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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回 說元真江衡見疑 上長虛指玄解迷

第二十四回 說元真江衡見疑 上長虛指玄解迷

江衡見她下跪,慍道:「你跪著幹嘛?快起來!」
「這個自然……」
虢射文山見每個人都說話了,不能再置身事外,於是也道:「元真姑娘既然有留字交代,想來確是有事,再說她法術高強,安全亦是無虞。四爺應該先立定腳步,其他事情,再徐後圖不遲。」
江衡目送鄭子婁出廳,這才回頭道:「不知真人召見,有何賜教?」
那江衡坐在一旁,表面上雖然不發一語,實際上卻是豎直了耳朵仔細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兩人談得興起,旁若無人,拉拉雜雜又說了一陣子,忽聽得遠處馬蹄車輪聲響,卻是有輛馬車遠遠而來。
江衡道:「我不是說了,那不是元真好不好的問題,而是我們恩將仇報,過河拆橋。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對我們又有什麼好處?」
江衡這一段話乍聽起來像是把步蓮排在元真的前面,實際上卻是挑著好話說,根本沒說到重點。不過向步蓮低頭示好的態度,已經相當明顯。步蓮反抗的力道原本就用得不足,一聽到江衡這般說,力氣就更小了。
指玄道:「老實說,太虛觀地處偏僻,貧道閉關多年,不問俗事已久。不論是普恆還是江衡,這兩個名字,貧道直到今天,都是第一次聽說。」
叱列伏熙這才知道她在開他玩笑,說道:「我什麼時候入神鹿教了?」
覺得和叱列伏熙格格不入的鬼蜮,倒是與虢射文山相當談得來,這幾天一起喝酒吃肉,早已稱兄道弟,十分熱絡。
兩人分頭坐定,周、鄭兩人同時招呼所有江衡從人坐定。指玄道:「子婁,去把你所有的師弟們都叫過來。」鄭子婁應命而去。
叱列伏熙領令照辦。
鬼蜮道:「嘿嘿,也只有像你這樣的傻瓜才會什麼事都聽他的,我敢跟你打賭,就算他把你賣了,你也會幫著數銀子。」
「皇子,貧道知道你一肚子疑惑,實則,我也是。」指玄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續道:「七年了,七年前貧道便開始閉關,此間從未離開後山一步。一直到昨天晚上,我忽然做了一個夢,那個夢很真實,不像是夢,以貧道的修為,不該這般輕易被夢驚醒才是……」
關心則亂。陷在情愛糾葛中的男女,往往失去平日該有的精明。又或反過來說,精明在男女感情之間,是煞風景的,不需要存在的。因為世間上所有美麗的愛情,幾乎都是盲目與非理智造成的。當然,它們也不斷釀成悲劇。
木拓也過來表示支持。叱列伏熙道:「以後不准你再這樣做了!四爺誤會我一個人沒關係,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可是這段時間,他要是連你也不信任,我做事就麻煩了!」
據叱列伏熙所知,滅度主的神鹿教的教眾,從來沒有脫離出門之類的事情。因為神鹿教的教規規定,一日教徒,終身教徒,脫離出門即是背叛,而背叛者,就只有死路一條。
叱列伏熙再叫來虢射文山與鬼蜮,說道:「這幾天要麻煩大家替我多注意四爺了!」大家都稱說應該,分頭下去了。
「唔……」
叱列伏熙從江衡手上接過紙箋,只見上頭寫著:「江大哥:元真想到一件事情要趕緊去辦,一有好消息會馬上通知。元真。」根本沒提到叱列伏熙半個字,也看不出來與兩人剛剛的談話有什麼關係。
第二天,六人依照原先的計劃,繼續往白狼山前進。
鄭子婁應諾,領著幾人來到江衡面前一一介紹。江衡一眼望去,見鄭子婁總共帶了五人進來,這些人都較鄭子婁年輕,都作道士裝扮。江衡一時之間也記不了這麼多人的特徵,只將這五人的名字都先記住了。
鬼蜮大笑,用肩膀撞了一下木拓,道:「他是石頭,你是木頭,你們哥兒倆恰好是一對!」木拓怒目瞪了他一眼。
