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不快
「我知道，自有區處。」
外系將領中，地位最高的倒不是他，而是一營主官的王輔國，此人老成踏實，不多言不多語，誠懇樸實，深得軍心，所以雖不是順字行出身，這一次仍然請了來。
黃廣裕等人，當兵未必有多大出息，經商確實是有其天賦在。
普通的士兵，軍法司就管到了，小兵是敵人暗探的可能性不大，而且就算是也沒有太大的威脅……督查局的主要方向，就是各級軍官。
待惟功回到總兵衙門之後，王國峰已經將近期的情報工作彙報完畢，看到督查室的宋黑子過來，他向宋黑子微笑致意，便是告退離開。
「晉材，一會還是勸勸士祿。」
每店分若干房，貨物清清楚楚，每日憑票出入，日結和月結，年終結算一絲不苟，沒有錯漏帳目，十分清楚。
周晉材嘆口氣，卻也不好再深說下去。這一次佟士祿回來，多次人前人後的說怪話，談軍官待遇太低，嚷著要給大人上書，說是好處不能叫商人得了去，不能叫軍人收入還不如屯工什麼的，說實在的周晉材也不覺得這話是完全的沒有道理，但佟士祿這個樣子，卻是叫人心裏有說不出的異樣，但這異樣是什麼，周晉材卻想不通，說不出道理來，所以儘管佟士祿一直對他很服氣，在這件事上，周晉材卻是一直沒有和佟士祿深談。
「他不是愁給人發媳婦？」周晉材的黑臉上難得露出笑容來：「上次成立軍需司時，大人可是明說了，要媳婦的找周思
佟士祿就是個大炮筒子，話話口沒遮攔，馬光遠苦笑搖頭，只得與這廝碰了一杯之後，滿滿飲了。
「佟矮子你就這麼廢話！」
這也罷了，今日的聚會多半是順字行的人聚會，大家平時鎮守在各地，難得會面，借張用誠的機會都回到遼陽，婚宴那天肯定更多更熱鬧，今日卻是幾個相好的圈子的小型酒宴，其實比婚宴更放鬆，所以大家歡呼酣飲，十分開心，錢文海事前不受邀也罷了，這會子吃酒正是快活的時候，他卻領著部下推門直入，一字排開，隱隱有將各人包圍的模樣出來，看到這樣的情形，周晉材心中不快，自是油然而生。
督查局已經進入了很多最優秀的人才，在幾個主管的布置之下，主要督查的範圍便是軍隊系統。
「佟士祿……」
這件事，無論如何，已經到了要加以解決的時候了。
「是，那大人，俺退下了。」
成立已經超過半年，最近督查局已經開始頗有成效的工作，佟士祿和張豬兒王樂亭等人的談話經過，就是絲毫沒有刪減的寫成了報告，此時放在惟功的案頭。
整個順字行，都是在欣欣向榮的發展著，日進斗金已經無法形容了。
一語未了，他一愣怔，這院子雖建的精巧細緻，正堂和偏廂都高大，
惟功聽著宋黑子的彙報，臉上已經毫無表情。
「誰敢說大人一句，我就生撕了他。」
宋黑子算是特許可以在兩人單獨相處時叫惟功名字的一位，很難得，惟功不取其才，但取其忠和其情，此時露齒一笑，叫宋黑子放心。
軍情司現在已經主要是對外了，對內，行政體系主要是廉政司在看著，反貪污的同時，順道也是監察文官文吏們的忠誠度夠不夠。而對武官體系的督查，主要就是靠督查局的人員在進行著。
「思進今天沒來，最近也躲著不見人，就是愁這事。」
對軍隊，他心裏清楚得很，不嗜血不武勇的，打不了仗。而擁有武勇和戰場經驗，有殺氣的軍隊，稍有不慎，又鎮服不住！
「你有這心怕是對的。」陶希忠嘆口氣，道：「我們老弟兄，到有司主管和各營營官的地步上的，多半都存著拿性命來報效的心思。沒有大人，我們敢想有今天？但還是有一些人，包括順字行和京衛的，跟來遼陽，要的就是富貴榮華。現在，憑大人的威望，最多是佟矮子這樣的說說怪話，長此下去……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老兄請隨我的人去休息，等一會我這裏事完了，再當面請教。」
他看看王國峰，微一點頭，這一次對遲子凌算是真正接綱了。
「光遠，你他娘的還沒混成營官，不過好歹這
