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分手
周鹿皺了皺眉，「給你你就拿著。」
好吧。
邊月追上她，熱情打招呼，「阮喬，一起去吃飯嗎？」
有點心虛，又有點羞愧。
有總比沒有好，他去拿水過來，然後扯下阮喬的手，不由分說，將礦泉水瓶按到她腦袋上。
這一下打得不輕啊。
不多時，夜幕就將覆蓋這片天空。
阮喬有點愣。
天是淺淺的灰。
有人自願擔任體育委員，老師正求之不得。
「那你不喝嗎？」
她記得曾嘉樹給她講數學試卷時，無可奈何的樣子。
兩人都是助理，也是儲備幹部，若無意外，到大二，有一人會成為部長。
體育委員喊了兩遍都無人作答，終於將目光自花名冊上移開，他喊了第三遍，「林湛來了嗎？國際部對外漢語班的林湛。」
阮喬很想問問：現在退出社團還來得及嗎？
她神情冷淡，把拍子扔給林湛。
等到開會時間，阮喬才發現，桌游社不少成員都是國際部的，林湛竟然還是副社長。
阮喬沒力氣了。
突然，阮喬一個球飛到林湛面前，越來越近，兩米，一米——
是嗎……？
「欸，你今天怎麼回事啊，打個球心不在焉的。」
她的五官很精緻，再加之走中性風格，走在路上回頭率接近百分之百。
她填了張表，然後就收到簡訊通知，通過了。
「噗，周鹿你要笑死我啊。」
阮喬「嘶」地一聲，下意識用手捂住額頭。
他站在窗邊，身後的落日餘暉像是拔絲糖漿，拉扯成蜜色，在他的亞麻灰上灑下點點靈金，面部輪廓也打下陰影，連細小絨毛都很清晰，柔軟又安靜。
阮喬白了他一眼。
上頭的男女主角更是化成灰都很難認錯，曾嘉樹，還有他的小羊姑娘。
夜幕降臨的時候，操場的探照燈亮起。
這次就厲害了，球被她拋到了身後。
邊月人很漂亮，工作能力也很強，是阮喬「升職」路上有力的競爭對手。
搞出事情了。
微博私人號也清除了所有痕迹，徹底切斷與曾嘉樹的聯繫，畢竟她沒有什麼興趣，去圍觀一場只見新人笑的實時轉播。
……
倒不是很疼，受傷的手去翻找紙巾，另一隻手還有空去拿手機。
阮喬羽毛球打得還可以，但林湛是男生，力氣很大，她接起球來有點吃力。
這個室友是……外冷內熱型
她坐了會，將蘇禾發給自己的圖片挑了兩張，轉發給曾嘉樹。
周鹿拜託人辦事的語氣也是淡淡的，沒什麼起伏，但不會讓人覺得討厭。
阮喬繼續點頭。
阮喬眯眼，有點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強光。
阮喬忍不住開口了，「那個，不然我發球吧？」
阮喬有點受寵若驚，愣了愣，才反應過來，點點頭。
她穿黑T，米色五分褲，手腕處有細小精緻的英文紋身。
他也沒想到，這一用力，球竟然直直的打到了阮喬腦袋上。
似是心有靈犀，在阮喬到達教室後門的那一瞬，林湛抬頭。
林湛快步走到對面，看著阮喬捂住額頭皺眉的樣子，很多餘的問了句，「沒事吧？」
她回了蘇禾三個字：「知道了。」
「……」
之前選修的體育課與藝術課納入課表，學生會也開始安排工作。
林湛起身，和同伴一起準備離開，目光不經意一瞥，正巧看到阮喬坐在那裡不動，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周鹿將球拍包遞到她面前，「能不能幫我上個球線，我不會。」
其實並沒有太意外的感覺，只是真相擺在她面前，赤/裸得讓她有點……不想面對。
記得滴翠迴廊里，兩人蹲在池邊看小金魚的光景。
經過奶茶店時，周鹿喊道：「你等會。」
阮喬莫名鬆了口氣，自顧自找了後排的座位坐下。
緊接著便是新上任的體育委員點名報數。
自燒烤攤上林湛出手相助后，阮喬已經好幾天沒見過他了。
國慶假期來得快，去得也快。
正巧這時下課鈴響，阮喬真是覺得自己倒了八輩子霉，氣鼓鼓的去拿書包，準備走人。
看樣子，周鹿和林湛很熟啊。
阮喬與他對視，晃神片刻。
那些過往歷歷分明，可阮喬清楚的知道，很多東西到最後都只是物是人非里的物是。
「行了，給你打，吵死了。」
阮喬輕聲回答：「嗯，是。」
就在這休息間歇，突來冒出來一個女生給林湛送水，林湛神情冷淡的拒絕了。
他上前撿起那個明黃色的小本本，還挺精緻，他順手翻了翻，然後站在原地，僵住。
