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目錄

第48章

第48章

準備穿衣的時候,程玉穗又改變了主意,她躺了回去。
不是勾心鬥角,就是爭寵,陷害,打臉,循環著來。
蘇夏過去,拿起桌上的小瓶子,「水仙,國產老牌子。」
「我是蘇夏,」蘇夏頓了頓,問道,「明天晚上八點,你有時間嗎?
沈肆那張冰山臉有一絲裂縫,他是那種人嗎?
白明明的腳步一頓,又恢復如常。
蘇夏坐在對面,雙手放在腿上,她很白,藍絨晶手鏈和白金戒指暴露在燈光下,沈穆鋅叫來服務員,「你想喝點什麼?」他記得,這女人喜歡喝摩卡。
「我知道你想進演藝圈,想拍戲。」程玉穗淡淡的說,「我跟張平導演有點交情,可以把你推薦給他。」
白明明有一瞬的天人交戰,最後還是選擇不拿好閨蜜當擋箭牌。
沈肆摟著她,不讓她往後倒,「應該吧。」
沈肆漠然,又似是意料之中。
片刻不留,蘇夏往前走,她走的很快,腳步越來越快,最後成了跑的。
沈肆拉她的手,把她拉到腿上,「為什麼那麼說?」
白明明,「……佩服。」
耳邊的嘟嘟聲一直持續著,沈穆鋅獃獃的站在桌前,他突然去看通話記錄,最上面顯示的是一串熟悉到骨子裡的號碼,一分鐘三十五秒。
蘇夏說完時間地點,就掛了電話。
程玉穗還是那麼平靜,「先別急著回答,考慮清楚了再聯繫我。」
如果真發生了,他的心裏會過意不去,糾結到死,爽一晚上,後悔一輩子。
沈肆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從柏林回來,不止一個月了。」
他知道蘇夏口中所說的事是指什麼,明知自己去了就是如履薄冰,會很容易穿幫,他還是答應了,幾乎是迫切的,「好。」
程父沒追問,「白老師,婚姻並不能靠喜歡維持。」
白明明杵在原地,聞著漫天飄散的汽車尾氣,他在口袋摸了摸,摸出倆個鋼蹦,去公交站台等車。
依舊不見回應。
蘇夏一臉你在逗我嗎,「你的眼光很有問題。」
程父臉上掛著笑,和善道,「白老師,你看這樣行嗎,就二十分鐘。」
時間夠了。
蘇夏瞪著虛空,又在四周看看,黑漆漆的,灌木叢給她的視野造成影響。
蘇夏的鼻翼扇動,隱隱聞到一縷極淡的煙草味,她再去深究,卻彷彿只是一個錯覺。
像是有一團霧擋在她面前,不給她探究的機會。
白明明怒吼,「你有病吧!」
稀奇古怪的事情層出不窮,因為總是有人會勇於去嘗試新事物。
良久,沈穆鋅從陰影里出來,走蘇夏走過的路,他的步伐緩慢,像是不願錯過任何一處。
蘇夏按著沈肆的肩膀要起來,「我去告訴明明。」
畢竟這在程家已經傳開了,流言蜚語是堵不住的。
那是玩命吧。
目光抓捕到地上的一物,沈穆鋅的眉梢輕挑,他抬腳走近,發現是一個橘子。
蘇夏吸一口氣,「你是不是早就調查過了?」
卧槽,要他當便宜老爸?他看起來像冤大頭嗎?
程父深深的看了眼對面的年輕人,臨走時說,「白老師,你不妨再想想。」
「不是。」沈肆說,語氣冷漠,「無關緊要。」
她的聲音哽咽,「為了孩子,我什麼都願意。」
白明明呵笑兩聲,「程玉穗,你有朋友嗎?」
白明明剛下課,這幾天程玉穗的影子跟旋轉的陀螺一樣,總是在他的腦子裡轉悠,他不但有黑眼圈,還腰酸背痛,正準備去拔火罐。
人看不見了,他忘了收回目光,煙燃到頭了,燙到手,他渾然不覺。
蘇夏啃著煎餅果子,「你說她想幹什麼?」
沒有半點回應。
她突然沒了聲音,臉頰發熱,「我出去了。」
他搖頭,「不是。」
倆人一同去看桌上那小瓶液體,迷之沉默。
程玉穗說,「很多。」
他既是媒婆,又是支持者,也是一心為女兒的慈父。
從蘇夏走進來,沈穆鋅的目光便不離半寸,看她離自己越來越近,直到一抹香味嵌進他的世界,他立刻緊緊的裹住了。
周五,程父來找白明明,說想請他喝茶。
她是最先醒來的,發現白明明沒碰自己,原本就想不聲不響的離開。
蘇夏蹙眉,「我感覺你在用一種看笨蛋的目光看我。」
一杯茶見底,程父終於不再東拉西扯,「白老師有對象嗎?」
白明明覺得考慮都是對蘇夏的一種背叛。
好吧……他承認,是有點好奇。
蘇夏看的認真,看完了又重放,連續看了幾遍。
是沈穆鋅嗎?還是小偷?
