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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4章 文人夢

第514章 文人夢

「不是不對。」錢老笑道:「邯鄲的玉枕確實比較有名氣,不過常人提起玉枕,一般會理解成為瓷枕,沒有想到真冒出一個玉枕來。」
「錢老也覺得這是真品啰?」俞飛白笑問起來。
「靠!大名鼎鼎的枕中記居然是抄襲啊。」俞飛白驚嘆道:「版權費怎麼算?」
此時,俞飛白咋舌驚嘆道:「質量果然非同一般啊。」
「誰說的。」王觀反駁起來,伸手在背包中把那個玉片枕頭拿了出來,笑著說道:「在我看來,這個玉枕也是很好的東西。」
「錢老,其實我有疑問。」俞飛白皺眉道:「這麼高的枕頭,我也嘗試擱在腦後睡覺,卻發現很難受,根本睡不著。古人怎麼就受得了?」
所以說在北宋之前,邯鄲的窯廠肯定已經頗具規模,可能沒有達到後來磁州窯的程度,但是燒個碗盤瓶罐枕頭什麼的,應該不成問題。
錢老輕輕一笑,繼續說道:「拋開一些旁枝末節不提,從故事的脈絡就可以知道,黃粱夢的傳說發現在邯鄲,也是有一定的時代背景。可以說明在晚唐的時候,邯鄲的窯廠作坊已經開始燒造瓷枕,並且具有一定的影響力……」
俞飛白笑眯眯道:「醒來之後,盧生才發現自己還在旅舍,呂道士就在旁邊,鍋里蒸煮的黃粱飯還沒有熟呢。之後盧生就看破紅塵,大徹大悟,跟著呂道士入山修道去了。」
王觀輕輕點頭,微笑道:「我們研究半天,還不如錢老您這一滴水更加讓人信服。」
「對了,黃粱夢。」俞飛白恍然大悟,拍腿叫道:「一時之間,居然忘記這茬了,真是當局者迷呀。」
「談不上抄襲。」錢老笑道:「畢竟古代落魄文人的遭遇相同,同樣地感懷之下,創造出類似的故事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枕頭記,枕中記,黃粱夢,邯鄲記,或邯鄲夢。」
王觀笑道:「這東西應該能夠鎮得住場子了吧。」
錢老輕笑道:「只不過,我想說的是一個典故,一個發生在邯鄲城中關於枕頭的典故。經過歷代文人的渲染,這個典故應該廣為流傳了吧。」
「玉枕是瓷枕,這個我倒是清楚。比如說南宋女詞人李清照就有玉枕紗廚,半夜涼初透的詞句。不過據人考證,這個玉枕其實就是青白瓷枕。」俞飛白有些幾分迷惑:「但是您老說邯鄲玉枕很有名氣,指的應該是磁州窯瓷枕吧。」
「有些扯遠了。」
「邯鄲玉枕?」錢老看了眼,就輕笑起來。
「那個時候,呂道士在蒸著黃粱飯,盧生就伴隨著黃粱飯的香氣進入夢鄉。在夢中他娶清河崔氏女,舉進士,立大功,做大官,兒孫滿堂,出將入相。可謂是良田美宅,佳人名馬,風光得意之極。然後到了八十歲,壽終正寢。」
「當然,如果枕面比較低,那就是實用性的枕頭。」末了,錢老微笑補充道:「但是睡覺的時候,肯定要鋪墊一層軟巾之類的,這才可以安然入眠。」
俞飛白笑著說道:「能夠享負一千多年盛名的東西,肯定不會浪得虛名而已。」
「實用性只是其一,另外也可以作為陪葬品,以及純粹的觀賞器。」錢老解釋道:「你們也知道在古代社會,許多東西都有一定的等級規劃。皇帝官員百姓的穿著打扮,甚至連使用什麼顏色都有十分嚴格的規定。然而對於枕頭,卻沒有什麼限制。」
「一般一般。」俞飛白搖頭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稱不上多好吧。」
「明白了。」
「夠了。」錢老笑道:「銅雀瓦硯加上金山勝跡圖,還有其他零零碎碎的東西,弄成一個小型展覽會都不成問題。」
「版本雖多,但是故事應該就是那個故事吧。」俞飛白笑道:「不是說在唐朝時候,有位叫做盧生的落魄少年,路過邯鄲時在旅館休息,遇到一位姓呂的老道士。兩人聊了天,聽到盧生感嘆懷才不遇,時運不濟,呂道士就拿了個枕頭讓他睡覺。」
俞飛白恍然道:「那麼說來,這個玉片枕頭,就是屬於觀賞器具了。問題在於,玉片就是簡單的粘貼起來,連雕刻都懶得雕刻,這未免太寒酸了吧。」
「邯鄲,枕頭,典故……」王觀等人眨眼琢磨起來。
