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許陽的十八世紀》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可反過來呢?這世間有幾個男人能為妻子守一輩子呢?便是我,若妻子有個萬一,而我沒有一個孩子的話,怕也做不到。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我不可能做個不孝的人,我最多只是能多守上幾年,在心裏多多的思念她想著她,可是最後還是得把妻子的位置再給了別人。」
許陽吃了一驚,急忙抬頭,卻見孟老先生正微笑的看著他,他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卻又聽見孟老先生說:「我老了,沒精神挪騰了,我想收個關門的弟子在身邊,也省的他們總是聒噪說我身邊無人照料……你願意勞心費力的伺候我這麼個糟老頭子么?」
如今離婚期還有不到半月,總算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就等新娘子進門了,這會兒天也冷了,許陽早就不怎麼去崇雅上課了,好容易有些空閑便去陪著孟老先生。老爺子年紀確實太大了,這一年來他家裡來了好幾撥人想接老人家回鄒縣,可老爺子一生洒脫慣了,幾次都拒絕了,只說不想回去整天看人家磕頭。許陽知道老人家其實是想家的,可是那裡有太多他亡妻的印跡,不想回去其實也是怕見景傷情,這種事兒許陽也插不上手,唯有讓黛玉多來陪伴孟老先生,他自己得空也過來坐坐。
「若今日今時是我病了,恐怕陳家是絕對不會提出退婚的。若我死了,怕就算無子無女,陳姑娘也只能守在我母親身邊,孤單寂寥的過了下半輩子。」
許太太心情並不輕鬆,她當初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兒媳婦進門,誰知道出了這樣的意外,她的一片熱情被劈頭蓋臉的潑了一桶涼水,一想到兒子要面對的艱難日子,她就滿腹的心酸。可是許太太畢竟是個厚道人,再難受也不會去遷怒到兒媳婦頭上,故而強忍了難過,還是一臉笑容的出現在賓客面前。
今時今日,別就算不提孟老先生的地位,許陽本身也有著相當有影響力的,無論家世出身還是自己的名氣,他在揚州的青年一代里早已無人能出其右。更別說在陳家人的默許下,早有人堅持要把陳家患了重病的女兒娶進門的守信之舉傳了開來。再聯繫到他過去的名聲,便有人贊道:「許明燦,真君子也!」這個總結實在很精準。許多年後,人們回頭來看這一段過往,不得不承認,許陽一輩子得到過許多稱號,可是聽起來再花團錦簇的稱號,最終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真君子」這簡單的三個字來的貼切。
許陽親眼見到過當日還沒有認下自己的許太太那一身的素縞,肅穆的表情下是對未來的無望與灰心;他萬分理解黛玉思念父親卻對回京這件事隱隱排斥的矛盾態度下,是想要飛翔卻註定下半輩子只能看著帶著稜角的天空的無奈與恐慌;他時不時的想起那位雖然滿心的不安,卻懷著期待跟夢想跟著弗朗索瓦站在開往地球另一端的大船船頭的那位石姑娘那充滿希望的燦爛的笑容。
許陽看著自己的頭髮與妻子的頭髮被綰在一起,他莊重的與妻子一起飲下交杯酒,他看著陳紫萱如花的嬌顏,心裏百感交集。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這就是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人了,許陽看著妻子就開始發愣,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妻子,雖然臉上帶著一絲病容,看起來有些瘦,可是她真的很美很美,或許沒有蘭夢如那般驚艷,可是越看越讓人移不開眼,許陽一時間看的出神,而陳紫萱根本不敢抬頭看他,臉早就紅了不行了。
