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第十四卷 他年孰人為青帝

第397章 世傳妙手可點金

第十四卷 他年孰人為青帝

第397章 世傳妙手可點金

不過兩人關係也僅此而已,王啟年只是說此人留在長安城中,若能得他介紹,或許可以一見葉暢。故此,袁晁真要想實現此行的目的,還得先見這位蕭白朗。
「正是。」
「哈哈,說得也是!」
「嘖嘖,大丈夫當如是耳!」袁晁突然聽得有人這樣道。
「恰好我也要進城,去辦一些事情,順便見識一下這長安城。」方清道:「二位袁兄,不妨同行?」
葉暢對李隆基揮拳之事,無聲無息地被按了下去,而壽安當街痛毆楊朏的事情,卻被有心的無心的人暗中傳遞,成為長安城中的笑談。
他也不遮掩自己對葉暢的畏懼,旁邊人看得都是發笑。等他的儀仗走過之後,方清又陰陽怪氣地道:「原來這就是楊尚書家人……嘖嘖,當真是威風,只不過還有更威風……」
「這位葉公,乃是活財神,你休要胡言亂語了,走吧,可以通行了,我們兄弟還有公務要做,咱們就此告辭。」袁晁向方清拱了拱手道。
這方清不知何時也擠到了這裏,遠望李隆基儀仗威風,不由心嚮往之,乃至口出狂言。他不學無術,只是鄉野遊俠,故此並不知道,自己這句話,曾經有一個叫劉邦的流氓也曾經說過,而且此人後來成了大漢高祖。
「我們兄弟,最敬服這位葉公,他在邊疆殺胡之事就不說,真正讓人佩服的,是他在遼東打下的局面,還能出海尋得那傲來國!」
「讓就更不知道,王啟年尋著金山的海圖,乃是葉公所贈嘍?」
「所以你就蠢!」袁瑛嘿然一笑:「葉公是做大事的,而且他乃活財神,有點石成金之手,哪裡看得上一兩座金山!」
「哦,什麼事?」方清還是糊裡糊塗。
「我若有錢,便可以置上這一套行頭,然後請些人來吹打。」
「鄉下的土包子,你可知方才過去的是誰?那可是遼東行軍副總管、劍南節度使、安西大都護葉公諱暢者是也!你道方才的貴人們為何不凈街,讓你這般下賤貨在這裏風言冷語?就是因為葉公在這門前打斷了凈街的御史大夫之子王準的腿,長安中的貴人子弟,哪個不怕被葉公盯上!」那門丁一邊拿槍桿敲打著方清,一邊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葉公在邊關上砍的胡虜腦袋,比你見過的人頭還多,竟然敢對他不敬?」
葉暢看著他,停住馬,向他頷首:「原來是太常卿……你未曾隨侍天子?」
「土包子就是土包子,連楊尚書都不知道?貴妃娘娘的族兄,當今戶部尚書!」
就在這時,來自台州的小吏袁晁,來到了長安城中。
那人的口音,不似關中,倒像是江淮,袁晁瞧了他一眼,見他身體壯碩,面目帶著些兇悍,袁晁便有些不欲與他說話。
二十多歲,眼見快要三十的袁晁,乃是台州當地人,此次來長安,原是公務,不過也帶著一點私心,故此將他的弟弟袁瑛也帶了來。
「哪來的鄉下土包子,莫非不認識貴人的儀仗?」那看門的軍士聽出他的口音,嘲笑道:「這些年朝廷仁厚,這種鄉疙瘩里的土包子也可以到長安城來,但到長安來就得懂長安的規矩,那邊是貴人,你不讓貴人先行,莫非是等著被貴人打么?」
只看到那些騎士耀武揚威,護著這十八輛轍軌列車,緩緩起動然後向東而去。
這話原不該他自己喊出來,可此時不喊,後邊人未必知道。然後他從馬上下來,避讓到一旁,葉暢入城之時,他還恭恭敬敬地彎腰一揖。
「兄長,果然如同傳聞的一般,轍軌比起原本的道路要好用得多,只要把路基墊起,哪怕下大雨,也不會耽擱行程,運量又足——咦,那邊是怎麼回事?」
「誰說的,別人我不知道,王啟年我還會不知?我在揚州,還親自上場踢過足球戲,如何會不知道王啟年!」方清不知道葉暢,倒是知道王啟年:「不過聽聞他如今不辦足球戲,而是去挖什麼金山……莫非真給他挖到了金山?」
