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1112章 只好作惡
「我走到哪兒，都會有一些中原的江湖客追過來，自以為可以擊敗我……所以只要我在某地停留，總是先要清理一些這些蒼蠅才行，不然吃飯會不踏實。殺了人，按照山裡的規矩是要埋葬的，我自己不願意動手，所以便請了一些村民幫忙去掩埋屍體。有人不願意，他們就變成了被掩埋的屍體之一。」
吳守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忽然睜大了。
劉燕雀雲淡風輕地說道：「一般來說，一戶人家殺一個，剩下人也就願意幫我去挖坑埋屍體了。所以有些時候我懶得不殺人而是問願不願意，一般來說都是先殺一個，剩下的自然都願意了。」
當然，自從中原戰亂之後上面縣衙，郡府的官員是不會過問這樣一個小村子的。這裏靠近沂水卻沒有遭受什麼破壞，村子里的人活的倒也踏實安樂。
吳守道：「聽聞是從北邊極苦寒之地來的，多半是個沒見識的東西。那些人說，這個劉燕雀身材中等，穿一件皮襖……」
劉燕雀問。
他出了門就發現有些不對勁，只是心情複雜之際倒也沒有去細想哪裡不對勁。一直走到他遇到劉燕雀的村口，他忽然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覺得不對勁了。
劉燕雀看起來倒是沒有傳聞中那麼凶神惡煞，他拍了拍吳守的肩膀認真地說道：「你不懂修行，我不殺你。」
每天早晨，這位管家大人都會穿著一身乾乾淨淨的長衫，永遠是黑鞋白襪的走在村子里的小路上，就好像巡視自家私產一樣圍著村子走上那麼一圈。
但是問這句話的人，看起來真的很劉燕雀。
「可以！」
如果換作別人這樣問，吳守一定會罵一聲傻逼。
要知道，方解身邊只有十萬人馬。
得罪這些人，到了晚上就沒準被他們一把火把村子點了。
多少百姓被那傢伙逼死，不然當初民亂也不會第一個就衝擊郡守府。雖然那個郡守早早收到消息逃了，可吳守卻知道那傢伙連三十里都沒逃出去，就被那些紅了眼的百姓圍堵住，用石頭砸成了肉泥。
這位管家大人……不，是吳家屯的里正，叫做吳守。
漢子問。
一個路過的百姓笑著對吳守打招呼。
「很簡單。」
吳守仔細想了想，還是決定裝傻。雖然他不認為這樣一個人具備向武王挑戰的資格，但據說這個傢伙在長安城裡出盡了風頭，將不少宗門的門主大敗。也就是說，最起碼人家是個實打實的修行者。即便是最低級的修行者，吳守也不願意得罪。此時的他已經不是郡守府里的管事，就算是個才入門的修行者也能輕而易舉的殺了他。
這批行商身上都帶著兵器，來吳家屯討水喝，本來村子里的人都不願意接待，不過吳守卻很熱情的招待了他們。後來村子里的人問為什麼，吳守笑著說大家住在村子里，幾乎沒有誰離開過三十里以外，就好像蹲在井裡的蛤蟆一樣孤陋寡聞，時間發生了什麼大事都不知道。
吳
「不過看起來你是這村子里地位不低的人，想必家裡倒也寬裕。所以我希望你現在回去，讓家裡人給我準備一桌酒菜。雖然這時節已經沒有什麼鮮菜，但這裏臨著沂水，想必河鮮還是極容易得的，可以？」
時過境遷，人們現在偶爾聊天的時候還會提到的那場慘敗一轉眼，就被方解帶著黑旗軍用這樣一場大勝把屈辱都抹去了。以後人們再提起來，可不止會嘆息當年的那一場大敗，還會提起今日在沂水河畔的這一場大勝。
吳守在一瞬間，僵硬在那裡，連腳步都不能再移動。
……
……
劉燕雀的心情似乎不錯，所以很耐心的給吳守解釋：「你知道一個人要想出名，有兩個方法。第一，是做一個善人。可是做善人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出名的，一般來說到老了人們才說哎呀，這個人做了一輩子善事，真是個大好人。第二種方法要快得多，那就是做惡人……一般來說，只要殺的人足夠多，很快他的名字就能傳遍天下。」
村子里，很冷清。
吳守多一刻也不敢停留，快步離開。他甚至不敢回頭看，唯恐那個傳聞中窮凶極惡的傢伙再找什麼麻煩。正因為吳守見過世面，所以他知道大惡之人未必就生的一副大惡的面相。就比如當年他伺候的那位郡守大人，表面上看起來斯斯文文，太平盛世的時候也一副道貌岸然，可天下一亂，這傢伙立刻開始搜刮民脂民膏。
聲音在吳守背後出現，那個穿著皮襖的劉燕雀出現，肩膀上立著一
吳守使勁點了點頭：「大勝！」
「吳爺，遛彎呢啊。」
