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墨者何處尋

再分析，李家和墨家交好數十年，應當不會是對墨家動手的元兇。那麼，最後一個可能推斷下來，只有是魚家了。

這也是始皇嬴政對墨家不喜的一個重要原因，這樣一股強大的武力不在自己手中，終究是難安的。

這個墨者年歲破小，看上去顯然是個訥于言語的。此刻大著膽氣道：「我是墨三七。」

月芷輕輕閉眼，腦海之中諸多名字閃過。說道：「其餘勢力脅迫，應該是知道墨家依靠之人的。不然，就算是陛下，也不會如此。」

諸多主事人在中餐之時一起吃飯，倒也算初步認識了一下。

眼見扶蘇撥開護衛竟然親身出來，月芷可真是一陣慌亂。好在此時，突然身後清出了一條並不明顯的一條小道。月芷不明所以，可心中著實不想看見扶蘇這個負心人。那天那個果斷堅毅的女孩子此刻面對傷心最甚的人心中想著的只有逃避。

樊籬一聽，頓時明了。樊籬外表粗狂，可心思卻一點都不粗。典型的面粗心細的人物，不然蒙毅也不會將這廝派到隴西。這些，顯然都是孤兒。

樊籬點點頭，繼續解釋：「可以確認。隴西諸多墨家同門原本分散諸縣，並不常在一起。不然，縱是有大事要做，也會有幾個聯繫得上的。此次無論是墨辯還是墨俠，都沒有一個聯繫得到。而據消失前幾日的尋訪，還有見到墨辯講學，而墨俠已經失去蹤跡。至於墨工，更是十月前消息就漸漸少了，消失當日前一個月更是連一點消息都沒有。」

而其餘有勢力，敢對墨家動手的，當然不可能是小勢力。當然是知曉墨家身後站著是什麼人的，敢於對蒙氏兄弟動手，自然是和蒙恬蒙毅一個等級的人物。在隴西之中，有這個實力的，除了魚家和李家別無二家。當然也不會排除其餘如李斯王賁等人的嫌疑，可隴西所在魚、李二家絕對不會答應別的勢力的滲透，縱然是王、李二人也不可能。

墨家的嚴格早就了墨家的聲望，可天下能夠吃苦耐勞，有崇高理想的人太少了。能夠為之赴死而不惜的人更少了。墨家縱然為天下顯學，可真正精英合格的人才還是越來越少。良莠不齊的人反而多了起來。

月芷和樊籬在房中坐定，便開始了解隴西的情況。

此時小院之中，透過窗戶，人影搖曳。

找到月芷的幾個墨者一看情況，頓時嚇了一大跳。紛紛抽出武器，嚴陣以待。原本，月芷身前竟然有幾個陌生人，而且看裝束外在，絕對不是神農墨家的人。

首先開口的是一個高大壯實些的墨者：「在下墨七。」

說起來，後代墨家衰落的原因與人才的匱乏不無關聯，墨家對墨者的要求極高，能夠成為墨者的也就很少。

說道最後一點，月芷也有些遲疑。

如伏完，是墨家機關術大師。于機關術，匠作大藝的大師級人物。屬於墨工之列。

樊籬輕吸一口氣，疑惑看向月芷。

此時的墨家內部已經出現了初步的分工，如廣敖是墨學中集大成者，隱世不出，講學于神農大山內，屬於墨辯。

而此次隴西之事，神農大山的墨家可是將各方面的精英都給帶了出來。墨俠，墨辯，墨工一個不缺。

三個墨者有些尷尬地乾笑幾聲，刀劍入鞘。行禮向樊籬介紹起來。

飯後，主事人齊齊相聚。

樊籬作為脫離神農墨家的墨俠，手段不凡，倒也了解到了一部分情況。

月芷和樊籬一番推算到這裏，已經是到了響午。到了飯點的時間，月芷也感到腹中空空。

幾個弟子守在屋外，樊籬一人留在屋中，向月芷說起了調查的情況：「三十余個同門是周邊郡縣聚集的。原本留在隴西的墨者不過十餘人，或為講學，或為研製機關匠作之藝。並未與外界有太多瓜葛。後來據我所打探到的消息，墨家在狄道城的主事人召集了整個隴西分散開的同門，似乎是在準備一項大工程。」

