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懷慶行動
第21章 我是鬼
聽見馮奶奶的話，我拿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疼，奶奶，這裏，疼。」
一個是我，一個是小光球，灰撲撲的，像煙霧一樣。
「教我」說話的，是周圍的住戶。
隔了好幾天，我又忍不住去找馮奶奶了，她是這裏唯一能看見我的人，當時我還小，不知道什麼是寂寞，就是感覺自己一個人待在這兒很不舒服，我想去找能看見我的人，那樣的話我會很開心的！
看著早已爛透的嬰兒屍首，我默然不語，就在此時，我不經意間看見了身後的一面鏡子。
※※※
我衝進了那小孩子的身體里，這叫附身吧，馮奶奶給我說過鬼故事，故事里的鬼都是這麼害人的。
過了很久，馮奶奶死了，在葬禮上，她抱著我坐在靈堂里，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笑呵呵的說：
害人，這個詞馮奶奶給我解釋過了，就是……掐人脖子！
我可不想再死一次，我要離他遠遠的，不跟他玩。
她活著的時候住的是隔壁房間，對了，馮奶奶能看見我！
我有兩個身體，是不是很厲害！
「你不是肚子疼嗎？」馮奶奶意外的看著我腐爛的身子，忽然想到了什麼，笑了笑：「傻孩子，那裡是心啊，是心。」
活跟死的區別就是一個能呼吸，一個不能吧？
我好像做錯了事，這大哥哥嚇壞了，也不知道他自己看見了什麼。
其實我也不知道什麼是鬼，我只知道我死了很久了，久到我都忘了我的媽媽是什麼樣子。
第二天，不對不對，是第三天。
還好這棟樓的拐角有個垃圾堆，這隻臭貓每天都能去吃點垃圾，
這裏真的很臭，我不喜歡這裏，而且……為什麼我會感覺很疼呢……
隨即，一個小嬰兒狀的人影，漸漸在我腦海里浮現了出來……
見到那嬰兒歪了歪頭，似乎是好奇我在做什麼。
第二次見到馮奶奶，她還是有點害怕，但是並沒有原來的那麼怕了，只是小心翼翼的給我燒了一炷香，然後叫我快吃，不要去害她。
沒責任心，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我猜不到。
這些人都不是最厲害的，最讓我害怕的，是一個年輕的大哥哥，樣子很兇，身上的氣息讓我感覺……好像靠近了他……他會殺了我……
我苦笑著搖搖頭，心說，當初王雪那事我也是這麼搞定的，沒想到還得再經歷一次……
當然啦，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我還真的不知道，就是在不開心的時候，這句話說出來總是很舒服。
我不是在開玩笑，這種事很多地方都出現過，如果你經常注意報紙，或是網上新聞，那麼必然就會看見過類似的消息。
馮奶奶跟我一樣，是一個人住在這兒，只不過又有點不一樣，她是活著的，我是死了的。
馮奶奶走了之後它每天都陪著我玩貓捉老鼠，每一次都是我當老鼠它當貓，雖然它本來就是貓，可是……我也想追它一次！
但不知是為什麼，眼睛毫無預兆的就酸澀了起來。
我是小光球，小光球也是我……好像混亂了……
其實我知道我的樣子很嚇人，要不然馮奶奶第一次見到我也不會嚇成那樣，但是現在她好像
真的，我想不出是什麼原因導致那些女孩子能狠下心把嬰兒生在廁所的馬桶里。
嬰兒搖了搖頭。
半晌后，我擠出了一副輕鬆的笑容，對那嬰兒笑了笑。
「奶奶要走了，小乖乖以後要好好待著，遇見能看見你的人，就叫他們幫你，奶奶在下面等你，好不好？」
最後他也走了，就剩下了先前躲在床底下的兩個人，還有一個跟警察一起來的大哥哥。
忽然，我清醒了過來，看著鏡子里腐爛不堪的嬰兒，我只感覺嘴裏乾澀無比，張了張口，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你們別進來，我先去看看，有喜神降魔圖在，不怕沖身。」我說道，從周岩手中拿過電筒，一言不發的進了廁所，然後捂著鼻子，默默地打量著馬桶中的浮屍。
那天我做了很多事，很多馮奶奶不喜歡的事。
臭貓沒多久也走了，竟然沒給我說一聲就走了，我討厭它！
但到了現在……我竟然有種害怕他母親的感覺了……媽的……
「你知道媽媽是什麼嗎？」
白天，我乖乖在角落裡躲著，不然會被太陽曬到，被太陽曬到了，會很疼。
「你的媽媽呢？」馮奶奶又問了我一句。
唔……我說的是她活著的時候能看見我。
這個公式在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女孩子心裏都是成立的，在這部分人中，大多都是未成年的那種初涉世事的小丫頭。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能自己跟自己玩的，拍球！
