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方士那些年》第二卷 今月曾經照古人

第64章 一子決江山

第二卷 今月曾經照古人

第64章 一子決江山

「哥,這……這是什麼?」
「看樣子,你還沒打算告訴他九天隱龍決真正的秘密!」
「只不過這些陰兵都是曾經枉死在他們手裡的兵勇!」
蕭連山一愣很茫然地看著我,半天才說出話來。
「他已經幫我毀掉了明十四陵,您就當成全我,如若帝星入世,您比誰都清楚後果。」
「當年他能砍下您一隻手,您要再讓他入世,說不定他砍的就是您的頭顱!」
我能聽見刀刃砍進骨頭的聲音,也能聽見只剩下骨架戰馬的嘶叫聲,唯獨聽不到一絲呻吟和慘叫聲,兩軍對壘的都是一群只剩下怨念的亡魂,他們是不知道痛楚的感覺,只有如同他們血紅眼睛般的嗜血殘暴和無法宣洩的難以平復的怨念。
我不知道魏雍口中的她是指的誰,我想到過秋諾,可是能令魏雍牽腸掛肚百轉千回的女人,秋諾似乎還達不到這點。
秦一手重重的嘆口氣無力地說。
但當魏雍車四退三時,我發現自己這個想法是錯的,我沒有高估秦一手,事實上他每一步都很精明,可我低估了魏雍,和他的人一樣,棋術詭異難測,虛實不定,每一步都算好后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魏雍和秦一手看似在對弈一盤棋局,實則他們每推動的任何一顆棋子都代表了數以萬計的亡魂,要何等道法才能驅使這樣多的兵勇屍體,戰死的人戾氣重,怨恨難平,魏雍和秦一手把他們從幽冥召喚出來的同時,自己的魂魄也已出竅,這盤棋沒有輸贏,只有生死。
我連秦一手都贏不了的人都能看出,只要魏雍炮一平五,這盤棋就勝負瞭然,秦一手大勢已去四面楚歌,招陰兵博弈是牽一髮動全身,棋輸人亡。
我茫然地看向秦一手,魏雍短短几句話讓我無所適從,秦一手沒有任何反駁的意思,像是一種默認,就連蕭連山也詫異地看著我,從我記事起,秦一手的衣袖就是空的,我怎麼可能砍掉他的手。
我看見殘缺鈍銹的長戟向蕭連山的身體刺去,蕭連山有些慌亂本能地想要躲開,卻發現手被我死死的拉著,然後他驚奇地看見長戟穿透他的身體,再刺落他旁邊兵勇的頭顱,蕭連山的手心全是冷汗。
我心裏清楚魏雍話中的含義,他故意留下決定勝負的棋子,是在警告秦一手別再和他徒勞的抗衡,酒要醇香至少幾十年,魏雍在暗示秦一手別再出山!
「還記不記得我在樹立里召喚陰兵的事。」我面無表情的問。
魏雍漫不經心的把棋子一枚一枚收好,淺笑著說。
「哥,你還沒說完呢,只不過什麼?」
「他們現在同樣也是在招陰兵,只不過……」
「為了她你禍亂天下,真的值得嗎?何況她並不希望看見你這樣。」
魏雍千方百計讓我幫他找明十四陵是為了裏面的九天隱龍決,現在怎麼又變成了我幫他毀掉明十四陵?我以為魏雍說錯了,可很快沒喲這種想法,向他這樣步步為營心思縝密的人又怎麼可能說錯話。
魏雍現在的目光落在秦一手那隻空蕩蕩的袖子上,意味深長的對秦一手繼續說。
「這……這怎麼可能,看這架勢,每一方最少都有十萬多人,秦……秦叔殺過這麼多人?!」
蕭連山不住的點頭,兩支由屍體組成的軍隊就在我們身邊廝殺,我們置身其中能看見他們,可他們卻看不見我們。
我現在只想知道。
「英雄孤寂,和您鬥了這些年,您要是不在了,我連找個喝酒說話的人都沒有了,人來人往還是您最懂我,往後的日子還長,不管您相不相信,他日我成就大業,最想和人分享的除了她……另一個就是您。」
秦一手或許也看出局勢陡轉直下,逼于無奈只好車七平六,當秦一手把棋子推出的那刻,我看見魏雍終於笑了,而我的心已經沉到了最底。
