不斷向半空中刺去。只可惜他這口龍取劍單點突破的威力雖大,卻不善於多點分散攻擊。只見他劍光到處,蝠群一鬨而散,一待劍刃掠過,復又回來原處。
「此一時,彼一時也。當時有道尊給四爺做後盾,現在別說他不幫了,甚至反過來為敵。葛先生要是知道了,一定會答允幫忙的。就算請不動他吧,最少也可以請他解一解這龍取劍的奧秘,四爺的手臂,也需要診治。」
木拓尚未答話,虢射文山後腳來到,劈頭便道:「還是來遲了一步!」
「你們兩個不要再吵了,我連在昏迷當中,都能聽到你們的聲音……」江衡說話的聲音聽來雖然有些虛弱,但中氣尚足,想來當不至於有什麼立即的危險才是。
江衡反問那符叡的事情。原來太學院的主持,便叫太師。叱烈伏熙的師父演化真人名聲雖大,但就地位來說,還是太師為上。不過叱列伏熙倒是否認演化真人曾經輸給符叡。
江衡大怒,正要開罵,忽然右後方又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倏地回頭,轉身劈劍,但見一道青光打了出去,撞在密林之間,「轟」地一聲,把重重林木硬是撞開一道寬約兩人擦身,深達兩三丈的路來。
江衡道:「算啦!僥倖不死,我江衡……我普恆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聽得半空中響起一個霹靂,江衡與步蓮周身丈內的樹木,忽地全都往兩人擠去。饒是此間高手的木拓,也不得不對幕後施術者感到佩服。然而吃驚之餘,也只能出聲要江衡小心了。
此時江衡已將步蓮從樹洞拉出,劍刃一轉,割去她身上所有的束縛,瞥眼見到樹木像是長了腳一樣,全都向他們奔來,當下想都不想,一劍橫地劈出,耳邊但聽得「劈哩啪啦」一連串如連珠炮般的聲響,斷枝屑木齊飛,幾道人影從樹榦中滾了出來,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江衡一轉醒,便覺得胸口劇痛難當。但他沒忘了自己是怎麼醒過來的。
「讓我來!」元真大喝一聲,咒語一念,手上火羽鳳珠騰空飛起三尺,一圈以珠為中心的火光,倏地向外擴展延燒出去。混亂中但聽得蝠群中除了振翅的聲音之外,還多了一些「吱吱」尖叫聲,幾十隻著了火的蝙蝠像下雨一樣,帶著火光從半空中掙扎著墜落下來。
木拓道:「我不知道什麼樣的藥草,可以止血消炎……」
江衡知道她有話要說而不希望對方發覺,果真維持原來的表情動作,一邊耳朵聽元真,一邊耳朵聽符叡。只聽得那元真續道:「步蓮她快要發現這人躲在哪裡了,你繼續引他說話,拖延時間,等到步蓮一做表情給我,我要你攻擊時,就放手去做。如果你聽到我說話,就假裝咳嗽一聲。」
江衡見之皺眉,木拓知道他心中有疑問,便細聲解釋道:「物附咒可以把人變成樹木,也可以把動物變成人……」
元真道:「有話你就快說吧!吞吞吐吐的……」
步蓮從懷中拿出一個布包,從中解出一個大約半個拳頭大的金色鈴鐺來,交給運日,說道:「這是鹿鈴,金銀一對,而且不管相距多遠,金鈴搖動,銀鈴響,而銀鈴搖動,金鈴鳴。我們約定幾個暗號,你一見到葛師父,就搖鈴。」當下便約定一些暗號。
元真衝到那株樹榦前面,立刻發火燒樹。步蓮忽道:「不用啦,你晚了一步,他逃走了!」
便在此時,元真的聲音說道:「成了,江大哥,你往你的右手邊看去,那裡有兩株枝幹合抱的大樹,有沒有?再往它後面瞧去,有一棵只剩半截的樹頭,他就躲在裏面……」