記得老師喊其中一人回答問題時，班上同學心照不宣的起鬨。
早該想到……這麼玩物喪志的社團，跟國際部
「今年咱們社可是相當火爆啊。」說著他舉起一沓報名表，「五百八十八個人報名，其中漂亮妹子有四百多個，不過咱們是正經社團，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來釣帥哥的，咱們通通不要。」
落寞也寫在了臉上。
手指滲出的血絲慢慢變成小血珠，那種疼細微又尖銳。
待林湛的高遠球發過來，阮喬才回神，她竟然莫名其妙地，換了一個球伴。
其實阮喬並沒有很怪曾嘉樹，這段感情的天平，本來就隨著高考變得越來越不對等。
江城氣喘吁吁，撈起球拍了拍，往林湛那邊走。
……
她邊往後躲邊喊，「你拿開啊，痛死了！」
那些照片晃眼得很。
打了三個回合，她撐著膝蓋休息，喘氣。
「林湛」
林湛倒還是一副很輕鬆的樣子，跟女生打球，他真的就是隨便玩玩，見阮喬不停喘氣的樣子，他勾了勾手，「柿子妹妹，還來不來？」
周鹿扯過阮喬手裡的球拍包，一個人拿著兩個包走在前頭。
周鹿拉著阮喬一組。
傍晚操場邊，有體院的學生在組織短跑，還有人在器材邊做拉伸運動，吃完飯的三兩好友，或是沿著跑道內圈散步，或是坐在綠茵草地上聊天。
「那我們一個班，先睡會，等會叫我一起去上課。」
不知何時起，林湛就倚著欄網柱子看她倆打球，此刻還無情的開啟了嘲諷模式。
阮喬只敢心裏想想，林湛卻直接說了出來：「周鹿，你不然去配副眼鏡？什麼時候近視的啊？」
林湛頓了幾秒，用手去碰。
不管面不面對，有些質變已經發生了。
林湛沒講話，扯下額間綁帶，去旁邊喝水。
況且她現在也沒什麼心情驚訝。
阮喬一愣：「給我？」
上課鈴響，老師先讓同學按高矮自行排隊。
她喜歡過的那個人，曾經很好，也很耀眼。
不過林湛好像沒太在意，他看了阮喬一眼，也沒打算找她，弔兒郎當地走到前排，和別人說話。
這兩個回合打得酣暢淋漓，那些隱忍不發的怨氣似乎通過運動漸漸釋放了出來。
周鹿冷淡的瞥了他一眼，沒講話，試圖做第三次嘗試。
「嗯。」
這人特么的是不是有神經病啊！直接按上來，簡直是傷口鞭屍！
「周鹿」
林湛慘遭嫌棄，又接收到柿子妹妹白眼一枚。
鼻腔有涼涼的液體流出。
阮喬實在是沒那麼厚的臉皮裝作若無其事。
城裡有個姑娘叫小禾：我同學也在斯坦福，這是她在那個賤人的facebook上看到的
不一會兒，阮喬額頭就蒙上了一層細小汗珠。
學歷的差距和相隔半球的距離似乎早已註定分道揚鑣的結局。
到達桌游社的活動教室時，阮喬腳步一頓，他怎麼也在？
阮喬的發球很標準，也不刁鑽，可以說是很好接了，然而周鹿姐姐一揮拍，離球差了十萬八千里。
她現在不驚訝了。
周鹿一顆勇於嘗試的心已經被林湛兜頭澆來的冰水給澆涼了。
「林湛」
阮喬忙得暈頭轉向，校學生會的工作很多，尤其是她所在的學習部，事無巨細，通通都和他們部門有關。
邊月眼睛亮了亮，「桌游社啊，那你很厲害，這個社團很難進的，而且也很有趣。」
然後阮喬就看到，周鹿將球拋起，用力一揮拍——
林湛開始有點分神，這會兒反應過來，也來不及多想，先是反手將球挑起，后又用力拍了回去。
周鹿沉默著，然後上前把球遞給了她。
額，打空了。
阮喬微微彎唇，「不了，社團五點半開會，我得趕過去。」
邊月好奇問：「社團……你進了什麼社？」
背後說人，人家還不計前嫌幫了她一把。
林湛跟上前，想說話，但阮喬根本沒給他講話的機會，把包甩肩上就往外走。
男生女生穿著情侶裝，或是手拉手，或是親密相擁，一個甜筒都要互相分享，眼裡的濃情蜜意都要破屏而出了。
嗯，難不成是因為她在報名表上寫了會玩狼人殺、三國殺、犯罪現場等數十款桌游，還寫了自己會打麻將才通過的？
她一個個刪除曾嘉樹的聯繫方式。
收拾文具袋時，手機不停傳來「嗚嗚嗚」的震動，她一分神，沒蓋筆帽的筆刀刀尖劃破手指。
周鹿難得的主動跟阮喬講話：「你也上羽毛球課？」
城裡有個姑娘叫小禾：這對狗男女，真是臭不要臉，他媽的沒錢嗎非要吃一個甜筒
她坐了一會兒。
就像是排練過很多次一樣，做得很熟練。
更不會忘記曾嘉樹帶領崇安拿下IMO國際數奧金牌時，站在台上的少年意氣。