秦一手到底是誰!
只不過在這些盔甲之下我看見的是一具被削去半邊臉,胸口還插著斷矛的屍體,空洞的眼神中僅剩下無盡的殺戮和怨念。
我是誰!
魏雍的手停在棋盤的之上,我居然能在魏雍臉上看見哀傷和痛惜,他給我所有的印象中,這兩種表情絕對不是魏雍應該有的,沒有半點做作,完全發自肺腑的一種惆悵。
「我召五方陰兵僅僅是想借路就要折壽二十年,他們召喚的何止五方,死者為大入土為安,能驅使這麼多陰兵從幽冥爬出來廝殺,可想怨氣會有多大,唯一能駕馭的只有曾經殺過他們的人!」我深吸一口氣有些恍惚地說。「這些亡魂怨念極重,想要平復只有報仇,所以魏雍驅使的是我爹曾經殺的人,我爹指揮的也是魏雍的刀下亡魂。」
我一怔,細細回味魏雍的話,我幫他毀掉明十四陵?!
秦一手默不作聲的坐在石凳上,魏雍收好棋子,卻唯獨留下那枚他翻放在石桌上的棋子,推到秦一手面前驕傲的笑著。
「不要離開我的手,否則你就再也回不來了!」我鄭重其事的再次強調。「這是他們用道法創造的虛空幻境,迷失在裏面你就和他們一樣了。」
魏雍的手抬了起來,緩緩拿起炮,我低下頭不想再看,一子決江山,我甚至有些心灰意冷的絕望,可忽然間我耳邊的廝殺聲漸漸淡去,等我抬起頭的時候,庭院又變的清晰,曾經出現在眼前萬軍交戰的場景已經蕩然無存,安靜的庭院甚至讓我有一種錯覺,這裏什麼都沒發生過。
「留著吧,不知道下一次見您是什麼時候,我一定選一壺好酒珍藏,酒這東西時間越長越醇香,您算著日子來,我等您!」
我沒想到魏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結束這場棋局,秦一手還是面無表情的坐著,不過看他倦怠的表情就知道此刻他有多虛弱。
我感覺到蕭連山的手在輕微的抖,在兩軍戰車撞碰在一起的瞬間。
「罷了,您又何苦再提起她,有很多事又豈是一個值得能解釋的過去的。」
「知道為什麼您贏不了我嗎?」魏雍收好最後一枚棋子時忽然說。「其實論棋藝您遠在我之上,可我想的是攻城拔寨,而您卻處處防守,明明有機會滅掉我的棋您又下不了手,您是大德厚才之人,您輸的不是棋藝,而是您的顧忌。」
和棋?!
魏雍馬五退三后,秦一手車四平六,一開始對於棋局我並不提秦一手擔心過,山裡枯燥無味陪他下棋成了我必須做的一件事,秦一手藏書屋裡所有的棋譜我可以說爛熟於心,可我卻從來沒贏過他。
我看向魏雍,發現他手裡的那枚棋子並沒有落下,而是翻蓋在石桌邊。
御手盔甲的披膊長及手腕,把臂全部罩住,手上有護手甲,頸部有頸甲,腿部縛有脛繳。
魏雍似乎很滿意我現在的表情,意猶未盡的笑容掛在他臉上,永遠讓人看不懂的笑容里充滿的驕傲,然後轉頭看了看一言不發的秦一手,意味深長的說。
我突然不想去關心魏雍是誰,秦一手又是誰。
魏雍說這話的時候是看著我的,我目瞪口呆的向後退了一步,秦一手為什麼只有一隻手我從來沒問過,魏雍明顯是在告訴我,是我砍掉了秦一手的手!
蕭連山的嘴角蠕動幾下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我心裏很明白他想問什麼,其實我也想知道,只不過我已經不關心魏雍了,一個靠給山裡人看相混飯吃的神棍,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死在他的手下。
魏雍走到門口忽然轉過頭看了我一眼后,對秦一手淡淡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