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如爐鼎》目錄

第六十二章 符印

第六十二章 符印

既來之則安之,總能出去的。
齊寒煙抱著謝搖籃,覺得頗為心安,她鼻尖嗅到一股血腥之氣,抬手揭開謝搖籃鬆鬆披在外邊的那件一看就是男人的道服,大吃一驚:「你怎麼弄成這副模樣?!」
……
謝搖籃心思百轉,她轉念一想,那孔雀知道她不過是合體初期修為,倘若真是他找來的,豈會這般詢問,當即釋然,點頭道:「那妖已經被自家兄長帶走了。」
「重……重琅真人。」橙月咬咬牙,深呼了一口氣,「可否借一步說話?」
「咦?」界主開始細細打量她,持五色神光的孔雀,恐怕只有秦山裡那人的那隻,他曾經見過那孔雀的速度,極為恐怖,但是也達不到彈指間九萬里,不過這修士難道真的可以趕上那孔雀的速度?
謝琅安撫道:「萌萌別鬧,就去找你娘,不許亂說話。」
那手持方天戟的女修一怔,眼睛射出銳利寒光:「罡風……難道你真的是那個從道一宗彈指飛遁九萬里的那人?」
子母印……
那女修猛地皺起眉頭,揚手發出一道銀弧朝齊寒煙後背擊打去,謝搖籃見狀,抬手間定海珠飛速布下須彌九宮陣,正好擋在齊寒煙背後,須彌九宮陣之中的困陣發揮作用,完全卸去了那道銀弧上所帶的力道。
女修冷淡嘲諷道:「夫人還是以服侍界主為重,此次出門,不過是界主讓你來散散心,似乎沒有讓夫人多管這件事情。」
高殿之上歪歪斜斜坐著一個男人,神態懶洋洋的,身上只著一件隨便披上的衣袍,露出一片淺棕色的精壯胸膛。腰帶更是系的鬆鬆垮垮,似乎隨時都會散開。跪坐在他下首的一個侍女將剝好的葡萄遞進她嘴裏,他張嘴咽下,順便撈過侍女的手指親吻了一下,侍女滿臉通紅。
「敢問何事?」謝搖籃道。
她修為太低,尚且探測不出眼前此人的修為,不過此女身上靈氣充盈縱橫,雖然比謝琅要差上很多,但是和橙月不相上下,可想而知修為絕對不低,估摸起碼也是渡劫期,她手中握著一桿畫桿方天戟,比她自己要高上一半,月牙形利刃上泛著青光,不知飽飲了多少鮮血。
萌萌倒是看明白了些,故意哼了一聲,他拉著父親的頭髮,撒潑道:「咦?父親,她是不是覬覦你?我要告訴娘親!我要去找娘親!」
道一宗。
也不知道如今道一宗的比試進行到了哪步田地,現在回去又是否來得及,她將神識往來時路一探,頓時愣在原地。
謝搖籃並不知道自己究竟跑出了多遠,平常一次飛遁,最多不過千里,雖說這九梵飛遁訣消耗靈氣極為龐大,她也想象不到竟然能夠一遁萬里。
界主只見面前這女修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但是也不過片刻,只見她舒了一口氣,正視他,臉上掛著淺淺微笑:「勞煩界主解符了。」
謝搖籃皺起眉頭,垂在身側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夫人。」同行的那位英氣勃發的女子不滿地制止了齊寒煙的舉止,「我們尚且有要事在身。」
滄海提著方天戟將人帶進了殿內,隨後站在了丹墀前,眼神冷冷地看著兩人。
當祁阿修將紅雀兒丟在季染面前的時候,眾人才發現謝搖籃失去了蹤跡,連帶著綠蛟和岳陽都毫無蹤影。
女修雙目含冰,扭頭看向謝搖籃:「你隨我走一趟,界主要見你。」
橙月只見白光一閃,那人已經在她面前消失。
