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親上加親
卓如鶴是留守宰相，東海王是皇帝派回來的使者，兩人應該見一面，可東海王沒有提出請求，卓如鶴也沒有發出邀請，兩人都願意裝糊塗。
南直勁面無表情，點點頭，「現在的確不是亂說話的時候，大楚需要穩定，朝堂也需要穩定。」
「要我說，這的確不合規矩，正月是宮裡最忙的時候，人都走了，誰去祭天、祭祖？誰來評判元宵燈會？誰來朝會宗室子孫？一堆事情沒法解決，我現在完全不知所措，真後悔當初接掌宗正府。」
韓踵笑了兩聲，「是啊，你來見我是有事？」
大臣們回禮，沒有立刻離開，站在門外小聲交談，只有卓如鶴走過來，拱手道：「太后那邊給消息了？」
「努力什麼？」
譚氏又想了一會，「皇帝好難對付。」
「一切順利，陛下思念太后，太后也思念陛下，母子之情擺在那裡，任何挑撥離間之舉都不會成功，我絕不會當那個亂說話的人。」
「當然是給未來鋪路，難道咱們就這麼一直卑微地活著。」
東海王嚇了一跳，「我不是剛對你說過，別胡思亂想……」
東海王笑道：「船到橋頭自然直，老大人不必擔心，太后拒絕接受陛下的迎請，這才是大麻煩。」
「當然是宰相家裡的公主，也是我的姑母。」東海王笑道。
「陛下希望用五到十年恢復國力，怕是沒有機會了。」
韓踵冷冷地看著東海王，突然露出笑容，那是由內而外的笑容
東海王目瞪口呆，「這、這麼快？」
這也不算私下會面，勤政殿外有大臣、衛兵等人，都能看見他們交談。
「老大人的孫子與卓宰相的一個侄女定親了？」
東海王搖搖頭，「看來這趟我要空手而歸，回去沒法向陛下交待啊。」
皇帝不在，議政很快結束，卓如鶴等大臣走出來的時候，東海王正站在門外等候，臉上掛著微笑，向幾位大臣點頭致意。
「那你得想辦法啊。」韓踵正色道，表現得很關心，但是暗示得也很明顯，他絕不會插手此事。
東海王笑吟吟地看著卓如鶴，「我要宰相大人幫我一個大忙。」
「是啊，大麻煩，東海王，你可得小心，走錯一步，你就要遭殃。」
譚氏想了一會，「那你就得努力了。」
韓踵是宗室老臣，臨危受命，代替韓稠掌管宗正府，本意只是過度一下，結果事情卻是一件接一件，令他十分為難。
「別想了，陛下如今最忌諱這種事，沒人知道陛下最賞識的人是誰，有一個康自矯最近比較得寵，可我覺得這是陛下用的障眼法，陛下真正要重用的人，很可能已經被派到某處當個不起眼的小官兒，說不定哪天就能一步登天。」
回到家裡，東海王當著譚氏的面，將卓如鶴和韓踵罵了一通，「這
「我說過，太后的事情……」
「宰相大人千萬別這麼說，陛下如今正依仗你呢，每次看見宰相大人的請辭奏章，都要唉聲嘆氣，一連沉悶數日，連我們這些人的日子也不好過。」
「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大家若是都像南大人這麼想，天下太平。」
卓如鶴臉色一寒，「公主與這件事情一點關係也沒有。」說罷轉身就要走。
「別的事情好說，勸說太后可不行，身為外臣，不好參与宮裡的事情，而且……」卓如鶴嘆息一聲，「我現在不過是尸位素餐，只要陛下一句話，我立刻交印讓賢。」
「呸，我想什麼了，把你嚇成這樣？我是說，諸多新人將要興起，不知誰是最後的大贏家？」
「整個不至於，但是大臣們若是還不肯服輸，陛下真會下狠手撤掉一半。」
「陛下最近任命的這一批新官當中，必有未來的宰相，你若能猜中，讓譚家提前與之結親，就是給未來鋪了一條光明大路。」
「宰相大人身為外臣不好過問，公主呢？」
卓如鶴一愣，「哪位公主？」
卓如鶴大步離開，再沒回頭。
東海王說對了，天黑之前就有人來拜訪，不是卓如鶴，也不是韓踵，而是南直勁。
「聽說什麼？」東海王有些糊塗。
「只要是太
「今天剛剛傳來的消息，鄧將軍在西方大敗，匈奴人也參戰了，但他們幫的不是大楚，而是神鬼大單于。陛下的擔心是正確的，大楚的確面臨著強敵，而且這股強敵已經收服了匈奴。」
