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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倒霉的楚懷德

第二百三十六章 倒霉的楚懷德

這父子兩人,打的是一個主意。
房中暴吼聲更甚,楚二老爺越發生氣:「取板子來!打斷他的腿!」外面家人答應一聲走去。張姨娘急得進來跪到楚二老爺身前:「求求二老爺,他外面呆了一天,肯定沒吃沒喝,要是打出了事情,可怎麼辦?」楚懷德面如土色,膝行過來求父親:「下次再也不敢了!下次有了再次再打!」
小廝們對著驚慌失措的楚懷德行個禮:「公子,對不住了。」過來把楚懷德捆上,一個人按頭,一個人按腳。房中只聽到板子聲響,還有就是楚懷德的呼痛聲。
「出去看花,你最喜歡的。」楚懷賢和小初並肩出去,見院子里一架木香已經蔓蔓,小初突然發感慨:「那酒瘋子沒眼光,我讓他養花,他居然說不會。」楚懷賢笑著道:「這有何難,讓他辦了來。」
「姨娘!」楚懷德暴躁上來:「我昨夜在相熟的學友家裡,在樓大友家,背書呢,一時忘了讓人回來說,就是這樣!」暴躁的楚懷德甩開張姨娘上台階,嫌射門簾的小丫頭慢,伸手自己打起來,回身對張姨娘還是急脾氣:「打水來!送飯來!有幾個好破題,我們約在樓家做呢!」說著又是一句:「婦人!耽誤事兒!」
張姨娘聽到這聲音,好似緊箍咒,膽怯地鬆開手。忽然撲過來求楚二夫人:「太太,您行行好,他下次再也不敢了。」楚二夫人帶著鄙夷,對張姨娘極為和氣:「你放心,二老爺他,哪裡捨得。」說著罵丫頭們:「沒規矩的東西,大嫂讓我去呢,你們也不提一聲兒醒。要知道咱們家,可不是一般人家。」
天色微明時,楚懷德驚慌失措從房裡衝出來,怒吼道:「小根兒,小根兒!」外面酒色脂粉氣猶在,就是不見自己的跟班小根兒。楚懷德跺腳罵:「賊奴才!」劉四姐一件杏黃色抹胸出來,從後面拉住楚懷德:「這麼早,再睡一會兒。」
林小初斜睨楚懷賢:「他肯嗎?」再笑得露出幾顆小白牙:「他要不肯,你讓他進來,我和他說。」楚懷賢大笑,拉起小初下台階:「過來,我摘花給你。」
楚二老爺跳腳:「還敢騙我!跑哪裡鑽花街柳巷子去了!看你長成了人,不想還是不成人!外面的是你姨娘,有你那麼說話的嗎!難怪你不敬重太太,就是一個姨娘,今天看你就不拿她當人看!」
門開處,是一個與張姨娘相熟的婆子,經常幫著張姨娘買東買西。楚懷德在這裏應門,也是她可以幫自己遮掩。一步進來剛說一句:「有人問,說我昨天回來。」那婆子已經在嘖舌頭:「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家裡要翻天了。」
這呼痛聲漸弱的時候,張姨娘哭得似淚人兒,緊緊扯著楚二老爺的衣服揉著不依:「放了吧,快放了吧。我知道你打他,是打給別人看的。」楚二老爺握緊張姨娘的嘴,眼睛里閃著寒光:「他原也該打!不過不打他,這件事情過不去!」
小根兒正睡得香,被弄醒哈腰跑過來挨了楚懷德兩腳。劉四姐看著這個少年又跳著腳罵:「昨天晚上,怎麼不弄醒我!」主僕走後,旁邊又出來一個打著哈欠的妓者,問道:「你接的什麼人?一大早上鬧什麼!」
劉四姐撿起銀子,走遠了,嘀咕道:「把你怎麼了!看看你那小身板兒,你不怕遭罪,我還要積德呢。」
「混帳!不長進!還敢說假話!」楚二老爺一跳多高,暴躁著開始罵楚懷德。張姨娘在房外失魂落魄:「難怪是父子。」是一個脾氣。
楚二老爺不緊不慢地走過來,那發福的身子影子拖在地上,對楚懷德有無窮的逼迫力。楚懷德往後面陪笑退一步,不敢多退。見父親又走過來,笑著還在解釋中,眼前一個黑影子一晃,是楚二老爺重重一個巴掌,打在楚懷德臉上。
楚懷賢的院子里,楚懷賢和林小初正在打嘴仗。林小初慢條斯理:「你昨天晚上喝了酒回來的吧?」楚懷賢不承認:「你做夢吧,過來聞聞哪裡有酒氣。」林小初慢慢騰騰:「你昨天的衣服呢?拿來我一看就知道。」楚懷賢喊冬染:「拿我昨天的衣服來。」
楚懷德把衣服猛地一扯,劉四姐一個踉蹌,跌坐在門檻兒上,睜著睡眼迷乎著對這個年青的少年望去。楚懷德跳著腳罵:「憑你也來拉我,賤人!昨天夜裡,是你把灌醉了是不是!你把我怎麼了!」摸摸自己衣服整齊,楚懷德轉過來面龐是傲慢地,從袖子里取出一兩碎銀子扔在地上,是放了心道:「賞你!去把我的跟班兒喊來。」
匆忙安排得象是無破綻,楚懷德讓小根兒走開,自己伸手去叩門。小根兒牽馬只走到拐角處,回頭來窺視楚懷德叩門。
「德公子回來了。」幾個早起掃地的家人也看到,楚懷德最後離開的希望破滅,恨恨低低罵一聲:「多事!」硬著頭皮往房中去。
懷德公子站在房門前候跟班,抬手抹著自己虛無的汗水,是心有餘悸:「這下九流的人,果然不好惹。幸好我沒有碰她,不然死纏活纏著我,我成了大哥第二。」好險,真是好險!懷德公子也是楚家人的性子,清高而且自傲!