鬼蜮根本不在乎他,續問道:「還有呢?還有呢?」
木拓一楞,臉色尷尬。叱列伏熙更不知如何是好,鬼蜮卻覺得有點好笑。虢射文山則是面無表情,不發一語。
步蓮道:「元真真的有那麼好嗎?」
「你們……」江衡又驚又怒,不知是該發作好,還是就此罷休好。
元真搶了一頓白,見僵住了叱列伏熙,不禁得意,續道:「江大哥是我的朋友,神鹿教可沒規定教眾不能交朋友。」
下山的時候為了趕路,馬車直接穿越前方的村落而來。回程的時候反正怕過於顛簸而須得徐行,在周子奎的指示下,便繞過村落外而行。到了山腳下,江衡從車帷往外看見山路甚陡,馬車只怕行走不得。正想著是否需要下車,但聽得周子奎長「喈」一聲,車子直接轉上山路,平穩快速,更勝平地。
江衡感覺到她放鬆了氣力,得寸進尺,便親吻她的脖子,兩隻手也開始在她胸腹間摩娑游移。
周子奎、鄭子婁再度上前招呼,一前一後,領著眾人進入觀中。
江衡有心要挫一挫叱列伏熙,見到木拓替他出頭,反感不悅,說道:「嫌棄!嫌棄!我不要你找元真。」
那步蓮一路跟著江衡回房,緊跟的程度,讓江衡不能將她拒在門外。關上房門,步蓮便撒嬌道:「四爺,你生氣啦?」
引至大廳。江衡往堂上案前行去,但見一個年約十七、八歲的少年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兩隻眼睛直盯著他瞧。江衡心想:「此人大概是指玄的親人,或甚至是他兒子什麼的,才能在大家都站著的情況下,這麼大剌剌地坐著;看人的目光,也才能如此帶著冷峻與霸氣。」
江衡道:「我知道你心裏打什麼主意。可是你怎麼不想一想,我的命是元真救的。若不是她,你和虢射文山兩個人,現在也都還在肝膽樓裡頭。元真若是想害我,又何必多此一舉?」
「這……」叱列伏熙面有難色。
虢射文山笑道:「你想想看嘛,以他耿直的個性,會得罪多少人。當年我與他一樣,是太學院的院生,同儕朋友間給他上一個綽號,背地裡都喊他『石頭熙』……」
元真見他忽然正經八百,知道他心裏想說什麼話,將臉一板,說道:「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江衡在兩人的示意下上了馬車,步蓮隨後坐上。叱列伏熙與周子奎駕車,其餘人等全部跟在馬車兩旁,一路快步跟著。
虢射文山道:「但反過來說,你如果是那種被他盯上的,他認為人格操守不夠端正的人,那光是他看你的眼神,都會讓人受不了。嚴重的是,他對一些保守派人士很有影響力,這樣一來,很多人可就悶了。」
到了第三天下午,眾人越行越偏僻,正想尋到村落再休息,那叱列伏熙卻道:「大家先在路旁休息一下,我到前面去去就回。」
元真道:「那你怎麼知道我教主的意思?」
木拓轉過頭去,不願理會他。鬼蜮轉向虢射文山道:「虢射大哥,你與叱列伏大哥也是舊識。他那時的脾氣,就是這個樣子嗎?」
在疑慮未盡去之前,叱列伏熙「請」字是說不出口的。只是礙於江衡的面子,對她儘可能的客氣罷了。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叱列伏熙可不是三歲小孩……」叱列伏熙有些不悅:「你現在還是滅度主的手下吧?還是你要告訴我,你已經叛教出門了?」
不過元真這一番的辯駁,倒還真拿不出什麼確實的證據來證明滅度主對江衡的確實態度。叱列伏熙一時無言以對,只有心道:「這還要說嗎?」
江衡一愣,續道:「那真人可知道,我普恆在忘機谷太寧城的遭遇?還有現在四處喊打,人人不能見容的處境?」
滅度主欲兼并天下,取地皇而代之的心意,那是天下皆知,哪還需要入教才能知道?而他既然有這樣的野心,對江衡來說,就是潛在的敵人,否則元真當初也不會想騙江衡入佛魔聖山了。
江衡心道:「其實是要去投靠他的,求診只是投石問路。」但也沒更好的主意,便點頭同意了。
※※※
不知有多遠的路程,忽然到達。江衡出得車來,但見一幢混合寶塔樓台的紅木建築,赫然矗立在前。那寶塔頂覆藍色琉璃瓦,樓台則覆紅色磚瓦,一藍一紅,一圓一方,一高一低,有令人說不出的奇異感覺。
