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的死亡筆記》目錄

第二十一章 心理諮詢師(二)

第二十一章 心理諮詢師(二)

「可是從屍體情況來看,與孫其殺人不符!」我說。
正吃著,旁邊傳來一陣什麼氣味,司馬雨縮了縮鼻子問:「你們聞到了沒有?什麼味!」
「當然不夠!」董建國插言道,「就憑這兩點主觀的推斷誰敢說他就不是兇手?」
大家忽然間意識到什麼,紛紛放下筷子,再沒有吃下去的胃口了。——旁邊餐館不知在加工什麼佐料,發出我們在現場時聞到的那種氣味!
「可是再怎麼樣,我們都不能忽視了矛盾之處呀!」我有些著急,於是聲音提高了許多,「這對於孫其來說,是不公平的!」
「哦?!」董建國很吃驚地看著我,「可是他已經承認那件血衣就是自己的了!你們不是說血衣上的血型和死者的一致嗎?」
「發誓管用嗎?我們跟你講的是證據!」
忙完現場的工作,我們找了個吃飯的地方,中飯午飯兩頓並做一頓,簡單地吃了點。
「潘隊!」我沖他叫了一聲。
我看著他點點頭。
「那麼這件衣服是誰的?」董建國取出我們帶回來的血衣。
「就憑你說的這些,誰敢放了他?!」董建國避開我的語鋒。
「師父,您有什麼看法?」見他沒有探討的意思,我先問起了他。
潘雲開門走了出來。
「我們是這樣說的,但不代表穿這件衣服的就一定是孫其!」我說。
「你小子膽子不小!殺了人藏了這麼多天,還敢來公安局報案!」董建國盯著孫其說。
「從人之常情來說,兇手不可能把死者藏在自己的卧室里這麼久,而且不可能會在處理屍體之前來公安局報案!最主要的一點,兇手是左撇子,而孫其是右撇子。」我說。
「那我倒想聽聽鄧法醫分析一下兇手是誰!為什麼要殺孫其的老婆!」董建國起了勁,有些跟我較量到底的意思。
「我認為不是孫其乾的!」我態度鮮明地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兇手是左撇子,而孫其習慣使用右手!……」
「嗯?」他似乎沒有領會到我的意思,「哦,你是說這起案件?」
潘雲和董建國正坐在審訊室里審訊孫其。
「嗯……」潘雲收回目光,沉吟著問我,「還有嗎?」
「把孫其帶走沒有錯的。」師父答非所問,「屍體至少放在衣櫃里一個月了,他怎麼會不知道?!而且失蹤了這麼久,他為什麼不早報案?這顯然不符合常理!」
「孫其是不是右撇子我還沒注意到!」潘雲說,「可為什麼說兇手就是左撇子呢?」
「可我認為,在緊急情況下,兇手是無法顧及太多的,尤其是在揮刀殺人的那種情形之下!」最能反映一個人本能的,是緊急的那一瞬之間,誰都來不及改變自己的習慣動作!
那段時間,我心裏焦躁了很多,稍不合心意,就會莫名其妙地表現出憤怒。師父倒毫不在意我的情緒,他反而平靜地笑了,這讓我為自己的魯莽感到有些後悔!
兩人相互看著,良久沒有出聲。
「你知道他以前是為什麼要砍自己的老婆嗎?」
從發現那母女倆的屍體到現在,鍾任之一直沒有發表自己的看法,神情顯得很放鬆。這很不正常!至少他應該像當年在學校一樣,同我討論案情,徵求我的看法才是。
與其說是在回答,不如說他是在發問。尤其讓我驚訝的是,他並不是立足於法醫的角度去分析解釋,這對於一個經驗豐富的老法醫來說很不正常!
司馬雨笑了。
「但我們必須得用證據說話不是嗎?」我反問道。
「我沒有殺人!」孫其也看著他。
「其實不然,有些表象並不能反映出事實的!」鍾任之像對我說,也像在對自己說。
死者的傷勢大都在身體右側,傷口已被發黑的血塊凝結,我們用鑷子逐一撐開來仔細觀察,試圖找到藏在裏面的玄機!變質黑墨水一般的液體從裏面冒了出來,發出陣陣怪異的氣味!傷口的深淺程度、創道走向能說明一個的用刀習慣,反映了兇手的動作特點,據此甚至能確定兇手的是誰。
「也許是他嗅覺有問題,也許是現場還有很刺鼻的洗衣藥水,影響到了他的識辨。……或者有其他的情況!有些問題法醫不可能解釋詳盡的!但是客觀的東西最有說服力!」我回答。