吳守連忙應承：「有酒！」
村口那邊走過來一個人，身材中等，穿了一件皮襖……
似乎……只有一個可能。
「不必嚇成這樣，這村子里的人不是死絕了，只是死了一小部分而已。」
「另外……」
一瞬間，一個念頭從他的腦海里冒了出來。一瞬間，他全身的肌肉都綳了起來。一瞬間，他感覺心臟幾乎從嗓子里跳出來。一瞬間，他身上的衣服就被冷汗打濕。
昨天一早的時候從南邊來了一批行商，這個年頭這個環境下還敢走行商的，多半是家裡日子過不下去。要知道雖然章州附近還算太平，可走在山野小路上難免還是會被強人劫掠。且雖然亂世，但世人心中士農工商的地位還是沒有變化。行商，算是社會地位最低級的人，他們的後代連從軍的資格都沒有。
距離章州城四十三里有一個小村子叫吳家屯，這個村子之所以取這樣一個名字不是因為村子里姓吳的人比較多，而是因為村子里最有地位的那家人姓吳。章州是戍京道的道治所在，也算是北方重鎮之一。
「您是捨不得家裡的萬貫家財啊。」
但凡敢販賣私鹽的，哪一個不是悍勇之人？
路過的漢子開著玩笑，然後問：「對了吳爺，聽聞昨日里來的那些行商說了好些個事兒，武王真的在南邊大勝了？」
據那些人說，前陣子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吳守的家裡人張羅了一桌子飯菜，又等了一會兒不見那個劉燕雀來，吳守唯恐得罪了那人給家裡人引來大禍，所以雖然害怕，還是決定出門去尋尋。若是尋不到，自然最好。
「有酒？」
「這個劉燕雀，到底是個啥來頭？」
他壓低聲音道：「我還聽那些人提及，武王似乎是接受了一個叫什麼劉燕雀的江湖客的挑戰，說是要在沂水之畔和他一絕生死。真不知道這個劉燕雀是從哪兒來的混賬東西，居然敢向武王挑戰……武王也就是仁義，居然也接受了。」
所以，他也就成了村子里的里正。
距離章州如此之近的吳家屯，曾經出過一位正四品郡守……府里的管家。
劉燕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是一個很迫切想讓名揚天下的人，所以……只好作惡。」
「那好，你先去準備飯菜，一會兒我自己回去你家裡。」
村子里一個人都沒有遇到。
吳守驚慌失措的點著頭，看起來是被嚇壞了。
「嗯！」
「知道我是誰嗎？」
即便如此，在吳家屯百姓眼裡，那村子里最大的宅院人家就是大富大貴。幾年前那位管家大人從雲陽郡回來之後就沒有再離開，後來人們才知道原來雲陽郡被叛軍攻破，郡守大人老早就跑路了，這位管家趁亂卷了郡守家裡不少金銀財寶，所以不敢再在雲陽郡
而這個人，和傳聞中的那個劉燕雀一模一樣。
「嗯，沒事溜達溜達，腿腳越發的不靈便，整日在屋子裡憋著倒是沒好處，不如多走幾步。郎中不是說過嗎，每天走上一萬步，最少多活十年。我現在日子過的踏實安穩，自然想偷生多活上那麼十年二十年的。」
別忘了，天佑皇帝下令西征，七十萬精銳葬送在狼乳山以西還沒過去幾年呢。
「不要怕。」
這也是吳守為什麼當初沒有跟著那個郡守一起逃走的緣故。
而這個可能，把吳守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吳守嗓音沙啞著問，他似乎感覺自己嗓子里有一股腥甜。
這可是自古以來，漢人和草原人交戰的最大勝績。吳守畢竟是在官面上混過的，他知道蒙元人有多強大。真要是提到上一次對蒙元人的大勝，還得追溯到二百多年前大隋太祖皇帝那會兒。
「我……不知道。」
而這些行商的消息極靈通也廣泛，他們總是會聽到看到不少事。再說，這些人帶著私鹽。吳守是見過世面的，幾乎不用仔細的去看不用試探著去問，也知道這些人帶著的是什麼。
「謝……謝謝。」
穿皮襖的男人看著吳守問，不等吳守回答，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大聲說道：「我叫劉燕雀，是準備和黑旗軍領袖方解決戰的大人物，你聽說過沒有？」
「為……為什麼？」
傳聞中，劉燕雀總是穿著一件皮襖，似乎他永遠都覺得那麼冷。他是個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漢子，身材不是很高大，看起來也不是很魁梧，也沒有什麼出彩的地方，最出彩的莫過於臉上左耳邊有一顆痦子，挺大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