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目錄

第32章

第32章

姐姐這些年都在國外,又回不來,她沒有人可以依靠了。
沈娟準備過去,手被自己的丈夫拉住,對她搖搖頭。
沈肆沉默不語。
「穆鋅,對不起,媽很愛你,不想你因為媽犯的錯而受到傷害,所以才一直沒有告訴你。」田箐樺的聲音哽咽,「你別怪媽媽,這件事都已經過去了,不會有人知道的。」
她懷疑沈峰,懷疑田箐樺,甚至連沈穆鋅都有份,唯獨沒有往沈源身上想。
小輩都來了,就少他。
沈峰端著飯菜站在門口,「爸,多少也吃點東西吧,回頭傷了身子,我們也會跟著擔心。」
他的呼吸平緩,臉在這一刻卻變的陰沉沉的,如有狂風暴雨襲來,「媽,剛才你不是說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樣嗎,你說,那是哪樣?」
「肆兒,爺爺叫你。」
沈肆問,「什麼?」
沈肆淡淡道,「王義。」
那很快,大家都知道了。
看了眼和妹妹交談的程家千金,沈娟的眉心蹙的更緊。
匆忙下了床,田箐樺拿著包出去,直奔林區的畫廊。
沈蕾不知道姐姐的擔憂,她跟程玉穗說話,聽到了這幾天最想聽的東西。
人一輩子,會經歷一個又一個階段,在每個階段,會有不同的自己。
沈蕾哭的滿臉鼻涕眼淚,煙熏妝全花了,黑色的淚痕一條條的,有些嚇人,「二叔二嬸,我爸不行了。」
「路上?那還要多久才能到?」沈蕾邊哭邊說,語無倫次,「打電話,我這就給二哥打電話。」
沈肆的音調里沒有溫度,「見我?」
沈肆猝然按住蘇夏,將她帶到自己的胸膛里。
她伸手去推面前的男人,手被抓住,他咬了一下她的食指,不重,痒痒的。
蘇夏夾了一塊魚肚子上的肉,沒刺,她放在沈肆面前的碟子里,「吃吧。」
三人坐在車裡,氣氛壓抑,他們一路無話。
田箐樺知道,沈肆之所以不提張佩,不和她對峙,是一種完全的漠視,當她這個人無所謂。
她誇讚著說,「你的中文說的挺好的。」牙更是白,哪天要是失業了,可以去拍美白牙膏廣告。
她的手心漸漸發熱,發紅,裡頭依然沒有自己想要的聲音。
田箐樺把手機扔出去,聲嘶力竭,「沈峰,他都快死了,你還想怎麼樣?是不是巴不得我們家破人亡?」
吃魚很費勁,不能快了,要慢慢吃,這樣他就能跟她多待一點時間。
蘇夏望著窗外,又去望身邊的男人,「沒關係嗎?」
話那麼說,她的眼底卻流露出勢在必得的決心。
沈肆說著,舔了舔,「有魚湯。」
「穆鋅雖然跟你不是親兄弟,但他畢竟是沈家人。」
「好。」沈穆鋅開口打斷,手插著兜,下巴抬抬,「我聽著。」
沈穆鋅反手帶上門。
「那沈穆鋅他……」
在這時候,她的淚水是心虛,愧疚,自責,痛苦。
「嗯。」沈肆的面容冷峻,「不喜歡。」
沈肆說,「回山莊。」
沈峰鉗制田箐樺的手,一把將她推到一邊,「你不去醫院是吧,那我一個人去了。」
沈肆還是那副樣子,無動於衷,顯得過於冷血無情。
出門時,田箐樺看到沈肆,她臉上的焦灼停滯了一下,而後才恢復如常。
眼眶再一次通紅,田箐樺焦急道,「穆鋅,你聽媽給你解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這隻是……」
一個激靈,周三馬上去辦了。
程玉穗的臉色很差,她垂頭整理裙擺,「沒怎麼。」
醫院
她餓了,不自覺的吞咽口水,還不忘問道,「怎麼突然想吃魚了?」
王義見了禮,扶著沈肆過去。
「穆鋅,你大伯昨晚沒挺過來。」田箐樺抬手擦臉,「他走了。」
畫廊四周靜悄悄的,只有田箐樺不停拍門的響聲。
他摸著女人的無名指,轉圈的摩挲。
葬禮那天,暴雨連成一片水幕,荊城的一切都那麼不真實。
有些事,大家心知肚明,卻不挑破。
沈蕾抱著田箐樺,嚎啕大哭,「醫生說他們儘力了。」
蘇夏濕熱的呼吸噴洒在男人那枚性感的喉結上面,「我什麼時候說要親了?」
「對,對,」沈蕾顧不上去探究,她哭的整個身子都在顫動,懇求著,「大哥,我爸沒時間了。」
床上的沈源被一股氣息籠罩,那是只有在死人身上才能感覺到的陰氣。
印證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伸出雙手,想去抱兒子。
捂著嘴,沈蕾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早就已經沒媽了,之後也沒有了爸爸,那她怎麼辦?
