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彎彎彎》目錄

第六十五章 玉龍令

第六十五章 玉龍令

賀青蘆臉一僵,「那得是多久以後的事?」他有些乾澀地笑著,緩緩撫摸她的頭髮,「你才十六歲出頭。」
她早知露葵對顧溪居有不可動搖的執念,趁著被擄走的時間用了些小手段。激得露葵大受刺激,終於對顧溪居用了葯——只有她親手下的葯,才不會被檢查出來,而顧溪居又因為她之前的暗示產生了誤解,陰差陽錯之下掉以輕心,這才讓潛伏在水中的她找到了可乘之機。
「我還是很聰明的。」她笑嘻嘻地將令牌塞進賀青蘆的手中,「有了這個東西,我倒要看那崑崙祭天儀式他用什麼來號召武林?」
「不用再追了,既然他們有心要逃,我便反其道而行,去守株待兔。」顧溪居朝膝下的人和煦若春地吩咐著,「今後你只需繼續留意那群人的消息便是。」
「什麼?他們破了五行陣?」顧溪居甩開正在為他換藥的婢女,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從毯子里伸出手展開,掌心中赫然是一枚帶血的潔白令牌。
「胡鬧!」一聲厲喝從馬車裡傳出,賀青蘆鐵青著臉走進來,將龐彎拎開。
然而賀青蘆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臉上沒有半分高興之色。
賀青蘆從鼻子里輕輕哼了一聲。
龐彎將暖融融的毛毯裹著,又被人這麼一哄,不自覺開始陷入睏乏中。
她臉上暢快的笑簡直可以開出一朵花兒來。
顧溪居悄無聲息地笑了笑:「我便是要他們明白,即使東西被偷走了,我也有本事憑空造一個出來。」
「哼!」顧溪居冷笑一聲,挑眉道,「這不正好給你指明了追查的方向嗎?」
龐彎知道他心裏不高興,慌忙又哄道:「彆氣啦,我什麼便宜也沒有被他占,那春藥是他的婢女自作主張下的,我只是在他耳邊吹了吹風。」
龐彎見這二人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幹嗎呀,不就是流了點血……」
她被那根鞭子卷至空中,一道黑影忽然從山間躥出,用大衣裹住濕漉漉的她朝早已候命多時的馬車裡飛去。
龐彎自然知道方才為什麼衣服會被粗暴撕開,心裏一暖,也顧不得計較,只是笑眯眯地將頭朝他懷裡靠去:「不冷,不痛,給你看。」
阿濁給她把了把脈,又探查她的鼻息和心跳一番,這才朝賀青蘆搖了搖頭。
烏蓬哆嗦了一下,硬著頭皮道:「奇就奇在那馬車出了樹林之後,便半點痕迹也沒留下,彷彿憑空消失了一般。」
「可我之前已經有過一根白頭髮啦。」龐彎聳了聳肩膀,「婢女說是我操心操太多。」
然而賀青蘆依舊用力攬著她,什麼話也沒說,也沒有去接納令牌。
烏蓬驚得幾乎哆嗦起來:「盟主果真要放任他們逃竄嗎?」他下意識地再次跟主子確認一遍,畢竟這種不斬草除根的命令實在太少見了,「方才盟主不是說,這群賊子偷走了你的東西?」
「駕馬!此地不宜久留!」賀青蘆裹好了龐彎,這才沉聲吩咐。
「公子,你不要這麼不放心我嘛。」她朝他軟軟的撒嬌,「難道等我將來變成一個白頭髮的老婆婆,後面帶著一群光屁股的小孫孫時,你也要管我這個管我那個?」
他的聲音暗啞而低沉,似乎有許許多多的情緒要噴涌而出,卻又被硬生生地按下去。
雖然她就不敢說話了,因為她從來沒見過神色那麼凝重的賀青蘆。即使在悼念愛馬花虯時,那張俊美的臉也沒有怎麼肅然過。
顧溪居的眼睛眯了起來。