「這是我一生的依靠,你給我看好了他!不許他亂結交人,不許他外面亂鑽狗洞,不許他亂想心思。」楚二老爺一字一句交待張姨娘:「懷賢的名聲受了損,現在懷德的名聲,一定要好好捧著。」
不敢走正門,楚懷德在角門外停下來:「馬給你,隨你哪裡去,過一個時辰你牽到門口我出來,就當你備馬我會客去。」天邊晨輝出來,楚懷德仰起臉來:「告訴馬棚的人,讓他們別說我昨天馬沒回來,就說我明兒賞他們。」小根兒答應著,也為這位公子在心裏難過。
楚懷德騎著馬,是從來沒有的快。早上人不多,街道上透著清爽。楚懷德是急得一頭汗,一面走一面喃喃罵小根兒:「不攔著我。」小根兒縮著頭跟上,昨天遇到大公子,他知道楚懷德今天要倒霉,就只由著楚懷德罵不說話。
張姨娘在廊下站著,還是昨天的裝扮。她是一夜沒有睡,候在這裏等楚懷德。此時見到,張姨娘嘴裏叫一聲,又把正心驚膽戰的楚懷德嚇了一跳:「不要叫!」張姨娘淚痕滿面已經撲上來,扯著衣袖上下看人:「去了哪裡?從來沒有一夜沒有不回來過?是拐子拐走了?一定是的,天可憐我,你還能回來。」
楚二老爺一腳踢倒楚懷德,對著他秀氣害怕的面容看過去,跺腳吼道:「快去傳板子!今天我打死他!」
「誰知道!說是楚家的人,一臉的稚氣,也來這裏。」劉四姐把銀子牢牢握在手心裏,對著她說過就進房裡去繼續補眠。
張姨娘先以為給自己出氣,正抹著眼淚要進來歉辭兩句,聽到後面說「不敬重太太」的話,張姨娘停下腳步,還是失魂落魄:「我是哪個牌名上的人。」
楚二夫人聽到這樣動靜,扶著丫頭來看。見張姨娘哭著扯著二老爺衣服不象,嘲諷地道:「這也太沒規矩了,難怪懷德昨天一夜不回來,也不知道告個假。這如今好,家裡人都知道了,母親早上聽說,也作主要打,說是不打不成人呢。」
楚懷德聽到,好似頭頂炸開一個萬鈞雷霆。正魂不附體時,婆子還在嘮叨:「二老爺讓人打著燈籠找,又讓人拿著繩索找……」楚懷德後退一步,半隻腳出了角門,是出去還是進去?父親楚二老爺對這唯一的兒子是愛如珍寶,可是寄希望過多,也是管得相當嚴。
春水問冬染:「公子和少夫人好著呢,她這是去告的什麼狀?」冬染剛洗了自己的帕子,正在曬,見問對春水玩笑道:「她去告你的狀,說你天天背地裡嘀咕她。」
楚夫人嘆氣:「好吧,你也大了要許人,再等上兩個月,許個人出去吧。」
冬染進來笑:「洗了在院子里,等幹了送過來。」楚懷賢笑過,小初接著笑。楚懷賢笑得息事寧人,林小初有幾分皮笑肉不笑。
竹葉前面,如今只有香生一個人。見花畔公子和少夫人含笑簪花,再見少夫人一身淺碧色羅衫,因單薄,那腹部更顯懷出來。香生心裏難過,咬著嘴唇再也不能忍耐,一低頭匆匆從長廊往外面走。
香生在楚夫人房外等著,待日上三竿,房中無人時,才進來跪下求楚夫人:「求夫人讓我還回來侍候吧,公子房中,我實在不會侍候。」玉照之死,讓林小初心生多少感慨,讓香生形單影孤之後,就是心生恐懼。
兩步進房來,楚懷德愣住!正中的扶手椅上,坐著陰沉的楚二老爺。楚懷德收起焦躁,陪笑躬身道:「父親早,昨天樓家的公子約我,說有幾個好破題要我們去做。我去了……」
這樣的吼聲,家人們跑得飛快去催板子。不一會兒同著繩索,板凳一起送進來。張姨娘一見那厚重的板子,更是不能自持,對著楚二老爺苦苦哀求:「他禁不起,你打我吧。」張姨娘房中大哭起來。
楚二老爺自楚二夫人進來就似木偶一樣呆立著,見二夫人走了,二老爺又暴怒起來,喝命小廝們:「打!打死他我不要了!」
又不是懷賢長公子,在家裡說一句是一句。再說賞馬棚里的人,小根兒在心裏為難,都說了幾次,德公子象是忘了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