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上錯賊船
「喂，在這裏很危險。」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轉過頭，這男人不是今天看到的那個粗魯男人嗎？
「你，你這個混蛋是不是跟了我好幾天了，還有我才不是你的新娘！」小雪心神穩了下來，底氣又足了起來。
船艙里一片昏暗，艙里的乘客似乎有男有女，看不大清楚，角落裡好像也坐著三四個人。大家似乎都很疲倦的樣子，艙里很安靜。偶而出來一些細微的交談聲。小雪也找了一個角落，靠著艙壁坐了下來。
「還有，你，你既然跟著我，就該知道我坐錯船，還有，剛才為什麼不早點出來，看戲看了大半場才出來！」她氣沖沖的吼著，這個男人太可惡了……
「可是，可是他明明說讓我上暗紅色，船頭帶梅花標記的船……你這船不是畫著梅花嗎！」她吼著。
這可是你們自己找死，小雪一怒之下立刻就做了決定，她唰的抽出長劍，縱身一躍，就往那黑衣男子刺去。那黑衣男子一時不防，避閃不及，左臂立刻就中了一劍。他臉色鐵青，右手揮舞長刀向小雪砍去。剩下的著褐色衣服的男子也舉刀夾擊小雪。
「啊！」發出慘叫的卻是那位黑衣男子。小雪一抬頭，他的胸口居然插了一把銀劍，怒目圓睜，瞪著小雪的後面，一下子就倒了下去。
隨著船底出來一陣巨大的震動，小雪感覺到船在慢慢離開岸邊了，就這麼離開這裏了嗎？時子夫人，重盛哥哥，宗盛哥哥，知盛哥哥，重衡哥哥，遮那王，阿玉，甚至還有那個可惡的成范，這一去恐怕是永遠不能再見面了，她的心裏忽然隱隱的絞痛起來，無力的把頭靠在了膝蓋上。
「成范，你要跟我們去嗎？」小雪疑惑的問道。
他搖了搖頭道：「不行，我這次就打算在陸奧把船賣了，我要去投靠九郎大人。」
他的腳步忽然停住了……
「沒事，我又不會掉下去。」她很無所謂的答了一句。仔細的看看這個男人，眉目清朗，長得倒還不錯，只是挺直的鼻樑旁有道不淺不深的傷疤，令他的臉多了幾分煞氣。
凌晨，船就到達了陸奧。
「我可沒這麼無聊，」他不以為然的一笑。又道：「
他附下身子，戲謔道：「趁我沒走，如果現在你後悔還來得及，呵呵。」看小雪臉色一變，他又大笑起來，道：「好了，時辰不早，就在這裏分手了。」
好粗魯的男人啊，小雪白了他一眼，道：「就上來了。」她登上船，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又向那男人問道：「那麼請問這船是開往……」「你能不能到船艙里，在這裏礙手礙腳的！」他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她的話。
甲板上一片混戰，都是二對一，那三郎功夫也不錯，被兩人夾擊也不吃虧。而小雪這邊，她的劍法比較輕靈，那兩個男人也從未見過這種劍法，一時也占不了便宜。
「不這樣，怎麼知道你學得怎麼樣呢，真是失望，你剛才的表現很容易死得莫明其妙，知道嗎。」他微笑著。
他挑了挑眉道：「吉次的這個牌子我的船是可以上的。我們一直合作的不錯。」
如果他們知道自己這樣逃跑，一定會對自己很失望吧，一低頭，頸上的波光蝶玉墜滑了出來，她輕輕撫摸著玉墜，想起時子夫人的話，心裏更是難過。
這時，三郎也走了過來，朝小雪行了行禮道：「多謝公子幫忙了！」小雪把眼一瞪，道：「我可不是想幫你，我是被你連累的，全是你的錯！」
「成范，謝謝你！」小雪在他身後衝著他的背影大聲喊了一句。
寬曠的甲板上也空無一人，正好，夠清靜。她走到船尾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帶著海水味道的空氣有些鹹鹹的，心情似乎也舒暢起來。
「看你的樣子，也是京城裡的公子，從沒看見過大海吧。」他的心情似乎不錯，只是語氣中有絲不屑。
他面露難色道：「可是我要去投靠九郎大人……」
暗紅色，梅花標記，好像對暗號啊，她心裏覺得有些好笑，走向岸邊，一艘一艘的找了起來。
小雪漸漸止了哭，又瞪了他一眼，心想對你不算什麼，可是對自己來說這可是殺人的大事，要是在現代可是死刑啊。不過他也說得有道理，她不殺他，就會被殺，
