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打架
她拉了拉蘇禾的袖子，垂著頭小聲說：「我跟你換個位置。」
蘇禾氣結，感覺吃了一枚虛假安利。
最主要的，還是他們人多勢眾，三個流氓分分鐘被打趴了。
燒烤攤是聚會的好地方。
阮喬話音剛落，那桌突然傳來一陣鈴聲，「我是一隻魚兒在你的荷塘，只為守候那皎白月光……」
「還是黃總那個給我盯緊了啊，八位數的那才叫項目……」
蘇禾：「嘁，比你那個曾嘉樹帥多了。」
阮喬還未抬頭，就聞到了有些熟悉的，煙草混合著青檸的味道。
「去啊！去！」
他坐在那裡抽煙，看不出什麼表情，可周身卻被低氣壓包圍。
阮喬「嗯」了聲。
陳陽陽那歌也剛好唱完，有人也拿了酒來讓她喝。
江城女朋友去洗手間還沒回，他正閑著，逮住林湛，「打不打牌，三缺一呢。」
陳陽陽和一男生搭檔，把男生當鋼管，邊唱邊跳。
很快，這一片狼藉里，只剩阮喬林湛二人。
打赤膊喝扎啤的男人聚作一團，喝酒吹牛，說著說著就開始不著邊際不打草稿了。
換了座，蘇禾忍不住好奇，時不時用眼角餘光打量那桌人。
蘇禾咬著蝦殼，掩面，有點想笑，卻忍著沒發出聲。
江城開了瓶啤酒，正巧見他進來，幾步過去攬著他脖子調侃，「怎麼才來啊你，來來來，喝酒喝酒！」
那男人頭冒汗珠，臉色發白，手被擰得快脫臼了。
「我又不是為了你打架，心情不好，剛好想鬆鬆筋骨。」
站在寢室樓下，阮喬頓住腳步，她猶豫了會兒，低聲說道：「今天謝謝你，林湛。」
燒烤攤響起一陣驚呼，全都起身往旁邊躲。
她們倆臉色不太好，完全沒想到，笑一下也能惹上事。
一瓶很快下肚，還跟個沒事兒人似的。
附近幾桌都望了過去，阮喬和蘇禾也是，只見那講電話的男人手機屏幕透光，來電鈴聲放個不停。
阮喬和蘇禾圍坐著小圓桌，微微往後仰著，火盆的熱氣實在熏人。
宋彎彎鼓著臉著急往後退，「哎呀陽姐，不要拎我不要拎我。」
「……？！」
「……」
林湛進來時，陳陽陽那酒紅色大波浪一甩，正好甩他臉上。
林湛抬眼覷他，「打你妹啊打，水平臭得一逼，合著你以為奧運會設個麻將項目，你是不是能拿奧運冠軍啊？」
推門而入時，裡頭一圈人正在嗨。
「那群人是混合寢的……」
老闆娘加桌的位置就在她們旁邊，阮喬的位置正好面對他們，如果不換位置，肯定會看到她。
男男女女在舞池裡晃動著身軀，五彩光束明滅閃爍。
林湛今晚穿了一件藏藍色英文T，他好像很喜歡深色系的衣服。
蘇禾還拿著傳單扇風：「這得烤到什麼時候？太慢了吧，還不如吃平常的燒烤呢。」
早在他軍訓動手的時候，阮喬就知道，他很能打。
今天是江城攢的局，國慶放假，喊大家一起出來玩。
「噗——」
「……」
她們附近一桌，有男人突然接起手機。
林湛坐沙發上，就著江城的火，點了根煙，煙圈在眼前漸漸散開。
一瞬間，燒烤攤變得很安靜。
林湛沒推，接過啤酒就開始喝。
男人的洋蔥頭染成了黃毛，打赤
墮落街。
沒有廢招。
「哈哈哈哈哈哈……」
陳陽陽和宋彎彎咬耳朵說了好一會兒話，陳陽陽突然起身，搶過一支話筒：「乾唱歌多沒意思啊，這附近新開了一家火盆燒烤，去不去？」
蘇禾小聲問阮喬：「欸，那個染亞麻灰頭髮的…是不是你說的南大道明寺？」
國際部學生大多都是南城本地人，高中圈子就有交集，有的甚至是高中校友。
趁著沒上樓，他點了根煙。
此刻陳陽陽他們護著阮喬等一眾女生往後退，江城帶著一幫男生一起上，幫林湛。
她餓得要死，實在沒什麼耐心等待這火盆燒烤，於是又叫來服務員，「加一份小龍蝦，大份的，然後再來一份花甲吧。」
阮喬倒是淡定一些，她聲音壓得低低的：「吃燒烤就是這樣，那些男的喝點酒，整個中國都是他的。」
樂巢。
打完一架，燒烤攤一片狼藉，東西沒法兒再吃下去。
連宋彎彎都看出他心情不好。
果不出她所料，林湛先動手了。
沿道兩旁都是香樟樹，暖黃路燈醞釀著朦朧光團。
來人站定在她身前，不著痕迹地把她往後推了推。
「操/你媽的！哪來的小雜碎。」那男人咬牙罵了一句，就要動手，林湛抬手一控，另一隻手抄起啤酒就往人腳邊砸，毫不留情。
江城推了他把，一臉驚訝，「吃炸藥了吧你，不就前幾天輸了點錢，還抵不上給車加個油呢，什麼時候這麼摳搜搜的了啊。」
林湛弔兒郎當地，不把她的道謝當一回事。
