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第十四卷 他年孰人為青帝

第415章 亂賊逆謀驚天起

第十四卷 他年孰人為青帝

第415章 亂賊逆謀驚天起

「唉,休提了,事情不順,你在這正好,我兄弟受傷了,你來幫我搭把手,莫讓人看到。」袁晁唉聲嘆氣道。
王鉷瞪著葉暢,哼了一聲,葉暢沒有理他,神情冰冷地看著楊釗。
一個早就準備好了的主意,浮現在葉暢心裏。楊釗看來很閑,還有時間花心思對付他,那麼就給楊釗找些事情好了。
「刑縡他們也不知能不能成事。」方清若有所思地道:「他們想的還是太簡單了,無論成不成,今日這一遭,只怕……」
陳玄禮雖然有些懷疑,但聽得「安西商會」時,那懷疑被壓下去了。
「葉暢要殺我……葉暢這廝要謀反!」陳玄禮心裏閃過這個念頭。
卞平。
「我們都是亡命之輩,你若是想著去宮裡做太監,就閉口不說吧。」方清道。
他二人心裏都自有打算,這便離開京城,去尋哈立德。才到金光門前,就聽得東邊似乎亂起,而且還燃起了煙,眾人哄然一聲,擁出了城門,再回頭時,便見一隊兵馬沖了過來,令城門處的守軍將城門閉起。
這是謀逆,真正的謀逆,而且是有行動的謀逆!
兩人又是一笑,然後各自轉身,眼中冰冷,並無並點熱意。
除了袁瑛之外,與他們在一起的還有方清等人,聽得袁晃這樣說,方清嘿然一笑:「袁大郎,我向來瞧你不大順眼,不過今日你卻對了方某脾氣,有恩報恩有仇報仇,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之所為!」
「方郎君放心,有什麼好處,總有你一份。」袁晁口中說道。
他是龍武軍大將軍,李隆基的心腹之一,早太李隆基還不是皇帝的時候,就已經追隨他。他至今還記得,當初地位比他高、權力比他大、在李隆基面前比他要得寵的王毛仲,為何會落得個悲慘下場。所以他為人謹慎,等閑不介入朝廷之中的政爭,得榮華富貴數十年。
「過會兒我去誘一人來,你們在巷子里接應,等人來了,便制住他。」袁晁道。
「快動手,他發覺了!」那龍武軍軍士沒有回答他,而是大叫起來。
方清看袁晁這般果決,心突的一跳,他向來覺得袁瑛是個豪傑,而這位袁大郎有些瞻前顧後,現在才覺得,原來袁大郎之殺伐果斷,更在袁瑛之上。
那兵士見陳玄禮不肯入內,神情越發慌張,看了看前後,陳玄禮的親衛跟在他身邊,數量倒是不多,僅僅是四人。那兵士湊上前來,低聲道:「將軍,小人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不過可能是與新辦的安西商會有關。」
另外就是勃勃的野心。
「你等謀逆之輩,如何能饒!」袁晁大義凜然,一刀下去,直接將那廝捅死。
「他約我在此相見,究竟是何用意?」陳玄禮看著那兵士又道。
「陳玄禮!」卞平到他身邊,只是說了這個名字。
「好吧,袁大郎,你說當如何做吧。」
他與葉暢二人,一個是京內禁軍大將,一個是外鎮大將,相互聯絡,確實需要謹慎,故此他點了點頭,邁步向著屋裡行去。
他拋下這句話,便邁開步子,不過葉暢是不是涉及謀逆,也須要查一查,這種事情,有錯過沒放過。
眾人一琢磨,倒也正是。楊釗同黨在朝中占的可都是好位置,誅滅其人之後,空出來的官職足夠拉攏更多的盟友,而葉暢控制的安東、雲南兩家商會,時有足夠的財富來進行利益交換。