聽到這裏，月芷眼睛一亮：「這是一條重要線索。可能確認？」

第二個墨者面像頗為老態，看上去心性沉穩。此刻也自我介紹道：「在下墨六。」

這樣的情況下，墨家自己收養一幫孤寡幼童也就理所應當了。

一個短襟褐衣的墨辯突然說道：「會不會是李家？」

樊籬皺皺眉，看向最後一個面色有些發紅的墨者。

可同樣，嬴政若想要動手。意志一旦貫徹下來，龐大的國家機器一運轉，縱然是頂級將門的蒙家也要被迫放棄對墨家的支持。

月芷搖搖頭：「若是神農大山有命令，我不可能不知道。若是隴西主事人自作主張，更不可能不向墨家報備。而且聚齊分散周邊郡縣墨家子弟的行跡是在太過詭異了。」

樊籬卻不以為忤，大笑著朝三人抱拳：「在下樊籬。受將軍之命先行一步來到隴西。日後，就都是同袍了。這刀兵，還是放下罷了。」

比起後世房價高漲的架勢，狄道城中的房價就要便宜許多。一千錢下去，一個二十多間屋子的宅院便買了下來，就連裏面諸多傢具什物也都一併作為附贈送了過來。

樊籬神色凝重起來，雖說脫離神農山自立，可終究是一門同胞。道：「的確，這般行事，不當是墨家子弟所為。應該是……有人脅迫。」

墨家的人已經集合到了院子。若是對墨家不軌的人查到這裏，一舉捕獲，墨家的元氣就要損傷三分了。

墨者多來自社會下層，以「興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為教育目的，「孔席不暖，墨突不黔」，尤重艱苦實踐，「短褐之衣，藜藿之羹，朝得之，則夕弗得」，「摩頂放踵，利天下，為之」（《孟子·盡心上》）。「以裘褐為衣，以跂蹻（草鞋）為服，日夜不休，以自苦為極」，生活清苦。墨者可以「赴湯蹈刃，死不旋踵」，意思是說至死也不後轉腳跟後退。墨者中從事談辯者，稱「墨辯」；從事武俠者，稱「墨俠」。墨者必須服從鉅子的領導，其紀律嚴明，相傳「墨者之法，殺人者死，傷人者刑」

狄道城中東城為貴，樊籬先來一步，已經立下了一些根基。東城之中一處大院子便是此次墨家的臨時基地。

不過並未讓伏承如願，月芷並非是獨行的弱女子。三個從客棧下來的墨者早已看到了月芷留下的暗號，一路追過來。剛好發現科員的行跡，將月芷的痕迹抹去。這才找到月芷匯合。

月芷被一群人裹挾著追到了扶蘇儀仗的跟前，心中自然是驚訝無比。心中百轉千千結，當然是不想見到扶蘇了。可被一群人圍著，三個變作男裝的女子哪有機會離開？

離開人群的月芷很快便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人群的擁堵讓扶蘇手下並未看到月芷的離去，一直到人群散開，伏承的科員才得以去追蹤月芷的蹤跡。

一見援兵動了刀兵，月芷有些無奈地擺擺手：「別動手了。這位便是樊籬，二叔的心腹。是可靠之人，也是……墨者。」

這樣的情況下，嬴政根本沒有必要單單在隴西這麼小的一個區域對墨家動手，完全不合常理。

其餘的，如墨衛性質的武力組成。是屬於墨俠之列。事實上，一旦成為墨家成員，墨者。便會被牢牢灌輸紀律嚴明，吃苦耐勞，信仰崇高的信念。這樣的墨者集合起來，都是一股強大的武力。

月芷說的沒頭沒腦，卻點住了要點。按理說，最不想墨家存在的其實是始皇。因為墨家的思想是從根子上威脅到秦朝統治基礎的，當然不希望墨家的思想傳播出去。

月芷開口解釋道：「這些都是自由被墨家收留的，編在墨衛。都是以入衛先後為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