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千棺葬孽
第61章 離去
「雷管引線我自己改過，大概一分半后就會爆炸，威力最少都能把這洞給炸塌了，咱們得抓緊時間出去。」
跟我現在的心情一樣，只有輕鬆。
胖叔啊，我不在了你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別為我傷心，不值得。
恐怕都不會這麼丟下我，更不會聽我現在的話了。
「不在我死之前殺了我給你兄弟報仇？」
六秒。
「沒錯，我想死。」我笑了笑：「活著太累了……」
我靠著牆，慢慢坐下。
伴隨著一陣山搖地晃，整個洞穴都不停地震顫了起來，碎石接連不斷的從上方掉下，一塊塊的砸在地面傷發出了悶響。
一秒。
殺了人似乎得下地獄啊，如果我下地獄了，雨嘉怎麼辦？
我姓易。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我也在緊張吧，並不是害怕。
尊重別人不是嘴上說說言語禮貌而已，真正能夠尊重別人的人，總是能尊重對方的選擇，可能這就是我最佩服小佛爺的一點。
「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不過還好，她已經被我從玉佩里釋放了出來，可以去投胎了。
在今天我會結束一切。
「媽的！！！你他媽真不跟我走？！」小佛爺怒吼著：「你他媽就是個懦夫！！！操你媽的！！！」
「我是個懦夫。」我點點頭：「但你別忘了，就算我從這裏出去，一樣也活不了。」
「你不像是想長生不死的人。」我睜開看了看四周，發現眼睛依舊只能看見一片黑暗，我還是本能的閉上了眼睛。
我蜷縮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抱著膝蓋，哆嗦著等待最後的到來。
而已經蔓延到我們身邊的黑水，也開始漸漸的……
心跳很快，真的很快，渾身的肌肉也在微微的抽搐著，嗓子眼就跟被塊石頭
每個人都以為自己看透了真相，遺世而獨立，眾人皆醉我獨醒。
我是個好人，起碼我這麼認為。
兩秒。
就是這麼一個女人，活活因為我的牽連被人打死，最後還無法活過來。
「你怕了？」
「趕緊走吧，再不走就沒機會走了。」我搖了搖頭：「你還得照顧你哥，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你們，你哥的腿也不會瘸，你得好好負責誒。」
毫不誇張的說，如果站在他那個位置的人是海東青，或者是別人。
可就是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老人，到了老也沒能過上好日子，粗茶淡飯的供我上大學，連件好點的衣服都沒穿過，最終還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你想死？」老佛爺冷不丁的問了我一句。
我發誓，小佛爺除了師爺腿瘸的那一次后，從未這麼驚訝過。
小佛爺亦是如此。
忽然，老佛爺問我。
是為了逃避現實，還是為了不再肩負起該有的責任，可能他們也是覺得累了吧。
我當時就有這種感覺。
「你怎麼知道？」
老佛爺咳嗽了幾下，忽然間他笑了起來，但他的笑聲不開心，也不沉重。
老佛爺問我。
「老子看不起你！！！姓易的！！！操！！！！」小佛爺怒吼著，隨後他就應該是背上了海東青，飛快地往洞穴外狂奔而去。
小佛爺可能不明白，為什麼老佛爺的語氣會霎時緩和了下來，但我明白。
媽的，我也想見著我易家出個高材生啊……
海東青說過，他比較喜歡火雷管，因為操作簡單，但我覺得是因為他智商太低了，只會玩這種東西。
祝你以後在牛逼的人生大海上一帆風順，在牛逼之
「什麼？那裡什麼都沒……」
說完，我被自己的笑話給逗笑了，但小佛爺卻沒笑。
「那麼你是……」
時間彷彿是變慢了似的，就像是在夢裡，外界不過才幾小時，但在夢裡卻能過幾十年。
可惜我沒在這小小的人群里看見雨嘉和老爺子……也沒看見六叔……
「咕……咕……」
海東青說道，聽聲音他似乎是蹲了下來，然後就聽他對老佛爺說了一句。
「都到了這個地步，沒必要了……」
拿我的命，去償還所有我欠的債。
老爺子，這輩子我欠了你太多，你說說，我該怎麼還你？
媽的，其實我覺得是他笑點太高了，老子在這時候明明很幽默啊。
她從來不會想要害任何人，她對許多人都是一個樣子，親切，和善，而且……
「走了？」
三十秒。
老佛爺並排著坐在了我身邊不遠處，他應該也跟我一樣靠著洞壁，一言不發的發著呆。
「咚！！！」
老佛爺此時總算是開了金口，願意跟我這個快死的人說了句話。
五秒。
「嘶！！！！」
但我無法否認的是她是個好人。
哦……是他們……
鳥人，你別恨我。
「可能是興奮吧……」
「嘶……轟！！！！」
「走了。」
曾幾何時我也看不起過那些自殺的人，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選擇這條路來結束自己的生命。
不過他技術還是挺不錯的，能自己把引線給改了並且控制住爆炸的時間，比我牛逼多了。
二十五秒。
「直覺，總感覺你跟我有共同點。」