拜師禮是在許陽家進行的,官面上的,學校里的,還有揚州出名的文人騷客幾乎一網打盡。而這些客人緊接著第二天又幾乎全都到場參加了許陽的冠禮。孟老先生為許陽取的字又好念易懂:「明燦」,許陽,字明燦,希望許陽真如太陽般光明燦爛。這個名字起的太貼合許陽了,季老先生也說,孟老先生取得字實在是好,再沒有比這兩個字更適合許陽的了,也再沒有人比許陽更配這兩個字了。
「我自幼喪父,顛沛流離在外多年,回到母親身邊已經是半大了,論教養怕不比喪婦長子強多少!若提世有惡疾,說一句不敬的話,我父親當日雙腿不能行動,豈不也算惡疾?」說道此處許陽頓了一下,輕輕的反問:「陳世叔不曾嫌棄過我的出身,把女兒許配給我,我又怎麼能把這些分明是為背信棄義的人找的借口拿出來作為自己違信的理由?」
這日孟老先生卻忽然提起陳紫萱的病來。這件事情許陽一直沒跟他說,老先生也是剛從前來拜望他的崇雅的學生處得了消息,這才問他。老先生問的很直接,世有五不娶,你明知陳家姑娘已經得了肺癆,為什麼還一定要娶她?更別說這世上還有七出,多少男人因為惡疾或是無子休妻呢!你有機會退婚為何不順水推舟,這是陳家提出的,就算你應下來,于情于理別人都不能怪你。
忙完這些瑣碎事兒又是他自己的婚事,雖然有許陌幫忙,但是他畢竟人生地不熟,外頭的事兒主要還是許陽自己在忙,而黛玉畢竟年紀太小,平時管點小事兒還行,可這種大事情哪裡知道怎麼辦?許太太這陣子身體一直不好,許陽哪裡敢再麻煩她老人家,到最後就連請哪裡的廚子都要許陽自己拍板。
她的身體如今真的不太好,快走幾步都覺得累得慌。爹娘都說她是因為燒的久了所以體虛,可是陳紫萱總覺得不是這回事兒,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她就連呼吸都常常覺得困難,這根本不可能只是體虛的問題。而且明明自己的喜事在即,可是父母卻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堂姐妹雖不說什麼,可也總拿了同情的目光看她,更別說沒完沒了絕對不像簡單的調養身體的湯藥。陳紫萱不是笨人,她敏銳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怕是出了大問題!可是父親不說,母親不說,她能問什麼呢?她從來不是個不懂事的姑娘,既然大家不想跟她說,那就不問吧,省的再讓父母鬧心。
許陽一番話說出來,驀的發現自己失言了。自來到大江,他雖然總體上過的順心順意,可是一直有一種憋悶感埋在心頭。大江雖然繁盛,可是他眼裡見的,耳里聽的,無不是一代一代積累下來的如今已經無比扭曲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更別說什麼三從四德,七出五不娶,種種光怪陸離的理論與道德觀讓他這個從起碼名義上人人平等的現代社會而來的少年壓抑的無以復加。
許陽深知老先生為人,他這麼問,肯定不是反對他娶陳紫萱。問他為什麼,那就真的只是想知道他心裏是怎麼想的。許陽其實不想讓老先生為他擔心,雖也知道早晚有人會告訴他,但是還是不願自己去跟老先生說,果然老人家還是知道了。
許陽這會兒早就反應過來了,孟老先生這是要正式收他為弟子了!一時間又驚又喜,趕緊跪下與老先生又磕了幾個頭。孟老先生擺手讓他起來:「我是沒精神了,拜師禮還有冠禮這些你就自己操持吧!到時候我去給你主持就是了。有不懂的就去問你們劉山長,也別太去麻煩你們老山長,他不比我年輕,經不起折騰了!」停了一下又道:「我教了你三四年了,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回的事兒,你做的很好,我很欣慰。」