沈肆的手摸到蘇夏的肩膀,緩緩的往上摸,雙手捧住她的臉,蹭了蹭她的唇,「果真鮮美。」
田箐樺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硬是沒有再說什麼。
一門之隔,田箐樺還在說,之前的堅持和刻薄通通被妥協取代,「穆鋅,從今往後,媽不會再干涉你的感情生活了,就算……」
「肆兒,事已至此,你就別再追究了。」老爺子又嘆了口氣,說道,「人在做,天在看,你大伯糊塗,受到了懲罰,這是自食其果。」
砰一聲響后,伴隨老爺子蒼老的聲音,裹著一股子不容拒絕的威嚴,「去把肆兒叫來。」
沈肆照做。
走廊瀰漫著悲戚的氛圍,濃的讓人忍不住落淚。
兩人分開,沈肆把一切都講給蘇夏聽,他不是啰嗦的性子,所以言詞都是概括性的,簡明扼要。
「事情了了,把小夏接回來吧。」
「大哥,我爸他……」
見到孫子,老爺子盯著他看,混濁的雙眼閃爍著精光,他好半天都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沈家的那段時間,她一點都沒看出來,田箐樺跟沈源之間有問題。
沈肆,「嗯。」
她忽而側頭,「沈肆,你不會是特意叫我來,又特意點的這麼一大鍋魚,目的就是想要我給你挑魚刺,喂你吃魚吧?」
田箐樺更擔心的是兒子排斥她。
帶血的手往沈肆伸去,又垂下來,沈源是在求沈肆,不要遷怒他的兒子。
他的眉頭皺了皺,摸到門打開。
到死,也沒能見到兒子一眼。
好似有一面牆將他隔離。
老爺子收了目光,「肆兒,你往後站一點,別絆倒了。」
看來她真的一點都不了解他。
沈峰一字一頓,「田箐樺,胡鬧也要有個限度!」
空氣里的藥水味混著腥味,在極短的時間內發酵,等到撲進鼻子里的時候,氣味讓人作嘔。
沈蕾的眼眶濕潤,「玉穗姐,謝謝你。」
沈穆鋅抬眼,眸子里有寒光迸射,「你說什麼?」
良久,他彎腰,將手裡的白菊放在墓碑前,抬腳離開。
心思被當場識破,沈肆沒有表情,耳朵微紅。
蘇夏笑笑,心想,這人比王義活潑多了,但不太像是沈肆會用的人。
早上就喝了一杯蜂蜜水,上午在課上的時候,人有點飄,中午放學,她已經飢腸轆轆。
現在人死了,什麼都不值得去計較了。
她覺得奇怪,怎麼去學校接她的不是王義,而是一個陌生人。
靠在床頭,老爺子說,「昨晚你大伯來看了爺爺,說了一些話,他把前前後後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爺爺,張佩的死,彌山之行,還有穆鋅。」
沈肆低沉著嗓音,「眼睛。」
聽到那頭傳來了已關機的提示,她攥緊手機,整個人像是被潑了一盆冰水,從頭到腳又冷又難受。
「你想對我隱瞞多久?」沈穆鋅一邊的嘴角扯了扯,涼涼的問,「幾年,十幾年,還是永遠都不會告訴我?」
程玉穗說,「隨緣吧。」
「行了,別自怨自艾了,有那功夫就去一下林區的畫廊,你的寶貝兒子興許在那邊。」
田箐樺的神色一黯,她攏了攏頭髮,「回去吧。」
沈蕾嗯了一聲,「放心吧,我快大學畢業了,不是小孩子。」
老爺子說完,沒得到孫子的答覆,他多少有些急迫,「肆兒,你說是不?」