江衡道:「這口劍是我師父在一般街上找尋常的鐵匠打的,本身沒什麼特別,如今之所以削鐵如泥,實在大有來由。擁有此劍而不知它的故事,豈非美中不足……」
江衡道:「你越是這般自吹自擂,我就越是手癢難耐。這麼吧,你若是不敢現身那也無所謂,不如叫一些蝦兵蟹將先來陪我玩玩,打發打發時間。」
兩邊都認出對方是誰,叱列伏熙擺開虢射文山,加快腳步奔來。未到三丈前,便見江衡臉色發白,還給木拓攙著,當下臉色一沉,問木拓道:「發生什麼事了?」
「啪」地一聲,一道青光從劍尖發出,不偏不倚地擊中元真指示的目標!依這些日子以來的經驗,江衡滿以為被他劍光擊中的半截樹頭,會發齣劇響然後爆開;但這一次,卻是無聲無息,劍光削去,有如石沉大海。
叱列伏熙道:「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邊走邊說。」
這下劈樹救人,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倚仗的除了是劍本身鋒利異常之外,江衡的劍術手勁,亦是關鍵所在。木拓與元真在一旁看了,都忍不住喝采叫好。
步蓮瞪了元真一眼,寬言道:「不過什麼?」
「江衡!走……著……瞧……」聲音越去越遠,正是那叫符叡的聲音。
這樣的效果,有些出乎江衡的意料,但他毫不歇手,一手拉住步蓮,另一手執劍直劈下來。劍身滑過步蓮的身旁,再將剩下的樹榦一劈為二。
「他……他逃開了嗎?」元真一邊看著江衡,一邊盯著那半截樹頭說道。
那木拓卻不是故意動作這麼慢,而是他剛才為了對抗滿天的蝙蝠,這才發大法術,長出一大片足以掩蔽三人的林木,後來他與三人一起傻眼,忘了要撤回,等到江衡出事,卻是來不及了。
眾人回頭,果見遠遠兩道人影並肩而來,再走近一些,正是叱列伏熙與虢射文山兩人。
木拓道:「我看這柄匕首刺歪了,依這角度,想來沒傷中要害,只是血流甚多,不知如何是好。」
眾人一聽這聲音由天上而來,都忍不住抬頭望去。沒想到地下嘩啦一聲,伸出幾條樹根藤蔓,瞬間纏住了步蓮的手腳,便將她的身子往一旁的樹洞中拖去。那步蓮自己蒙了眼睛,一時不能抵抗,而待江衡等人驚覺時,她的身子已經有一半陷進樹洞里了。
江衡示意要大家噤聲,自己提著劍,一步一步往那樹頭走去。沒想到才走了兩步,忽然嘩啦一聲巨響,一團黑煙似的東西從樹頭噴了出來,霎時間遮蔽了眾人頭頂上的天空。
上岸之後,鬼蜮與河蛟不免又是離情依依。虢射文山不知前事,但見與畜生感情如此,暗暗咋舌。
「奇門遁甲陣撤走了,四爺……」步蓮見江衡不但沒什麼反應,還不斷地把全身重量壓在她身上,不由得轉向木拓問道:「四爺他怎麼了?」其實元真要比木拓更靠近江衡,她卻故意捨近求遠。
「木拓,你來扶我,我們還得趕到河邊去,鬼蜮與運日還在等我們呢!」
旋即又想:「此劍如有這樣的威力,為何葛慈卻沒告訴我?按理他是第一個相信我是上承天運的人,還替我解開劍上所負的冤讎,沒理由隱瞞我這口劍的秘密啊……」
這樣的情況維持了一會兒,江衡但見手中長劍劍身逐漸變紅,有如煨火燒紅的一樣,就連手心也能感到那微微的熱意。正猶豫著要不要放手,忽然間龍取劍已將這條血索吸完,同時轟然一聲,那半截樹頭爆裂開來,竄出一道白光,直衝天際。