騎兵總隊這個模式估計暫且不會更改，非得等再編兩個總隊之後，馬光遠才有可能當上騎兵營官，說起來是比這些老弟兄落後了，但騎兵的重要之處又遠在步兵之上……當然這是騎兵們自己的想法，如果當眾說出來，怕是多年老弟兄都得翻臉。
「但是去找大人要提高待遇，這話我也說不出口來。」
在一邊坐著飲酒，一直話不多的陶希忠突然對周晉材道：「矮子一會還得借酒鬧事……他身後有一撥人，一直挑唆，這陣子怪話沒少說，這樣下去要出事的。」
他最後向遲子凌點點頭，便是大步出去，王國峰趕緊跟在後頭，軍情司的人自然上前，安排遲子凌去情報點休息，更換衣服。
民間也是一樣，屯民和各地的工人薪俸充足，相形之下，軍人的待遇確實沒有其它這幾個階層高了，種種怨氣，當然是由此而生。
當然也不僅僅是佟士祿，事實上佟士祿代表的只是軍隊的一個風向，這半年來，各地蓬勃發展，最得利的當然是商界人士，遼商和南商，唐家李家宋家等，個個賺的盆滿缽滿，然後中小商人也連帶著大獲其利。
……
「這還不是託詞，笑話。」陶希忠也是樂，不過還是笑道：「思進最憂心的還是軍人待遇這一股風潮，說來說去，從統算預算髮餉，這都是軍需司的手尾，有人直指思進執掌軍需不給軍人提高待遇，說來說去，敢直接說大人
王國峰很客氣，不過遲子凌知道這個少國公的小兄弟是遼陽鎮鷹犬總管樣的人物，不可怠慢，當下抱了一拳，笑著客氣兩句。
……
「我們算是在中樞，雖是軍人，也理政，只是我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著手……」
「得得，俺只喝酒，俺不說話。」
見他模樣，周晉材沒好氣的道：「得了，要是這麼容易想出辦法來，我早就……」
「我倒也知道，軍中有不少人嫌待遇太低。」周晉材道：「實話實說，確實相比較而言，軍中待遇不算高了。不過，全大明九邊，哪個鎮的待遇比咱們高？這樣還心不服，我不知道怎麼說。」
軍隊待遇，他心裏明白得很，他就是故意壓一下，看軍隊是什麼反應。現在看來，絕大多數人都還安心，但也有相當一批不安份了。佟士祿還是好的，畢竟是心腹，老人，所以只說幾句怪話，底下暗流涌動，頗有一些不安份的人想要鬧事了。
也就周晉材能這麼直接的訓斥佟士祿的炮仗性子，換了別人，佟士祿是絕不服氣的。
張豬兒算是少數的外來派系的軍官之一，但因為他的人緣太好，不少軍官和有司的人都對他具有好感，這一次公宴，也就作好作歹的將他請了來。
「惟功，這事情你可別生氣。」宋黑子看到惟功面沉如水，訥訥地道：「人都求富貴，佟士祿雖然說怪話，但根底對你還是忠誠，要是抓了他罰他，恐怕這人心……」
至於另外的受損階層
錢文海原本也是他帶出來的，現在當了軍法司的主官，無形之中就和所有人都生分了很多，畢竟這職司就是得罪人的，軍人犯法都是軍法司查察，時間久了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事，周晉材等人的部下都被查過，任是誰說情錢文海也不理，時間久了，原有的情份也就淡了。
周晉材臉上一沉，有些受到冒犯的感覺。
周晉材眼眉一挑，怒罵了一句，這一刻，倒是有些當年在惟功不在時，帶著眾人一起操臉的黑臉少年的模樣。
周晉材兩眼一瞪，呵斥道：「趕緊滾回來，老實灌你的黃湯。」
陶希忠執掌參謀司，心思縝密是沒有話說的，原本就是第一等的精細人，要不然這差事也到不了他的手，這會子咬牙皺眉，只是從參謀角度想人事問題，這個難題的結，他是無論如何也解不開。
佟士祿等人，此時正聚集在周晉材的住處，院中擺了三桌，四十來人擠在院子里吃酒，滿滿當當的坐滿了軍官，最低也是局百總級別的軍官，而且多半是順字行出身的老人。
惟功也是掃視了這個門店一眼，看到一切井井有條，不禁點了點頭。
進來的是錢文海，穿著的是軍法官的常服，黑色的圓笠帽，結纓，下身是黑色的上裝和藍色的長袖，武裝帶和高腰軍靴配著，看起來便是殺氣騰騰。
惟功沒理他，站起身來，心中在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