隨同的友人問,「玉穗,怎麼了?」
老爺子唉聲嘆氣,「爺爺沒想到幕後之人會是你大伯。」
聽到外面的聲音,他的嘴邊叼著煙,神情愣怔。
腳步猛地頓住,程玉穗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沈肆很蘇夏上車離去,好半天都沒回過來神。
她的嗓子都幹了,「就算你追求蘇夏,和她在一起,媽也不反對!」
田箐樺的臉比來之前更白了,她隨便套了件針織衫,頭髮也沒怎麼梳理,不見一絲平日里的端莊高貴。
為什麼蘇夏會出現在沈肆身邊,挨的還那麼近,他們不是協議離婚了嗎?
蘇夏尷尬的一張臉火燒火燒的,又一次慶幸,這人看不到。
地上散落著煙頭,長短不一,襯的沈穆鋅整個人的狀態都非常糟糕。
生活不會因為某個人的離世,就不再繼續。
「大哥跟蘇夏協議離婚了,他現在是一個人,眼睛又看不見,需要照顧,玉穗姐,你別放過這樣的機會。」
恍惚間,蘇夏又聞到了風油精的氣味。
沈蕾扭頭,「玉穗姐。」
白髮人送黑髮人,老爺子說不難過是假的,不論怎樣,這件事只能翻過去了。
那種人,一看就是心機很重,妹妹怎麼會跟對方……
落後幾步,沈肆立在一旁,面無表情。
吸一口氣,沈穆鋅轉身往客廳走,步子邁的很大,周身氣息陰鬱異常。
聽到孫子親口回復,老爺子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下來了。
沈峰的眉頭動了動,把飯菜交給下人,他親自上樓。
周三的嘴都快裂到耳根子了,興奮的手舞足蹈,「我很喜歡中文,特別棒!」
她指指自己,又去指沈穆鋅,「倆傻子,哈哈哈哈哈,都是傻子……」
音調沒有起伏,臉上的表情如冰天雪地,舉動卻極度曖昧,誘惑,這樣的衝突,沒有人能抵抗的住。
沈穆鋅退後,避開了。
他知道。
沈肆說,「沒關係。」
「對了,娟娟說幾號回來了嗎?」
田箐樺給兒子打電話,那頭關機了。
「胡鬧?」田箐樺撲過去,手往沈峰身上拍打,「你有沒有良心?」
「蕾蕾有自己的判斷力。」
「二姐,我怎麼會是一個人,」沈蕾說,「爺爺,還有叔叔嬸嬸,哥哥姐姐他們,不都在這裏嗎?」
蘇夏斜他一眼,「心機boy。」
沈肆開口,「周三。」
而當獲得的所有證據都指向沈源,他再也無法自我欺騙下去。
沈峰攬住她的肩膀,力道是她掙脫不了的,嘴裏的話是對沈肆說的,「肆兒,給娟娟打個電話,說一聲,讓她儘快回國。」
田箐樺的身子晃了晃,去房裡換下睡衣。
蘇夏把頭往上抬,「你幹嘛?」
房裡沒有動靜。
穆鋅那孩子不錯,有自己的追求,不像其他人,對權勢貪戀,迷失自我,捲入家族的暗流裏面。
沈穆鋅吊著眼角,漫不經心,「怎麼,媽,又沒話說了?」
「不……不行了?」
沈肆說,「吃不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房裡的田箐樺看到沈峰突然杵在門口,人也不動彈,她向那邊望了一完,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沈肆不出聲,靜靜的陪著,彷彿只要她在,就很好。