嬰兒點了點頭，遲疑了一會，又搖了搖頭。
嘿嘿，這三個人里，有一個的氣息
自從臭貓走了之後，我更加的無聊了，好無聊！為什麼沒人陪我玩！
話音落下的同時，雙手脈門猛然一疼，眼前霎時就黑了下去。
※※※
老天爺總是不公平的吧，這句話是我從馮奶奶那學來的，原來經常聽她念叨呢，聽多了也就會了。
「孩子，你想媽媽嗎？」
「別想你媽媽了，我送你走吧，去找你的奶奶，她在等著你呢。」
也許是一年，也許是兩年，其實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棟樓里忽然來了很多人，我很高興，因為有人能陪我玩了！
看來鬼也比活的東西強，我不吃飯一樣能活，哈哈！
給我講故事的，是馮奶奶。
「你想……」我話還沒有問出口，只覺雙手脈門一陣冰涼，兩股陰冷的氣息緩緩纏繞上了我的手腕，沒有普通冤孽沖身時向里鑽的動作，好像是在等著，等我給他一個回答。
晚上，我會坐在陽台的邊上，看著天上的星星，然後用手去抓。
沒多久，這棟樓里來了一隻野貓，它能看見我，也不害怕我，但是我不喜歡它，因為它老是愛追著我跑，雖然不會用爪子抓我，可我還是討厭它。
我覺得很難受，比在池子里泡著更難受。
「媽的……」我擦了擦嘴，哆哆嗦嗦的點了支煙抽著，深深的吸了一口，默不作聲的吐出。
「這嬰兒應該是剛生下來沒多久就死了，估計是有臭不要臉
「沒事，進來吧，讓我看看，你到底經歷了什麼……」
馮奶奶說了，她死之後會變成星星，然後每天看著我，如果我把星星抓住了，馮奶奶應該就能回來了吧？
然後，我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越來越緊……
很奇怪吧，先前看見歽人心裏還真沒怎麼怕，我好歹連陰齾之孽都見過了，你他媽一個歽人算個屁啊？
身子可以不用再疼了，哈哈~~
從馮奶奶消失的那天開始，這棟樓里的住戶就越來越少了，也許這跟我半夜在走廊上嘻嘻哈哈的亂跑有關吧，其實他們也不用怕的，我不會害他們。
無兒無女一身輕，美好愛情依舊在不遠處向自己招手。
第一次看見我的時候，馮奶奶嚇壞了，我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見到馮奶奶嚇壞了，我就跑回了這裏，回到了我身體漂浮的地方。
臭貓去偷吃樓下那家人的貢飯被抓住了，然後被一個小孩子用棒子打死了，流出來的血很多，在它死的時候，眼睛一直都在看著我，好像是……
在鏡子里，一個腐爛不堪的嬰兒正坐在馬桶邊上張大嘴看著我，手伸向我，不停地搖晃著。
聞著散之不盡的腐臭，我揉了揉眼睛，想繼續擺出輕鬆點的笑容緩解情緒。
為什麼我會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跟馮奶奶去世的時候一樣，眼睛酸酸澀澀的，很像是電視里說的哭，但卻沒有水從眼睛里流出來。
我笑了笑，頓時淚如雨下。
什麼
「你為什麼在這裏？」馮奶奶當時問了我一句這個。
那家人搬走了，小孩子死了，我很開心。
我的心底莫名其妙的湧出了一種害怕的情緒，毫不誇張的說，我是真怕了，或是后怕。
對啊，我為什麼在這裏？
廁所=產房。
在沒有責任心的情況下，遇見早產的癥狀，或者是要生了而不想留著，她們會直接坐在馬桶上自個兒進行高科技操作，以便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我說的話別人都聽不懂，但那個大哥哥好像能聽懂，我終於找到能幫我的人了！
他們應該不會生氣吧？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怎麼回答她。
等他們走了，又來了一群警察，就是電視里的那種警察，很厲害，我也不能靠近他們。
臭貓很臭，但我好像比它還臭，唔……還好它不討厭我的味道……
反正馮奶奶不許我去害人，不許我把活人變成死人，就是這樣。
沒過幾分鐘，他們也要走，但我想讓他們多陪我一會……
走到隔壁房的時候我發現那些人都很厲害，我不能靠近他們，靠近了皮膚會變得很疼很疼，就像是我在馮奶奶家靠近了佛像之後的那種感覺，但沒那感覺疼。
從那天之後，馮奶奶好像就不害怕我了，還經常跟我講故事，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我還是搖了搖頭，媽媽，是什麼？
難道她們看著自己的孩子在馬桶里徜徉很開心？還是覺得終於甩掉了一個麻煩？
此時此刻。
對了，那天他死的時候，我看見他從自己的身體里走了出來，然後被臭貓用爪子撓得滿臉血痕，哭哭啼啼的跑了。
我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