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學藝
這三招劍法第一招為「不動如山」為守勢；第二招名「十步一人」取意十步之內，取人性命易如反掌，乃是勢不可擋的攻勢；第三招卻是此路劍法的精華所在，取名「天子之怒」，取意天子震怒，必然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而是威力無窮的殺招，此招一出，天地變色，血流成河。
出了這座大山，眼前是一條通衢大路。
次日起來，天已放晴，只見山谷之中白雪皚皚，一片銀裝素裹，煞是美麗。
其實，這正是修習玄心派陰陽神功的特別之處。這個陰陽神功全在內力變化之上發揮奇效，只要進入了第七重的境界，修習者已經是脫胎換骨，此時，大多都能根據自身需要，創造出自己所需的武功。如果事先修鍊了什麼武功招數，那麼反而會受到限制，容易影響修習者的自由發揮。就象方天一樣，由於受到「逍遙遊」身法和四明拳的限制，他所創的兩種武功也都脫胎于這兩者。但一個人不可能只修習內功，而一點也不學拳法招式，即使不去學習，看得久了，在心中也會留下印象。正是因為如此，玄心派歷代以來，倒是有許多高手依託四明拳而創出了不同版本的四明拳。一個門派之中收藏有這麼多不同版本的基本拳法，在武林之中也是絕無僅有的。
方天仍然在谷底打坐。
見到方天又已閉目運功，痴僧和公孫燕才驚醒過來，都看著對方，眼中流露出驚異的神色。痴僧道：「好厲害的武功，看來天兒真是武學奇才，武林的救星，有他相助，也許這次的武林浩劫會少流一些血吧？」
痴僧在旁看得興起，不由縱身而上，和方天比試起來。
方天緩緩地停止了動作，盤膝坐在原地，閉目運功。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那一瞬間的震憾、感動，足以需要他好好地進行消化和吸收。
這三招劍法雖然簡單，但方天二人卻倍感學習不易，用了足足一個月，也僅僅是略微了解了其中的變化。方天內力深厚，倒是得了此劍法的四成真諦，而公孫燕由於內力較弱，於此等剛猛的招數僅靠聰明才智是遠遠不夠的，所以只得其兩成真諦。但好在二人都已將招式的變化熟記如心，至於到底能夠修鍊到什麼程度，就看兩人以後的際遇和修習的效果了。
公孫燕不由嘆了口氣，不知不覺之間，竟然已經過了三個月了，算起來，如今已是進入臘月，眼看年關將近。也不知家裡如何了，是否還在到處尋找自己？
總之，在這三個月之中，方天收穫的太多太多。甚至
痴僧見到公孫燕獃獃地看著飯桌，面上神情變換，愁容纏結。便輕撫著公孫燕的頭，柔聲問道：「燕兒，你有什麼心事嗎？」
痴僧忽然沉思起來，良久才道：「據說，武當派有一絕技名曰太極拳，是祖師張三丰真人晚年所創，其拳法最是講究『以四兩撥千斤』、『以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又有什麼『彼不動，己不動，彼微動，己先動』的說法。看此拳理和拳意，竟與天兒所使拳路有些相通之處。」
這一席飯也是吃得三人心滿意足，在連番的誇獎聲中，公孫燕陰霾盡去，笑語如珠，使得飯間的氣氛更是達到了高潮。
就在此時，天空之中飄落下幾朵雪花。轉眼之間，紛紛揚揚的大雪降落下來。
這三個月中，方天的內功修為又有精進，內力越趨深厚，也越趨精純。這反過來也促進了他對武學招式的學習。