賀青蘆的動作徹底頓住了:「你好好休息,按時吃阿濁給的葯便不會有事了。」隔了好半晌,他飄忽的聲音自頭頂幽幽傳來,帶給她無限的安全感。
剛一掀開門帘,溫暖的氣息便撲面而來,原來馬車裡生了炭盆,火燒的正旺,一雙小手伸過來,二話不說便去扒她濕透的衣衫。
「冷不冷?有沒有頭痛?」賀青蘆轉頭去望身邊的人,琥珀色眼中滿是關心。
「你說得對,他是一個誰也不信的人,最終我還是在他身體里找到了這枚令牌。」她滿足地嘖嘖咂嘴,「想不到竟然被他埋在小腿內側,這地方實在太不容易被發現了!」
「不過屬下也不是一無所獲!」烏蓬見他面色有異,趕緊埋頭補充,「原來那公子身邊跟著的啞女,是藥王穀神醫的關門弟子,倘若神醫仙逝,世間醫術恐再無出其右者!能籠絡這樣的人才,屬下猜那賀公子的身份當非富即貴!」
撫摸著腿上的傷口,細碎的光溢滿他的眼睛。
「阿濁!我拿到了!我拿到玉龍令了!」龐彎顧不得自己渾身都在滴水,撲上去將她報了個滿懷,「我拿到玉龍令了!」她開心地幾乎要跳起來。
馬車外的黑影立刻甩了鞭子,八匹黑馬甩開蹄子朝前奔去。
那隻捏著龐彎肩膀的手僵冷如冰塊,寒意幾乎穿透毛毯刺入她的肌理。
龐彎心想這個人真是奇怪,自從回來后便處處對她緊張的要死,恨不得十二個時辰都將她拴在腰帶上隨身攜帶。要不是她數日前死乞白賴再以結婚為條件要挾,估計他是絕對不會答應她將計就計以身犯險的。
「公子,謝謝你,多虧你送了我這呼吸器,我才能在水裡撐那麼久。」龐彎見他面色不對,趕緊湊上前,親了他一口,「謝謝你願意配合我。」
龐彎回頭一看,正是面色焦急的啞婢。
這一噴嚏不要緊,大約是衝破了毛細血管,鼻腔中流出了殷紅的血跡。龐彎下意識地伸手去抹,卻見賀青蘆的雙眼一下子瞪大如銅鈴,彷彿見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阿濁,你……你快過來看。」他言辭艱澀,聲音都在發抖,「她流血了,她流血了。」
阿濁正在往炭盆里添炭,聽見賀青蘆的呼喚二話不說丟了鉗子就撲過來,臉龐急得煞白。
幸好我有一個可以全身心信賴的人,幸好他也全身心信賴我,她想著這些,甜甜睡著了。
賀青蘆長長鬆了一口氣:「你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冒險。」他挑起龐彎的下巴,手指在她的臉龐上划動,「你說只要拿到了玉龍令就與我一道回本家成親,你還記不記得?」
幸好下一瞬間,一條明顯被烤過的濕熱毛毯將她緊緊包裹起來。
龐彎,你的報復果然沒有讓我失望啊。
龐彎被他這突如其來的神情鬧了個大紅臉,嗔道:「記得記得,可你總得等我將玉龍令交給阿爹啊,這樣他便有了對付顧溪居的法寶了,我走也走得安心。」
龐彎剛想張嘴說話,忽然一陣冷風自縫隙里鑽了進來,她禁不住打了個噴嚏——阿嚏!
「公子,我拿到玉……」龐彎笑著想去抱他,卻聽刺啦一聲,身上的衣衫被硬生生撕裂開來,肌膚眼看就要暴露在空氣中。
顧溪居眼中飛快閃過一抹亮光,隨即轉瞬即逝。
「屬下實在不知那車夫是什麼身份,竟然破了軍師苦心十年才結成的陣法。」烏蓬面色尷尬地跪在地上,「先不說那車夫,那輛馬車也是十分詭異,速度是普通馬車的數倍有餘,並且還沿路放出毒霧,搞得屬下派出去的探子統統有去無回。」
賀青蘆嘆了一聲,不再有其他的言語。
「有趣。」他輕輕嘆了一聲,「實在有趣。」他的嘴角開始一寸一寸地上翹了。
京城,煙波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