掃了眼田箐樺,還算穩定,沈峰沉聲對侄女說,「蕾蕾,不要太難過了,讓你爸走的安心點。」
黑色雨傘下,沈穆鋅一身黑衣黑褲,他的指間夾著一支煙,那點微弱的火星子在風雨里苟延殘喘,最終被淹沒的徹底。
沈肆的眉峰輕挑,幾不可查。
沈肆的耳邊靜了,所有都歸於死寂,緊接著,滴滴滴的電子音響了起來。
胃填滿了,蘇夏滿足的舒出一口氣,這才想起身旁還有個等待投喂的大少爺,她不好意思的說,「對不起啊,我把你忘了。」
蘇夏面紅耳赤。
沈峰長嘆一聲,含著悲傷,「肆兒,既然你大伯想見你,那一定是有話要跟你說,你去吧。」
僵了許久,沈穆鋅才拿掉煙,掐斷了,捏在手裡,面色陰雲密布,尤其瘮人。
沈肆也沒想到。
話聲戛然而止。
沈娟蹙了蹙眉,「爸走了,留你一個人在荊城,二姐不放心。」
哪曉得,幾小時后,人就出了車禍,沒了。
「你要跟你爸的律師交涉,有關遺囑的事,不能馬虎了。」程玉穗貼心道,「有什麼不懂的,隨時都可以問我。」
擦眼睛的時候,沈蕾無意間瞥見那道高大的身影,似是才想起了什麼,她忽然去抓住沈肆的胳膊,哭喊著說,「大哥,我爸要見你,你快去看看他好不好?」
「不要緊。」沈肆低頭,尋著氣息湊近一些,「魚好不好吃?」
沈穆鋅坐在一堆破碎的畫布中間,他的眼睛里充斥著紅血絲,黑色髮絲凌亂,鬍子拉碴,衣褲皺巴巴的,很難看出是手工定製款。
顧不上穿鞋,田箐樺腳步慌亂的過去,她想去碰兒子的手,卻被揮開了。
程玉穗捏捏沈蕾的手,「節哀。」
梨園
田箐樺的嘴巴還維持著張大的狀態,卻是一個音節都沒有。
沈娟心裏嘆息,妹妹還是那麼單純,她的路還得自己走,不讓外人指手畫腳,「那你多注意點。」
把人送到,周三示意王義看蘇夏,他豎起大拇指。
老爺子沉吟,「也好,那裡比老宅要清凈,省的鬧心。」
唇角往下一壓,沈肆的頭側向她的位置。
他想起來了,沈穆鋅在荊城有倆間畫廊,林區的那間地勢偏僻,很少過問。
但二少爺竟然不在,這很不合理。
沈峰看向田箐樺,田箐樺的聲音有點異樣,「他在來的路上。」
這命,有時候比紙薄。
沈家大少奶奶缺席,這是常事,畢竟早有傳聞,她被趕出了沈家,已辦離婚手續。
從沈家出來,程玉穗去了酒吧,湊巧的是,吧台旁是個熟人,她點了酒,「穆鋅,你也在啊。」
程玉穗打了個酒嗝,「是不是心慌了?」
門打開,沈穆鋅出現在門口,他的嗓音嘶啞,「說到做到。」
地上躺著拐杖,磕掉了幾處,沈肆站在旁邊,腳隨時都會踩上去,「爺爺。」
從小到大,圍在他身邊的那些人裏面,沈源是少數不讓他抵觸的。
最會煞風景的除了他,沒別人了。
沈肆闔著眼皮,「嗯。」
臉煞白,沈蕾踉蹌著衝進去。
畫廊裏面,滿地狼藉。
沈肆微搖頭,帶有難掩的寵溺,他尋到她的唇,細細的品嘗。
聽沈肆那麼說,蘇夏抿著的嘴角鬆開,他說沒關係,她心裏踏實。
眼皮費力的撐開一點,沈峰的頭緩緩地往聲音的方向轉動,他的嘴唇不停的翕合著,想對沈肆說什麼,喉嚨里卻只能發出嗬嗬的喘息。
沈肆將自己的脖子送到蘇夏唇邊,認真道,「可以親。」
田箐樺蠕動了幾下嘴唇,蓄滿的眼淚涌了出來。