公孫燕心中已是驚喜莫名，方天越是厲害，她當然是越加高興，如今她的心思已經全部放在了方天的身上。不知已經有多久沒有想到自己家族的事情了呢？公孫燕突然發覺自己的心思已經轉移了，要知道，自從她從師門下山回到公孫世家，她一直將振興世家為已任。公孫燕的兩個哥哥都不爭氣，一個專攻文學，一心想要進軍仕途；另一個雖然武功高強，卻憨厚魯直，心思簡單難以擔當領導者的大任，公孫燕的父親公孫飛龍不得已才從旁支之中選擇了出類拔萃的公孫威。但公孫燕的才華，卻給了公孫飛龍一個驚喜，兩年來，已經讓公孫燕參与了許多家族事務，公孫燕的表現也可圈可點，在公孫世家許多人的心目之中，公孫燕已經是公孫世家未來的領導者了。
痴僧對二人道：「你們在這裏的時間已經不短了，特別是燕兒的父母不知道燕兒的下落，不知會有多麼擔心。但這幾個月對你們來說，實在太重要了。所以師伯一直沒有讓你們回去，如今，你們的武功已經大進，對達摩三劍的學習也只是差在領悟而已。師伯可以放心地讓你們出谷了。」
痴僧一生在感情並不順利，所以在情之一字上感觸良多，他眼見公孫燕神情凄苦，敏感地知道是在感情之上使她有了苦處。但幾日相處，眼見她和方天神情親密，顯見已經是一對小情人了。卻又有什麼為難之事，使得公孫燕竟然要靠哭泣來發泄心中鬱悶呢？痴僧又哪裡會知道其中海明月的緣故，所以他搞不懂。但他對
公孫燕望著那一桌豐富的菜肴，心中卻又沉重起來。煩惱的原因有二：一是公孫世家現在的處境，這次松林遇襲，已經非常明顯是一個針對公孫世家的圈套，設計圈套的人到底是誰呢？長安張家當然是第一元兇，但敏銳的她卻發現了其中的一些蹊蹺和疑點，如果不是長安張家，那又會是誰呢？她一時也難下斷言，即使有一些疑點，長安張家仍然有著最大的嫌疑，恐怕也只能向張氏世家討一個說法了。
痴僧道：「別哭，別哭！又是不要你們現在就走，等雪晴之後，你們再走吧。再說，師伯也要出谷，我們在江湖之上還可以常見的嗎。」
第二天一早起來，人人精神大振，一齊來到谷底，各自練習外功。
由於下雪，兩人回到了山洞石室之內。
這一天，二人又在谷底練武，先是「蘭花拂穴手」的拆解，后是「達摩三劍」的各自練習。因為「達摩三劍」威力巨大，二人沒有練到收發由心的境界，還不敢在兩人之間進行試招。
方天道：「師伯有所不知，我隨師父十載，只是修習內功。此外師父只傳了我輕功『逍遙遊』身法和這一路『四明拳』，至於小侄所使劍法，家師只是傳授劍意，完全是仗著『逍遙遊』身法隨機應變而來，並沒有學過什麼劍法。」
方天內功深厚，公孫燕聰明機智，學習此等武功原不算費力，但在招數變化方面，卻花費了很多時間，在二人不斷的拆解之中，逐漸地體會領悟其中的精微之處，也直到一個月後，才算大致學到了手。這個速度已經使痴僧大為驚訝，想當年他可是花費了一年的時間來學習這一路指法。在驚訝之餘，卻也心中暗喜。
痴僧拳勢沉重，走的是陽剛威猛的路子，但在方天柔和的拳勢之中，他只覺得處處不如意，有一種有勁無處使的感覺，在方天緩慢的拳勢面前，自己剛猛如風的路子完全走不出來。而方天偶一反擊，卻使自己手忙腳亂，大感吃不消。
公孫燕這才驚醒，轉頭看到痴僧那慈祥的目光，心中一酸，伏在痴僧懷中哭泣起來。
痴僧在公孫燕的心目之中，一直有如父親一般，而痴僧的隨和又和父親的嚴肅大大不同。痴僧既像一個父親般的長者，又是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如今公孫燕想到難心之處，不免就在痴僧懷中發