蘇夏聽著,心裏舒坦。
她默默的琢磨,忽然雙眼一睜,「該不會是……」
分開后,她抿抿被親腫的嘴巴,想起來一件事,「對了,明明已經試過了,那晚他應該跟程玉穗沒有發生什麼事。」
沈肆掀了掀眼皮。
「哪個牌子的,我也試試。」
陰影里,沈穆鋅夾著煙,倚在牆上。
白明明暗自搖頭,姜果然還是老的辣。
沈肆,「嗯。」
沈穆鋅細長的眼眸眯成一條縫隙,陰暗一片,看不清裏面的東西。
牆角,蘇夏靠站著,呼吸急促,臉滾燙,剛才明明肯定是誤會了。
白明明聽出她話里的柔弱,看見她臉上的迷茫,痛苦,好半天都沒回神。
沈肆的眼眸微眯,沒說什麼。
老人那麼說了,白明明不好再推辭,他們去了學校附近的一家休閑會所。
該不會明明真的那麼做了吧?她又打了個抖。
那晚不是她的有意安排,是老天爺的意思。
用風油精就是爺們?
下一刻,她聽到椅子倒地的聲音,伴隨沈穆鋅的呼吸聲,變的粗重,壓制著什麼,「有。」
蘇夏立刻退出頁面,快步跑開,到門口的時候,她又跑回去,將那瓶丟進垃圾簍里,把整個袋子拎走。
上車,投鋼蹦,白明明坐在後排,他又一次慶幸,還好那晚啥事都沒有。
「這沒關係,」程父連忙說,「年輕人有上進心,有一技之長,並且堅持,那就是成功。」
程玉穗倒是沒有露出震驚慌亂的表情,似乎是早想到了。
她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沈穆鋅,是你對不對?」
白明明記下來,挺興奮的,「一會兒我就去網上下單。」
他抽嘴,關注點錯了。
「我想給孩子找個父親,」程玉穗說,「你可以隨意利用我的資源,去實現你的明星夢,追求你的理想,我們各取所需,怎麼樣?」
蘇夏關門,「熱的。」
眼珠子一轉,白明明吹著漂浮的茶葉,「目前沒有。」
確定沒調包,白明明腦子快速運轉,這又是唱的什麼?苦情戲?
「我也是沒辦法。」
程玉穗上前幾步,離白明明更近一些,近到讓他更清楚的看見自己臉上的真誠和坦然。
像是知道白明明心中所想,程玉穗說,「如果你是怕蘇夏生氣,我去跟她說。」
維持著不變的姿勢待了許久,蘇夏站起來,拖著發麻的腿去找沈肆,片刻后她按了一串數字。
還是那個夢,房間,大火。
蘇夏忍不住想,負負得正?
蘇夏無法理解男人的思維方式。
白明明看出來了,問那句都是多餘的,他轉身,一言不發的往樓里走。
白明明沒把見到程玉穗的事告訴蘇夏,不想讓她胡思亂想,只是給她發了一段視頻。
而他的唇邊卻始終牽著一個弧度,把一個橘子全部吃完了,橘子皮收起來,打算回去放房間窗檯。
說完就走。
既然是孤星,就應該有那個覺悟,接受孤獨無依的命運。
白明明是單親家庭長大的,他從小就跟著母親生活,缺少父愛,也許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敏感,重情。
他站上台階,氣勢高出幾分。
他還不忘說,「小夏,聽我一句勸,你千萬別好奇的去嘗試啊!」
蘇夏看他,「你不是跟程玉佛認識很多年了嗎,不了解她的為人?」
下一刻,房間的地上多了幾件衣服。
一路跑回去,蘇夏停在門口喘氣,她過去一直是一個人,走夜路也沒覺得怕,現在竟然疑神疑鬼,自己嚇自己。
他想起來,那個女人在水果攤前買了橘子。
直到蘇夏無聊瞎逛的時候,看到了一篇微博。
他喉嚨里的聲音全部消失,臉色霎時變的極度陰沉。
以為沈肆是抹在……
她看向後面。
白明明諷刺,「程大小姐,滿大街都是三條腿的男人,我搞不懂,您幹嘛屈尊降貴,在我這個小人物身上花心思,設圈套。」
蘇夏打了個抖,想想都疼。
擦掉臉上的冷汗,蘇夏開門進去,她低頭的時候,看見一個橘子滾了出去,不由得滿臉愕然,袋子怎麼破了?