他琢磨著是讓高力士還是別人去查這件事情,然後下了城樓。
「既然如此……」葉暢抿著嘴,還了一個笑。
「這些狗賊,想要咱們兄弟去送死,咱們為何要與他客氣?」袁晁目露凶光:「咱們現在要做的,便是找著那個大食人的下落,這伙狗賊大多都出去了,宅中留下的人必少,只要抓著其中一個,問出大食人下落,咱們就走!」
他終於明白王焊之流在做什麼了。
那人這下再也無法堅持,只能開口道:「此事……干係重大,王焊、刑縡意欲誅殺陳玄禮后,以其兵符,調動龍武萬騎軍,發動兵變,請天子退位,擁……擁一位王子為弟,誅楊釗、葉暢等輩,以王焊兄為宰相……」
那人不疑有它,跟著袁晁出了門,卻沒有看到袁瑛,便問道:「人在何處?」
那龍武軍軍士見此情景,哪裡還按捺得住,自后一推,便要將陳玄禮推入屋中。陳玄禮的親衛並沒有想到龍武軍軍士也會做這樣的勾當,都愣住了,還是陳玄禮自己,心中有準備,一把抓住門框,撐住沒有進屋,厲聲喝道:「你想做什麼!」
李隆基面上發怒,心裏卻是有些贊同元公路的說法。
依照規定,卞平這個人,是儘可能不要出現在葉暢身邊,他肩負著打探消息的重任,若是被人發覺他是葉暢心腹,那就不利於他行事。
葉暢向卞平使了個眼色,然後下了城頭,乘上了早先預備好的馬車,再將岳曦召到自己身邊來。
袁晁望著這個粗鄙的漢子笑了笑,心裏對其人卻刮目相看。方清瞧他不順眼,他同樣也不喜歡方清,但今日之事,卻讓袁晁意識到,方清那粗鄙的外表之下,其實還藏著極重的心機。
「無論他們謀逆成與不成,這長安咱們是呆不得了。」袁晁確認那人死了之後,起身對方清道:「連累了方兄,此後有什麼事情,只需到台州來尋我們兄弟!」
有人說他涼薄,但實際上他是個念舊情的人,或許正是因此,有一個決心,他遲遲難以下來。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如同當初李林甫一樣,葉暢意識到,自己有進無退。
卞平這段時間都在調查王焊、刑縡等人的行動,他們的行動目標若是龍武大將軍陳玄禮,葉暢便知道,他們究竟是在策劃什麼。
那龍武軍軍士臉上露出狂喜之色,這神情的急劇變化,被陳玄禮眼角餘光發覺。陳玄禮心中一動,便又停住腳步。此時他腳已經到了門檻之前,只差一步,就要邁進屋內了。
一來葉暢雖然聖眷不如以往,可是在朝中的地位仍然極重要,二來則是陳玄禮亦是長安權貴之一,在安東商會裡也有些小股份,對於即將組成的安西商會,他心裏也有些野心。
「他還好,正在掃尾,讓我們先回來,卻不曾想路上又遇到了刺客,我們兄弟算是栽了。」
岳曦離開之後,葉暢令人騎車,帶著儀從前行。馬車中,他目光幽幽,然後漸轉堅定。
此時春明門上下,人頭攢動,葉暢的一舉一動,都不知有多少人盯著,故此卞平只是從他身邊經過,看起來也只是打了一個招呼。但吐出這三個字就足夠了,葉暢目光頓時亮了起來。
「好心思,好心思!」袁晁與方清細細想去,發覺還真是如此。
聽到這裏,那人想當然地以為,刑縡派出去殺袁家兄弟滅口的人失手了。既是如此,這兄弟二人就不能讓他們走脫,必須先弄回院子里穩住。故此他再不疑它,跟著袁晁到了小巷中。
他都知道袁晁兄弟乃是替死鬼,要去替刑縡做那無法無天的勾當,而且計劃中就是這個時候,可為什麼袁晁又回到了這裏?