東海王嘿嘿乾笑，「都是親戚，願意親上加親的卻不多，老大人說我錯了，可我除了一錯到底，還能怎麼辦呢？總不能空手回去見陛下？請老大人體諒，我的身份跟你們不一樣，說是如履薄冰、危如累卵也不為過。你們走錯一步，大不了告罪請辭，我可不行，所以只好硬著頭皮往下走，不碰南牆不回頭，碰到南牆也得頭破血流再說。」
東海王笑著搖頭，「你還沒明白，第一，我猜不出來，第二，無論是譚家，還是某個世家，與此人結親，立刻斷送此人的前途。」
「太后拒絕去洛陽。」
東海王裝不下去了，他剩下的時間不多，必須儘快說服慈寧太后。
「晚輩自然也要孝敬長輩。」東海王笑道。
幾個月不見，南直勁更顯瘦削，整個人好像只剩下一副皮囊包裹著骨架，禮節倒是沒忘，也不坐，站著說道：「慈寧太后與皇后三日後出宮前往洛陽，慈順太后可能不會去。」
東海王連笑數聲，「我遭殃不怕，就怕太后與陛下母子不睦，甚至影響到朝堂穩定。」
「這麼說來，譚家想要復興，就只能從自家推出一位能人了。」
東海
「噓。」東海王走到門口看了一眼，「當然難對付，我能堅持到現在，已經算是本事了。」
韓踵重嘆一聲，「也難怪，大臣們做得過分了一些，竟然派專人揣摩陛下的心事，真不知他們是怎麼想的。南直勁、趙若素兩名小吏，有何本事，竟將朝廷攪得天翻地覆？陛下放過他們，真是不可思議。」
卓如鶴搖搖頭，表示不信，「說，什麼事，我今天比較忙。」
「不用說，他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之一，你幹嘛問這個？」
東海王不想枯等回信，離開勤政殿之後，又去宗正府拜見韓踵。
東海王側身，示意卓如鶴向一邊走出幾步，離大臣稍遠之後，他說：「若非走投走路，我也不找宰相。」
「宰相大人還是回家問問。」東海王稍稍提高聲音。
「哎呀，你才胡思亂想，咱們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柴悅有個同母弟弟，如果譚家能與柴家結親，豈不甚好？」
這算不上正式見面，卓如鶴沒打算邀請東海王進入勤政殿。
譚氏坐在那裡傾聽，最後道：「陛下真要撤換整個朝廷？」
「你可別亂想，軍隊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柴悅呢？他現在統領南、北兩軍，風頭正勁。」
「東海王回洛陽會怎麼對陛下說？」
「這就是我所說的，陛下的心事如今誰也猜不透。」
卓如鶴接到拜貼之後很意外，當著僕人的面表現出明顯的猶豫，
「陛下的心事誰也猜不透，陛下如今的防範之心比較重。」
「嗯。」
大臣們很快散去，東海王站在原處，抬頭看了一眼勤政殿，扭頭又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持戟衛兵，心裏輕嘆一聲，也向外面走去，對附近的同玄殿，一眼也沒看。
韓踵招手，示意東海王靠近一些，輕聲道：「算來算去，大家都是親戚，宰相夫人是你姑母，她還叫我一聲叔父呢，你想從這裏找幫助，錯得不能再錯。」
「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皇帝怎麼可能重用你？」
南直勁仍然擔任御史，從前的地位卻丟得乾乾淨淨，皇帝固然不可能信任他，大臣也對他頗多懷疑，只在要向皇帝傳話的時候，才會想起他。
「幹嘛，不看好我嗎？」東海王笑著問道。
東海王也知道不可能，可還是忍不住想了一下，「算了，我先睡會，如果有人來找，馬上把我叫醒，我就不信卓如鶴和韓踵能挺過今晚。」
韓踵比卓如鶴更狡猾，不等東海王開口，就給拒絕了。
東海王鬆了口氣，搖搖頭，「動手晚了，柴悅得勢多久了，早有人惦記上他那個弟弟了，據我所知，崔家、鄧家都在爭，別人家沒機會。」
「陛下到底是怎麼想的？」韓踵比卓如鶴客氣得多，將東海王請進宗正府正堂，上茶之後屏退了僕人與屬下官吏。
南直勁目光冷峻，「東海王還沒有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