「蘇夏?」
程玉穗在他背後說,「孩子是無辜的,我這麼做,都是為了孩子。」
白明明擰著眉毛,「你什麼意思?」
其他電話通通都沒接,怕錯過蘇夏的電話。
「我去扔垃圾。」
女人嘀嘀咕咕的,沈肆不打斷,靜靜的坐一旁聽著。
他微仰下巴,輪廓線條是少有的銳利,「程老先生,我有喜歡的人。」
蘇夏說,「那孩子萬一是艾倫的,就有德國血統,一生出來,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名堂。」
程父喝了一口茶,「明天是小女的生日,來的都是自家人,不知道白老師有沒有時間?」
沈肆起身,去把陽台的女人抱回房間。
不是錯覺。
「還酸?」沈肆勾起蘇夏的下巴,在她唇上親了親,長驅直入。
蘇夏獨自抱著筆記本看電影,白明明給她推薦了那些,她一部都沒看完。
蘇夏一臉明知故問,「瞎猜的。」
內容大概一千多字,感嘆號居多,可見博主的內心起伏很大。
電話響了一會兒才接通,一道略顯疲憊的聲音傳了過來,聲音的主人似是在忙著什麼,「喂。」
蘇夏含糊不清,「是不是覺得我很笨?」
出去看到沈肆在吃橘子,蘇夏要了一塊。
中年男人的眼睛時不時的飄在她的身上,他有種想把那倆個眼珠子挖下來的衝動。
沈肆的面部輕微一抽,笨點也好。
她化了淡妝,長發披肩,穿的白色上衣,搭配的是一條藍色修身牛仔褲,腿部的線條筆直修長,尤其奪目。
那程玉穗也是厲害,肚子里揣了,還不能安分守己。
白明明抬頭,「程老先生,我只是一個舞蹈老師,收入一般,家境也很普通。」
那一刻,蘇夏的心裏生起一股熟悉的悚然感,好像有陰涼的東西貼了上來。
白明明清清嗓子,「他用的次數多嗎?」
她看著累,習慣了看喜劇,不適應那麼陰暗燒腦的東西。
是他們第一次搭檔的演出,倆人在舞台上投入各自的角色,配合的很默契,好幾年前的事了,畫面的清晰度和音質都不太好。
朋友對她而言,無非就是利用和被利用。
沈肆皺眉,不想了解的,他都不會撥時間過去。
沈肆只來得及抓到女人的衣服,他無奈的扶了撫額頭。
最後那番話,他聽進去了,一定會有觸動。
越靜,恐懼都越強烈。
有他在,沈穆鋅都會有所顧忌。
夜幕降臨的時候,沈穆鋅將所有事務處理妥當,他提前一小時去了那家咖啡廳,坐的那個位置很好,即不會錯過街邊的風景,也能看清出入門口的人群。
白明明無語。
蘇夏把煎餅果子遞給沈肆,「我去洗手。」
程父和藹的說道,「那白老師你覺得小女怎麼樣?」
那頭寂靜無聲。
沈穆鋅愣了愣。
「時代的變化都在服飾和化妝上面。」她給沈肆看,「那時候我好醜。」
下巴擱在沈肆的肩膀上,蘇夏不禁推測,難道說程玉穗母性大發,她想給孩子找個父親,所以就選了程父喜歡的明明?
電影看完,蘇夏癱在椅子上,做夢了。
程玉穗坐回車裡,神情漸漸充滿不能如願的恨意。
「那晚我們是睡在一起,也的確是什麼都沒做,我將計就計,是因為我爸很喜歡你,希望你做他的女婿。」
蘇夏在外面待了一會兒,買了兩份煎餅果子往回走,她突然回頭,背後死寂。
「程老先生,抱歉,我還有事。」
程玉穗走到路燈下面,神情也有了很大的變化,從昏暗到明亮。
白明明給了一個白眼,這對父女倆是約好的吧。」
白明明的眉毛擰的更緊,有種答案呼之欲出,卻突然不想知道的感覺。
沈肆從文件里掃了一眼,「不醜。」
台階下面,程玉穗閉了閉眼,那些不在她字典里的彷徨無助全部消失無影。
將橘子撿起來,沈穆鋅動手剝開,邊走邊吃,酸的他額角一抽,「笨蛋……」橘子不會挑,袋子破了也不知道。
白明明沖她咧嘴,「是啊。」
這是第一次,她主動找他。
她像個瘋子,對著夜風和空氣瘋言瘋語。
沈肆弄開黏在她臉頰邊的濕發,「笨幾次就聰明了。」
沈肆掐了掐鼻樑,一害羞就跑。
蘇夏深呼吸,心跳如雷,她決定以後晚上拉沈肆一起出去。
蘇夏緊了緊手裡的袋子,剛才好像聽到了腳步聲,她又喊了聲,「沈穆鋅?」
蘇夏抽嘴,這是默認了。
她走進洗手間,往臉上撲了很多水,有絲絲縷縷的涼意攀附上來,頓時舒服了不少。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想不起來。
沈肆沉默。
沈穆鋅一夜沒睡,精神狀態卻異常的好,白天不停看手機上的時間。
白明明差點把茶杯扔了,「不太了解。」
程玉穗忽然問,「你知道了?」
蘇夏一扭頭,男人不知何時靠近,雙眸盯著手機屏幕。
沈肆吃著橘子,不意外。
又自我否定,「不可能,肯定不是。」
蘇夏發覺了什麼,坐直了問他,「是真的?」
「這還不醜?」蘇夏撇了撇嘴,「臉上那兩大團腮紅都快趕上猴子屁股了。」
他這意思含蓄,又明了。
八點,蘇夏準時出現了。
為了不讓她害怕,他在克制著,呼吸都放輕許多。
蘇夏不喜歡那味道,但白明明幾次叫她不要試,她還有點想碰碰的念頭。
蘇夏,「……」這時候不是應該抱一抱摸一摸,說你一點都不笨?