想到方才葉暢一行威風凜凜、連長安城中最熾手可熱的權貴見了他都大氣不敢喘的模樣,袁晁對自己此行是否真能達到目的,越發沒有信心了。
與方清不同,葉暢的名字,對袁晁可以說是如雷貫耳,不知聽說過多少遍了。
袁晁舉目望去,就見旗幟冠蓋如雲,護衛武士如林,密密麻麻,只怕有成百上千人。他心裏生出一個念頭,但還沒有說話,便聽得身邊一人道:「此乃天子出遊,巡幸溫泉宮!」
這廝連葉暢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倒真是個鄉下土包子,袁晁心中多少有些瞧不起。
「我們先到,為何不讓我們先走!」方清一揚眉,有些發怒。
十八輛轍軌列車,滿載著皇室、公卿、朝臣、貴戚,還有他們的使女僕人,開始向東而去。他們只是隱約看到一個身著龍袍、頭戴衝天冠者的身影,至於長得什麼模樣,因為隔得遠,又有騎士遮擋,根本看不到。
「哦,路上小心。」葉暢淡淡地道。
袁晁不想理會這個方清,他弟弟卻是個話嘮,覺得方清甚對自己胃口,故此拉著他道:「我們此次來長安,一是來辦公務,二么,也是想看看有沒有福氣遇到葉公的手下,尋他的手下打聽些事情。」
來的正是楊家人的儀仗,乃是楊釗的長子太常卿楊暄。他嫌擠在李隆基一行的列車上不自在,故此自己帶著儀仗隨從,獨自趕往溫泉宮。
陳小二陳佩依然在賣他的報,報紙上也沒有這次衝突的任何消息。杜甫還是挺講人情的傢伙,有關葉暢的消息,若有可能是負面的,便不會出現在《民報》之上。
「噗!」方清見此情景,不由噗笑一聲,陰陽怪氣地道:「好貴人啊,好貴人,原來也得與我們一般避讓!」
「自然是他如何經營生財之道,我們台州靠海,也有不少海船,若能得葉公指點,就能發財——就和揚州的王啟年一般,哦,你是定然不知道這位王啟年的……」
方清按著頭,皺著眉:「葉公……那麼年輕,就是什麼葉公?」
這個楊暄,在他面前倒是恭敬得過分,彷彿他是長安城中的頭號紈絝一般。聽了他的話,楊暄額頭頓時冒汗,又恭聲行禮:「是,是!」
他倒算是小心的,前些時日兄弟挨打的事情才過去不久呢,故此對於周圍百姓的圍觀,並沒有什麼出格的舉動,只是欲出春明門。但一到門口,遠遠便瞧見十余騎從城外回來,看情形應當是送李隆基離開長安的官員。雖然沒有打儀仗,楊暄一眼看到了那十餘人中有葉暢的身影,面色當即一便,揮手道:「收住儀仗,快,收住儀仗!」
他們尋了個高處去望,不一會兒,便見那大隊人馬行來,先是到了這被稱為「春明門站」的轍軌站,清開圍觀的人群,然後是兩千余騎護衛,分兩邊排開。再然後,才是大隊的人上了轍軌列車。
聽著弟弟將道聽途說的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吹噓與方清聽,袁晁心裏有些好笑。袁瑛年輕,故此尚有許多幻想,袁晁自己卻知道,想要從葉暢那裡得到指點,肯定不容易。
聽二人說得不像話,袁晁咳嗽了一聲:「行了行了,六郎,我們還得進城,準備辦事去!」
但是,那隊儀仗才到門前,還沒有來得及進門,便又見一隊儀仗過來。那隊儀仗頓時停下,又慌忙避開,讓這後來的儀仗先過。
方清聽他就要告別,卻不願離開,跟在他身後道:「袁兄知道這位葉公的根底?何不說與我聽聽,我也想知道,連貴妃娘娘的親戚都畏之如虎者,究竟是個什麼人物!」
原因便在於袁晁來自於台州,此時台州又稱臨海郡,面對大海,航運便利,多有海船往來,當初大盜吳令光便曾攻破台州。袁晁與吳令光的余部有一些聯繫,知道吳令光手下有些人,曾經混入過葉暢開拓遼東的隊伍之中,但後來企圖發動兵亂,被葉暢盡數擒殺。