我也想，可是在這時候我已經不敢想了。
「沒辦法的事，不用這招逼他們，小佛肯定還得墨跡一會，到
我怕我想到這些就會不敢死，沒錯，是不敢死，而不是捨不得死。
三秒。
「你想要復活誰？」
那句話是對的。
我最多就會大過年的放個炮仗。
很奇怪的情況吧。
其實小佛爺人不錯。
但是好人沒好報，我也這麼認為。
「帶著他走吧，小佛。」
二十秒。
雖然學習沒個蛋用，但是你還是得好好學習，算是為了你死去的兩個老爸吧。
「太累了……我想好好睡一覺……」
有的事情真的能夠讓人絕望，起碼我這麼覺得。
繼續堅強的活下去，撫養小安成人，照顧胖叔終老？
「你們是在等我死了想要報仇嗎……」
他看似從來不會尊重別人，實則他是最會尊重別人的人。
應該算，那麼你就好好記著吧。
「在你語氣里有死意的時候。」
在那時候我發現不光引線的聲音刺耳，一種類似水被燒開發出的咕嚕嚕的聲音，也隨之響了起來。
為了責任活著，還是為了好好休息去死，我想我的潛意識是選擇了後者。
此時我的眼睛確確實實是瞎了，壓根就看不見任何東西，但真的很清楚的看見了這些人。
一個為了逃避現實就把你們拋棄的人肯定不是個東西，沒必要為這種人傷心。
一分鐘。
這幾句對話花了我們很長的時間。
這是我第一次動手殺的棺材老爺……
可能他也覺得悲哀吧，活著的人卻說著死人的話。
小佛爺的話音霎時就停住了。
這些人里有我親手殺的，也有我沒動手，但卻眼睜睜看見他死的。
「姓易的！！！」
媽的，好像這話有點裝逼了。
這是承何……
他們一個個都走到了我面前，有人面無表情，有人一臉
「跟我一起走？」我問。
這個問題真是夠讓人心煩的。
引線燃燒的聲音越來越刺耳了。
他知道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也知道自己不該就這麼把我丟在這兒自生自滅，不過他還是選擇了尊重我。
「謝他幹啥啊？」我摸索著，趴在了海東青背上：「鳥人，你看前面那個是什麼。」
四十秒。
五十秒。
我哆嗦了起來，因為我感覺到了一種難言的冷意在靠近我。
這是蘭明……
好像我只要碰到它，那麼下場就會被徹徹底底的吞噬殆盡一樣，這種預感讓我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二十多年前，我被所謂的家人毫無憐憫的丟在了龍山野外，如果不是老爺子碰巧將我救下，恐怕我這輩子就得定格在那一個凍死我的冬夜了。
聞言，老佛爺並沒有給我回答，他很安靜。
「不，我沒怕。」
「逃避現實啊……沒想到我也有這麼丟人的時候……」我盤腿坐在地上，腦袋後仰，輕輕地靠著洞壁。
這是……
老爺子是個好人吧，必然的啊，他肯定是個好人。
「你讓小海炸了這裡是為了拖延時間？」
那是……希望的光吧……
因為在短短的一秒里，我能想到很多東西，看見數也數不清的畫面，還會聽見許多自己跟自己的對話。
小安。
忽然間，我看見了一個個熟悉的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為普通人家驅邪鎮鬼不收分文，為並不熟識卻受冤孽侵害的人拚命解決難事，甚至有不少次都差點把命搭在了龍山那座老城裡。
「帶著他走吧。」老佛爺嘆了口氣：「這小子確實活不長了，而且引線已經被小海點了，再過一分鐘左右應該就會爆炸，我算著時間呢。」
「嘶……」
周雨嘉是個煩人的丫頭，真的，曾經有好幾次我都不想再見到她，實在是有些煩人了。
「嘭！」
洞穴里好像變冷了。
當我們頭頂上方的巨石掉落下來的時候，我好像出現了幻覺，看見了一點光。
「謝謝。」
這算是我最後的祝福了吧？
這聲音在向著我們靠近。
「聰明。」
其實當人感覺到某些自殺者的心理活動的時候，或許選擇的路，也會跟他們殊途同歸。
感覺到海東青已經癱軟倒地之後，我鬆了口氣，把手裡的槍丟到了一旁，這一下子是用槍托敲的後腦勺，力度很足，海東青估摸著短時間是醒不過來了。
隨即我踉踉蹌蹌的站了起來，按照記憶中的路線往後走了幾步，靠在了唯一一面沒有棺材凹槽的洞壁下。
四秒。
「我是在這片土地上遇見的我爺爺。」我笑得應該很燦爛：「所以我就打算埋在這兒了，以後有機會就來給我上個墳吧，老子的在天之靈會保佑你的。」
千萬要保重啊……
老天爺有眼睛嗎？我不知道。
可能他也聽見了，那一陣陣引線燃燒的聲音。
在最後的一刻，我還是笑了出來，雖然這充滿的希望的笑聲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場景里。
爺們是不能哭的，知道嗎？
「是啊，雖然那些黑水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威力肯定不小，否則千目聻孽也不會死在它們手上，那些黑水既然都開始往外面流了，那麼必然是衝著我們來的，進來的時候我大概清楚了這裏的布局，再墨跡一會，那些黑水就得把門堵了。」
「真美啊……」
實則，真正的真相，誰都沒看清楚過。
「一起走吧……」老佛爺說：「這輩子我跟老二……老五……乾的傷天害理的事不少……也該遭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