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今月曾經照古人
第63章 棋局
我看魏雍擺下是一盤象棋殘局，在山裡時秦一手除了看書唯一的愛好就是下棋，不過他總是自己跟自己對弈，我在旁邊看的時間長了，多少也懂點。
「當年我和您就下了一半，高下未分，今天故人重逢這盤棋下完也就了卻我一樁心事。」
從殘局上棋子的擺放看，這是一盤仙人指路開局的棋局，魏雍持黑，秦一手持紅，如今輪到魏雍出手，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我恍然大悟為什麼回來的路上，秦一手特意買兩個木杯，原來他早知道和魏雍會有一站，魏雍並非大意，只是對自己太有信心，把護身五獸全赦令攻擊馬上結界會破的秦一手，如今被突如其來的劍指反擊，大驚失色連忙召回五獸護身。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秦一手獨木難支的堅持著，兩大道家宗師級高人鬥法，四周的結界除魔祛邪，莫要說普通人過去，即便我沒有自廢道法，只要走近瞬間灰飛煙滅。
別小看魏雍退的這一小步，如果不是他有獅子護佑身前，他如今已經魂飛魄散了，不過秦一手現在的情況也好不到什麼地方去，看他表情就知道，這一劍指消耗了他太多的功力，他似乎已經傾盡全力。
魏雍安靜地等待
魏雍的話一出口，我就看見秦一手整個人臉色都變了，我不明白一盤棋怎麼會讓他這樣，以至於他端酒杯的手微微抖動一下，眼神中充斥著不安和焦慮。
在秦一手遲疑的時候，魏雍已經擺好了棋牌，他一邊放棋子一邊冷冷地說。
在一大片開闊地上，從地底慢慢爬出的是一具具穿著長滿銹漬盔甲的屍體，大多肢體不全，腐爛的肉身上露著森森白骨，開始是一個、兩個、十個……
我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重重鬆了一口氣。
我有些不敢去想後果。
魏雍緩緩坐下，看了看手裡那半杯酒，淺笑后一飲而盡。
我看見那上千輛戰車猶如雷霆萬鈞之勢向我站的方向衝過來。
「都是入土為安的人，你又何必執著一局輸贏，死者為大，你就當行善積德放過他們吧。」
可為時已晚，秦一手順勢反擊，舉著的酒杯向前一伸，觸碰到魏雍手裡酒杯的瞬間，守護魏雍前方的獅子被劍指的金光
然後越來越多，破爛的旗幟甚至還在風水飄蕩，只是我看不清旗幟上面的字，在防護盔甲下，是只剩下一雙雙透著戾氣血紅眼睛的戰馬，馬身上還插著沒人的箭矢和斷刀，皮開肉綻的整齊戰列著，從它們鼻間發出的喘息聲猶如來自幽冥的號角，在召喚更多的亡魂。
我來不及給蕭連山解釋，武則天曾經告訴過我，八龍抱珠是我的護身法器，只要項鏈還在百無禁忌，我連忙握住在我懷裡昏厥的越千玲的手，然後讓蕭連山把手放在我手心的八龍抱珠項鏈上。
魏雍似乎並沒去在意秦一手臉上的表情，從木杯破裂的那刻開始，我在他臉上已經再也看不見笑容，陰沉的即便我離這麼遠也能感受到從他身上透出的寒涼。
「哥，怎麼了？不就下盤棋嘛，你咋臉上都變了？」
杯中酒屬水，木生水，玄天清帝帶劍指訣本是驅桃木劍而發，如今秦一手以酒杯為劍，杯子酒助劍勢，只見一道金光直射魏雍而去。
秦一手遲疑了半天，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推動了棋子，我看著棋盤，他針鋒相
魏雍的手剛碰到棋子，整個庭院陰風四起，煞氣衝天，我依稀間聽到隆隆的戰鼓聲由弱變強，伴隨著撼天動地的吶喊聲，我想到了什麼，但又不敢確定，蕭連山看我神情慌亂，警覺的護在我身前。
當我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看見秦一手舉杯的手無名指和小拇指兩兩相碰，中指突起猶如剛劍，這是玄天清帝帶劍指訣，我的目光落在秦一手的酒杯上。
我一愣，聽魏雍這話秦一手曾經也是名聲顯赫之人，可我怎麼也想不出只有一隻手的秦一手曾經到底是做什麼的。
我看見秦一手的手抖得厲害，以至於杯子的酒濺落在他手背上，魏雍正臉上已經充滿了陰沉而自信的微笑，秦一手的結界快到崩裂的邊緣，我用陰陽眼可以清楚的看見，魏雍的五獸正把秦一手圍在中間，只等結界一破，就會同時發起攻擊。
「這酒時間長了就變的醇香甘美，這人……您也變了不少。」
「放過他們？呵呵，您我二人手上的亡魂何止萬千，記得當年您意氣風發令旗之下多少孤魂野鬼，怎麼今兒下盤棋還猶豫未決。」魏雍擺好最後一顆棋子，冷冷的抬手。「請！」
魏雍已經推動了棋子，他背後
我很難用言語去描繪這個畫面，呈現在我眼前的完全是一場準備廝殺的戰爭，以魏雍和秦一手下棋的石桌為中心，在幻化出來的大地上左右兩邊站滿了數以十萬計的軍隊。
秦一手發全力也僅僅逼退了魏雍半步，可見魏雍的道法修為已經高深到何等地步，看魏雍的表情很消沉和黯然，他本來就是一個不容許失敗的人，何況是敗在秦一手的手裡。
「不是不告訴你，是你心裏裝的太滿，我說什麼你也未必能聽進去。」
蕭連山和越千玲不知道眼前發生的一切，越千玲在我懷裡觸碰到我的手，冰冷的沒絲毫溫度，上面全都是汗。
但很快魏雍淡淡一笑，又恢復了平靜，我不喜歡看見這樣的他，確切地說我是害怕這樣的魏雍，比起一個陰沉深邃和冷靜的魏雍來說，我更希望他變的不理智，只有這樣或許秦一手還有希望。
車四進四。
蕭連山看我一臉嚴峻的表情，茫然地點著頭。
魏雍眉頭微微一皺，看著在石桌上四處流淌的酒，聲音陰沉的說。
車九平五！
兩邊的戰車同時馳騁的聲音整耳欲聾，離我們越
秦一手端起酒杯，前兩次都是魏雍在斟酒，第三杯酒秦一手反客為主，雖然消耗太多功力讓他臉上煞白，可現在他的手卻相當的穩，一滴不漏的倒進魏雍的杯子里。
按照標準的戰鬥序列排列，前排是重甲步兵，手持長戟，後面是弩兵列隊整齊有序，後排是輕甲步兵，軍隊陣型左翼為戰車，放眼望去不下千輛，戰車皆為木製、單轅，駕四馬，車上有甲士三人，右翼為整裝待發的騎兵。
「可惜這麼好的酒，下次想喝不知道還要等多少年，您是不打算說的，我早該想到，既然這樣不如我們下完那盤棋吧。」
酒壺裡最後一滴酒落在魏雍酒杯里的那刻，木杯裂成兩半。
木頭酒杯！
我雖然鬆口氣，不過很快心又提起來，秦一手這一次贏的太僥倖和兇險，如果不是魏雍太過於自信沒防備他，秦一手的玄天清帝帶劍指根本逼不退魏雍，秦一手消耗這麼多功力發動劍指，一旦失手結界必破，到那時……
「不管看見什麼，手不能離開我，一定要記住！」
秦一手嘴角蠕動幾下，深吸一口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