「呸!」那門丁早就瞧他不順眼,幾人頓時圍上來,一槍桿便敲在他的腦袋上,把他的怪話敲了回去。
王啟年所謂得到葉暢的海圖之事,十之八九是假的,多半是他自己為了避免被某些權貴覬覦而編出的謊話,好顯示自己與葉暢的關係非同一般。不過他也確實與葉暢有一定聯絡,所以當袁罡輾轉求他這邊時,他雖是很為難,還是介紹了葉暢手下一個名為蕭白朗的人給袁晁。
「你不知道足球戲乃葉公所創,練兵所用?」袁瑛愣著道。
方清還等要說,那邊袁晁先攔住了他,向他搖了搖頭。方清心中猶自不服,可是這新結識的朋友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當下小聲罵罵咧咧,跟著人群一起避開。
袁瑛比袁晁小近十歲,剛剛二十齣頭,血氣方剛,性子活潑,看到前面一堆人,驚訝地問道。
「有錢就能威風?」
「某歙州方清。」那人施禮后懶懶地說了一聲,將目光又投向那人多處。
「楊尚書?」
但袁瑛性子喜好結交豪雄,向那人行了一禮:「某台州袁瑛,此吾兄袁晁,不知閣下尊姓大名何方人士?」
方清一臉傻乎乎地搖頭:「不知。」
至於下嫁公主之事,自然就不了了之,就是楊釗自己,也沒有臉再向李隆基提出這般要求了。李隆基原本還有心要換個公主——顯然壽安是不可能的,可是他的幾個適齡公主聞得此言,一個個揚言,要效仿二十九娘,去將楊朏痛揍一頓。
更重要的是,葉暢的財富,有半數來自於海上,對此他是一清二楚。
「小侄坐不慣列車,總是暈車,故此另行。」
葉暢也深居簡出,雖然請了不少人到他府中議事,也有人主動前來拜訪,使得他家門之前川流不息。很快,長安城中的熱點轉到了別的地方,李隆基帶領著他龐大的隨從隊伍,開始了冬狩,京中權貴,凡是以能想辦法跟上去的,就都跟到驪山去湊熱鬧了。
於是此事就無限期拖延,李隆基是想著拖到大夥都忘了之後,就當沒有這回事。
反正現在乘列車走轍軌去,既快且穩,而且運送量大。
「不知……這不可能,若是我知道有座金山,怎麼會將海圖贈與別人,自己去挖就是!」
「自然是真的,那船就是從我們台州出去的,眼見他滿載黃金而歸!」袁瑛吹噓道:「我親眼所見,絕非虛言!」
「說得好,大丈夫就當如此,方兄,我們一起去投軍吧,投軍在邊疆立功,然後回京中為御林軍!」袁瑛肚子里沒有什麼墨水,只當方清是看到那些騎士的威風凜凜,也覺得羡慕,當下道。
「投軍?哈哈,沒多少興趣。」方清搖了搖頭,不以為然:「想要象他們那般威風,無非就是錢罷了,有錢便能一般威風!」
「當真是好運氣,我們來長安,竟然碰上天子出巡!」袁瑛叫道:「兄長,我們擠進去看看熱鬧!」
那看門的軍士聽得他的話,瞪了他一眼,然後壓低聲音道:「蠢貨,休要作死,現在過來的,可是楊尚書家的儀仗,楊尚書馬上就要拜相,你惹是生非不要緊,莫要連累了我們!」
袁晁身為小吏,自然也有一顆上向爬的心,能見到天子龍顏,哪怕只充作吹牛的談資,回去之後,也有話可說。
他吃了一驚,能為小吏,多少是讀過些書的,當然知道,這句話有個著名的來歷。他向說這話的人望去,卻見正是方才認識的方清。
「這又和葉公有什麼關係?」
葉暢懶得與他多說,這樣搭兩句話,不過是寒暄罷了。他自領隨從,進了長安城,在他走出老遠,楊暄才敢直腰,抹了抹額頭的汗水:「今日這一關算是過了,走走,快走!」
「那是天子出巡?」袁瑛又問道。
袁晁不願與這人多糾纏,但袁瑛又搶先應承了下來,他抹不開兄弟的面子,只能默認此事。他們到了春明門前,正待進去,卻見又是一隊儀仗過來,那城門的兵士一見這隊儀仗,立刻呵斥眾人,讓他們等候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