看著這女修眼神遲疑地看著自己,萌萌立刻反應過來,這女修有話想跟父親說,但是又不想被自己聽到。
橙月見此景,又驚又惱地咬住嘴唇,原來他真的已經有了妻子和孩子,原來她還是遲了一步。她後退了些,好歹是一峰之主,做不出這與人爭夫的事情,心中對那個女修的怨念加深,但是早已想好的告白,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那男人提起了幾分興趣,直起了身體:「讓他們進來。」
齊寒煙不知怎麼的,突然膽子大了些:「你夠了,誰不知道你和仙極界那隻天狐並稱為絕世雙煞,人稱黑寡婦,你還有連說我!」
謝搖籃凝眉,暗道不好。
謝搖籃平靜和他對視,稽首行了一禮:「見過界主。」
謝搖籃跟在女修身後,慢吞吞地飛遁,比剛剛那速度慢了十倍不止,女修有些疑惑,頻頻回頭。
女修點頭:「倒是個識時務的。」
女修揚了下濃眉,冷笑著繼續嘲諷:「夫人也當跟這人學一學,安分上一些。也就是界主現在還迷戀你,我還敬稱你一句夫人,他日界主厭煩了,你也不過是無湮殿中一個侍妾!」
「來不及支靈護,被天上罡風划拉的,並無大礙。」謝搖籃道,她拍掉齊寒煙扒開她衣服的咸豬手,重新繫上衣帶。
齊寒煙恍若未聞,依舊站在謝搖籃旁邊。界主也不生氣,他要的是女人心甘情願,他也相信遲早能讓這美人心甘情願的,他扭頭看向滄海:「這就是那飛遁九萬里的修士?滄海你沒有看錯?」
謝搖籃眼皮一跳,仙極界,天狐,謝琅?
女修見她果真知道些什麼,遂急切問道:「那麼那個人修呢,你可曾見到?」
「合體初期修士。」界主搖搖頭,又往嘴裏丟了一粒葡萄,他不帶什麼希望地問道,「與你同行的那妖是誰?」
謝搖籃默不作聲拂上她的手,齊寒煙只感到一股沉穩的力量進入她體內,溫和平靜地撫去了她沸騰的精血,齊寒煙側頭,謝搖籃正握拳放在唇下,虛弱地又咳嗽了一下。
只見橙月極為驚訝地看著他,美目圓瞪,臉色也有些發白:「這……這是你的孩子?」
謝搖籃皺眉,飛遁而過,一人一妖,說的可不就是她和那雜毛孔雀?只是這女人問此又想做什麼?難道是那孔雀尋來想將她趕盡殺絕的救兵?
謝搖籃咳嗽了下,她靈氣尚未完全恢復,有些虛弱,她道:「那我便隨你走一趟。」
謝萌萌眯著眼睛,憤憤磨爪子。連他娘平常比斗或者試煉的時候,暫時撇下他在一邊,回來的時候都必須得挨他兩下,更何況這外人?!
齊寒煙側頭看她一眼,她正視前方,看著那女閻羅似笑非笑,眼神平淡安靜,齊寒煙頓時悲憤地扭過頭去:她對那傢伙這麼好作甚,一瞬間竟然下了逆轉精血放棄仙路的念頭!她肯定是瘋了……謝搖籃這人和夙長生一樣,對人對事態度可有可無,眼神平靜如同已經寂滅涅盤,斷然是個無情之人,她齊寒煙這一輩子難道非要栽到這種人身上不可?
正在這時,一道長虹落在她前方十步遠處,迎面走來兩個面容姣好的女子,一個身著青衣,長眉細眼,看到謝搖籃,露出吃驚的表情,隨後驚喜地笑了起來。而另外一個,眉宇之間英氣勃發,她盯著謝搖籃看了一眼,濃眉挑起,似乎不可置信。
謝琅看他一眼,還是彎腰將他抱進了懷裡,萌萌摟著父親的脖子,一邊蹭著父親柔順微涼的長發,一邊拿那雙和謝琅一模一樣的鳳眼斜那女修。
這符一般被用於剛被收服,尚且不聽話的妖獸身上,分子符和母符,母符攜帶者心念一動,便可置子符攜帶者于死地,非常好用,只是似乎快要失傳,多年不曾現世了。他竟然把這符種在她身上?!