陳紫萱本來緊張的要命,一看許陽這架勢硬是給逗樂了:「我這麼大了,哪裡會嫌葯苦,再說桔子姐姐有幾隻手啊?全讓她去做還不得忙死……」桔子在一邊行禮道:「謝少奶奶關心,不過就是這兩三件事兒罷了,沒什麼忙的,少爺您也放心,我一定都安排好。」紫萱的幾個丫頭原本也得緊張兮兮的,這會兒都鬆了口氣,也敢抬頭看許陽了,一看不要緊,全紅了臉低了頭,十四五的伺候大家姑娘的丫鬟,平時哪裡有機會看到外面的美男子?偏許陽情緒放鬆了嘴上又沒把門的了:「這陣子真是辛苦桔子你了,回頭我給你添兩塊好料子做嫁妝!」桔子的臉騰就紅了,磕磕巴巴的道:「誰,誰用你添,太太跟姑娘早就準備了……」說了半截髮覺失言,一溜煙跑了出去。許陽哈哈一笑,又抬頭對紫萱的幾個丫頭道:「你們有事兒就去問桔子,她對這院子最熟了,伺候好你們姑娘,別讓她累著。」說完又囑咐了紫萱幾句,便趕緊出去了。
孟老先生是當世大儒,自今年春闈他在山東的另兩位弟子一併考上進士之後,算起來他四十年來一共教出了十一位進士,這真是個相當恐怖的數字了,而這時候他老人家明確的表示許陽會是他的關門弟子,關門弟子是什麼?他不會是頂門立戶繼承師傅衣缽的,卻十有八九是天分極高非常得師傅喜愛的,這種情況下做老師的才會心滿意足的說有他就夠了再不會收徒弟了。因此聽聞孟老先生要收關門弟子,雖然他下多少帖子,慕名而來的人還是相當多。
陳家陪嫁的丫頭們看這架勢便想退下去,許陽一下子醒過神來,忙招呼道:「你們先別走,伺候你們姑娘洗漱了再說!」說罷扭頭對陳紫萱道:「我還得去前頭看看,賓客們還正吃飯呢!你累了大半日,一會兒吃點東西洗漱完就先歇下吧,別等我了。你小姑父前日跟我說你現在還吃著葯?今天的也別落下了,桔子,你安排人把小爐子拿來,幫忙給少奶奶煎藥。」又笑道:「不知道這葯是飯前吃飯後吃,我今天是不能盯著了,你可不要糊弄我,葯再苦也得吃,飯更得吃,桔子你幫我看著你們少奶奶讓她好好吃藥。對了桔子,你還得幫忙弄下這個壁爐,別讓它滅了,你們少奶奶身邊這幾位怕是不太會燒這東西呢……」
許陽抬起頭,看著孟老先生清癯而蒼老的臉龐,堅定而緩慢地說:「先生,我這陣子一直在想,這世上有五不娶?為何沒有五不嫁!」
如今已經進了臘月,天氣其實相當冷了,不過許陽成親的當天,卻正好是個難得的大晴天,冬天的暖陽曬的人的心都要化了,半下午許陽換上了新郎的大紅衣裳,過來拜見許太太的時候她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摩挲著許陽的臉輕聲道:「我的陽兒長大了,以後就真的是個大人了,去吧,好好的把你媳婦接回來。」
自來到大江以來,許陽參加過許多場婚禮,但是直到他自己娶妻的時候,才深切的感覺到這個時代的人對於婚姻的鄭重,從頭到尾每一個步驟全都有講究,若不是身臨其境,他根本沒想到婚禮有這麼多講究,也才發現自己對古代婚禮的認知有那麼多錯誤:他專門到同學家借了人家五六歲的女兒來做出轎小娘——親戚少真要命啊!還得另請了一個小姑娘拿個圓形的銅鏡照照他倆意為「圓圓滿滿」,更別說居然蓋頭是讓全福太太而不是新郎挑開的!他過去不知道結髮禮交杯酒什麼的其實都是很私密的行為,以為就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子一群跑來鬧新房的人眼巴巴的盯著做的,誰知道根本不是這回事兒。
許陽的拜師禮跟冠禮是緊挨著的。