鬼蜮跟運日常鬧意見,但對叱列伏熙卻有些敬畏之意,所以平日兩人很少說話。他人一不在,鬼蜮頓時輕鬆起來,拉了木拓說道:「你這位大哥可真夠威風,他說走就走,說停就停,不但大家都聽他的,就是四爺也是言聽計從。旁的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以為他才是四皇子哩!」
雖然有點喜出望外的成分,但叱列伏熙還是相當吃驚,來到江衡面前,他腦袋裡轉過幾個念頭,心緒如麻。
叱列伏熙否認有趕元真的意思,辯解道:「屬下只是跟她說了一些話而已,並沒有要趕她走的意思。」
「那好。」叱列伏熙道:「你既然知道我要說什麼,那你怎麼說?」
木拓道:「我大哥他一向都是謀定而後動,他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
元真忽然一臉鄭重,低聲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如果是這樣最好……」叱列伏熙道:「如果你真把四爺當成朋友的話,那就請你真的得為他著想。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四爺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不能回龍虎山,去接回他的皇位;也就是因為這樣,道尊才會突然反悔,我們才要狼狽奔逃。我相信有一天,因為同樣的理由,滅度主一樣會對四爺不利,到那個時候,你是要背叛朋友,讓朋友傷心,還是要背叛教主,當一個叛徒?尤其你還是……」
她的身份特殊,走在行伍當中,不知是該用命令的口氣要求她?還是凡事先要說個「請」字?
「元真,這裏沒有別的人,有些話,我想一次跟你說清楚。」
只要江衡不表示反對,一向都是叱列伏熙說了算。反正大家也搞不清楚他肚子里的算盤,便任由他去。
叱列伏熙見她臉色大變,不知她搞什麼鬼,皺眉道:「你說什麼?」
江衡道:「沒有,有什麼好生氣的。」
江衡大驚,但表面不動聲色,回頭看了看叱列伏熙。但叱列伏熙一臉平和,好像早就知道了一般。
叱列伏熙走到街上,四處勘查地形,也留心街頭巷尾各種小道消息。傍晚之前回到客棧,只見木拓站在門口翹首盼望,一見到他,臉上表情怪異。叱列伏熙迎上,問道:「什麼事?」
「暫且別說你忽男忽女了。你現在是個女人,我看得出來,你喜歡上他了。如果你們兩個超過朋友交情,變成男女情愛,到時候因為立場衝突,要反目成仇,那情況就更複雜了……」
眾人紛紛起身讓路,卻見在馬車前方帶頭的,居然便是叱列伏熙。
江衡看了叱列伏熙與虢射文山一眼,兩人都微微點頭。
「這個……屬下實在不知道……」
鬼蜮似懂非懂,虢射文山續道:「我只能說他確實是一個正直、急公好義的大好人。一般平日與他距離遙遠的人,走在他身邊會覺得是找到一個救星,但做為他的朋友同儕,卻會感到無比的壓力,直令人喘不過氣來。」
別說江衡身體違和,心思紛亂,就是他活蹦亂跳,心澄慮凈,也不知道脫離道尊的他,此刻該往何處去。
元真隨口應了一聲,彷彿陷入了自己的思緒當中。叱列伏熙見目的已經達到,叫來店小二付過茶湯錢。離開的時候,元真更宛如視而不見。
江衡尚未答話,叱列伏熙左右閃出兩個年約三十五、六的青年男子,上前拱手躬身道:「弟子周子奎、鄭子婁,奉掌教真人之命,特地前來迎接四皇子上山。」
元真「哼哼」兩聲,道:「你說來說去,就是想指我接近江大哥是有所圖謀,不過這回,你是全弄擰了。」
江衡把話說完,卻沒聽見步蓮回話,轉頭一看,卻見她掩袖偷偷哭泣。
江衡想通這一節,但覺法術威力無所不在,說不定只要法力夠高強,平常喝水吃飯,連走路伸手都不用了。
「啟稟四爺:長虛觀觀主指玄真人派人前來,恭請四爺至長虛觀一敘。」
一股酥麻的感覺,像漣漪一樣,從脖子開始,朝著四肢百骸逐漸散開,最後全身上下三千六百個毛孔,彷彿都想起了那天初次雲雨的激情,步蓮忍不住閉上眼睛,輕哼幾聲,下巴微微抬起,雙唇正好給江衡的嘴湊上。
