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宋西門慶》第一卷 清河縣

第085章 毒計

第一卷 清河縣

第085章 毒計

武松倚在板壁上側耳聽時,卻聽那張勝道:「小弟當日回到棲身的土地廟,跟魯大哥一說,魯大哥當時便猜出這事情不尷尬,因此我二人便留上了心,每天在那西門慶的粥棚里吃飽喝足了,便暗中盯那廝的梢。」
張勝也道:「我們兄弟就是怕了這一點,才趕著從清河逃了出來。李大哥若不信時,回了清河,自己暗中留意一兩個月,那西門慶戀姦情熱之下,有多少馬腳也露出來了。」
魯華道:「我只替那武大郎擔心,若那西門慶覺得功德炊餅已經替他撈夠了錢,他只須替那武大郎安排一個意外,就可以流著眼淚接收武大郎的遺孀了,那時人財兩得,武大郎卻到了九泉之下,還要感激他!」
武松卻不知,當他出了陽谷北門后,北門外的樹林里有三個人影閃了出來,看著他一騎絕塵的背影,面上都露出了得意的獰笑。這正是:
這邊嚷亂著,那邊武松已經悄悄地算了酒帳,離了這座酒肆。回到陽谷縣衙里自己的下處,往床上一躺,閉上了眼睛時,卻是思潮翻湧,哪裡能睡得著了?
張勝便道:「李大哥卻把人想得也忒善了!那日小弟是先從清河第一樓前看了那拍賣功德炊餅的熱鬧后,然後才隨意路過紫石街的。當時武星主正在清河第一樓里監著拍賣事宜,這時候那西門慶去武星主家裡擺甚麼茶?會甚麼酒?」
李外傳嗤笑了一聲:「我卻不信清河縣有這等出挑的婆娘!」說著突然嚇了一跳:「你們不會想要告訴我說,是西門慶把咱們知縣相公的外宅給睡了吧?」
張勝也啐道:「要說那良家婦女,我和魯兄跑出清河的時候,也聽說有個有錢的寡婦,叫做孟玉樓的,也在託了媒婆和那西門慶牽三扯四,想要嫁進西門府做小妾呢!」
李外傳嘆道:「你們吃著人家西門大官人的,喝著人家西門大官人的,卻還要盯人家的梢,簡直是豈有此理!」
鬼蜮含沙擅射影,英雄挾忿可回頭?卻不知武松此去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張勝又拍腿道:「李大哥果然是神機妙算!那西門慶不認得小弟,小弟卻是認得他的。他問我何事?我便把那根叉竿兒一亮,那廝伸手接過去,也不容我往裡多看一眼,就把我打發出來了。」
腦子裡眼睛直睜了一夜。第二天武鬆起來,身邊藏了一把尖長柄短背厚刃薄的解腕刀,然後向知縣告了假,說要回清河探望哥哥,從車馬店裡牽出寄養的白馬,飛身跨上,直奔清河。
張勝和李外傳都鬨笑起來,三人舉杯灌酒。武松也慢慢喝了一口,心下暗道:「這廝雖然說得粗,但道理卻正。」
李外傳便陰笑道:「二位兄弟說吃那西門慶打了,莫非就是從這孟玉樓床上勾起的因頭?」
那李外傳三人早揀了個最容易被偷聽的雅閣坐了,魯華張勝便吆喝著要酒要菜,趁這嚷亂的時候,武松早在另一邊的雅座里隱了。雖有夥計感到奇怪,但見武都頭拿出辦案的腰牌來,又有誰敢多管閑事了?
李外傳便嘻笑著罵道:「你這牲口除了銅錢和女人,還有甚麼東西能入你的眼?」
李外傳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
李外傳瞪大了眼睛和嘴巴,臉上似笑非笑的,只是道:「難道、難道……」
酒燙好送上,二人又儘力灌了三杯,張勝便開口道:「好教李大哥得知,那日小弟從紫石街過,走到一戶人家門前時,那閣樓上正好掉下一根叉帘子的叉竿兒來,恰恰打在小弟的頭上。小弟罵罵咧咧一抬頭,只覺得腦子裡嗡一聲響,爭些兒便酥倒在那裡。李大哥你可知,小弟看到了甚麼?」
李外傳便扶著醉意罵罵咧咧地站起來,拉著魯華張勝上了二樓,武松把桌上的酒一飲而盡,也隨後跟了上去。
張勝背對著武松擠了擠眼,笑道:「由不得我不正經啊!我剛剛敲了兩下門,那門吱呀一聲就開了。我定睛一看,裏面站著的卻不是仙子,而是公子!李大哥你再猜猜,小弟看到了誰?」
卻聽那張勝又灌了口酒,嘿然道:「李大哥你真以為,西門慶那廝說的是醉話?嘿嘿,那廝卻是說得出,做得到,不但泡著行院里的粉頭,更連良家婦女也要勾搭,卻是最可恨不過!」
魯華「嘿嘿」一笑,低聲道:「這外面人來人往的不是說話處,咱們揀個僻靜些的齊楚閣兒,李大哥再做個小東,請我們兄弟一請,我們說著也有力氣。」
魯華冷笑道:「區區一個知縣的外宅又算得了甚麼?若知縣相公丟開了手,也不過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小粉頭罷了!她也配算良家婦女?」
魯華冷笑道:「李大哥,我知道你也是清河人,清河人護清河人,所以你今日的言語中,總是在替西門慶那廝遮掩一二。可是說句憑良心話,那西門慶乾的,可是正事?我兄弟二人哪裡是豈有此理?我們這是大義滅親!」