「那，那你當時看那牌子幹嗎讓我上船！」她怒不可遏的問道。
「不——知——道，不關我的事！」他頭一扭，大搖大擺的往艙里走去。
「沒關係，哈哈。」為首這人奸笑一下，：「我們還是好兄弟，今天你不如重操舊業，我們乾脆殺光這一船人，劫光他們的財物，你看怎麼樣？」
由於天色灰濛濛的，找起來十分不方便。她不由得焦急了起來，卯時一過，船就要開走了，只好繼續尋找，暗紅色，暗紅色，啊，有了！她眼前一亮，果然有條暗紅色的船，她加快步伐跑了過去，一個年輕高瘦的男子正站在船頭準備解開纜繩，糟糕，難道要開船了，小雪心急之下，急忙掏出那塊牌子，大聲道：「喂，喂，等等，我要上船！」
此時，那一邊的三郎也解決了自己的對手。
成范看著她喜悅的表情，心裏忽然泛起了一絲失落。
「好了，好了，別這樣了，你也是被迫殺人，你不殺他，他就殺你，有什麼可哭的，虧你還是武士家裡長大的。」他輕拍她的背，不禁笑了起來。
發泄了一會兒，稍稍冷靜下來之後，她又想起另一件事，：「你，你怎麼會在這？」
他凝視著她，眸子忽然深邃起來，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輕聲道：「以後都要靠你自己了，明白嗎。」
「成范，怎麼辦啊……殺人啊，我從沒殺過人啊。」她還在那裡嚎哭。
「什麼！梅花，你什麼眼光，這些梨花可是我花了半個月的時間才畫好的，你看，全是你自己的錯。」他似乎還很不服氣。
成范嘴角一揚，笑了起來道：「好了，玩笑到此為止。我這樣的男人，可不會強迫女人嫁給我，哦呀，如果我真的成親，不知道有多少女子要心碎，我怎麼忍心呢，所以，我們的婚約，以後就當沒這回事吧。」
「廢話，當然要還了！你把我送回京都吧。」小雪不失時機的提出了這個要求。
「啊，那我怎麼辦……」她怨念著。
「嗯，那我們快點走吧。」她笑了笑，快步往前走去，馬上要見到牛若的喜悅立
三郎點頭道：「沒錯！」
「什麼！」她一聲尖叫，不會這麼倒楣吧，怎麼會有這種事情！
「對呀，你這船不是去泉州嗎？」她見他的表情，心裏忽然有些不安起來。
「誰是源九郎義經？」小雪疑惑的問道。
牛若，遮那王，那個晨露般清新的少年！小雪的心忽然跳了起來，對了，牛若不是說過到陸奧嗎，那麼牛若就在這裏了，也就是說馬上可以見到他了……她的心情頓時激動起來，不過，義經這個名字挺熟的，以前好像在哪裡聽見過……是在電視還是遊戲里呢？不管了，先去找到他再說。
三郎臉色一陣尷尬，回道：「那，這個人情，我以後一定還！」
吉次果然沒有騙她，小雪心中一喜，正要上船，忽然想起吉次的話，又低頭望船頭看了看，還好，果然有花的圖案，看樣子應該是梅花了，她還想看得仔細一點。忽然那男人大聲道：「你到底上不上！看什麼！」
「別亂說啊，不然我對你不客氣，還有，現在我不想讓那個三郎知道我是女的。」小雪半是威脅著說。
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晚上。小雪拿出一些帶來的點心，吃了起來。她邊吃邊打量著周圍，這些男男女女們好像都在睡覺，不禁有些無聊起來，反正睡不著，乾脆到甲板上去透透氣吧。她站起身來，往艙外走去。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跑了過去，一頭扎進他懷裡，也不問別的，就大哭起來，連聲道：「成范，怎麼辦，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成范優雅的揮了揮手，也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去。看著成范遠去的背影，小雪的心裏也感到有些失落。
「那，你回京城的時候能不能再帶上我？」還是先回平安京再說了。
「什麼九郎大人，你不是說要還人情，等還了再去見那個什麼九郎大人吧。」小雪不依不饒的說著。
成范搖了搖頭道：「我還有事要辦，辦完事我就會立刻回京城。」他笑了笑道：「怎麼，捨不得我嗎？」