由於與公孫燕的日日相守，逐漸地心意相通起來，每一個眼神，都能了解對方的心意，感情也越發地醇厚，甚至濃得化不開來。但兩人心中卻始終埋著海明月的影子，以至兩人的感情一直處於朦朦朧朧的狀態之中。
哭過之後，公孫燕感到好了許多，終於下了決心，甩掉這些煩惱之事，自己家族的事就已經讓她夠忙的了。
痴僧拈鬚微笑。
在另一個石室之中，痴僧推開了一個門戶，眼前現出一個通道來。原來還有另外一條通路。方天二人恍然大悟，想來不管痴僧武功多高，要想在那麼高的峭壁之上爬上爬下也是著實不易。
這還是痴僧第一次在他們二人面前自稱師伯，二人一時福至心靈，同時跪下道：「謝過師伯傳藝之恩！」磕了三個頭，站起身來，面上露出喜色。
三個月的相處，三人都產生了深厚的感情，乍一說分離，人人心中難受，公孫燕更是輕聲地哭了出來。
飯後，方天又去靜坐。痴僧和公孫燕也各自回到石室中靜坐運功。
望著痴僧遠去的背影，二人揚手作別。公孫燕心中暗想，師伯一定會到淑慧宮去看望師父吧？
第二個讓她煩惱的就是與方天的關係了，也是最讓她頭痛的了。因為在他們之間還存在著另外一個人，一個她絕對不能忽視的人，那就是海明月。這幾天來，日夜操心方天的練功進境，使她一直無暇考慮這些事情。如果眼見方天已經不會有危險了，她才想起海明月來，也同時想起了方天和海明月本是同門師兄妹，兩人又是一起同行，其間的感情可想而知了，更何況，他們還有了最親密的關係。
痴僧帶著二人從這個通道之中穿出，出口之處極為隱密，洞口被一塊千斤大石堵住，想來常人即使知道這裡有一個山洞也是進不來的。
公孫燕點了點頭，道：「師伯，你去休息吧。我去做點好吃的。」
從第二天開始，痴僧便開始督促方天和公孫燕練功。他只傳了二人一套指法，一套劍法，雖然不多，卻都是絕頂的武功。
「我到底應該怎麼辦呢？」公孫燕心中思量不已，離開方天，心中著實不舍，不離開方天，自己又會處於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到底應該怎麼辦呢？心中的愁苦無聲地翻湧起來。
痴僧當然看不透公孫燕現在心中轉的念頭，和聲道：「燕兒，不要打擾天兒，讓他好好領悟一下吧？」
那一路劍法是「達摩三劍」，雖然只有三招，但每一招的精微變化，都不相同，一劍
方天卻也大異，自己在特殊的功境之中，感受到了風之形態，才體悟到這以柔克剛之意，誰知，在江湖之上已經有了這種拳法了，如果有緣，倒是可以借鑒、切磋一下。要知當時，太極拳還是武當派絕頂的功夫，武當派一直珍如秘寶，能夠修鍊的人少之又少，在江湖之上還沒有流傳開來。方天要想見識一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痴僧也是在一個機緣巧合之下，才知道有這一路拳法存在。
這種兒女情事，她當然不好向痴僧說出來，面對痴僧的追問，略加掩飾，便借口去看方天醒過來沒有而跑了出去。
好久之後，方天的那種特殊的感覺逐漸地消退了，並不是他所得到的那種靈敏的感覺消失了，而是因為長久地處於這種感覺之中，再也感覺不到外界的奇怪之處，那種最初所給予他的那種震憾力已經消退。由於此次功力大進，方天的視覺、聽力和靈敏的感應都已經百倍的增加了。
痴僧「哦」了一聲，大感驚異。
公孫燕在靜靜地看著兩人動手比試，逐漸地有了一種高山仰止的感覺。直覺中，她覺得有必要再深入研習一下師門武功。她可不願意落後方天太多，正是由於有了這個想法，公孫燕日後在武功上的進境極快。
兩個人在一起打鬥良久，方天知道痴僧是在與他試手，便盡展拳勢之長，引、借、崩、靠四字決盡情發揮，打得是酣暢淋漓，對拳勢拳意的領悟也是越來越多。
