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成足在胸，他也就樂得閉目眼神，沐浴著春天的金色晨光，醫生查完房后，就等著面冷心熱的那位給他來打針，看她每次都對待藝術品一樣，在他的手背上貼上好幾層膠布。
見她進來，他的眉目舒展開，又見熟悉的笑容，問：「今天你值班嗎？」
事務所的年輕律師們走後，晚上宋曦值班送葯，進1209房間的時候，見傅岩一個人在病房裡，床邊堆滿了各種檔，他靠在枕上看著檔，眉頭緊蹙。
「是啊，宋姐臨走囑咐我的，說你有多……」
過一會，一臉和氣的護士小姑娘吳涵就端著盤子進來給他輸液了，小姑娘明顯不同於那一位，講話還有些孩子氣，笑容也很燦爛。
「是啊，宋姐剛下班呢，隔壁那個小孩子很怕疼，只肯讓宋姐給他打，害得宋姐每次值班以後要留到十點給他打完針才能回去。小孩子真麻煩呢。」
他爸聞到香味，到廚房裡看了看，笑彎了眼：「給誰煲湯呢？」
他家養的狗宋江也循著香味湊了過來，狗眼巴巴地抬頭望著宋曦。
「還有，她明天回家，讓你做她最愛吃的水煮魚。
宋曦恍然大悟，立馬瞪大了，敲了小姑娘的腦袋瓜一下：「笨啊你，這種話都跟病人講。」
「啊，不敢了不敢了啊，話說，宋姐，他會不會……會不會投訴你啊？你看徐優優？」
隔天一早宋曦就拎著一鍋湯去上班了，昨晚值班的吳涵在更衣室見到她，緊張兮兮的模樣，問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說：「宋姐，我好像闖禍了。」
心裏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她添了一句：「爸，你最近酒喝得有點多，對肝不好。喝湯吧。」
他爸笑呵呵地看著大女兒，一臉憐愛：「行，我少喝點。」
他踢了踢宋江，宋江嗚咽了一聲：「這不，把它都給帶成酒鬼了。」
沒心機的小姑娘嘴太快，幸好還有腦子，及時剎車閉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心打量了一眼傅岩的神色。
宋曦不吭聲，見一杯熱騰騰的咖啡擺在桌上，芳香四溢，看起來已經被喝了大半，傅岩也一直在注意她的目光，趕忙笑著解釋：「我喝習慣了。有點癮。」
小姑娘瞬間詫異，趕緊搖頭：「我們宋
小姑娘睫毛眨巴眨巴的：「你不是說他有多動症嗎？讓我給他膠帶貼多點。」
宋曦最見不得她家宋江的饞嘴樣，不愧是跟著他們姓宋的，飲食幾乎跟他們沒兩樣，他爸喝啥它喝啥，他爸午睡前愛喝點黃酒，它也喝，喝完搖搖晃晃往陽台一躺，醒的比他爸還晚，還得他爸叫醒它一起去麵館準備晚上的生意。
小姑娘欲言又止，一臉擔心，宋曦想了想，又覺得沒什麼：「投訴就投訴吧，病人投訴很正常，咱們不要跟生了病的人計較。」
傅岩的笑容頓時垮在臉上。
他不敢告訴她，床邊這些手下拿過來的檔要儘快看完，喝了一些咖啡，再加上白天也睡了幾個小時，今晚熬個夜應該沒什麼問題。
「行，爸明天一早就去菜場買，我去問問小卓想吃什麼？」
傅岩笑容更深了些：「醫生和護士，倒是挺配的。」
「爸……」宋曦打斷他爸的嘮叨，「她那份我帶去，你
「知道了知道了，油爆蝦！」
宋曦莫名其妙：「我說他什麼了？」
「哪有啊，我們護士都不願意找醫生做老公呢，自己已經很忙了，找個更忙的成家，以後有孩子了，誰顧得上啊。」
「你要做工作狂，沒有人攔著你，但既然你現在在醫院，就先明白自己是個病人。」
「哎呀，沒什麼啦。」
宋曦休息了一天，下午睡了一覺，晚上到爸爸宋海的麵館幫忙到晚上十點才回家，答應了病房小朋友要給他帶甜甜的煲湯喝，她在廚房燉起冰糖銀耳湯。
「我十一點準時過來關燈。」
吳涵知道自己差點說錯話，趕緊拿著盤子走人，留下傅岩，笑得一臉神秘叵測。
「嗯。」宋曦把藥丸放下，見他一個人，問，「你的陪護呢？」
小姑娘很好說話，傅岩就跟她聊起天來：「今天你值班？宋護士休息回家了吧？」
小姑娘作勢扇了扇自己的臉，表情更加緊張：「我昨天……昨天去1209病房給那個帥哥掛鹽水，聊了幾句，我……差點把你那天說他的話給說出來了。」
何況明天白天還能補眠，現在，他最不缺的
傅岩眼裡的光閃了閃：「宋護士真的很負責，不過這樣，就委屈了自己的孩子了。」
不過轉念一想，昨晚她值班，早上她應該下班了。
下一秒，就見宋曦二話不說拿起他那杯咖啡，在他還不能反應之際，將咖啡倒進了床底下的便盆，眼都不眨一下，抬起頭直視他：「咖啡因不利於藥物吸收。」
傅岩笑微微問：「她說我什麼？」
吳涵窘得不行，只好微嘟著嘴為自己辯護：「那個病人看起來很好說話嘛，聊著聊著就忘了啊。」
訓完，宋曦也不理會傅岩尷尬的表情，轉身走向房門，就在傅岩苦笑連連的時候，她無情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你明天不是上班嗎？給她拿去不方便。爸反正閑。」
小護士手腳麻利地扎完針，又撕了一些膠布貼在傅岩手背上，傅岩明知故問：「貼那麼多？」
宋曦瞪了她一眼笑：「說你笨還不承認，人家是律師，跟這種人最不能聊天了，一不小心把你以前乾的壞事都給挖出來。」
聽他這麼說，宋曦沒有異議地「嗯」了一聲，傅岩見她神色正常，心裏鬆了口氣，滿以為逃過這一
「我讓他們回去了，我勉強自己也能處理。這段時間，都把他們折騰累了。」
宋曦看見他家狗的讒樣，夾了塊晚飯剩下來的肉扔進狗嘴，對他爸說：「一個小朋友，爸，我熬得多，你跟小卓記得喝，下火，小卓天天熬夜，容易上火。」
「哦哦，是這樣。」
「她一個師兄病了，我剛才打電話給她，她說明天去醫院看看人家。」
誰都知道「宋老頭麵館」有條愛喝酒的懶狗，活著就是叫人嫉妒的。
「居然說我有多動症……」傅岩自言自語，臉上的笑過了很久，都沒有消退的跡象。
「這倒也是。」
因為有個鐵面無私不好賄賂的護士，傅岩總算不敢亂來，十一點準時睡覺，第二天醒來精神到是格外好，關於事務所最近最大的一宗CASE，心裏也有了一個清晰的方案，只等手下們收集各方面資料匯總了。
「怎麼了？」
老頭說話間就風風火火衝出廚房了，宋江趕緊甩著尾巴跟出去了，宋曦樂，探出腦袋沖她爸喊：「爸，你就不問我想吃什麼啊？」
老頭揭開鍋蓋瞅了一眼：「夠多嗎？多的話我明天給小念送點，她在學校忙，又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