那男子斜睨了她一眼，眼光掃過她手中的銅牌，沉聲道：「上來吧。」
從船艙里猛的竄出了四個手持大刀的男子，為首
「嘶——」褐衣男子胸前一涼，衣襟已被小雪的劍鋒劃破。他一時氣極，臉色可怖，刀鋒一轉，忽然打了個彎，直往小雪頸部砍去，小雪揮劍一擋，架住他的刀，這時他的腳下突然一滑，長刀忽然往回收，小雪一時收不住力，長劍朝前一刺，一瞬間，只覺劍插進了一個軟軟的東西里。
「那個，三郎，我和你一起到九郎大人那裡去吧。我是他的好朋友噢。」她情緒頓時好轉，笑著對三郎道。看來錯有錯招，錯來了陸奧也不是那麼壞啊。
天哪，平素見到的都是一些風雅的男子，這樣的男人還是第一次看到，小雪瞪了他一眼，轉身往船艙里走去。
他微微一點頭，便轉身離去。
這，現在該怎麼辦呢？小雪激烈的做著思想鬥爭，這樣的電視劇場面是第一次碰到，要不要幫他呢？可是以前除了和成范，遮那王練過，從來沒真打過啊。正想著，忽然又一瘦小穿黑衣的男子道：「大哥，那小子漂亮的象個女人，不如就留下他，我們兄弟……」一陣淫笑傳了過來。
小雪一喜道：「真的嗎？你真是個大好人啊，成成，我祝你有更多更多的紅顏知己噢。」
成范拔出了黑衣男子身上的劍，從衣袖裡掏出一方熏香帕子，仔細擦著上面的血跡，道：「我對我未來的新娘要做什麼很感興趣啊，所以就跟著你上了船。」
「知道了。」小雪點了點頭。
「喂，他已經走了，我們還是先去找九郎大人吧！」，三郎在一邊不耐煩的說著。小雪一扭頭，差點忘了，這裏還杵著一個人呢。
為首這人眼中閃過一次殘酷的神色，道：「三郎，別怪我們不客氣了！」他說著，一面就向三郎砍了過去。那微胖的人也加入了戰局。
成范忽然笑了起來，道：「這個人你也認識啊，就是牛若。他元服之後就改名為源九郎義經了。」
趕到多賀碼頭的時候，小雪一看眼前的場景，不由有些眼花繚亂，碼頭上停著許多形形色色的船隻，雖然天色尚暗，但是四周人來
成范不禁暗暗好笑，還第一次看見小雪這麼軟弱的時候呢。
他的臉色有些古怪，驚訝的說道：「泉州？」
「哦呀，小鳥，你好丟臉啊，我白教你了。」這個聲音此刻聽起來格外親切，小雪放開了手中的劍，轉過頭時已經淚水盈盈，「成，成范！」
九郎大人？什麼人？沒聽過。
「大海，我不知看過幾次了，有什麼稀奇的，對了，什麼時候可以到泉州啊。」她不以為然的說道。
老天，大哥，這是梨花嗎？是這個老粗自己畫的？她發了一會懵，一時腦子轉不過彎來。是她錯了，她錯了，她怎麼會上了這麼一艘賊船……真是叫天天不應，這現世報也太快了點吧。
成范一笑，優雅的把擦完的帕子以一個優美的弧度往海里一扔，道：「我好奇啊，呵呵，有趣有趣。」
這把劍，好眼熟啊……
「你不回去嗎？」成范在一邊說道，：「你可是我的……」還沒等他新娘兩字說出來，她就飛快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拖到了甲板一角。
他愣了一會，忽然大笑起來，道：「我可從來沒去過宋國，我這船是往陸奧的，公子，你怕是坐錯船了。」
小雪送了他個白眼，道：「誰捨不得你，不過——你不會告訴他們我在這裏吧？」
「那位九郎大人，是不是源九郎義經大人？」成范忽然插了一句。
小雪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群人好像是山賊，而且這個三郎聽起來以前好像也是山賊，唉，怎麼這麼倒楣，坐錯船就算了，現在還搭上這種事。
她一抬眼，赫然發現自己的劍刺進了那褐衣男子的腹部，血，泉水一般從他的腹部涌了出來，小雪頓時腦中一片空白，天哪，她，她居然殺人了……一時心神大亂，思緒全無，握劍的手開始發顫，那黑衣男子趁她這一分神，迅速舉刀向她砍來，她呆在那裡，再拔劍已經來不及了……
三郎頓時一臉怒色大聲道：「混蛋，你們不要胡來，我說過已經和你們沒關係了。」旁邊一微胖的人粗聲道。「大哥，和他客氣什麼，乾脆連他一起宰了！」
「啊，是嗎，」小雪心裏一暖，除了風流這個毛病，成范其實還真是個溫柔體貼的好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