那聲音道:「想死的話,不怕沒機會。可是老夫就愛瞧著你們一籌莫展的樣子,你待如何?」說完,沒了聲響。
步蓮止住哭泣,頻頻拭淚道:「木拓,你能不能命地上長出藥草出來,先給四爺止血了再說。」
當下六人便往前行,路上叱列伏熙除了解釋為何預先知道江衡可能遇上危險,還詢問木拓有關江衡受傷的緣故。虢射文山聽說符叡也出馬了,「嘿嘿」兩聲,不再言語,叱列伏熙也是面有憂容。
「不關我的事,關江大哥的事啊!你在他耳邊哭,哭得他心煩意亂,他想眼不見為凈,說不定他就不想醒來了……」
「你……你說什麼?有膽子再說一次!」元真柳眉倒豎,氣得全身發抖。
一言未了,半空中先前那個聲音復又說道:「木拓!你的膽子大了不少,居然敢說起老夫來了。」
果然聽得那聲音先是沉默一陣子,最後答腔道:「老夫本來是不多話的,只不過看到居然有個小姑娘懂得演算奇門遁甲,出於好奇,才出聲說了這些。沒錯,你手上的那把劍,老夫確實很感興趣,你挑要緊的說。不過說與不說其實也沒太大的干係,反正都是我囊中之物了。」
「啪」地一聲,兩人同時都往後仰倒。
但元真毫不在乎,在幫忙包紮完江衡的傷口之後,自尋了一條樹藤,系在腰上打了個結,權充腰帶。步蓮見了,心知又輸了一籌,懊惱不已。
「葛慈?嗯,我聽過他的名字……他說什麼了?」
右手沒有力氣,對江衡來說,失去的武功可不止一半。江衡受過瀕死的重傷,也經歷了不少風浪,但卻從來沒有經歷過失去武功的情形。尤其在這詭異的道法世界,他的武功更像是一位唯一知他的朋友,現在這個朋友癱了,江衡方寸大亂,沒什麼考慮,便依了叱列伏熙所言。
便在此時,四周的景象也有點變化,說不上有什麼大差別,但給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步蓮道:「奇門遁甲陣撤走了……」她本來與元真一人一邊,只負責攙著江衡的左手,而在元真去追打李處玄的時候,她人就轉到江衡身後,獨自架住江衡。
他腦袋裡想的是這回事,同時嘴上可沒閑著,說道:「是不是騙子,尊駕出來試一試就知道了。」
那元真與步蓮見江衡一劍中的,都興高采烈地跳了起來,可是當她們見到被擊中的樹頭一點反應都沒有的時候,一顆心又懸回半空中去了。
只聽得「擦」地一聲輕響,劍身切進樹榦,就像切豆腐一樣,直沒入柄。江衡順勢直往樹洞劃去,當場便將樹榦攔腰斬成兩段,接著轟然一聲,上半截樹身應聲向後倒去。
那聲音冷笑一聲,道:「哼!叱列伏熙不過是個毛頭小子,他師父演化還在的時候,都不是我的對手了,何況是他的徒弟!」
元真臉色一陣尷尬。其實她要是知道,絕對會搶著說了,一直等到木拓開口問,那就是不知道了。步蓮瞧見了,冷笑一聲,道:「還是別問她了,她是專門害人的,哪裡知道救人的東西!」
「我沒事……」江衡道:「只是我的手,脹得很……」
這突如其來的怪異景象,可把步蓮與元真這兩位姑娘給嚇了一跳。尤其是當那步蓮定睛一瞧,原來這一大團黑影居然是一大群蝙蝠時,更是嚇得尖叫連連。
江衡一時驚疑不定,忽然聽得有人大叫一聲:「不!」一道血箭從樹頭沖了出來,像一條極長的紅色繩索般,一頭直接接到江衡手中長劍的劍尖,索身不斷扭動。氣氛詭異,甚至有些恐怖。從江衡、步蓮、元真到木拓,人人都沒見過這般景象,盡皆屏住呼吸,睜大眼睛靜觀其變。