一個是喝茶,另一個是喝咖啡,全是喝的,就沒有一個能吃上的。
一塊紅色的印記在蘇夏的腦海里放大,她按住頭,有些茫然。
白明明覺得,沈肆能每天用,一定是質量好,溫柔不刺激。
「但是我覺得如果連喜歡都做不到,還在一個鍋里吃飯,」白明明輕笑,「那不是挺沒意思嗎?」
程父的話聲一停,「是蘇夏嗎?」
蘇夏說,「我們出來見一面,想問你一點事。」
蘇夏說,「等等。」
畢竟程父對明明的滿意太明顯了,就差把女人塞他懷裡。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三四分鐘,又或是十來分鐘,蘇夏騰地從沙發上跳起來,「程玉穗不會是懷孕了吧?」
沈肆又掃一眼,確定了一下,「好看。」
這條小路白天時常有人走動,現在連只覓食的野貓都沒有。
蘇夏嘟囔,「哪裡好……」
記不清是第幾次夢到那個場景了,蘇夏感覺這不是一個單純的夢,一定和她的某段經歷有關。
此時剛過七點,夜生活才剛開始,月光皎潔。
蘇夏看一眼男人,見他往太陽穴揉風油精,「挺多的,一天幾次。」
沈穆鋅單手撐在桌面上,胸口一下一下起伏,激動的連呼出的氣息都在發抖。
這麼推算,也說的過去。
白明明扭頭,程大小姐拎著包站樹底下,那地兒昏暗,看不見她的臉,「我們出去喝一杯吧?」
沈肆頭一次提出反對意見,認真道,「我的眼光很好。」
下一刻,她酸的臉都皺在了一起,不高興的說,「我被水果店的老闆騙了。」
不管是為了什麼,他都為之瘋狂。
這是他的生活,和他的人一樣,在荊城最平凡不過。
蘇夏嗯了一聲,「時間過的真快。」
在那短暫的幾秒,程玉穗有了一個計劃,親戚的輿論,父親的期盼,肚子里的東西,這些都不會再是她的煩惱。
程玉穗握緊方向盤,蘇夏從自己的世界里搶走沈肆,她就要讓對方連唯一的好朋友都失去。
沈肆撿起滾到客廳的橘子,他的手碰到蘇夏的脖頸,她的脈搏跳動的很快,皮膚也是濕熱的,「怎麼出這麼多汗?」
接下來程父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一大把年紀了,仍然能口若懸河,吐字清晰。
酸味越發濃烈,相互碰撞,纏繞,慢慢的,竟生出了一絲甜。
沈穆鋅無意間掃動的目光一滯,看見沈肆出現在門口,朝這桌走了過來。
對待程玉穗時,白明明也不用尊老,他的語氣帶刺,「不好意思,我沒法跟討厭的人坐一張桌上,有話就在這裏說。」
她幽怨的看著沈肆。
把手機擱到口袋裡,蘇夏拿指腹在瓶口抹了抹,送到鼻子前面,那股清冽撲面而來,她蹙眉,提神醒腦的效果是有的,僅此而已,再沒別的神奇之處。
只要白明明答應。
他也只不過偶爾空虛寂寞了,閑的蛋疼,就塗抹一點,真的就一點點,但是很快就從天堂摔到地獄,再從地獄蹦回天堂,忽上忽下,最後淚流滿臉,癱成鹹魚,半死不活。
拔完火罐回家,白明明剛走到樓底下,一隻腳踩在半空,左側響起一個聲音,「白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