他一邊說一邊徑直去解那人的衣裳,不一會兒,那人就半露著下邊,那人見方清舉刀就向著下邊比劃,頓時慘叫起來,若不是口中被塞著,這聲音只怕能震動半個金城坊。
「我全都說了,饒我一命,饒我一命!」那人連聲求饒道。
「嘶!」
「袁晁,你這是……怎麼回事?」那人問道。
眾人準備好了,袁晁便大模大樣地出去,他進了刑縡宅,宅中只餘三五個留守的,多數窩在屋裡等消息,只有一人在院子中,見他回來,吃了一驚。
禁鼓聲也響起了,此刻還沒有到宵禁之時,禁鼓聲響,就證明城中出現了大的變故。
「倒是葉某要恭喜楊尚書。」葉暢回應。
「說來話長,這一切,都要怪那葉暢。」袁晁口中這樣說。
吸這口寒氣的同時,兩人對望了一眼,又從對方眼中,看到一絲絲興奮。
「是。」
龍武大將軍陳玄禮,彷彿是在等什麼人一樣,不一會兒,一個龍武軍的軍士過來,湊到陳玄禮身邊說了什麼,陳玄禮微微點頭,然後跟著那個軍士離開。
方才楊釗所補之刀,才是最致命的,若不是他備有應急招數,只怕今次就算脫身,也要被剝下一層皮來。
「正是。」那龍武軍士兵顯得有些緊張,他低聲道:「便在其中,將軍請入內吧。」
這個時候,天寒地凍,還在這城頭上糾纏不休,王鉷即使不是包藏禍心,也是不知輕重。
岳曦並不知道什麼是第三套預案,不過葉暢的吩咐,他堅決照辦就是。
陳玄禮卻沒有急著進去。
「好說,好說,咱們一起先出了京城再說!」
說到這,他再不言語。
「我們雖是自偏遠之地來的,卻不是那麼好糊弄,就憑著刑縡手中的幾十個人,殺了陳玄禮掌了兵權,就能成事?便是迫天子退位了,然後四處方鎮前來清君側,他們當如何?」
「你告訴葉安,計策稍有變動。」葉暢低聲道:「讓他帶人去刑縡宅外,按照第三套預案行事。」
袁晁、方清都是吸了口寒氣。
「兄長,咱們不乘機逃走,怎麼還留在此處?」葉暢在馬車之中下定決心之時,袁瑛與袁晁回到了金城坊刑縡的宅院,只不過他們這次沒有進入宅院,而是潛在外邊。
楊釗與他目光相對,淡淡笑了笑,還微微拱手。
「還好,還好,晚上一步,就出不了城了。」眾人都是慶幸。
這麼簡單的一個陰謀,看起來就可以把大唐的權力財富都奪到手中!
果然好大的膽子!
「刑大哥呢,他人如何?」
「一身是血,我敢把他放在這裏么?」袁晁苦笑道:「在那邊小巷子里,這一次我們算是折了……」
頓時聽得刷刷之聲響起,兩邊廂房之中,衝出二十餘人,揮著刀劍便撲向陳玄禮。陳玄禮心中驚怒,身形疾退,便聽得嗡的一聲響,那屋內伸出一柄刀,砍在他剛才撐著的門框處。
那兵士自稱乃是葉暢托他來請陳玄禮密談的,換了別人,陳玄禮毫不猶豫就會拒絕,但是葉暢的話,他就不好這樣拒絕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那人一邊跟著他往小巷拐一邊問道。
「葉中丞,恭喜了。」楊釗道。
「郎君。」岳曦為人甚是沉穩,招呼了一聲問道:「郎君有何吩咐?」
他們能脫身,完全就是靠著方清的接應,脫身之後,袁晁卻改了主意,並不是脫身就算了,而是非要再找到哈立德。因此乘著眾人的注意力都在算學比試上時,他帶著方清等人又回到了金城坊。
明晃晃的利刃架在脖子上,那人哪裡敢隱瞞,不過一會兒功夫,眾人便知道,哈立德被刑縡等人轉移到了城外的一處小莊子。問清楚那莊子的位置,袁晁又問道:「刑縡一夥,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為何要殺陳玄禮?」
時間回溯一些,當他們還在刑縡宅外的時候,靠近春明門的道政坊一處院落里,陳玄禮進了院門,便停住腳步,看著引路的龍武軍士兵:「是此處?」
才踏入小巷,袁晁的手便伸了過來,將他一把勒住,然後埋伏著的袁瑛、方清等人上來,七手八腳把他口堵上拉到了一邊。一人留在外邊觀望,其餘人便在那裡審問起來。
「王焊說……王焊說如今大唐看似繁花盛景,一派盛世模樣,實際上卻是暗潮湧動,便是京畿中原,百姓都快過不下日子了,天子退位,楊釗和葉暢砍了,空出許多官職、錢財,正好用來安撫四方。」
那人這一下就堅決不肯說了,方清獰笑道:「袁大郎,你還是太過溫吞了,看我的。」
他下了城樓時,李隆基已經上了御車,往興慶宮去了,但是葉暢卻看到一個人並沒有去。
葉暢本來對此不以為意的,但就在這時,卻看到一個人向他行來。
現在卞平違背規則,竟然在向他接近,那麼就肯定是有什麼重大事情要發生了。
這膽子,可當真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