話才說完,左前方林木一動,竄出幾道黑影,江衡揮劍迎去。那些黑影看不出是什麼東西,但都有半個成人高大,雖然東奔西竄,靈活至極,但在江衡如神劍術之下,不久一一倒地。眾人定睛一瞧,竟都是一些松鼠、野兔、蝙蝠之類的小動物。
江衡不想把錯殺四皇子的事情,在眾人面前說出來,所以才隨口一謅,說此劍可以攫取被殺者的法力。他萬萬沒想到這位太師符叡會一口同意他的話,而且語氣還是那麼的理所當然。
步蓮趕緊轉到他面前去,但見江衡雙目緊閉,顯然是暈死過去,再見胸口上斜斜地插著一柄匕首,傷口血流不止,眼淚馬上掉了下來。
「沒錯,就是那裡了!」元真的聲音同時說道。
一言未了,斜里憑空衝出一道人影,瞬間來到江衡面前。那江衡才剛剛經歷過一番奇景,手中劍那股沉重,與手臂上的發熱感尚未解除,還分心抬頭說話,這下變生肘腋,根本來不及反應。但覺胸腹間一痛,身子本能地往左一側,右掌翻起,正中偷襲者的胸口。
「好霸道的劍氣啊……」那聲音又開始說道:「你就是江衡吧?這把龍取劍你從何而來?老夫聽說有人冒充四皇子來到忘機谷招搖撞騙,還想這世界上居然有人這麼大胆,累得老夫一路從指天峰趕下來,原來卻只不過是幾個渾人,簇擁著一個仗著寶劍鋒利,自以為是天下無敵的騙子……」
叱列伏熙得令,便請運日去尋葛慈,要他把江衡的情形一五一十稟告,同時要他想辦法立即回報。
李處玄撫著胸口,「哇」地一聲吐了一口鮮血。元真與步蓮你看看我,我望著你,這才忽然想到根本沒人出手,互使眼色。
「放屁!有種就下來一較高下!」江衡喝道:「縮頭縮腦,畏首畏尾的,算是哪門子太師!」
「很好……不過……」那聲音道:「殺雞焉用牛刀?而且你們這裏只有四個人,另外還有四個在外面晃,等到他們一一入殼,再一次收拾……」
不過詭異的情勢,卻沒有時間讓他深究。他忽地一個扭腰,提劍過肩,喝道:「就是這麼來的!」一劍直直劈出。
江衡抬起手中長劍端詳,元真忽然冒出一句:「好一口龍取劍!」
可是這群蝙蝠數量實在太過龐大,元真幾次放火,燒死了近百隻,但是前仆後繼,更如潮湧一般,簡直無窮無盡。元真眼裡瞧著它們滿天飛舞的猙獰面孔,鼻中聞著遍地焦臭,越發覺得噁心,幾乎招架不住。
元真的聲音再度鑽進江衡的耳朵里道:「還差一點點……」
「依屬下所知,那符叡性格乖張,斷不可能輕易放過他所認為的眼中釘。之所以匆匆離開,該是因為四爺那一劍已經傷了他,而且傷勢的嚴重程度,讓他不得不打退堂鼓。而那李處玄本伺機一旁,忽見符叡離去,一時措手不及,這一刺是臨時起意,所以沒傷中要害。」
江衡道:「你是說,我這次沒死,是運氣……」
江衡提起長劍,劍尖往前直指,然後一邊向右手邊畫了一個半圓,一邊說道:「我這口劍本來沒什麼特別,一直到殺了某個人之後,威力才陡然強了起來,葛慈前輩說……」一點劍尖,已經指向元真所說的目標了。
江衡想起當初這把劍的威力,還是因為葛慈才能發揮,今天的關鍵又是這把劍,找他大概八、九不離十。
「什麼?」步蓮聽了,兩腳一軟,差點沒當場摔倒。木拓見狀,幫忙找個平坦舒適的地方,幫忙扶著讓江衡躺了下來。
步蓮道:「四爺這口劍,讓步蓮幫你拿著吧……」江衡猶豫了一下,把劍交給她。
正當江衡用心傾聽這符叡說話的時候,忽然有個聲音鑽進他的耳朵里來:「江大哥,是我,元真,你別說話,臉上不要有表情,也不要有動作……」