虢射文山道:「喂,石頭熙是背地裡的稱號,你在他面前可千萬別提起。」
也許此刻在步蓮的心裏,存在著一廂情願的念頭,那就是江衡抱得她越緊,就表示江衡越愛她。
除了江衡之外,叱列伏熙儼然便是眾人首領,在他的安排下,七人一行盡量低調行事,路上甚至都換了衣物。一路走來,這一切本來都是很自然而沒有任何問題的;但這回卻有個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元真。
馬車順著山路上行,到最後甚至聽不到馬蹄的聲音,就像是有人用繩索把車箱吊上去一般,而更比吊索安穩。
鬼蜮驚道:「有這樣好的人?」
江衡見他年紀輕輕,不要說比周子奎、鄭子婁至少年輕二十歲,就是在這廳上,他只怕也是最年輕的一個,如何能是一觀之主?可是瞧這眼前的景象,又不像是假的。
「四爺等著呢!」木拓迸出這麼一句,接著湊近耳朵,小聲說道:「元真不見了……」
木拓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不要啦……你放開我……」
「什麼事情怎麼說?我不太懂……」
「還是什麼?」
他說到這裏,廳外人聲腳步聲雜沓而來。鄭子婁率先進廳,說道:「啟稟師父,師弟們都來了。」
「為什麼?」江衡口氣不善,直接問道:「為什麼趕走元真?虢射文山說,你們兩個曾經單獨在一起,接著她人就走了。」
周子奎與鄭子婁搶過江衡身旁,在那少年面前畢恭畢敬地道:「師父,這位就是四皇子。」
鬼蜮漫不在乎,道:「他到底在忙什麼啊?這麼神秘?」
叱列伏熙抓住她的話頭,說道:「因此你與四爺交朋友,是依滅度主的意思辦事?」
「別這樣嘛……」
「那你負責去找她回來!」
江衡默然,走到步蓮身後,一把摟住她柔美的纖腰。步蓮扭著身子抵抗,江衡越抱越緊,深怕一個不小心給她溜走。
步蓮轉過頭去,抽泣道:「我哭什麼?四爺只是裝糊塗,不會不明白。」
指玄靜靜瞧了江衡一眼,說道:「召見不敢當,至於賜教……」搖搖頭道:「沒有。」
元真仍是一本正經地道:「你入我神鹿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叱列伏熙道:「你違逆滅度主的意思,難道不是背叛?」
※※※
江衡道:「這是我對朋友的原則問題,與我中興大業可以并行不悖,所以應當同時進行。」
「那就怪了,白天的時候她還好好的,怎麼一跟你說過話之後,她就留書走了?」
江衡一凜,心道:「什麼?難道……」卻見那少年將手一擺,說道:「我知道……上茶……」鄭子婁應諾,轉身吩咐上茶。
步蓮上前一步,說道:「四爺,叱列伏大哥接下來要安排與長虛觀指玄真人的會面,還后很多後續事情。元真姑娘既然都說事情辦妥了會與我們聯繫,所以就算找到她了,她也不一定能馬上回來,四爺為何不以中興大業為重,同時耐心等候呢?」
虢射文山道:「沒錯,他一直以來就是那個樣子,這點說是他的好處,也算是他的壞處。」
鬼蜮一拍大腿,瞪大了眼睛說道:「對!我就是有這種感覺!」
「現在大家一起共事,彼此起碼的尊重是應該的。」虢射文山道:「不過人前我們都喊他一聲『大俠』,因為只要你真的是有正當的困難找他,他能力所及之處,幾乎是來者不拒,全力以赴。」
鬼蜮糾正他道:「我這叫旁觀者清。」
步蓮道:「既然四爺認為元真姑娘與中興大業一樣重要,叱列伏大哥責任重大無法分身……」說到這裏往地上一跪,續道:「那便請讓步蓮去尋她,以全大局!」
「但屬下確實沒有趕她走。」
沒想到非但步蓮沒起身,就連一旁的木拓也跟著跪下,叩請道:「請四爺三思!」
指玄道:「很好,領他們見過皇子。」
不管江衡是否還在氣頭上,叱列伏熙只想著做好自己的事情,心中坦蕩,行為舉止一如以往,並無半點受到昨天事件的影響。
元真一開始聽到他提到自己的特殊體質,頗不高興,接著聽他說他看得出來,自己喜歡上江衡,卻又忽然感到一點靦腆,而最後聽到「立場衝突」、「反目成仇」幾個字時,則想起什麼似的,忽地愁上心頭。