這年月婚禮的程序都差不多,許陽因為長得好,給別人做過好幾次儐相了,所以這一套程序已經是輕車熟路了。只是接新娘子的時候他又玩了個新鮮,他知道自己的詩現在是不錯了,但也只是不錯,這種場合不太能拿得出手,所以男儐相們紛紛展示了詩才之後他並沒有班門弄斧,只是對著門行了個禮道:「我詩才不算好,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今兒是大喜的日子,我給娘子吹首曲子吧,不是大江的曲兒,是我小時候聽過的,是我們那裡一位丈夫給他的妻子做的,曲名是《長相守》,希望能與她一生一世長長久久的相伴。我音律上不成,不會作曲子,便借花獻佛,把這曲子拿來一用,今生別無他求,只希望能與娘子相伴一生,白首不離。」
「如今我想明白了,這世上,好多傳了一代又一代的道理,其實根本算不上道理,只是人們為一己之私找出的借口罷了!」
許陽一走屋裡一下子就活躍了,幾個丫頭嘰嘰喳喳的跟紫萱念叨開了:「我過去聽人家說姑爺長得比姑老爺還好,心裏還不信呢!尋思著姑老爺已經夠俊的了,那裡有人怎麼會比他還俊呢?誰知道還真是……」另一個丫頭便唾道:「長得好算什麼要緊的,姑爺的脾氣才是一等一呢!你看他對姑娘多溫柔體貼啊!這才是姑娘的真正的福氣呢!」「那長得好也比長得丑強啊!」「顧知府家的小衙內長得倒是好,可誰敢把自家姑娘嫁給他啊!」「今年考上的艾進士長的多醜啊,我在街上見過他,又黑又壯跟門神似的,可誰不說他娘子有福氣……」四個丫頭相當於整整兩千隻鴨子,陳紫萱被她們吵的糾結的要死,怎麼話題就能扯到艾進士長得丑上面了?不過她心裏真的是開心,雖早知道許陽脾氣好人又體貼,可是畢竟沒有親身體會,可就這麼一個照面,便知道黛玉當初真是一點都沒誇張,她的夫婿真是天底下最溫柔體貼的人了。
從這一天起,許陽除了自己的名,終於有了一個「字」,此後人們再提起他來,就可以直接叫他許明燦了。畢竟他年紀漸大名氣漸長,許小郎這個稱呼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已經越來越不合適了。
陳紫萱又是個很能想得開的姑娘,她覺得自己的身體雖然大不如前,可這陣子病情確實好轉多了,那就乾脆不要胡思亂想!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調養,盡量健健康康的嫁到許家來。好在她的身體今天真是爭氣!雖然累得夠嗆,可還是把所有的程序都堅持下來了。
陳庭軒在書房裡見了許陽,陳大奶奶也忍不住跟了過來,她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許陽,可是這個俊朗的小夥子往他面前一站,還是再次讓她深切的感受到什麼是風度翩翩的,什麼叫如沐春風。聽到許陽用十分認真的語氣提起一定會信守婚約娶紫萱,並且一定會好好對待她讓她快快活活的過每一天,她又是替女兒開心又是為女兒的病情難過,說了幾句話就有些受不了,趕緊先離開了。
許陽到陳家只呆了一會兒就回來了。原本婚事就安排的差不多了,所謂的細節討論不過是個借口,他去一趟就是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並沒有多少東西可以商量。
許陽低下頭閉了嘴不敢再多說,生怕自己再說出什麼離經叛道的東西。孟老先生也不再說話,過了許久,才緩緩的說:「你過了年就十九了,雖還沒到弱冠之年,可也是馬上就要成家的人了,總要有個字才好。我想給你取個字,你願意么?」
這會兒許陽有了字,同學們再聚會就好稱呼了,過去實在是彆扭極了,許陽許陽的叫太不尊重,也就是仗著他年紀最小,大家可以叫他一聲許小郎,可是細論起來還是有些太拿大了!如今好了,直接一聲明燦就搞定了!許陽覺得挺有意思的,這年月正經的名兒其實反倒是最少用的,也就是他十幾歲了才認下許太太,不然肯定還得有個小名專門在家叫,!你看黛玉的名字,誰用大名林康平叫她啊——好吧,這名字忒難聽也是原因之一。