「行,等到店鋪開業的時候,就辦個展覽。」王觀從善如流道:「到時候還要請錢老過去捧場,幫我撐下門面。」
是真是假,一驗便知。」
一時之間,大家睜大眼睛仔細觀察,發現時間過了好久,硯池中的水漬還是保持半浮如突的狀態。而且好像是掛在嬌嫩花瓣上的水珠,看起來隨時可能順勢滾落出去,其實一直牢牢的依附在其中,怎麼也不會滴落出來。
「也有滲水的,不過那不是好硯,價值肯定不如這個珍貴。」錢老淡笑道:「瓦片被掩埋了幾百年,所謂火力已絕,又受水氣,那是形容詞。主要是指瓦片被雨水澆濕浸泡,然後又晒乾透了,這樣反反覆復卻是一種鍛煉,也是一個淘汰的過程。」
就在這時,皮求是笑道:「錢老,您說的是不是枕中記。」
「古人認為,玉為枕而腦聰,所以皇帝和貴族,都很喜歡玉制的枕頭。」錢老輕笑道:「不過誰告訴你玉枕就一定就是用來安寢的?」
「差不多。」
這個時候,錢老笑道:「其實不管是玉枕、瓷枕,或者木枕、竹枕,甚至石枕、磚枕,都是我們文化的一部分。不要求大家研究透徹,只要有幾分了解就好。」
這個時候,錢老把銅雀台瓦硯拿了起來,反覆觀賞研究。
「也對,這種黃粱夢很有代入感,估計歷代的讀書人也沒少做同樣的夢。」俞飛白笑嘻嘻道:「也難怪可以傳誦一千多年,經久不衰。」
「對。」
與此同時,皮求是也笑著說道:「不過據我所知,在晉代干寶的搜神記中,卻也有一則焦湖玉枕的傳說。故事傳說與枕中記類似,但是人物卻不同,說的是一個姓林的生意人寄宿在一個廟裡,廟祝給個枕頭讓他休息,之後當然是美夢連連……」
「是玉枕沒錯,有什麼不對嗎?」王觀感覺有些奇怪。
「不錯,銅雀瓦硯成名之初,可不是由於它的奇古,而是實用性。」與此同時,錢老用軟布把硯池中的水滴吸去,不過硯池中卻依然留下了一抹微濕的水漬,久久不見干透。
旁邊眾人也識趣,靜靜的旁觀,沒有出聲打擾。不久之後,錢老才把瓦硯放下來,微微感嘆道:「果然是難得的珍寶呀。」
「難道不是?」俞飛白有些奇怪。
雖說邯鄲磁州窯是創燒于北宋,但是每一種獨特風格的瓷器品種,不可能是突然就成型,肯定需要長時間的技術積累,這才能夠完成由量變到質變的飛躍。
「這其實是一個過程,先是好東西才受人追捧,進而賦予了更多的文化內涵。」錢老笑了笑,抬頭看向王觀道:「你打算用這個作為壓堂?」
說話之間,錢老抄起旁邊的小水壺傾斜一點,一滴清澈的水珠落下,精確的墜落到瓦硯的硯池之中,然後滾動散開,就浮於池面上了。
說話之間,錢老把玉片枕頭拿了過來,稍微打量就笑道:「比如說這個東西,這是唐宋年間的形制,枕頭比較高,也就是所謂的高枕無憂。」
「錢老,兩件還不夠啊。」俞飛白指了指銅雀瓦硯:「確切地說,這一件就足夠了。至於其他,都是附帶的,沒必要放在心上。」
「呵呵,沒問題。」錢老爽快點頭,然後笑道:「你們昨天才出門,今天就回來,掌柜的事情已經解決了?」
王觀等人連連點頭,比較認可錢老的推測。
「滋水發墨,滴水數日不幹,卻久不滲透。」
「寶物天成嘛。」
「枕頭記是唐傳奇故事。」
錢老笑道:「許多個版本,而且故事的人物情節也有所不同,但是地點卻是沒變,就發生在邯鄲。所以我才說邯鄲的枕頭很有名氣。」
「這種情況下,各種形式的枕頭就出來了。金枕銀枕玉枕,包括鑲嵌珍珠寶石的枕頭,層出不窮,屢見不鮮。」錢老笑道:「當然,人的生理特點註定了我們不可能枕著太硬的東西睡覺,所以那些珍貴的枕頭,就成為了富豪貴族炫耀攀比的奢侈品。」
「多虧皮大哥幫忙,事情非常順利。」王觀笑道:「人已經在京城了,現在他正忙著處理一些雜事,改天有空再帶他過來問候錢老。」
「當然,由於道士姓呂,所以大家都說呂道士就是呂洞賓,以至於後來又有漢鍾離以黃粱夢點醒呂洞賓的傳說。」王觀在旁邊補充起來。
「在經過優勝劣汰之後,某些瓦片就具備了防水與滋水的兼容性。」錢老笑道:「看似有違常理卻在道理之中,大自然就是這樣奇妙。」
「嗯,這樣就好。」錢老頜首,忽然笑道:「你們不是說要去鏟地皮的嗎,就帶回來兩件東西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