在石洞之中有著許多乾糧和食物，在公孫燕巧手之下，很快便做出了一桌豐富的菜肴，雖然限於材料的缺乏，仍然使慣於進食乾糧的痴僧食指大動。桌上大部分都是素菜，只有一盤煎魚是葷菜，這當然是給方天和公孫燕自己準備的了。
痴僧忽然跳出了圈外，對方天道：「不打了，這套拳法很好。以靜制動，以柔克剛，后發制人，借力打力，很好！很好！」
痴僧他們二人卻是不知道，方天如今已經處於第七重境界的高段了。由於與海明月的合體，方天得到了九陰絕脈里那純陰的能量，對他體質的改造效果是無法預測的，換句話說，方天再創造出什麼奇迹，也在合情合理之間。正是由於方天早已進入過第七重的境界，所以此次因靈丹之助，他一舉進入了第七重境界的高段。在這一階段，由於全身各處靈敏的感覺力，已經使他能夠感覺到任何的細微的變化。有此靈覺，在與人交手之中，全身會自然而然地閃避敵人的打擊，由於不用通過人大
痴僧不免打趣道：「看來，我老頭子只能借別人的光了。」公孫燕大為不依，痴僧卻哈哈大笑中飛快地跑了。公孫燕怔了一會兒，卻難掩心中的喜意，也走開去忙她的事去了。
痴僧和公孫燕看見方天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飛舞，又在那裡打出一套即是最簡單也是最神奇的拳法，無不驚訝地呆在了那裡。他們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陰陽神功在武林之中被譽為第一神功？方天只是初窺陰陽神功第七重的境界，便已經能夠創造出如此神奇的武功——雖然他仍然需要有個藍本作為依託。
方天還是那一套變化了的四明拳，拳是越打越是順手，心中的體悟也是越多，昨日還有許多不明白的拳意拳理，今日竟然已經了悟於心，理解了其中的真義。
痴僧看了看方天和公孫燕道：「師伯這裏倒有兩套武功，不知你們願不願意學？」
方天倒是沒有這麼多感慨，在他心中，只是擔心著兩個人，一個是師父，但現在不知道師父在哪裡，也無從擔心起。另一個就是海明月了，但想到她已經被救回師門，師門之中奇人異士甚多，想來她的傷勢已經無礙了罷。雖然心中擔心，但一來山高水遠，鞭長莫及，自己也實在幫不了什麼忙，也僅止於擔心而已。後來，又完全被那博大精深的武學所迷住，閑暇時間太少，即使偶爾念起，也是飛快地掠出了他的腦海。
公孫燕這才止住了哭聲，當晚各自休息不提。
很快，公孫燕陪著方天一起進來。方天對著痴僧深施一禮道：「多謝師伯成全！」痴僧連稱：「不敢，這都是你師祖預先安排的，老衲不敢居功。」
這一場比試打下來，方天收穫良多，卻也感到有些心浮氣動，就知道自己雖然武功大成，但到底根基尚淺，日後還應多多修鍊才行。只見痴僧依舊面不改色，呼吸平穩，不覺大為佩服痴僧的深厚修為。
那套指法為「蘭花拂穴手」，這路指法變化萬千，繁複無比，二人直學了一個月，才勉強記住了這路指法的變化奧妙，至於精微之處，只有于實踐之中去體會了。
痴僧道：「天兒，你這路拳法雖然高明，但用於武林爭勝，還有些用，但用於阻止武林浩劫，以殺止殺，卻有不足。不知天兒善使何種兵器？」
痴僧指著那條路道：「這條路往東去，是廬州府，那裡一定會有你們公孫世家的產業，到了那裡再向家裡報個平安吧。師伯卻要往西而去，去見一些老友。唉……都已經五年不見了。」
分離的時刻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