沈峰又喚了一聲,「爸?」
聞言,王義上前一步,扶他進去。
這回換沈肆抽了。
合上書,沈肆起身,將書擱到桌上。
「我沒見過你。」
蘇夏沒往下說,她也不知道問什麼,只是覺得匪夷所思。
不管如何,曾經真的有過那樣一個階段,是屬於她跟沈源倆個人的。
見沈肆沒反應,田箐樺情急之下開口呵斥,帶著哭腔,「你大伯人都不行了,你還愣著幹什麼?!」
門外,沈峰駐足片刻,回了房間。
一行人站成幾排,清一色的黑衣,佩戴小白花。
「她的判斷力就那個水準?」沈娟說,「早晚會吃虧。」
蘇夏的臉輕輕的抽了一下,「網路上有一個形容詞,說的就是你這種行為。」
沈穆鋅望著墓碑上的照片,凌亂的劉海下,眉眼細細長長的,那裡面蘊著什麼東西。
他的語氣冷靜,察覺不出別的情緒波動,好像剛才壓根就沒聽到什麼內容。
蘇夏把魚肉送到他嘴邊,餵了幾次,她只顧著自己吃了。
蘇夏扭頭,發現男人緊鎖眉宇,心裏閃過什麼,她脫口而出,「不喜歡聽到我提沈穆鋅?」
「告訴你幹什麼?」頓了頓,田箐樺的聲音很輕,態度堅決,「你不需要知道。」
沈肆的視野一片黑暗,「大伯,聽說你想見我?」
只要不是傻子,眼瞎了,正常人看到她跟沈肆,都不會相信他們正在辦理離婚手續,或者已經離婚。
田箐樺看著兒子那副憔悴的樣子,心疼的不得了,「好,媽答應你,以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媽不會再管了。」
周三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齒,「大少奶奶,我一直在徽城為大少爺辦事,剛回來。」
「二哥呢?我爸一直喊著他的名字,他怎麼沒來?」
「他根本就沒忘記蘇夏,他什麼都記得!」
「穆鋅人不在畫廊。」沈峰搖頭,「那地方上午就找過了,沒有……」
旁邊的凳子搖晃,那裡已經沒了人影。
沈肆在拿著一本書翻,每翻一頁,都會拿手掌去摸一下,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一群人走後,一道頎長的身影從另一側過來。
蘇夏已經習慣跟冰山相處,「你沒辦法挑魚刺,吃不了魚。」
從超市回來,蘇夏拿鑰匙開門,被人從背後捂住嘴巴。
這樣的真相對兒子來說,就是醜陋,骯髒,她不想兒子因為這件事受人冷眼,被身邊人歧視。
「肆……肆兒……大伯……求……求你……」
蘇夏點頭,「嗯,味道很鮮美。」
下一秒,裏面傳出年輕女孩崩潰的嘶喊,「爸——」
她的目光挪到最為耀眼奪目的男人身上,沈蕾也看過去。
沈峰過去扶他,「等你大伯的後事辦完了,你跟爸去德國一趟,看看眼睛的具體情況。」
眾人納悶,又都保持沉默,這種時候,問什麼都不合時宜,只需要逐一上前慰問,表示事情太突然了,請節哀順變。
走廊的幾人立即看過去。
一大口血從沈源的嘴裏噴了出去,他的眼睛移到門口,身子抽了幾下,腿一蹬,斷了氣息。
父子倆各懷心思。
「穆鋅,我是媽媽,你把門打開。」
包間里,蘇夏跟沈肆並肩坐著,中間放著一鍋酸辣魚,香味正濃。
程玉穗一定會發覺出真相。