阮喬鼓臉呼氣，一聲不吭的又開始發球，打法也越
渣男都特么去死吧。
這些照片的背景地點都是美帝知名景點，阮喬這個沒去過美國的都能認出來。
阮喬手下微頓，接過她的球拍包。
簡簡單單發個簡訊就能通知的事，非要浪費別人半小時。
球飛過來，她死死盯住，用力揮拍。
周三下午有體育課，她選的羽毛球，在室內體育館上。
她一個人坐在那裡，環抱著膝蓋，小小一隻，周身似是被孤寂包圍。
社員們快要不認識「實力」這兩個字了。
不管到哪裡都能碰到他，彷彿已經成了無解的命題。
他正想上前，不料阮喬突然起身，將東西一股腦掃進包里，很快出了門。
這位帥氣小姐姐莫不是高度近視……？
「我們今年新成員就招了四個女生，都是有實力的人才啊，比如這個，阮喬同學，證件照就這麼清純這麼漂亮！」
阮喬發出一聲痛呼。
她在後面小快步慢慢跟上，近距離看，周鹿的皮膚不要太好，又白又嫩，幾乎看不到毛孔。
周鹿：「你是羽毛球一班嗎？」
失戀這種事，好像再怎麼想得開，心情也不會很好。
是蘇禾發的微信，她在不停傳圖片過來。
阮喬跟著大家一起，將目光投至林湛身上。
下午兩點的太陽明晃晃，照得周鹿那頭奶奶灰分外亮眼，阮喬撐了遮陽傘，周鹿卻懶得跟她共用。
這是第一堂課，老師也沒講太多內容，讓他們做了幾組深蹲算是熱身，然後教揮拍，之後便是自由練習。
他邊喝水，邊看向台階上坐著的女生。
從校部辦公室開會出來，阮喬腦子漲得疼。
曾嘉樹前途無量，本科就能去常青藤，而她不過是靠著自主招生，才勉強踩線進入南大。
……
兩人站定在場地兩邊，周鹿揉了揉手腕，甩頭活動筋骨，熱身的架勢很足。
社長在上頭調侃：「我們社團主要的宗旨嘛，就一個字，玩。」
正當體育委員準備畫叉時，不遠處有人應聲，「到。」
林湛帶了瓶冰水來體育館，只是兩節課都快上完，水已經不冰了。
緊接著，周鹿很淡定的撿起球，再來一次——
「不會玩遊戲來幹啥是吧？我們只要實力，拒絕花瓶。」
阮喬隨手解鎖屏幕，可看到圖片的那一刻，她怔住了，手指開始滲出血絲也不管不顧。
天，看小黃文真刺激，流鼻血了！
林湛看著她慢吞吞起
「桌游社。」
她走進奶茶店，阮喬就在外面耐心等著，不一會兒，周鹿就拎了杯金桔檸檬出來，遞給阮喬。
江城拍了拍他肩膀：「欸，看什麼呢你。」
不過她本人對這些好像已經習以為常，總是冷冷淡淡的樣子，對什麼都漠不關心。
社長大人很會侃大山，逼逼叨叨半個小時，就一句話是重點：第一次社團活動時間是本周四晚七點半。
去死啊你，又特么的瞎取外號。
今天體育館里上課的好像都是羽毛球班。
今年校學習部只招了兩個新人，一個是阮喬，另一個是英語專業的新生，叫邊月。
阮喬換手捂頭的時候，林湛看到，她額頭都紅了一塊。
他沒出聲，單肩挎上黑色書包，箍住江城脖子，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操場。
「到」
阮喬這幾天都喪喪的。
看周鹿那樣子，阮喬有點沒底，看起來像是羽毛球高手啊，她在想自己能不能接到周鹿的球，要是沒接到會不會很尷尬？
看著女生委屈巴巴的樣子，不知怎的，阮喬突然想到了曾嘉樹。
最後留言：「不用解釋了，我們分手吧。」
手機響了很久，沒人接，她這才想起時差，這會兒，曾嘉樹可能還沒醒。
都說她們寢室有個南大關之琳，陳陽陽，但在阮喬看來，周鹿才是寢室里最好看的，是那種讓人一眼就能記住的好看。
也許新歡，不過是下一箇舊愛。
阮喬坐在操場旁的台階上，給曾嘉樹打電話。
教室白熾燈光太強烈，有些晃眼。
記得崇安高中每到秋天的落地銀杏葉。
林湛簡直覺得莫名其妙，他望了望阮喬背影。
城裡有個姑娘叫小禾：氣死我了，阮喬你趕緊跟他分手！不分留著過年啊！
走這麼快去投胎啊，本子都被甩出來了。
那日在寢室樓下，林湛的意思分明是……聽到了她的吐槽啊。
中午的時候，她在寢室給拍子上球線，剛好弄完，周鹿就提了球拍包進寢。
兩人一路走向體育館，沒有聊天，卻也沒有很尷尬。
社長大人演講結束后，她頗為鬱悶的收拾東西，準備離開活動教室。
嗯……應該是失誤。
若說放假前那兩周還在適應調節，假后，大學生活就算步入正軌了。
輕描淡寫一句分手，她足足敲了三分鐘，又看了十分鐘，才點擊發送。