木拓一聽,趕緊拱手躬身說道:「四爺,依叱列伏大哥的能力,應該留在四爺身邊。要是四爺不嫌棄,找人這種小事,就讓木拓去辦吧!」
「這也是法術。」
「皇子請坐……」
「兩位道長一路辛苦,便請引路。」
叱列伏熙來到江衡身前,介紹道:「四爺,這位便是長虛觀指玄真人。」
「多謝……」
「照這字面上看來,元真應該是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急著要去辦,來不及等大家回來。什麼『好消息』的,應該是她怕事情不成,讓四爺空歡喜一場,所以沒有多加解釋。」
「哦?」
江衡見眾人都這麼說了,只得將一口氣吞下,說道:「也罷!」負氣休息去了。步蓮趕緊起身跟上,臨去前刻意先跑到叱列伏熙面前說道:「大哥放心,我會在四爺面前幫你說說話的。」
叱列伏熙認為機會難得,在找到落腳的地方后,先邀元真與虢射文山至休息的客棧一樓喝茶,再藉故支開虢射文山。
叱列伏熙苦笑道:「有勞了!」目送兩人回房。
「古來成大事者不居小節,我才不信四爺會純粹為了怕別人說話,就大發雷霆,要把身邊最重要的左右手遣走……」
「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寫什麼我知道,我又不是不識字。」江衡慍道:「我就是問你知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事情才突然離開的?」
反正一切都發生了,步蓮也不管那麼多了。
木拓不悅,道:「你又不了解他,胡說什麼啊?」
木拓心頭一凜,道:「喂!別亂說話好不好?」
「從此地往西南約百里的白狼山東南山麓,有座長虛觀,那觀主指玄真人道法精湛,神通廣大,在未尋見葛先生之前,可以先前往一試。」叱列伏熙提議道:「而且我聽說這位指玄真人好幾次不受朝廷詔命,想來縱使不收留我們,也不至於出賣我們才是。」
步蓮怕兩個人力道不夠,拖鬼蜮下水道:「鬼蜮,你說說看,此是該怎麼辦才好?」
步蓮嬌唇不離,忽然來個原地轉身,雙臂一伸,正面摟著江衡的脖子,改被動為主動。江衡又驚又喜,更加肆無忌憚。
果然聽得那元真笑道:「你可不能隨便亂說話,叛教者是要處死刑的。」
但長此以往可不是辦法。過了幾日,七人走進元興縣境,路上聽說縣城裡有位大夫很高明,抱著姑且一試的心理,江衡在步蓮的陪同下,與鬼蜮、木拓二人,一起去尋這位大夫。元真因為對住宿頗為挑剔,因此第一次沒跟在江衡左右。
鬼蜮哈哈大笑,指著他道:「沒想到你也會怕他,哈哈……」
揮別運日,江衡一行七人,往南進發。
那鬼蜮原本頗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沒防備步蓮有此一問,先是一愣,但在不願被人瞧做沒見識的心態作祟下,脫口道:「是……是……沒錯,鬼蜮也願意代替叱列伏熙去找元真。」話一出口,心頭怦怦直跳,不知道這句話說對了沒有。
江衡一聽,對她覺得又愧疚,又感憐愛,雙臂牢牢箍住,說什麼也不放,把嘴湊近她的耳朵,輕聲道:「對不起,是我一時昏了頭啦……」
步蓮一聽,益發覺得委屈,可哭出聲音來了。江衡把臉挨近她脖子上,輕輕續道:「好啦,好啦,別哭了,我一定是把你當成最親近的人了,所以才會一時忘了你的存在。我保證下次不會啦……」
面對太過大方主動的女人,叱列伏熙本來有點招架不住,可是這會兒見元真心情頗有些浮動,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多多少少產生作用,便續道:「我只希望你好好考慮雙方的立場,與存在的現實問題。在做什麼事情之前,能夠想清楚,不要衝動行事。」
「怎麼哭了……」語調也不似剛剛那般強硬。
鬼蜮奇道:「這倒稀奇了,怎麼同樣的一個脾氣,既是好處也是壞處?願聞其詳。」
「你看,元真一不在,你就來抱我,她在的時候,你怎麼又不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