蝙蝠群已隨著那道白光的離去,逐漸飛遠消失,木拓自然沒有必要再維持他的法術了,但聽到元真催促,想她原本是敵人,這會兒也還難辨敵我,讓這樣身份的人糾正,實在很難堪,要是給叱列伏熙知道了,不被責罵才怪,急急忙忙撤除法術,前來攙扶。
「你……」元真右肩一聳,就要動手。
木拓應諾,過來拉他的左臂過肩,忽然背後人聲遠遠響起,木拓喜道:「叱列伏大哥到了!」
「有膽就別走,今天就比個高下!」江衡抬頭大聲嚷道:「還有,我叫普恆,地皇第四個兒子!」
江衡大驚,提起長劍,一躍而至。不說分由,一劍便往樹榦斬去。劍身刃薄而長,一般說來斫砍這麼粗的東西是不適合的,但是此劍經由龍血開光,加上江衡所持的孝道明王咒,與他自身的內力,早已使得這把劍削鐵如泥,威力非同一般。
步蓮大喜,趕緊道:「四爺,你覺得怎麼樣了?」
木拓見狀,趕緊就地長出林木,招呼眾人躲進去。江衡知道不能在裏面躲一輩子,在幫忙把步蓮與元真送進去之後,獨力在外繼續奮戰,二女見了,又從遮蔽中走了出來,重新加入戰團。
要是說其中的道理,是類似吸引旁人內勁的一類法門,他還可以根據搬運內息的原理去推想,依他目前在內功上的資質與造詣,在這方面,他幾乎可以說是一竅通,百竅通。只可惜眼前卻牽涉到他完全外行的法術咒語,這就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了。
木拓一開始就覺得這個聲音有點耳熟,現在又聽他這麼一說,腦海中忽然想起一個人來,奇道:「你……你是太學院的符叡……符太師?」
江衡自行調理一會兒,並表示要大家放心。接著盤膝而坐,想要行氣練功,順便查探自己的傷勢究竟如何。卻見自己的右手仍牢牢抓著劍柄,而劍刃上的血色紅光尚未消退,手臂上的沉重感也依舊存在。
三人心情稍定。但見江衡掙扎著起身,二女急忙去扶。江衡坐定,左手食指伸出,給自己胸口附近點了穴道,一待血流稍止,忽然自行將匕首拔出。二女大驚,元真毫不猶豫地解下自己的腰帶,斜繞著他肩頭脅下,幫他包紮。
步蓮瞧他臉色凝重,問道:「怎麼了嗎?」
「我……我自哭我的……關……關你什麼事啊……」
元真一愣,心中怒道:「什麼我晚了一步?你自己呢?什麼也沒做。」但見那木拓還沒將變木的法術收回,便把氣出在他身上,道:「你在幹什麼?還不快過來幫忙!」趕緊回到江衡身邊。
除了這一點,還有龍取劍劍刃上的血光隱而不退,饒是叱列伏熙與虢射文山見多識廣,再加上元真這旁門外道另類的見聞,亦不能理解。商議之後,叱列伏熙突發奇想,希望能請葛慈來幫忙。
木拓見狀,大叫道:「是物附咒!是誰這麼狠毒?居然把人變成了木頭來使喚?」
步蓮給他這麼一問,也給問倒了。如果是花朵什麼的,她倒是知道一些,例如紅花可以去瘀血,卻不知道有止血的花。她看了元真一眼,欲言又止,終於沒開口說話。
江衡腦筋一轉,向著四麵糰團說道:「你剛剛不是問我手上這口劍是怎麼來的嗎?你是想趁著現在問呢?還是打算殺了我才問呢?不過這也說不定,說不定你神通廣大,可以讓死人說話呢!」
江衡頭一回聽到「龍取劍」這個名稱,心想自己的配劍威力無儔,是該有個像樣的名號,這人既然人稱「太師」,想來必有其獨到之處,便決定將自己那口尋常的劍,命名為龍取。
沒了腰帶扎束,胸滿腰細的元真,兩邊衣衽頓時鬆開,露出裡頭鵝黃色的內衣。木拓趕緊別過頭去,以表示非禮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