滄海道:「正是此人。」
這是哪裡?剛剛她和那山雞不過你追我趕了幾個彈指的時間,她也只施展了兩三次飛遁訣,按理說不會跳出她神識的範圍,可是為何此地如此陌生,她心頭一緊,神識探到極致,還是一片荒無人煙的大漠。
煩請帶路。」她對那女修說道。
定海珠咕嘟了一下,像是吃飽的寵物打了個嗝,它們在原地轉悠了一圈,不慌不忙重新返回謝搖籃手腕上。
他微微蹙起眉頭,一雙精緻漂亮的鳳眼冷淡看向她。
齊寒煙聞言,轉身用力拉住了些搖籃衣服:「獃子你不能去,那人是個瘋子!是瘋子!」她聲音都有些顫抖,雙目流露著各種情緒,劇烈地碰撞在一起。
此時,謝琅突然察覺到他種在謝搖籃身上的符印被破,頓時心頭一緊。
謝搖籃令齊寒煙平靜下來后,她收回了手。
謝琅嘆息一聲,拉著萌萌,扭頭欲走,然而才走了不到兩步,就被一個身著黃衣的美貌女修攔住,這人正是橙月。
謝搖籃立刻打斷她:「煩請帶路!」
萌萌把嗓音放得又甜又膩:「父親,要抱抱。」
女修手中方天戟一震,怒道:「你——」
界主揮手:「煙兒坐我身邊來。」
界主慢吞吞走下玉階,繞著謝搖籃轉了個圈,突然,他像發現什麼奇異的事情一般,嘴角勾起一個笑容,只見他突然飛快將兩道符印打入謝搖籃體內,隨後問道:「這子母符還真是隱蔽,種了有幾百年了吧,我險些沒有發現,這符倒是像出自他的手筆……話說,仙極界那隻奸詐的白毛狐狸是你什麼人?」
齊寒煙嚇得又是一抖,她深呼一口,鬆開謝搖籃,雙臂一張擋在她身前:「不行,你不能將她捉走!」
「持五色神光的一隻雜毛孔雀。」謝搖籃道。
謝搖籃看著兩妖離開的背影,知道這般無妄之災算是過去了,她長舒了一口氣。
美人梨花帶雨,如菡萏凝煙,謝搖籃不忍地勸慰道:「莫哭。」她並非巧舌如簧之輩,只說了這句話腦子就再也找不出別的安慰之詞,只能抬手拍了拍她的後背。
謝琅眉頭一皺。
那女人收回了四散的神識,上下打量了謝搖籃一眼,道:「請問你剛剛是否見到兩位修士飛遁而過?應該是一人一妖……」
道服下的那件她自己衣裙,像是被鈍刀子劃了千百刀似地,絲絲縷縷地掛在身上,血跡雖然已經凝固,但是還是可以想象出剛剛的慘烈情景。
這時候,殿外來人,稟告道:「界主,滄海姑娘將人帶到了。」
「獃子!你怎麼弄成這副模樣!」齊寒煙沒有想到在此同謝搖籃重逢,歡喜地拎著裙擺跑了過來,定在原地怔怔看她兩眼,手臂一伸就把她抱住,小聲啜泣起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們了,我以為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謝搖籃獃滯了片刻,仰頭咽下那大漢所給的靈藥,還餘下幾粒,放在儲物袋裡,她擦了擦臉上的血跡,隨手抖開衣服,直接披在身上,坐在原地開始休整。
距離此地三十萬裡外,秦山的另一側,一處高殿上,玉柱上雕刻彩鳳和赤須龍,玉門上攢金釘,好生金碧輝煌氣勢逼人。殿外鐘鼓陣陣,瑞草滴露,持刀仗劍的金甲侍衛們來來去去巡邏,殿內美人懸扇捧巾,琉璃盤裡堆著罕見靈果,瑪瑙瓶中插著珊瑚樹。
女修也確實不敢拿齊寒煙怎麼樣,她是界主現在最得寵的侍妾,深的界主寵愛,她冷嘲熱諷兩句,或者使個絆子,界主不會管,但是倘若太過分,就是不顧界主面子,會被界主責備。
齊寒煙畏懼地顫抖了一下,謝搖籃清晰地感覺到她的害怕,她不由地抬頭去注視那個女人。
女修本來就打算隨便教訓下齊寒煙,銀弧所用力度不大,但是對於一個合體初期的修士來說,這般不費吹灰之力接下,還是有些難度的。
「不要!」齊寒煙拚命地搖著頭,她深呼一口氣,心中一定,決定逆轉精血,和那女閻羅拼上一拼,起碼得給這人尋個逃跑的機會,萬萬不能讓她也落入那瘋子的手中,她這麼一想,身體依舊開始行動,體內血氣開始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