沈蕾說,「我想待在荊城。」
田箐樺抬起手臂,在沈蕾後背拍了拍,指尖發顫。
蘇夏的脖子都紅了,她的呼吸紊亂,不受控制,「你鬆開,我給你盛魚湯。」
「紙包不住火。」一直旁觀的沈峰冷哼,「早在當初你們勾搭在一起,生下他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今天。」
說了一大通話,沈峰以為沈肆不知情,也沒解釋其中緣由。
沈肆說,「今天。」
沈肆從口中吐出兩個字,「畫廊。」
沈峰叫司機去備車,他聽到樓梯口的聲音,立刻回頭就說,「肆兒,爸準備讓陳伯去叫你,你下來了正好。」
田箐樺的身子一晃,她撐著牆壁,沒再失態。
在第一次產生懷疑的時候,沈肆無意識的去否定。
離開梨園的時候,蘇夏碰到了程玉穗,對方也發現了她。
蘇夏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沈穆鋅晃著酒杯,不知道坐了多久,又喝了多少。
蘇夏無語。
他是無辜的。
蘇夏跟著一個魁梧的黑人穿過長廊,往裡走。
「蕾蕾,跟二姐走吧。」
假如你想查一件事,對方又不隱瞞,甚至將計就計,要讓所有人知道,那麼,得到結果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
他不理睬,程玉穗大口大口往嘴裏灌酒,連續灌了五六杯,她的臉上浮現一抹醉意,語無倫次道,「裝的,穆鋅,你知道嗎,就是你哥沈肆,他是裝的。」
田箐樺側身躺著,面朝裏面,看是睡了,沈峰知道她醒著。
突然生分了起來。
背後傳來程玉穗的聲音,「蕾蕾。」
老爺子終是鬆口氣,家醜不可外揚,關上門解決了就好,老大再不是東西,有句話說的也是對的。
他嘆息,「看來大哥這次是要死不瞑目了。」
沈肆的面部輪廓冷硬。
蘇夏的疑心打消,「哦。」
昨晚大兒子跪在床前,一口氣說了很多,老淚縱橫,說他知道錯了。
但那個結果卻不是自己想要的。
蘇夏裝死。
雨勢傾斜,細綿的雨水狂撲。
女人遲遲沒有親,沈肆皺眉,「蘇夏。」
沈蕾和一個女人站在一起,那是老二沈娟,旁邊是她的丈夫。
動動鼻子,蘇夏聞著飄散的味道,食慾大增。
家族直系親屬都在,旁系的派了代表,沈源在世的時候,廣交朋友,出席的很多,還有一些是財團的老客戶,沈家的世交。
參加過葬禮當天,還是吃飯睡覺,娛樂消遣,一樣不落。
老爺子是在第二天知道大兒子死訊的,他一整天都沒喝一口水,吃一粒米。
車子的引擎聲消失在大鐵門那裡。
車裡,蘇夏把遇見程玉穗的一幕說了,「她應該會懷疑我們的事。」
他又說,「你弟弟昨晚出門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兒,到現在都沒回來,你派人去找找吧,他玩失蹤,你媽一晚上沒睡。」
沈峰擰了下眉毛,「那孩子常年都在國外生活,接到這個消息,可能也嚇壞了。」
她是很早就對他的喉結有企圖,想親一口,好像突然多了這麼一個怪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