「反正我沒有殺她們,我可以對天發誓。」
旁邊的技術人員有些吃驚地看著我。
「很有道理。但是我們等著瞧吧,那件血衣是誰留下來的必須先弄清楚,這才是案件的關鍵!」師父沒有同我爭論,而是把話題引向其他的證據。
「這個理由不怎麼充分吧!」他笑著說,彷彿明白我要講什麼,「我曾經在課堂上跟你們講過,什麼時候都不能忽視了兇手偽裝的可能!」
潘雲低頭沉思了一會兒,然後抬頭問鍾任之:「師父你的意見呢?」
「是我的。」孫其看了一眼回答道。
「這還不夠嗎?」我反問他。
「我們最好去辦公室談。」鍾任之看看孫其說道。
「如果是其他人乾的,他圖的是什麼?圖財?他們家可比我還要窮!劫色?孫其的老婆已經被他破了相,基本跟姿色靠不上邊了,沒有人會幹這樣的風險跟所得不相等的事吧!如果不是孫其乾的,會是誰?別忘了,他曾經砍了自己老婆三刀!」
「你不覺得孫其很無辜嗎?」我壓低語氣問道。
「墨汁味!」有人說。
潘雲讓一個警察看住孫其,然後沖董建國招招手,把他也叫了過來,幾個人一起去了辦公室。——審訊也需要有的放矢,只有對現場的情況加以了解,才能有針對性的提問,因此必須讓董建國參加案情的分析。
潘雲坐在旁邊,一言不發地抽著煙。
只有我和師父鍾任之兩人仍然沒事似的吃著,他們用挺佩服的神情看著我們。其實他們不知道,按照法醫法則,從現場感受到的味覺,早已經被我們「屏蔽」掉了!
「師父的意思是……?」
潘雲看看鍾任之,他正在低頭思考什麼,沒有贊成也沒有反對!
「這倒不清楚!」
「你是怎麼想的呢?」他反問道。
「死者的死亡時間已經有個把月了,能夠反映當時情況的一些痕迹物證早已不存在了,我不是神運算元,無法說出兇手的線索,但是這個人劫財的可能性最大,因為現場里沒有發現任何的現金和貴重物品,這很不正常!——現代生活中,或多或少,誰家裡能少得了錢呢?」
「誰說這是主觀的?傷口可是實實在在的東西啊!是客觀物證!」我提高了聲音反駁他。
我看他很反常,沒有再說下去。
「從現有的證據來看,不足以排除孫其的作案嫌疑,但我們也要從其他方面著手,兼顧到全面,不能遺漏了其他的可能性,比如像鄧哲剛才說到的謀財害命!」
屍體檢驗工作一直持續到下午才結束。技術人員在孫其家的洗衣盆里找到一件沾滿血跡的男式外衣,血衣里還包裹著一把水果刀,刀身已被人擦拭過。經過對比,水果刀與兩個死者身上的傷口形狀完全一致!
「孫其不是殺人兇手。」剛在辦公室坐下,我就開口擺出了自己的觀點。
「孫其來這裏報案時,端茶、喝茶等動作都是以右手為主,是右撇子無疑。而死者身上的傷口,大多在右側,傷口的形狀都是自右向左的。更重要的一點,就是那件血衣是左袖沾血,右袖沒有血,必是左手拿刀殺人無疑,因此可以判斷兇手是左撇子!」
吃完飯,我們回到了刑偵大隊。
最後終於是孫其收回目光,盯在了自己的腳尖上,還用手拉了拉衣領。
「可屍體在孫其家裡放了一個多月,都發臭了他還不知道?這怎麼解釋?」董建國有點急了,他憋紅著臉這樣問我。
潘雲也覺得有些意外:「那你們的看法怎樣?」
「那你還不肯承認自己殺了人?這是什麼?——這就是你殺人的證據!」
「這一點看來也無法查清了!」董建國嘆了一聲,「孫其說他沒有工作,平常靠老婆做些小工維持家用,他從不過問錢的事,全是他老婆管著,家裡是否有錢根本不清楚!」
「嗯?」鍾任之好像才醒悟過來,「現在還不好發表意見。現場的情況,剛才鄧哲說得很清楚了,我沒有什麼要補充的。關於對兇手的判斷,我也基本同意他的看法。……但我認為孫其暫時還無法洗脫嫌疑,他與我們現在得出的兇手個體特徵並無本質的差異,不足以排除嫌疑!」
有些情況是不能當著犯罪嫌疑人的面說的。
「屍檢的情況怎麼樣?」他問道。
孫其堅持說自己沒有殺人。而董建國已經不再問是不是他殺的人了,而是直接追問為什麼把人藏在衣櫃里!
「那麼,就不能把以前沒弄清的動機套用到現在,這是不能類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