不過許陽真的沒想到老先生會問的這麼直白,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細細的思索了一陣子,才說道:「當日我去少麗家,他的妻子也問我是不是還要娶陳姑娘,我當時說『君子無信不立』,既然訂婚了,自然要守信娶她。可是,如今過了這麼多天,我越想越覺得,這事兒,不全是這個理兒。」
回到家裡許陽就覺得累得不行,好好的在家歇了一整天才勉強緩過勁兒來。這陣子的發生的事情真的很多,迎春來到揚州后京里接二連三的來消息,先是寧國府的秦可卿去了,緊接著又傳來元春封妃的事兒,只是這邊實在忙,並沒有心思去多管,尤其迎春是喜事兒,秦可卿那茬兒實在不是適合多提的事兒,況且只是小輩兒,對賈家姐弟來說連緦麻的等級都算不上呢,所以也只是寶玉穿了幾天素服罷了。元春封妃的消息傳來的時候,寶玉的反應很讓許陽意外了一把,無悲無喜的只淡淡的說了一句:「好歹能比過去的日子強些。」也沒有對不能參加來年的省親表示出多大的遺憾,於是這事兒也就淡淡的帶過了。
許陽覺得自己要累瘋了,拜師禮冠禮連著來,然後隔了七天就是婚禮,婚禮前幾天還得安頓陳家送嫁妝的人,他這時候真心覺得幸好這時代沒有計劃生育,不然以後自己只能生一個孩子的話,孩子也得被這些麻煩事累個半死!人家陳家一堆紫萱的一堆叔叔嬸嬸哥哥嫂子幫著操辦,各司其職井井有條,再看自己家,哎呀簡直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八半!
十月初的時候許陽租了一條船,安排了自家的兩三個下人,把艾達令的妻子何娘子跟兩個孩子護送去了京城。正好迎春的婚事結束后,賈家有幾個專門過來跑腿兒的下人也要先一步回京,便一併搭船同路回去,原本許陽還頭疼這陣子事情多,家裡偏又人少,抽不出太多的人照顧艾達令的家人呢,賈家這幾個正好是慣了出門辦事兒的,這下倒是不用擔心人手不夠了。知道他們一家子要進京了,崇雅的同學們各有禮物相送,鄰里街坊也零零碎碎的送了不少東西。何娘子一向爽快,這回對著一群送行的崇雅學生跟街坊鄰里卻落了淚,這年月交通不便,一走幾千里,再見面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在碼頭告別就告別了個把時辰,還是碼頭管事兒的一臉不好意思的過來提醒說該開船了,別的船等著靠岸呢,何娘子這才擦著眼淚往船上走去。
經過這幾年對音律的學習,許陽的笛子吹的確實不錯。一曲長相守被他吹的滿含情意,一時間周圍一片寂靜,只聽見他婉轉悠長的笛聲。這邊笛聲一落,不等再次叫門,房門自己就開了,一群姑娘簇擁著新娘走了出來,每人臉上都帶著笑,不多時新娘上了轎,許陽也上了馬,一行人滿臉喜色的朝許家走去,唯有精通音律的洪秀全卻覺得有些不妥:「這曲子明明表達的是相思之情,為何我卻從裏面隱隱聽出些悲意?到底是這曲子不對,還是明燦吹曲子的時候心裏有什麼不好的兆頭!」洪秀全心裏不自在,卻無論如何不敢表現出來,算算算,許是明燦這幾日操心太過了吧!侄女的病確實讓他擔心了。強撐了笑臉,趕緊上了馬,追上娶親的隊伍。
「我能為陳姑娘做的,要比陳姑娘能為我做的,實在是少了太多太多。所以如今我僅僅能做的,就是娶她,對她好,讓她快快活活的過日子,十年二十年一輩子,總歸她做我妻子一天,我就好好對待她一天。」
幾個丫頭自己嘀咕了幾句,又齊齊向陳紫萱道喜,緊接著就趕緊服侍她洗漱換衣服,扶她在床邊倚了大迎枕靠著。一會兒便有丫頭提了兩個大食盒過來,說是少爺囑咐的廚房現做的新鮮的夜宵,讓少奶奶趁熱撿些喜歡的吃,少爺還說今兒太晚了,來不及問少奶奶想吃什麼,明兒一定專門做些少奶奶喜歡的。陳紫萱本來很累,可一聽到這話頓時又開心了幾分,覺得滿身的疲憊竟一下子消失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