那男人臉青一陣白一陣，
江城點完菜，摸了把頭髮，心下嘚瑟，他用胳膊肘撞了撞旁邊的新女友，「喂，你男人行情不錯的，知不知道？看見沒，那邊有個美女一直在看我。」
「吃燒烤好，餓死了，走走走！」
陳陽陽唱完歌喝完酒，見宋彎彎坐小沙發上，捧著臉一直在看林湛，她上前，直接把宋彎彎拎了起來，「慫什麼，不跟他講話他能注意到你？」
阮喬看向林湛，他眼角充紅，分明是發了狠，不想息事寧人。
其他男生也是起鬨，「必須的，喝啊，這都遲到快一小時了！」
林湛踢開一把塑料凳子，開了瓶啤酒，往他們身上澆，聲音冷淡：「好久沒鬆鬆筋骨，謝了，請你們喝瓶酒。」
林湛打起來，技術還是很到位的，反手摺關節，菜碟蓋人臉，膝蓋踢肚子。
她掙脫開陳陽陽的魔爪，小聲說：「今天林湛心情好像不好吧，還是不要去了……」
林湛懶得理他。
阮喬掀了掀眼皮，「那是距離產生美。」
她們加菜的時候，燒烤店又湧進一幫人，大約有十幾個。
男生女生齊起鬨，一時之間，包廂內鬧得歡。
空氣中瀰漫著酒精尼古丁交雜的味道。
這酒瓶子一砸下去，事兒就大了。
阮喬和蘇禾先是一愣，而後慢慢站起來。
阮喬看到，他手裡還拎著一瓶沒開的啤酒。
大家準備走。
林湛輕呵一聲，瞥他：「你哪位？這麼大面子。」
林湛若無其事的安排著男生送女生回家，剩餘阮喬蘇禾兩人，他挑著眉，聲
那男人往前逼，阮喬把蘇禾擋在身後，不住往後退，腦子空空一片。
「你嘴巴不給你大爺放乾淨點，下一個酒瓶，老子就往你腦袋上招呼。」
那黃毛臉上掛不住，現在漏了狠，似乎是想挑兩個軟柿子捏一捏，他抄起一瓶啤酒往地上一摔，「兩個臭三八！」
「……」
江城斜揶了林湛一眼。
晚飯到會所包廂，他們嗨完大半場，林湛才姍姍來遲。
林湛插著褲兜，徑直走向包廂。
他直接走到了兩人桌前，「笑什麼啊，打個電話有這麼好笑嗎？啊？！」
蘇禾不明所以：「幹嘛。」
老闆很懂規矩的給林湛開煙，「帥哥，有什麼事我們心平氣和講嘛，傷和氣，來來來，先抽根煙，給我個面子。」
阮喬沉默的點頭。
雖然是虛假安利，但吃下這安利的人還真不少，裡頭早就坐滿，他們這十幾個人，只能在外面加大圓桌。
南大關之琳開口，眾人自是附和。
阮喬和蘇禾專心對付口味蝦，順便還在聽其他桌聊天，當是笑話。
林湛進包廂起，就冷冷淡淡的。
「對了，你不是挺能說的嗎，說我打麻將能拿奧運冠軍，還說臉皮厚得比城牆還多刷一層油漆，怎麼，碰著真的狠角色屁都不敢放了？」
澆完，他從錢包里拿出一沓現金，扔在桌上。
夏末的夜裡，微風習習。
阮喬和蘇禾兩人實在是沒憋住，笑了出來，四周也此起彼伏響起壓抑的笑聲。
「我看，你也別叫阮喬，不如改名叫軟柿子好了。」
有兩個瘦弱點的猥瑣男也起了身，站到黃毛身後，「小妹妹，
「沒你說的那麼糟吧，我這兒看過去，好像還蠻帥的，這發色，現實生活中能hold住的人可不多。」
阮喬抬頭看他，有幾根頭髮不安分的立著，月亮在他身後的天空上，像一張薄薄的轉印紙，襯得他整個人也柔軟了些。
林湛：「回校？」
平日里林湛都是聚會的主角，今天不知怎的，興緻缺缺。
燒烤帳篷一個接著一個撐起，豎立的燈牌有點臟，有些已經不亮。
阮喬和蘇禾躲到了一旁，臉色仍是發白，驚魂未定。
換到燒烤攤，他興緻高了點，還點了兩個菜。
他女朋友沉默了兩秒，還是忍不住問：「你確定不是看林湛嗎？」
到底是什麼鬼啊？南城很小嗎？怎麼哪裡都能見到他們……
阮喬聳了聳肩，「這可不怨我啊，你死活要來這兒。」
阮喬隨意一瞥，然後驚到了——
林湛的聲音一如既往漫不經心，說話時還帶著微諷，「惱羞成怒欺負小妹妹算什麼本事啊，不然您加把油繼續吹逼？吹得已經快像真的了。」
——這就巨他媽尷尬了。
那男人時不時應話，「……黃了就黃了吧，不過就是一百多萬的項目，做不做都無所謂。」
他話音一落，旁邊就一陣狂笑。
這時燒烤攤的老闆終於出來了，做餐飲行業的，鬧事的都沒少見。
就在這時，啤酒瓶破碎聲再次傳來，阮喬臉色又差了幾分，可隨之而來的，是懶散拖沓的腳步聲。
蘇禾不知怎的，被嚇傻了一陣，突然開竅，喊住江城，「欸帥哥，能不能拼個車，我也住順安區。」
林湛抹了把臉，瞥她一眼，倒沒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