魯華拍著桌兒道:「西門慶那廝,就是一個淫棍,年前為他上了吊的那個李嬌兒就不說了,就說近幾個月吧!勾欄院里,什麼韓金釧、鄭愛香、董薇仙、吳銀兒等等等等,這西門慶卻是滿場飛,哪一家不照顧到?」
李外傳笑道:「難得兄弟這般正經!」
魯華便道:「若不是親眼見來,我們也不用吃那廝打了!也不必從清河連夜脫逃了!李大哥,經此一事,我這愛重英雄好漢的心,也從此死了!誰能想到,那西門慶和武星主號稱是天上的星宿臨凡,平日里把那生生世世的好兄弟不絕於口,一回頭卻又去勾搭自家兄弟的老婆?難道真如世人所言——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
卻聽那魯華把酒杯一頓,嘆了一口氣說道:「不瞞李大哥說,我初聽聞那西門慶憐貧惜苦,仗義疏財時,也以為他是同鄆城及時雨那樣的一條好漢。誰知來了清河冷眼一看,才發現,這條好漢身上有大大的毛病——好色!咱們做漢子的,全身上下哪裡鬆了都不打緊,就是這褲腰帶松不得,若褲腰帶一松,憑你天大的好漢,也不過是一條鳥漢罷了!」
李外傳精神一振,涎著臉問道:「卻不知那西門大官人刮上了誰家婦女?望兄弟有以教我!」
魯華大恨了一聲,張勝卻道:「李大哥扯什麼蛋!若說起那個害我們挨打的人,她的來頭,卻不知要比那孟玉樓高上多少倍呢!」
武松聽著,把酒杯往桌上一擱,心中只是冷笑。
「擺茶會酒?」魯華冷笑道,「卻也未必!」
李外傳卻笑著說道:「這雖是西門大官人醉后所言,但仔細想想,卻也有幾分道理。普天下的男人,若有了幾分財勢,誰不愛這個調調兒?只是口裡不說心裏的話罷了!魯兄弟、張兄弟,你們捫心自問,敢說自己沒這個野心?只不過是時運不到,沒這個機緣罷了!」魯華、張勝二人一時間面面相覷,說不出話來,只是借酒遮口。
「這個容易!」李外傳說著,便大叫道,「小二哥,再打三角酒來!」魯華張勝相視而笑。
又聽那魯華道:「那西門慶在清河,花街柳巷,三瓦兩舍,哪裡不竄到?摟著粉頭吃得醉了,便大言不慚地說什麼:『卻不道天地尚有陰陽,男女自然配合。今生偷情的、苟合的,都是前生分定,姻緣簿上注名,卻失了機緣,所以今生來還債的。再說那佛祖西天,也止不過要黃金鋪地;陰司十殿,也免不了些冥鈔營求。我只消盡這家私,廣為善事,就算凌逼了嫦娥,糟蹋了織女,拐了許飛瓊,盜了西王母的女兒,也不減我潑天富貴!』——李大哥你聽聽,這是甚麼混帳話兒?!」
魯華卻道:「讓他喝!不醉一場,他也不會從西門慶那廝的虛情假意中醒悟。依我看,全清河的人都要大醉一場,醉眼朦朧之時,心上沒有得失利害計較著,說不定還能把那西門大官人的假面具撕下來!」
李外傳便作揖道:「兩位兄弟行行好,便痛痛快快給哥哥交個底兒吧!這般說一句瞞三句的,讓哥哥心上的饞蟲兒怎能按捺得住?」
李外傳忿道:「甚麼狗屁大義滅親?西門大官人幹了甚麼壞事,是你們親眼見來?!」
李外傳瞠目道:「莫非,便是那西門大官人?」
那張勝也道:「李大哥,那西門慶卻是個情長的,你見李嬌兒死時,他哭的那個樣兒。這人在女色上面,甚是捨得下本錢,我看吶!他那所謂天星降世的名頭,十成里有九成九都是假的!他為了刮上武大的老婆,所以才編出了那一套謊言,演出了那一回地府還魂的戲碼,到現在財色兼收,還有旁的多少好處!嘖嘖!這人的心機,深啊!」
張勝便拍腿叫道:「李大哥神機妙算!小弟當時,正看到了一個妖嬈的婦人,雖然臉上蒙了面紗,但只看那裊裊娜娜的身段兒,就足以把人的魂魄都勾走了!小弟當時正心誠意,拾了那叉竿兒,便去敲門,心裏歪念頭是不敢有的,只盼著能面對面說句話兒,就是我的福分。」
旁邊的座頭上,武松慢慢地端起酒壺,往自己嘴裏倒了一口,心下暗自思忖道:「哥哥曾說,那西門慶雖是轉世天星,卻生平見不得『紫』字——他那日卻跑到紫石街哥哥家裡去做甚麼了?」
張勝急道:「罷喲!魯兄!你莫擔心那武大郎,還是先擔心咱們這李大哥吧!李大哥,這酒你可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非醉不可!」
那魯華嘆了口氣:「李大哥,我不管你信不信,但這件事,你回了清河卻需守口如瓶,否則一個泄漏出去,也不必那西門慶動手,受過他恩的人成千成萬,只出一個憤頭青,領著人一哄而上把你打死了,也尋不出替你抵命的人來!」
卻聽李外傳「啊哈」一聲,笑道:「我知那仙子是誰了!清河武星主娶著個花朵兒一般的渾家,在咱們清河縣是出了名的!必然是西門大官人到武星主家擺茶會酒去了!」
魯華便頓了頓身前空了的杯盅,笑道:「哥哥心上有饞蟲兒,兄弟肚子里卻也有酒蟲兒在作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